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歲過後,體檢就像審判嗎?
某年春節,在我抱怨連綿的陰雨天氣讓人心情不好時,念初中的表妹慢悠悠地說:現在你只是心情不好,以後就是腰腿先不好了。
那一刻,我竟無言以對,內心如臨暴擊。如今的00後小朋友,不但身體比我們有活力,就連嘴皮子都比我們刻薄和犀利了。
儘管世界衛生組織對「青年」的定義越來越寬鬆,但在約定俗成的社會觀念乃至人們的自我認知里,30歲都被視為告別青春、邁向中年的分水嶺。
說起來,29歲最後一天和30歲第一天,真有那麼嚴重的實質性差異嗎?好像也說不上。但在人類對年齡的在意上,30歲引發的恐慌,遠遠多於40歲、50歲。
對女性來說,這個數字尤其嚴酷,幾乎談之色變。《傾城之戀》里的白流蘇,28歲,美貌猶在,風韻動人,可是張愛玲偏偏用冷漠的筆調道出:「你年輕么?不要緊,過兩年就老了,這裡,青春是不稀罕的。」老上海的白公館有的是青春,「孩子一個個的被生出來,新的明亮的眼睛,新的紅嫩的嘴,新的智慧」,把「過兩年就老了」的白流蘇,襯成了遲鈍、怯懦的背景。
男性的壓力也好不到哪裡去。張愛玲同樣洞悉了這個人生真相:「中年以後的男人,時常會覺得孤獨,因為他一睜開眼睛,周圍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卻沒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年輕人可以把三年五年當作一世,可「對於30歲以後的人來說,十年八年不過是指縫間的事」。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總在年少時覺得每天都很漫長,當下卻一年又一年消逝得飛快。流失的膠原蛋白、隨著法令紋出現而垮掉的臉,每況愈下的生理機能和日益沉重的家庭負擔,都像警鐘一樣提醒著我們。
過了30歲,每次體檢都像接受審判,就怕還來不及給自己買保險,已經不符合健康告知了——這是保險公司常用的文案,因為它精準地擊中了我們的痛點。
而在許多熱門微博下,總能看到搶熱評的營銷號複製粘貼說,「我吃東西越來越清淡,對待人情世故越來越寬容,不亂髮脾氣也學會了忍讓,慢慢有了一顆成長的心,也開始害怕聽到任何與病痛有關的事,最大的心愿變成了全家人身體健康……」這些溫情脈脈的表達,最容易觸動普通人的軟肋。
不管我們是否願意,衰老、疾病和死亡都會摩肩接踵地出現在生活里。如何面對和處理這些令人驚慌失措的問題?恐怕很少有別的書,能比白宮健康政策顧問、哈佛醫學院教授阿圖·葛文德撰寫的《最好的告別》更具有指導意義了。
不要因為書名透露的臨終關懷意味,而忌諱閱讀這本書。「我們最終的目的不是好死,而是好好地活到終老。最後結局不僅僅對死者重要,對於留下來的人,甚至更重要。」
外科醫生葛文德從50歲開始,反思醫學工作者的任務。除了保證健康和生存,他認為醫學工作者應該幫助人們得到幸福。「幸福關乎一個人希望活著的理由。那些理由不僅僅是在生命的盡頭或者是身體衰弱時才變得緊要,而是在人的整個生命過程中都緊要」,而無論哪一階段,最重要的問題其實都是同樣的:「你怎麼理解當前情況及其潛在後果?你有哪些恐懼,哪些希望?你願意做哪些交易,不願意做哪些妥協?最有助於實現這一想法的行動方案是什麼?」
與其憂心忡忡,把時間都透支在恐懼上,不如深入恐懼,在疾病、衰老和死亡發生之前,先來回答葛文德總結的這些最重要的問題,思考行動方案,進行充分準備。
醫學無法改變衰老和死亡的宿命。「在我們體內的最後一個備用系統失靈之前,醫學護理可以決定這條道路是猛然下降,還是舒展平緩地下降」,葛文德說,憑著運氣和嚴格的自我控制(注意飲食、堅持鍛煉、控制血壓、在需要的時候積極治療),人們可以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掌控自己的生活,但最終生命力的流失仍然會累積到一個點上,那就是失去對日常生活的自理能力。
「我們不願意思考這種可能性,結果,大多數人都沒有為之做好準備。很少有人在已經太晚、來不及採取任何措施之前,哪怕稍微想一想,在需要幫助的時候該如何繼續生活。」
葛文德在書中展示了十幾個真實故事:妻子的奶奶即使住進了最好的老年公寓依然鬱鬱而終;一對醫學專家因為失能、失明、失智而滑向生活的深淵……
當然也有讓人欣慰的案例:87歲的菲利克斯將自己的老年生活管理得很好,還能照顧失能的妻子,並繼續自己的研究工作。這部分歸功於運氣,也得益於他清晰的目標和規劃:在醫學知識和身體允許的範圍內,過儘可能體面的生活。
為此,他存錢,沒有早早退休,因而沒有財務困難;他保持社會聯繫,避免了孤獨;他監測自己的骨骼、牙齒和體重的變化;他確保自己有一位具備老年病醫療技術的醫生,能幫他維持獨立生活。
在波士頓郊區一家新型退休社區,葛文德遇見了86歲的康恩,後者正在和79歲的布雷弗曼相約去看《國王的演講》。布雷弗曼戴著項鏈,康恩打了腮紅,塗了藍色眼影。腰以下癱瘓的布雷弗曼以電動摩托車代步,容易摔跤的康恩需要使用助步車,還有一位護理陪同她們去看電影。充滿好奇心的康恩還問葛文德:「你讀過《五十度灰》嗎?」
顯然,這些在衰老、疾病、死亡的逼近下,依然從容不迫的人,除了思考如何生活,還在思考著如何生活得有價值,而後者是讓他們得以快樂的源泉。
有人害怕死亡,有人早就活膩。不久前,104歲的澳大利亞科學家大衛·古多爾如願以償地在瑞士接受了安樂死。他說很高興可以離開,因為已經活得太久。
永別之前他用德語唱起了《歡樂頌》。101歲的時候他還能獨自進行野外旅行,102歲時還能在雜誌發表文章。他之所以對死亡能夠如此坦然,就是因為度過了足夠充實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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