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偏見,就是只相信對自己有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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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偏見出發,期待偏見被打破。
1/5、一張烏龍照片引發的反轉
上周,特朗普又被美國國內媒體黑了一把。
一直以來,美國的非法移民被抓後,將被美國政府關進監獄,如果還有一起非法入境的子女,因為美國法律的限制,這些孩子只能被送進移民局專門的看管機構,這就意味著孩子們將被迫與他們的父母分離。
這些政策其實在特朗普之前就有了,但以前數量太少,並沒有引起民眾的關注。由於特朗普對非法移民採取的「零容忍」,導致骨肉分離的兒童在移民局「爆棚」,這筆不人道的帳,終於算到他的頭上。
就在此時,一個2歲的宏都拉斯小女孩哭泣的照片被攝影師拍了下來,將其用於Facebook的籌款活動。生動的照片永遠比冰冷的數字更有打動力,越來越多的美國人開始關注這個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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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特朗普為大敵的媒體人如獲至寶,一向「黑川普」黑得不亦樂乎的《時代》雜誌,自然不甘落後,推出了下面的這張雜誌封面。
紅色背景下,弱小的女孩,和人高馬大的特朗普總統形成鮮明的對比,還不忘配上一句「歡迎來到美國」的諷刺性標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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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議聲一浪接一浪,連第一夫人也連連嗆聲,特朗普終於簽署行政命令,讓非法入境者可以全家拘禁在一起。
但那張照片很快就開始反轉,根據華盛頓郵報報道,事實上,這位女孩從未和她的母親分開,當時的哭泣很可能只是一時看不見媽媽了。
攝影師約翰摩爾只好支支吾吾地承認:「我不知道真相是什麼,我擔心她們分手了。」
搞清楚信源的真實性,這是新聞工作者最基本的職業素養,可假新聞真正的原因真的是不專業嗎?
2/5、大膽假設、片面求證
王小波在一篇雜文里說:「如果某個證據支持你的觀點,但它看上去很可疑,那麼不用問,它多半是假的。」
這真是一個屢試不爽的經驗。
心理學上稱之為「驗證性偏見」:有時候,我們為了保護自己信念,往往會選擇性地「發現」那些能證明自己的「有利證據」,而對那些明顯的「不利證據」視而不見。
用大白話說,我們常常是先下結論,再去尋找對結論有利的證據。
比如面試,很多大公司為了防止某些主觀偏見,用打分的方式來決定是否錄用應聘者,但實際情況是,面試官往往是先在心裡下了決定——「不予錄取」,再看看分數,如果太高了,他會想:怎麼可能?我肯定是哪裡弄錯了……,沒錯,就是這兒,讓我把分數改低一點。
之所以我們習慣於「先判斷,再尋找證據」,是因為人的認知資源是有限的,如果完全理性科學地進行評估,就一定要把所有的信息收集完整,那我們很可能什麼結論也得不出——黃花菜都涼了。
人為了逃避深度思考,可以做任何事情,其中就包括了:用大腦中一些即有的偏見,去簡單地總結這個複雜的社會。
這些偏見常常會變成一些人群標籤:「重男輕女的農民」「自私擾民的廣場舞大媽」「無法無天的熊孩子」「變老的壞人」「冷血的圍觀者」,甚至「鍵盤俠」自己也成了標籤。
我們提倡「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但問題是,一旦我們「大膽假設」了,之後的「求證」很可能被這個「假設」給帶偏了。
最近崩潰的金融傳銷都有一個特點,大部分參與者都是「老傳銷」,套路都門清,他們只是在賭自己不會是最後一個「接盤者」。所以,只要發現這個項目形式新穎,比如冠以「慈善」「區塊鏈」的名義,他們就會假設別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來。
一旦有了這個假設,證據也就「有」了,你看,別人都是真狂熱、真相信,唯有自己的「狂熱」是裝出來的,自己才是這個「擊鼓傳花」遊戲的唯一清醒者。
先是大腦里有了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偏見,然後就發現滿大街都是這個偏見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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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中最具迷惑性的證據,就是數字。
3/5、數字是如何欺騙我們的
一位犯罪專家給工讀學校的學生講課,舉了一個數據——打架鬥毆中90%的死者都是先動手的。
專家的意思是勸大家遇事冷靜,千萬別先動手,可實際效果卻是台下的人相視而笑,專家問他們笑什麼,其中一個學生說:「人都被打死了,當然說是他先動手的啦。」
這個數據只能勸人打架時「別被打死」,而不是「別先動手」。
犯罪專家真的不知道那些嫌疑人是如何推卸罪責的嗎?肯定不是。只是,他們想教育年輕人的美好願望,戰勝了他的專業素養,尤其是像數據一類證據,更容易讓人放鬆警惕。
為什麼人們會被數據誤導呢?有人認為是沒有經過科學方法訓練,對「概率事件」、「相關性不等於因果性」、「樣本量與統計效力」這類科學常識缺乏理解。
但這些理由未必站得住腳,就算是訓練有素的專家也很容易被數據誤導,我覺得真正的原因還是前面王小波說的:人們甘願被自己相信的東西所欺騙。
比如下面的兩種說法:
欺騙性數據一:為什麼工作十年後的同學會上,混得最好的人,並不是當年成績最好的學生,反而是成績中上的?
