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冊 13 鑽眼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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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冊13
這一條像蛇的玩意,表情和人類極其相似,它就冷冷的看著我,眼皮也是透明的,不時翻動眼皮。
自打出門起就不順利,我胸中的火氣騰騰的上來了,看著眼前筷子粗細的怪蛇,像個帶牙的蚯蚓似的,心說我難道怕你不成,就想把它抓過來撕爛。
英子輕聲喝住我,道:「千萬別動,屏住呼吸!這是個鑽眼蟲,專門鑽人的鼻孔、耳朵眼、嘴巴,跑到腦子裡吃腦漿,速度極快。」
一聽英子這麼說,我氣勢一下頹了,慌的一動不敢動,英子道:「你緩緩的後退。」
我立馬照辦,可是我悄悄的退一步,那東西就往前跟進一步,那雙鬼眼睛在觀察我身上所有帶眼的地方,隨時都可能要鑽進來,這時候我憋氣憋太久,感覺人快爆炸了就忙給他們使眼色,快想辦法救我。
黃大郎首當其衝,跑倒我的側面對著鑽眼蟲咆哮,想要為我引開鑽眼蟲,這鑽眼蟲突然就轉過身去和黃大郎對峙,英子抓著我的脖子,將我救走,我躺在英子懷裡狠狠地吸了一口香氣。
鑽眼蟲呲著一嘴密集的碎獠牙,弓起身子就朝黃大郎射了過去,黃大郎也不含糊,側身一躲,回頭一咬就給鑽眼蟲給叼住了,黃大郎的獠牙也是鋒利無比,我心想這次可以輕鬆獲勝。
我就等著鑽眼蟲被咬成兩截,可就看黃大郎怎麼咬牙切齒,這蟲子就像牛蹄筋一樣有韌勁,就是咬不斷。鑽眼蟲身上都是粘液滑溜溜的,一用力竟然就從黃大郎口中滑了出來,這速度快的驚人,出來以後它不急著咬黃大郎,而是順著黃大郎耳朵就鑽了就去。
英子大吼道:「快阻止它,都鑽進去就死定了。」
就看鑽眼蟲整個身子都快鑽進去,只剩下手指頭長的距離露在外面,王寶山竟然還沒有斷開附體,他伸出乾枯的手掌抓住鑽眼蟲,可沒辦法拉住,鑽眼蟲一寸一寸的滑出王寶山的手心。
我們狂奔過去救援,就看黃大郎觸電一樣渾身抖動,翻著白眼,嘴巴張的老大,嘴角流出白沫,喉嚨里發出吱吱的悲鳴,那雙小眼睛漸漸失去光澤。
英子抽出一支箭,用火摺子燒烤著箭頭,她催促我想辦法,為她贏取點時間。那鑽眼蟲瞬間在王寶山手中掙脫,就直奔黃大郎耳朵眼長驅直入,我想伸手抓,但手掌的摩擦力肯定是不夠阻止它的,可有沒有別的好辦法,我腦子一熱,張開嘴巴就咬住了鑽眼蟲的屁股,這可把我噁心壞了,就像咬住了一個口感極其勁道的活蛆,而且這東西腥臭無比,嗓子眼一噁心,我吃過的赫哲魚餅,一下就從喉嚨里奔涌了出來,灌滿了我的嘴巴和鼻孔,我欲哭無淚,即使這樣狼狽,我仍是不敢放鬆嘴裡的鑽眼蟲,還好我天生長了幾顆尖銳的虎牙,它身體正好卡在我的虎牙關里,它幾乎無法前進了,這東西的尾巴在我嘴裡拚命掙扎,攪拌的我舌頭生疼,我哼哼了幾聲,叫英子快點,這嘔吐的食物和鑽眼蟲的味道快把我熏休克了。
英子準備完畢,按住了黃大郎抽搐的身體,告訴我道:「辰心,咬住了!」
我一聽,狠了狠勁,把下頜骨咬的嘎巴作響。
英子一手抓住黃大郎的爪子,往外拽出了一截鑽眼蟲,另一隻手高舉箭矢,閃電般刺向鑽眼蟲身子,這蟲子堅韌入鐵一般,並沒有穿透蟲身。但那箭頭已經燒的火紅,它扎著蟲身發出刺啦刺啦的蒸發聲,發出腥臭無比的濃煙,漸漸地箭頭融化了它透明的血肉,穿透了過去。
這蟲子吃了疼勁,擰著身子逃出了黃大郎耳朵,我趕緊放開嘴,趴在地上狂吐不止。那蟲子被釘在箭頭上,竟然不顧傷口,順著箭頭跑去攻擊英子,我快把腎都吐出來了,四肢已經軟了,黃大郎和王寶山也都癱倒在地上,我們都無法援救英子。
只看英子巧捷萬端,迅雷般的拉開獵弓,嗖的一聲,把箭和蟲子都射向遙遠漆黑的遠方。
英子跑過來照顧我,把我拉到坑邊洗嘴巴和鼻孔,我除了呼吸就再沒有力量做別的事情,眼睛裡都是金星。
英子又去看黃大郎,它耳洞里流出不少鮮血,已經奄奄一息了。那鑽眼蟲一定是在裡面咬了個稀巴爛,英子嘆了口氣,道:「說不定已經把腦子咬壞了。」
說完又去看王寶山,他像是昏迷了一樣,怎麼叫都不醒。
現在已是絕境,我們就困在巴掌大的地方,前面是無法翻越的懸崖,後面是陰森的水坑,人獸四個已經倒下了兩個。
我覺得前途渺茫,黃大郎一死我們就要無功而返,王寶山要是也死掉了,那我大概就成了王四眼中的頭號敵人了,先是連累死他兒子,現在他父親也被我連累死了,難道那位被王四割頭的上古巨神派遣復仇的使者,就是我嗎?
