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已結,痛難離 毀容少女周岩的這四年半(組圖/慎入)
2014年11月15日,北京病房裡病床上放著一個碩大的熊玩具,這個是別人送給周岩的禮物,周岩很喜歡,李聰就把她擺在床上陪著周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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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岩站在走廊里等媽媽打飯回來。走出病房對周岩來說起初也是一個考驗,她說曾經有患者看到她的樣子而驚叫,這讓她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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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岩躺在床上,床邊放著很多書籍。雖然在高中遭遇了這樣的事故,但周岩一直沒有放棄上大學的夢想。從2013年開始,周岩在社會人士的幫助下進入北京的一所培訓學校學習繪畫,文化課也一直沒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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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發後,最初周岩在合肥接受治療,在2012年轉往北京治療至今。在北京的病房裡周岩陷入沉默。受傷以來,周岩已經經過大大小小15次手術,受盡傷痛折磨,但何時是盡頭,她自己並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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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4月23日,包河區法院,大家將周岩抬上台階,進入法庭。2012年5月10日,合肥市包河區人民法院公開宣判,以故意傷害罪判處陶汝坤有期徒刑十二年零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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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岩的爸爸周峰在一旁偷偷看著妻子為女兒療傷,很多時候自己卻插不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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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疼痛,周岩哭出聲來,媽媽李聰輕輕吻里一下女兒,撫慰女兒。自從周岩受傷後,她媽媽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在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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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大門口的一棵桃樹滿樹桃花綻放,周岩特意下樓感受一下春天的氣息。她日後的的路還很長,傷痛雖然暫時未能遠離,但她仍然希望能夠上大學,未來有自己的家庭和事業,也許等到那一天終究來臨的時候,她期待生活給自己的「正義」就算真的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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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3月22日終審判決後,周岩一臉冷靜地走下台階。宣判後,周岩的心情有些複雜,終審宣判陶汝坤賠償周岩180萬餘元,而這距離2015年11月26日二審,已經過去了近4個月時間,也宣告了這一階段的訴訟正式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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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後,周岩在梳洗打扮,周岩的頭髮是一位朋友幫她接的。周岩覺得這四年多的時間,很多事情都在逐漸遠去,對於曾經傷害自己的陶汝坤,「我覺得他不值得我去憎恨。我只是想讓更多的人從我的事件中獲得教訓。」不再有恨,不代表創傷痊癒了,周岩期待法律會給自己最公正的裁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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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3月20日早晨7點多,周岩起來有點晚,儘管這樣,她還是要堅持在床上倒掛20分鐘,讓頸部傷口得到拉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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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微店,媽媽是周岩的幫手,由於身體原因,發貨的事情都是媽媽在操勞。微店,讓周岩再一次學會了怎麼和社會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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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學畫畫朋友的建議下,周岩開了一個賣化妝品的微店賺錢,經過大半年的努力,現在周岩的微店漸有起色,不過微店裡客人形形色色,常常在微店裡說些無聊的話,讓周岩很煩惱,甚至有時候很生氣,媽媽只能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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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法院外的周岩,身後的陽光給她帶來絲絲暖意。