《海都物語》：威尼斯共和國盛衰一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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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給威尼斯，獻給威尼斯共和國蔚藍的一千年。

———題記

在波瀾壯闊的亞得里亞海沿岸，有這樣一個地方，它是西歐文藝復興的發源地，是中世紀歐洲的「金融中心」。以威尼斯城為中心的威尼斯共和國，在海洋文明的哺育下，存在了近千年。這個人類歷史長河中最長命的國家，是如此的低調，夢幻，恰如地中海的海水，波濤不驚，生生不息。

《海都物語》由日本著名作者鹽野七生所著，在她進行創作之前，有朋友問她：「為什麼不寫弗羅倫薩，而是寫威尼斯共和國的歷史？」鹽野七生給出的答案很簡單：「沒有哪個國家能像威尼斯那樣，在國家體制不變的狀態下，維繫如此長久。」她的回答可以用書中的這句原話來進一步闡述：以相信人的良知為基礎建立的佛羅倫薩共和國，在1530年走向終結，而以不相信人的良知為基礎建立的威尼斯共和國，在佛羅倫薩滅亡之後，又延續了300年的生命。

一、逃離蠻族

「威尼斯是一個別緻的地方。出了火車站，你立刻便會覺得；這裡沒有汽車，要到哪兒，不是搭小火輪，便是雇『剛朵拉』。大運河穿過威尼斯像反寫的S，這就是大街。」這是著名散文作家朱自清先生第一眼看到的威尼斯景象。

殊不知千年前的這片土地上，一片貧瘠，到處都是沼澤和灘涂，還有一株株蘆葦任風吹拂。羅馬帝國末期，蠻族的入侵將生活在「羅馬和平」下的歐洲人，推向恐怖的深淵。地中海的先知們丈量足下的土地，在海水退潮時的無心插柳，無數先進的威尼斯人聚沙成塔，曾經的沼澤灘涂搖身一變海上都市，這便是威尼斯共和國夢幻般的開局。

二、海上高速公路

「除了做生意，我們不知道其他的生活方式」。

威尼斯地處亞得里亞海深處，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同時國內稀缺的自然資源，讓威尼斯人不得不通過海洋致富。天性善良，崇尚和平的威尼斯人自然不願意做海盜，那麼海洋貿易便是威尼斯的「立國之本」。日後，憑藉其出色的海運能力和海軍實力，不僅承擔著拜占庭帝國西面的戰略防禦工作，同時掃清了巴爾幹半島附近海域海盜的巢穴，將巴爾幹半島西海岸地區納入自己的懷抱，隨著海上貿易的壯大，海軍實力的增強，甚至將亞德里亞灣變成了自己的內灣。從此，威尼斯「海上高速公路」的建設初具模型。有了戰略指導和基礎設施保障，威尼斯的經濟飛速發展。12世紀的第四次十字軍東征，威尼斯共和國大獲全勝，佔去原東羅馬帝國八分之三的領土，其中包括愛琴海，亞得里亞海沿岸許多港口和克里特島等多處重要的地理位置，完成了從威尼斯到君士坦丁堡的海上高速公路的建設。

「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威尼斯共和國幫助拜占庭帝國承擔防禦工作的同時，威尼斯共和國本身也愈發強大。一方面威尼斯的快速發展讓拜占庭帝國感到了赤裸裸的威脅；另一方面拜占庭的商人在海洋貿易中無法競爭過天生具有商業嗅覺的威尼斯商人，導致了拜占庭商人在君士坦丁堡的集體排威騷亂。善良的威尼斯人不得不將市場轉移到巴勒斯塔、埃及等地。

三、哥倫布發現新大陸與黑暗黃昏的到來

這段歷史說來很有意思。從古至今，威尼斯最著名的人物無非馬可·波羅，一本《馬可·波羅行紀》，讓無數的西方人對東方充滿了幻想，那裡「黃金遍地，香料盈野」，從小就痴迷《馬可·波羅行紀》的義大利天才少年哥倫布在1492年8月3日，帶著87名水手，離開了西班牙巴羅斯港，開始遠洋航行。

新航路開闢了大西洋航線，世界市場雛形已顯，法國、西班牙等國家通過海外貿易和殖民侵略，完成了資本主義的原始積累，此時的地中海已經不是貿易中心，威尼斯共和國的經濟地位一落千丈。由於地處地中海深處，加之威尼斯人天性理性的性格，新一輪的海外殖民擴張對於威尼斯人來說自然不會去做。但威尼斯人也沒有坐以待斃，不能向海洋擴張了，便向陸地擴張。於是威尼斯的貿易商紛紛變成了莊園主，以貿易經濟為主的威尼斯變成了以農業經濟為主，製造業經濟為輔的國家。一個國家每一次重要的經濟制度轉變都需要一個強有力的政治制度的保障，顯然威尼斯沒有意識到國家的這個根本問題。

縱觀威尼斯的政治體制，你會驚訝的發現其共和政體的怪異奇葩之處。君主、民權、參政議政演繹了這個國家的「最炫政體風」。由一群小商人組成的威尼斯共和國，不到6萬的人口，典型的小國寡民的民主政治，在日後帝國主義的強大屠刀下如何頑強抵抗？小國寡民如何對抗集權政治和強大的陸軍作戰部隊？在數量上就不是一個重量級，註定成為一場壯麗的悲劇。

四、亡國之令

歷史早就埋下了伏筆，一切都像是理所當然！

1797年5月12日，威尼斯共和國的國會以512票贊成，20票反對，5票棄權通過了不抵抗投降拿破崙的決議。四天之後，4000名法國士兵進駐威尼斯，一個充滿傳奇、夢幻色彩的國度正式謝幕。

海洋商業型政權的威尼斯共和國，與傳統大陸文明下的土耳其帝國，本來就沒有任何共同語言，以海軍實力見長的威尼斯，面對土耳其帝國成千上萬的陸軍，沒有絲毫還手的餘地。最終在三個世紀之後，喪失了任何威尼斯精神的條件下，只能空喊一句：「威尼斯萬歲」，然後低下他高貴的頭顱，匍匐在拿破崙的雙膝之下！

盛極必衰是歷史的規律，從古至今無一例外，沒有任何手段能逆轉。人類智慧所能及的，只是盡量的減緩衰退的速度，推遲衰退的時間而已。威尼斯共和國。這個完全沒有得到上天眷顧的毫無資源的國家，或許正因為天生的缺陷，才會力求將這份艱難的事業做到極致。這樣一個國家在文藝復興時代出現又消亡，它的傾倒砸開了世界通往下一個時代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