這倒是可以解釋,我為什麼記不清來徐家屯之前的事情,說不定我是個神明編造出的人,為了一個報仇的任務而來,可這什麼時候才算結束呢?結束之後我又該被如何處置?
英子垂頭喪氣的坐在我身邊,把我的胡思亂想打斷,我就問她怎麼知道鑽眼蟲的事情。
她看起來十分疲倦,就靠在我身上,跟我說了一個關於鑽眼蟲的往事。
英子的母親是赫哲人,叫阿蘿英,這赫哲人祖祖輩輩主要聚集在三江平原,這三江指的的是黑龍江、烏蘇里江、松花江,上至小興安嶺下至長白山。三江再次交匯,這地方水量大、汛期長,赫哲人靠水吃水,就以捕魚為業,算是個漁業民族。
阿蘿英所在的聚落,處在烏蘇里江下游,長白山北面,這裡人煙稀少,江水支流密布,有很多怪事就在這水裡發生。
那時候阿蘿英和現在的英子年紀相仿,整天就在烏蘇里江上搖船捕魚,丁克巴圖是阿蘿英的父親,是打漁的好把式,父女二人每天在這江水之上捕獵,既悠閑又愜意,正如《烏蘇里船歌》中所唱的那樣:」 赫哲人撒開千張網,船兒滿江魚滿艙......「
一次夕陽西下,划船晚歸,就聽見水裡面有什麼東西在敲船底部,噹噹當的,極有節奏,一秒一下,好在力氣不大,對小船的行駛不造成影響,阿蘿英心中很好奇,從沒見過什麼魚蝦這樣大膽,竟敢來撞漁民的船。孩子的興緻上來了,她就用長長的船槳去打水下的東西,父親丁克巴圖看見,立刻衝過去奪下阿蘿英的船槳,生氣的責罵:「你膽子太大了,那是我們的龍神,不能打。」說完立刻拉著阿蘿英和自己一起下跪,對著江水道歉。
看著孔武有力的丁克巴圖嚇得涕淚橫流,阿蘿英也被嚇壞了,學著父親一起磕頭賠罪,就在磕頭的瞬間,借著明亮月光,阿蘿英望見在水的不深處,有一顆頭顱,正在用暴突出的雙眼盯著父女二人,阿蘿英從沒見過這種生物,像是一種深海魚,又像是個淹死的人,兩隻眼睛巨大又無神,鼻子只有雙孔,嘴巴處看到不到嘴唇牙齒,只看到有泡開了的銀耳一樣的碎碎絮絮的東西掛在臉上,詭異極了,阿蘿英甚至不確定那東西是不是活的。
丁克巴圖還在虔誠的認罪,阿蘿英每次磕頭都會去觀察,這應該就是父親所說的龍神,奇怪的是他只有一顆腦袋,突然那顆腦袋眨了眨眼,以極快的速度飄走了,阿蘿英終於崩潰了,她被這恐怖的生物嚇哭了,如果說那是一條魚或者龍,那麼游泳的時候一定會擺動魚鰭或者尾巴來產生推力,可那顆腦袋,就那樣一動不動的飄走了,那不是生物該有的行動方式。
巨大的恐懼之後帶來的是無比的虔誠, 阿蘿英接下來的道歉,比父親還要誠懇,父女二人一直到天亮才敢停下來,戰戰兢兢的回家了。
從那一晚開始,阿蘿英就不敢出江打漁了,當晚看到的詭異生物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成了一塊難醫的心病。
有人在江里見到的龍神,這消息在聚落里傳開了,族裡的神婆被請出來為人們做預言,其實這赫哲神婆和漢人的出馬仙差異不大,他們都起源於一種古老又神秘的宗教——薩滿教,這種宗教在人類起源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在人類還處在茹毛飲血的蒙昧時期,薩滿教是唯一 一種能讓人類和其他世界溝通的手段。
在距今200萬年的史前時代,薩滿教遍布全球各個原始人類的文化當中,以至於我推測,現在所有的宗教的起源,可能都是薩滿教。或者說薩滿教是所有宗教的雛形,當人類演化出各自的文明之後,薩滿教就被披上了各自民族文化的外衣,崇拜的神明從自然界的動物變成了自己國家的人類。
赫哲族神婆的儀式就很原汁原味了,和跳大神有異曲同工之妙,那神婆身穿神群,一手持神鼓,一手持神鞭,站在江岸之上,江水粼粼,微風徐徐,柔媚的晨光不偏不倚,正落在神婆身上,她開口唱了,這調子空靈幽然,有在水中徐徐下落之感,她雙手併攏,像是一條魚在遊動,神鞭和神鼓互相摩挲,發出攝人魂魄的異響。
忽然!不知哪竄出來了海量的烏雲,壓的烏蘇里江一片漆黑,遠處的江水像是在沸騰。她高舉神鼓敲擊,響聲之大震耳發聵。她的調子立即變得尖銳凄厲,她的手極快又有力的揮舞,就像是在搏擊長空的雄鷹。
這神婆的動作越來越瘋狂,站都站不穩了,既像被湍流卷暈的魚,又像被颶風打落的鷹,之見江上在密集的雲層間辟出個炸雷,神婆撲通一聲,就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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