周岩每次站在法院外心情都很複雜。「我得學會自己生活。」 周岩說,自己曾在法庭上激動,是因為陶方對這件事情的態度,而她現在已經無法回到過去,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為自己爭取更多的賠償,「儘管很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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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2月28日,周岩坐在沙發上發獃。燒傷後的她變得沉默寡言,這讓家人十分擔心。事後法醫鑒定顯示,周岩面頸部及左耳燒傷,所致損傷後果構成重傷,頸部及左手功能障礙構成重傷,傷殘等級被綜合評定為五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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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5月15日,該案民事賠償案一審宣判,周岩及家人總索賠金額達到467萬餘元,其中精神撫慰金150萬元,最終判決周岩獲賠172萬多元。庭審中周岩走出法庭短暫休息,微笑面對媒體。相比起2012年,如今每次走上法庭時,那段記憶,那些疼痛依然在刺痛著她,但她似乎已經學會了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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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2月4日,該案民事賠償案在合肥市蜀山區人民法院開庭審理。法庭外,周岩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看起來與普通女孩並無區別,但實際上身上傷痕纍纍。不過,這三年周岩最大的變化並不是外在,而是她的內心更加堅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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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周岩以及案件,媽媽李聰還是很傷心。三年了,民事部分終於即將開庭,但結果怎麼,她不敢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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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岩的卧室里放著幾盆綠植,透出勃勃生機。這是回家後添置的,媽媽希望改善一下周岩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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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2月3日,回到家中,周岩很不適應,熟悉的環境再度勾起她很多傷心的回憶。家裡很冷,但不能開空調,因為太熱傷口就會很癢,所以周岩只穿了一件外套。傷口又癢起來了,周岩叫來媽媽,給她撓一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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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1月15日,周岩自己努力在系鞋帶,燒傷對她手的機能影響很大,系鞋帶這樣的小事做起來也很吃力。但在周岩媽媽看來,從現在開始很多事情周岩必須學會自己做,因為她不能幫周岩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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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媽媽懷裡,周岩才感覺到特別踏實,此刻的周岩就像一個還未學會走路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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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岩的睡覺方式很特別,必須用枕頭將脖子墊底來。這樣會舒服一些。因為下頜和脖子後的傷口原因,這樣可以讓硬硬的傷口拉長一些。窗戶上放著一排柿子,這是媽媽從附近的樹上摘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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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的這片菜地是媽媽李聰挖出來的。在北京三年,她的生活里除了周岩還是周岩。這樣的生活看起來似乎沒有盡頭,讓她倍感寂寞,種菜成了她打發時間的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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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岩在喝葯,這種葯很苦,周岩每次喝都要皺眉,媽媽通常會給她一塊糖,來改善一下味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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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時,周岩還是一個長相甜美的花季少女,9月17日,陶汝坤攜帶打火機及裝有打火機油的雪碧瓶來找周岩,在周岩的卧室內雙方發生爭執。隨後,陶汝坤打開雪碧瓶,將打火機油潑灑在周岩的面頸部等處,並用打火機點燃,周岩慘遭毀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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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3月22日,合肥市中級人民法院,周岩正在等待開庭,她將引來起訴將陶汝坤的終審判決。此時的周岩臉上沒有太多表情,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毀容少女案:案已結,痛難離