一般情況下,我們都不會是成績最高的那個,所以我們願意相信一件事:成績好的人,能力往往不強;成績差的人,能力也不怎麼樣;能力最好的人,成績總是在中游,或者是中上游。
非常遺憾,我們想要安慰自己的努力掩蓋了一個基本的常識:一個班上,成績最好也就那麼一兩個,成績中上的,有十幾人,後者的數量是前者的十倍,混得最好的人在後者中出現,才是正常現象啊。
欺騙性數據二:為什麼現在的癌症患者比三十年前多?
我們都希望借這個問題來表達我們對環境問題的擔憂和憤怒,於是我們開始對這個問題真正的答案視而不見:就算環境是癌症發病率提高的原因之一,但更直接的原因是我們的壽命變得更長了,而年紀越大越容易得癌症。
當這種「驗證性偏見」達到一定程度,我們就開始不滿足於「尋找」有利證據,而是開始「創造」證據。
英劇《Yes,Minister》里有一集,內閣秘書漢弗萊揭示了他的「數據魔術」——如何得到任何一個自己想要的民調數據。
如果你希望得到「民眾支持恢復義務兵役」的民調數據,你可以在設計問卷時,先問「你擔心失業青年太多嗎」「你覺得現在年輕人是不是太過反權威」等問題,再問「你認為要不要恢復兵役制?」
相反,如果希望得到「民眾反對恢復義務兵役」的民調數據,你就得先問「你擔心戰爭嗎」「你覺得年輕人持槍是否太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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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會為自己所相信的東西付出更多——包括撒謊。
4/5、驗證性偏見是如何被驗證的
美國心理學之父:威廉?詹姆斯在分析人為什麼會產生偏見時說過一句很精闢的話:
很多人為了證明自己在思考,就稍稍排列了下自己的偏見。
「驗證性偏見」,就是在「重新排列偏見」。
舉個例子,王主任對下屬小張有一個印象,不夠尊重領導。可他忘了自己為什麼會有這個印象了。每次跟小張接觸時,王主任都在暗暗想,到底他哪裡不夠尊重領導了?每次自己說的話,他都很認真地記在小本子上;每次自己交待的事,他也不折不扣地完成了啊?
王主任想,難道是因為這個小張總是當面一套,背面一套?所以他常常暗中觀察,並向其他下屬旁敲側擊,看看小張有沒有暗中詆毀自己,可仍然一無所獲。
王主任的態度自然很容易被下屬猜出來,又很自然地傳到小張耳朵里,聯想起王主任平時對自己的態度,小張終於作出了跳槽的決定。
看到小張的辭職信,王主任一拍大腿,自己真有先見之明啊。
王主任當然忘了,他第一次見到小王時,仔細觀察過此人後腦勺上鼓起的一塊。因為幾個小時前,他跟幾個朋友喝酒,朋友說後腦勺鼓起一塊,那叫「反骨」,將來是會背叛上司的。
這個例子有點誇張,但降低幾個反應級別,它潛伏在大多數人的意識習慣中。
這是病,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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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防止「驗證性偏見」的三個方法
防止進入「驗證性偏見」,有三個方法。
第一,你必須對「找到真相」有強烈的慾望。
絕大多數民眾進入「驗證性偏見」,並不是不會思考,而是根本不在乎真相。民眾通常只願意借著某個新聞事件,發泄一下自己被壓抑的情緒,或者享受一下被感動的美好感覺,或者顯示一下自己的同情心,或者到道德高地上呼吸一會兒優越感。
只有少數真正追求真相的人,才會有勇氣面對不符合自己想像的反面證據,才會有勇氣承認自己犯了錯。
第二,不要試圖理解別人,只要尊重別人的看法就行了。
朋友從貴陽到南昌,南昌的人得知他是貴陽來,就說,貴陽那個地方我聽說過,那裡的人不好惹的。這位朋友就笑了,因為來南昌之前,貴陽人就告訴他,南昌那個地方我聽說過,那裡的人不好惹的。
以前總說「理解萬歲」,但有些事情,我們恐怕一輩子也無法體驗,無法理解。這不重要,你只需要承認每一個可以擁有完全不同的價值觀,無論你覺得這有多荒謬。
作為成年人,遇到衝突時,千萬別猜測別人的動機,也千萬別做道德批判。
第三,你必須能跳出自己的視角思考問題。
金庸的《神鵰俠侶》里有個情節,楊過有一次趕路,看到一個農夫鞭打一匹可憐的瘦馬,氣憤之下,他把農夫狠狠地教訓了一頓,把瘦馬救下了。
即使你不是一個動物保護主義者,也會覺得這一段大快人心,楊過的俠義形象在這個小小情節中更加偉光正了。
但如果你站在農夫的立場,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也許只是中午跟老婆吵了幾句嘴,多喝了幾口悶酒,忍不往多打了幾鞭子。
楊過可以轉眼就把農夫給忘了,可對於農夫而言,這是他黑暗人生的開始,丟失了家中唯一的財產,日子就過不下去,老婆就要跑掉,地里的租子交不上,女兒就會被地主搶走,好端端的一個家,就這麼毀了……
別以為這是小說里的情節,那個「愛狗人士」逼人自殺的新聞,可不就是活脫脫的「楊過救馬」的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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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常試著跳出自己的角色思考,這是一個好習慣,才能帶你走出偏見與偏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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