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車第六程：那個開跑車載我的大叔，勸我放棄這段旅程

08-17

來自專欄歐佛英國留學資訊

說德國是搭車客的天堂，一點也不為過。剛和漢說了再見，一輛麵包車便從主幹道緩緩向我駛來。車主有一張胖乎乎的圓臉，留著乾淨利落的短髮，笑起來眼睛咪成一條縫。他招招手，示意我上車。在經歷過差點被紋身哥帶到不明目的地之後，我開始變得謹慎，試探地問他：「你要去哪裡？」車主摸摸圓圓的腦袋，樂呵呵地說：「我要回家，可以把你帶到靠近法蘭克福的地方。」

我摸了摸夾克兜里的辣椒噴霧，猶猶豫豫地上了車。心中暗想，到達布拉格之後，一定要給自己再配置一把瑞士軍刀。

圓臉哥說著磕磕巴巴的英語，卻非常善談。或許獨自長途旅行太寂寞，他對撿來一個旅行夥伴感到十分開心。

圓臉哥是個園林工作者，每天和花草樹木打交道，為它們修枝剪葉，讓它們保持面貌精神。

「每天和植物打交道，不會厭煩嗎？它們也不會說話。」我試圖找點話題。

「不會啊，花花草草雖然不會與人交談，但是你和它們說話，它們能夠感受到的。」圓臉哥沖我眨了一下他的小眼睛。

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它們沒有耳朵，如何感受語言？」

圓臉哥思考了一下，一臉正經地說：「植物雖然不像動物一樣具有處理聲音信息的結構和器官，但是它們可以感受到聲波的震動，所以它們是可以感受到聲音，雖然這種感受不同於聽覺。有科學家試嘗證明，它們甚至可以分辨人類聲音中的情緒。雖然最後並沒有得到確切的結論。」

「那你覺得它們能感受到我們的情緒嗎？」

「我覺得它們會！」他無比確切地說，眼神開始變得興奮，「小時候，祖母在的自家的花園裡種了各種蔬菜，有莧菜葉、芝麻菜、羽衣甘藍，收穫後我們會用來製作沙拉。祖母打理花園時，總是對著它們講話，期盼它們的葉子快點長大，枝條變得更加結實，不受病蟲的干擾。這些植物長得枝葉繁茂，花園裡總是綠油油的一片。後來祖母去世了，我哥哥接手打理菜園，他沒有什麼興趣和植物談話，它們也再也沒有以前長得那麼好了。」

「或許它們喜歡聽我們說話，就像小孩子喜歡被撫摸一樣。聲音帶來的震動對他們來說或許就像按摩一樣吧。」我半玩笑地說。

「誰知道呢？」圓臉哥聳了聳肩，「或許它們只是喜歡我們呼出的二氧化碳吧。」

「那你喜歡自己的工作嗎？」

「當然嘍。和花花草草打交道比和人打交道簡單多了。沒有任何利益關係的存在，你和它們說說話，它們便努力長壯來回報你，我覺得很有成就感。以前我在銀行工作，掙很多錢，但是感受不到工作樂趣，後來我辭職了。有時候，大家都想要的東西並非就是最好的。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我點點頭。

不知道離法蘭克福還有多遠，圓臉哥在一個加油站把我放了下來。此時正當中午，來加油的車絡繹不絕。我上前詢問每個車主，是否前往法蘭克福，卻不斷碰壁。

有種運氣，叫做新手的運氣，指一個人剛開始做一件事，總會感到一帆風順，然而這只是新手的運氣罷了。可能我的運氣已經消失殆盡了吧。

在加油站輾轉了四五圈之後，終於遇到去法蘭克福的一家人。正在加油男車主痛快地同意帶上我，轉身向車內的女人徵求同意，女人搖搖頭，指了指車裡兩個小孩。男人無奈地擺擺手，對我說，不好意思，我們的車裡沒有座位了。

有小孩子的車，大多數不會願意載一個陌生人。自從上路這幾天來，我開始積累經驗，車內如果只有司機一個人，更容易搭到車，司機如果是單身男性，幾率又增加了一倍。

我轉身走進加油站的便利店，買了一個熱狗，一杯茶，坐在路邊的草地上開始狼吞虎咽。早上沒來得及吃東西，現在午餐時間也過了，搭不搭得到車，先填飽肚子再說。

加油站的熱狗

正當我抹抹嘴巴，打算再買一個熱狗時，一輛賓士跑車在我面前停了下來。車主一頭飄逸的銀髮，帶著墨鏡，打眼一看像個紈絝子弟。

跑車叔把副駕駛座騰乾淨，拍了拍座子，示意我上車。我瞬間放棄了再買一個熱狗的念頭，上車系好安全帶坐穩。

不愧是跑車，司機一加油門，我們便開始在高速上風馳電掣。

跑車叔在震耳欲聾的音樂中嘶吼著嗓門問我搭車去哪。我說，中國。他嚇了一跳，關上了音樂，一字一眼地對我說，放棄這個念頭。我聳聳肩，有點不以為然。看我沒把他的話當回事，跑車叔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我有一個女兒，和你差不多年紀，如果她有這種想法的話，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打消她的念頭。你現在在歐洲，治安比較穩定，搭車也相對安全。等你到了土耳其，東南部和敘利亞接壤的地區時常有戰亂。就算你幸運，走到了伊朗，東部和阿富汗接壤的區域也不安全。」

前往法蘭克福

「我知道在這些地方搭車有風險，但是我並不打算放棄。」我一貫地執拗。

「想把一件事做完，做盡並不壞，我也是這樣的性格，去年我還一個人騎摩托車從法國去了安道爾，家裡人都說，五十多歲的人了，把胳膊腿摔斷了怎麼辦？不過他們沒能阻攔我，我還是去了。」談到自己的英勇事迹，跑車哥有些得意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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