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井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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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

小巷內，武士收起竹傘，繼續往前走著。兩旁小販的叫賣聲，彷彿進不了他的耳，他一如往常的目不斜視。

巷口有一賣花小販，武士定了定身子，轉過頭拿起一束花又放下。兩旁的屋檐下，滴下了殘留的雨滴，打濕了武士額頭的發梢。

這些年間，武士未曾遇見敵手，城中再無向他挑戰之人。

多年前，他也來過這枯井巷，不同的是如今發中已然多了几絲白髮。而所有的一切都開始於這枯井巷。

枯井巷，因巷中有一枯井得名。

那年武士剛剛出道，既不精通任何門派的招式，也沒有強健體魄帶來的蠻力，卻立志要做這城中第一武士。

年輕氣盛的武士到處向人挑戰，卻未得一勝。

那天傍晚，他衣衫襤褸，腰挎一把佩刀。

不知不覺來到巷中間，枯井旁，低頭望下，雨後的枯井中有少許積水。積水中倒影著天上月，和自己的臉。

一時出了神，既覺得自己人生像極這殘破枯井，也嘲笑自己多麼可笑，傷痕纍纍後，心中夢終如鏡中花，又好似這一汪水中月。

突然後面有人拍了下武士肩膀，回頭望，月色下儼然是一名與自己相仿的落魄武士。

兩人無語對望，一同屏息踱步，並拔出佩刀。月色下，雙刃相接，看似不分上下，但月下出現的另一名落魄武士顯然更具殺氣。

兩人招式相仿，就連出刀揮砍的角度都出奇的相似，但武士揮砍三寸，對方必定多其一分，定要致自己於死地。

武士意識到對方的殺機，手中刀差點落地，只能招招退讓，可對方卻殺意更勝，步步緊逼，幾個回合下來的刀刃儼然已在武士脖口。

那一瞬間，時間彷彿靜止，空寂的小巷中，月下兩位武士毫無來由的困獸之鬥彷彿已到終結。

脖口的刀刃更進一步，武士大驚，自己明明已經敗了，平日也沒有仇家，對方為何要致自己於死地。

刀又推進一寸，脖頸的血流了下來。在那一刻，武士猛地用腳踹開前方之人，決定拚死一搏。他大腦一片空白，忘記了所有一知半解的招式，也不再留意自己脖頸還留著鮮血。

一點一點的忘記分寸，拋掉思考，那刻他如月下猛獸，招招更致對方於死地，對方進四寸，自己刀鋒便更逼近三分。

最後，迎著對方的橫劈，武士一刀斬斷對方身體與佩刀，隨即他癱軟在枯井旁，決鬥時留下的傷口，痛的他昏睡而去。

次日，巷內小販喚醒他，他驚慌而起，顧不得別的，張望四周，目及之處並未有被斬斷的武士。回過神來，也沒有發現自己身上留下的傷口。

來到枯井前，武士低頭望，枯井裡留下的積水已所剩無幾。

武士內心不解，可昨晚自己拚死一搏時的狀態卻烙印於心。至此武士每場決鬥必向死而生，在城中再無敵手。

而今日，武士為何到訪，無人可知。

天色漸晚，小巷中的攤販，一一離開。

月亮懸在空中，武士來到枯井旁，積水中倒映著天上月。

他緩緩拔出佩刀…

次日，武士的屍體被人發現，心臟處插著的是他的佩刀。

賣花的小販，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語「奇怪的人，真是奇怪的人啊，一人在月下對著空氣劈砍的人，為何最後卻殺死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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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 傍晚，枯井巷。

枯井中，還是那天上月，鏡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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