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推發展史】 Vol.08 亂步先生短篇中的怪與奇

來自專欄日系推理小說發展史

Hello大家好，我是【日推發展史】的主講人Angel小右右。，主題是「日系推理文學發展史」，咱們會聊聊日系推理的發展經過，期間會穿插推理作家，還會介紹推理小說。

這一期我們會著重介紹亂步先生前期的短篇小說。

上回書說到，江戶川亂步憑藉《兩分銅幣》一炮而紅，成為新出茅廬的推理作家。《兩分銅幣》是深受森下雨村賞識的文章，傳聞中森下雨村看了這篇文章之後還特意去登門拜訪了亂步先生，爾後與他商定發表。而那位傳說中有眼不識泰山的馬場孤蝶，差點讓推理史失去了一位文學泰斗，但是大家卻也別怪罪於他。

其實，馬場孤蝶是一位純文學的小說家，同時也是一位詩人。而當時的推理小說風氣雖然十足，卻是通俗小說的一種，難登大雅之堂。純文學的作家在當時也一定沒想到推理小說也有發展成文學的一支的那一天。

馬場孤蝶收到了小亂步的投稿，就相當於是沉浸在高山流水的人，突然被街上的行人拉住硬要聽其唱一曲的感覺。比喻可能有點不恰當，但換位思考一下，想來大家對此也都是無心一讀，甚至是漠視於它。

那時候，推理文學（那時候還叫偵探小說①）和文學還差得遠。大量的打著色情獵奇的小說佔了一番天地。而得到了認可的亂步先生，頭一次覺得自己在這方面是有天賦的。時年29歲的他，在推理小說上嘗到了甜頭，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亂步先生在繼《兩分銅幣》後，發表了有如：《心理測驗》、《D坂殺人事件》、《人間椅子》、《天花板的散步者》、《恐怖的三角公館》、《蜘蛛人》、《地獄的滑稽大師》、《赤色部屋》等作品。

①彼時的推理小說和偵探小說之別：參照【日推發展史】第一期和第二期：

環境使然，這些短篇多多少少不是完整的推理，更多的是帶有獵奇色彩的小說。寫的是人性，卻又不露骨。亂步先生勾勒的是人性中隱含的那種惡意，就像《天花板的散步者》一樣，主角在偷窺中越陷越深，邪念也越來越深，最終被邪念所吞噬，犯下了殺人的大罪。

整篇行文中毫無人性的剖析，卻是利用時間線索，將一種困於一隅的獅子在偶然的機會裡逃出牢籠，獲得自由的同時也失去了管制（限制），最後逐步拋棄自己的底線的病態心理展現得淋漓盡致。讀罷之餘，深感刺激。

除了獵奇，色情的片段亦是不少。《D坂殺人事件》中，死者不僅與他人私通，還沉迷SM無法自拔。在死去的女老闆的描寫上，亂步先生無疑的花了不少的筆墨去塑造一位絕世美女，美色與人性在此形成了強烈的落差。

但亂步先生的作品中，不花重筆墨描寫色情，而是透過這色情亂象表達隱秘在人心中的欲求。探秘之心乃是人性，而通過亂步先生的筆墨，窺探這亂世中的種種人心，是精神上的某種補充。

病態到極端，也是亂步先生的短篇中最常出現的。《人間椅子》中，木匠對女子的迷戀到極致，從而做出常人做不到的、極端變態的事情。我們閱讀他的短篇合集，會發現很多文中所提及的人性中的醜陋都是因為這極端的病態心理。

也是因為如此，獵奇和色情（極端的色情，如SM）等筆墨眾多。生活中確實如此極端的病態是十分稀少的，但卻也是存在的。這些短篇是對人們或是警鐘或是警告，我們細心品味，定有所收穫。

只是這獵奇和色情，難免讓人對他的文章產生不好的印象，看不清亂步先生筆墨之下的人性。

亂步先生所處之世，是推理小說分化最為嚴重的時候。彼時的它仍被稱作偵探小說，而日本內也有著不少打著偵探小說的旗號誕生的作品，但是內容大多都言之無物，只靠其中血腥的感官刺激以及色情描寫吸引讀者，滿足私慾。

在此環境之下，亂步先生雖說是獨撐大梁而起，但那也是後世對其的評價總結，在他29歲那年，在他成為推理小說家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什麼地步，能有多厲害。

成為偵探小說家，獲得時代的認可，卻也陷入了時代的怪圈中。獵奇是當時的偵探小說發展趨勢，至於如何獵奇，那就不是作家該想的了。空洞的文體配上空洞的文字，如何能組合出撼動人心深處的文章？

亂步先生獨闢蹊徑，他的文字佐以怪異的人性便不再空洞。即便是亂步先生，他寫的獵奇亦是為人性而生。他人是為獵奇而獵奇，亂步是為寫人性而獵奇。

明智小五郎也正是為此而生的。他深入人性的深處，卻界限分明，他了解人心的黑暗，卻從不踏進半步。亂步先生特意創造出這樣一位角色，是希望在探察各種慾望的人性之時，支撐著大家內心的底線。這樣的一位角色，初登場在《D坂殺人事件》時，卻是被特意描寫成變態的兇手。不消說，也是一種反差。

文學這種東西，越解讀，就越深奧，難免會被人冠上過度解讀之嫌。所以此處我也不願再多說。但因亂步的短篇是在光怪陸離，甚至有些與推理無關，所以我不得再多說兩句：亂步先生因《兩分銅幣》的本格推理而成名，這是本格推理首次在日本出現的標誌。

但並不代表亂步先生只寫本格推理。他的短篇敘事，多以獵奇的人性為主，各處都恰到好處，點到即止，讓人深省。

時至今日，我們讀亂步的短篇，讀的不僅僅是人性，還有那極端惡的醜陋。作為讀者，我們也要堅守住自己的底線，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所謂的惡，是在一次次小惡之中堆積的。至於其中的推理，純當點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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