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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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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專欄姜小白的隨筆小本兒52 人贊了文章

昨天晚上跟前輩吃飯。

他提到了我前老闆近兩年從集團分家後一直不痛快，境遇略慘，自己覺得落魄。前輩講他主動去老闆的新辦公室坐了坐，老闆感慨，一般人不太願意跟落魄之人打交道，沒想徐總還能不嫌棄他。

我聽完嚇了一跳，老闆好幾次約飯我都因為忙推掉了，仔細想想蠻絕情的還，他新公司開業我出差連花籃都沒送。主要是自己從來沒想到老闆會覺得自己落魄，印象中的他，張總額，華中區的張總額，福建人額，在我心中他好像永遠就是老闆，能解決各種麻煩，能平衡各種利益，他怎麼會落魄呢，他應該永遠穩如泰山，在背後支持大家的啊。

我都忘了，自己都入行快十年（11年實習入行）了，都28了，老闆老了，一手帶起來的人都離職了，集團也分家了，他也有自己的一堆麻煩。

老闆跟前輩是沒法做好朋友的，前輩是那種做代理商但培養了十多個技術的老闆，遠大空調、歐姆龍，資曆本來就豐富，各種客戶類型都擅長，創業標兵，是行業里的黑馬。我老闆是兢兢業業一步一步攢出來的，他過於精明的，永遠不會吃虧，所以他總是把自己弄成光棍司令的地步。老闆不重視技術，捨不得給技術漲工資，總認為代理商的技術懂基本的調試、維修就行了，待遇不滿意離職了馬上再招一波就行了，教兩個月就能上崗了。

跟老闆有爭執，也撕過，但時間過去了，能記得的，都是一些好。

之前為了在知乎辦Live要前單位工作證明，人事總監對我的印象就是——「張XX手下，主持過年會」。我身上留了很多他的特點，他以前常總結要把銷售當作一門手藝，不要過分追求商務交際，要把核心從採購商務轉移到技術研發，從產品層面去引導客戶，真正幫助客戶，從而保證長期合作。公司的人都不信他這套，大家覺得請客吃飯洗腳摸摸唱多輕鬆，還要學技術，上培訓課，看產品PDF，這不像銷售。

我聽進去了，所以跟他一直保持不錯的交流，有同事開玩笑他拿我當兒子培養的。

蠻尷尬的，我有點缺父愛，所以我常常把領導帶入父親的角色。

當初共事的時候，每次內部有爭執，我都站老闆。華中區的總部在武漢，我直接向老闆報告，但武漢有經理，管品牌賬戶有返利的爭議，做大客戶有提成的矛盾，做項目有內部競爭，每次都煩老闆賣我平衡大局。能理解他的選擇，但從個人角度，利益被損壞的太嚴重了。我有自己的團隊，我也要面對博弈的。各種各樣的問題，加上自己發展的選擇，最終還是離開了。

跟著老闆三年，真的有點像父親的感覺。

我討厭開車，每次去廠家開會，老闆開車，我睡覺。後來老闆替我了交了駕校的報名費，硬逼著我去考了駕照。華中區很多老員工十多年了，卻沒去過總部，我每年跟老闆出差，總部一波朋友。我跟代理商吵架，老闆安排我去總部培訓，讓大老闆把我臭罵了一頓，在跟另外幾個大區的經理聊天，那一次我真正理解了福建商人「和氣生財」之態度的價值。當時職位來的太容易，有天兒飄，經歷這次打擊，成長很快。

可翅膀硬了，就真的沒回頭看過了。

自己發展越來越順，想當然的覺得老闆肯定更順吧。我徒弟給我講過，老闆常常背後評價我不該離職，留下的話發展更好，外企只是看著高大上，賺錢永遠是代理商的銷售。老闆他永遠不懂，我真的是追求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賺錢目標沒他那麼大。他這一輩子，跳不出去了。資產那麼大，卻不敢退休，怕寂寞，空虛。

聽前輩分析老闆當前的境遇後，我是理解的，不重視技術的公司，只能固步自封。即便是銷售導向的代理商，銷售太難培養了，真正培養起來了想留住，非要三觀一致才行。我老闆那種事無巨細的限制，除非是親手帶起來的人，靠團隊長起來的人一定留不住。

昨晚帶著點酒意給老闆打電話，我主動給老闆提幫他員工做下培訓。老闆只是說，有空去茶館喝茶，聊聊天就滿足了。他說他很懷念以前一起在茶館喝茶，聽我講要環遊世界的那些，很有趣，讓他感到放鬆。他說他一直很喜歡看我的朋友圈，但我卻越來越少寫了。

有點酸。

說起來老闆他從來沒罵過我一次，給了我輪崗的機會，讓我掌管一個大品牌的賬戶，有機會獨立舉辦客戶交流會，我開發富士康公司給了我最大的支持允許客戶欠款再收承兌。他把系統的許可權開放給我，讓我學會管理大區數據。老闆手下離職的人，對他評價各種各樣的，都是真實的，人都這樣多面，只是到我這裡，那些爭議、利益瓜葛好像都忘記了，記得我實習結束決定畢業旅行，去西藏。老闆覺得我是神經病，但臨走給我包了一個大紅包。

有一回在上海出差，跟客戶一起吃完飯，老闆去車庫取完車，把我放在后座的背包藏到後備箱里，然後裝作背包被人偷了。那種一眼就能看穿的玩笑，我完全不知道是該配合演一下還是怎樣，我工號是13442，他的工號是00004，那麼大個領導卻突然展示出可愛的一面，這是最深刻的印象。一起做了多大的客戶，完成了多少業績，慢慢都忘了，但老闆藏我背包那個細節，偶爾想起來還覺得好笑。

像前輩說的，工作後共事也是緣分一場，至於真的能走多長，緣分而已，莫強求。

當下的關係，都是理性、功利的，可時間一久，稍微發酵下，會變感性，人的情緒還真是有意思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