撰稿/吳芳
2016年3月22日下午17:07,周岩低著頭走出合肥市中級人民法院的大門,然後緩緩步下台階,穿過廣場,默默離開。儘管十多個媒體記者跟在後面試圖問些什麼,但她依然一言不發。就在20分鐘前,合肥市中級人民法院終審宣判,周岩訴陶汝坤毀容民事賠償案件,被告陶汝坤賠償周岩180萬餘元。而這距離2015年11月26日二審,已經過去了近4個月時間。
毀容少女周岩案,至此似乎已經初步了結,然而對周岩來說,傷痛依然難以離去。
漫漫四年路
2011年9月17日18時許,因交往過程中產生矛盾,合肥少女周岩同學陶汝坤攜帶打火機及裝有打火機油的雪碧瓶,來到周岩家中,在周岩的卧室內雙方發生爭執。隨後,陶汝坤打開雪碧瓶,將打火機油潑灑在周岩的面頸部等處,並用打火機點燃,周岩慘遭毀容。後經法醫鑒定:周岩面頸部及左耳燒傷,所致損傷後果構成重傷,頸部及左手功能障礙構成重傷,傷殘等級被綜合評定為五級。
2012年5月10日,合肥市包河區人民法院公開宣判,以故意傷害罪判處陶汝坤有期徒刑十二年零一個月。2015年2月4日,該案民事賠償案在合肥市蜀山區人民法院開庭審理。周岩及家人總索賠金額達到467萬餘元,其中精神撫慰金150萬元。2015年 5月15日,該案民事賠償案一審宣判,受害人周岩獲賠172萬多元。
宣判後,周岩認為,一審民事判決賠償金額172萬元與訴請的467萬相比,相差太多,於是依法向合肥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周岩的代理律師、安徽金亞太律師事務所律師李智賢表示,一審判決沒有支持殘疾賠償金的訴請,精神撫慰金只判了8萬元,還有其他的多項訴請未得到充分的支持。一審宣判後,被告陶汝坤一方也不滿意判決結果,同時也向合肥市中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
2015年11月26日該案二審在合肥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庭審持續了一整天,雙方就案件所涉賠償費用等爭議焦點展開辯論。
2016年3月22日下午,合肥中級人民法院終審宣判,陶汝坤賠償周岩180萬餘元,10日內一次性支付。
不值得去恨
自2011年9月17日事發後,最初周岩在合肥接受治療, 2012年3月,周岩前往北京治療,一直持續到現在。在四年多時間裡,周岩經過15次手術,飽受身體傷痛與精神折磨。
每次手術,每次對著鏡子目睹自己面容,每次走上法庭時,那段記憶,那些疼痛依然在刺痛著她,但她似乎已經學會了面對。
「我得學會自己生活。」 周岩說,自己曾在法庭上激動,是因為陶方對這件事情的態度,「她現在已經無法回到過去,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為自己爭取更多的賠償,儘管很艱難。」
「從2011年到現在已經四年多,很多事情都在逐漸遠去,至於陶某坤我覺得他不值得我去憎恨。我只是想讓更多的人從我的事件中獲得教訓,前一段合肥還有一個女孩被澆酒精燒傷,我不知道這樣的事情為何還會發生。」
不再有恨,不代表創傷痊癒了。周岩相信法律會給她公平、公道、公正的裁決,作惡者最終會受到法律的應有懲罰,相信法律能為自己主持正義。周岩對法律滿懷期待,所以當她對一審裁決感到不滿時,便上訴進入二審程序,儘管終審結果,依然不能接受。
大學是夢想
在北京的這幾年時間裡,周岩在治療之餘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畫畫和看書。從2012年3月周岩抵達北京治療後,一直沒有放棄上大學的夢想。2013年開始周岩在社會人士的幫之下進入北京的一所培訓學校學習繪畫。「剛開始乘坐地鐵去畫室,我都無法面對世人的目光。在醫院治療時,我也曾經被一些人驚叫過,慢慢地我學會了適應。」
周岩說,學習是免費的,只是繪畫材料有些貴。「以前聽說學美術很燒錢,自己經歷了才知道。一個最便宜的油畫框要20塊,我只買了最常規的幾種顏料就花了幾百元,買的刷子也是材質很差的那種,手柄都很扎人。」周岩告訴記者,她手掌上全是疤痕,剛開始一被戳就會流血,為防止被戳傷,她就先用布纏繞住手柄。「現在已經不會出現了」。儘管周岩學習畫畫有很長時間,但現在別人一天能完成的畫作,現在周岩需要兩天甚至三天。
期間,周岩一直沒有放棄文化課,在北京醫院的病房裡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很感謝愛心的志願者,有兩個家教老師輪換來給我補習。我很想上大學,應該會考美術生。不過現在時間還不成熟,我得有把握考上,我才會去考,我不會放棄。」
微店的快樂與煩惱
2015年11月29日下午,合肥陽光燦爛,一束陽光透進窗戶斜打在周岩的卧室里。周岩一邊享受著陽光一邊盯著手機,自從一個月前周岩開始接觸微店以後,她的生活似乎忙碌起來。
開微店緣起於一個在北京學畫畫同學的建議,而另外兩個重要原因則是自己求職碰壁和家庭經濟的困境。「我能理解自己求職為什麼被拒絕,所以不如自己做一點自己的事情。此外,北京的整形醫院免費提供手術,但我祛除疤痕用的中藥等都要自己買。自己用的疤痕膏一支300多元,即使只挑選嚴重部位塗抹,也只夠用半個月。另外每天擦洗的中藥也得兩三百元,是一筆不小的費用,還有繪畫材料等日常生活開支。媽媽在北京全天候照顧我,家裡唯一的經濟收入就是爸爸的工資。」周岩說,「所以,同學推薦了後,我就開了一個微店,賣的都是與皮膚有關的化妝品類的。」
其實開微店也需要耽誤很多時間,不過幸虧有媽媽這個幫手,產品的快遞都是由媽媽來完成的。周岩說,一個月並沒有掙錢,不過這個月我最大的收穫是學會了怎麼和社會的交流。
然而開微店也並非一帆風順,2016年3月20日,在北京的病房裡,周岩用微信和顧客聯繫,媽媽忙著打包快遞。雖然微店給周岩帶來不少快樂,但煩惱也隨之而來。關顧微店的除了顧客還有很多無聊的人,經常東扯西扯,有的還要和周岩談戀愛。周岩擔心的是過多的人佔用手機,真正需要的人卻無法進入。有時候周岩還會生氣,每當這時候,媽媽總會在一邊安慰她。
走出陰霾
從2012年2月開始拍攝周岩到現在已經有四年多時間,這四年里攝影師無法感受到周岩經受15次手術所面對的痛苦,最能感受到的不僅僅是周岩從16歲到20歲的慢慢長大,而是內心的變化。
記得第一次到周岩家的時候,面對媒體,她嘗試將自己埋起來,甚至迴避,幾乎沒有什麼話語,在2012年5月第一次庭審的時候,她似乎沒有什麼改變,默默地坐在輪椅上。而當攝影師2014年10月在北京去探望她的時候,忽然發現周岩的臉上出現了笑容。2015年2月4日和11月26日的庭審,當攝影師發現周岩逐漸坦然面對媒體的時候,感受最大的是周岩真的成熟了,她似乎已經從陰霾中走了出來。
2015年11月29日下午當攝影師到達周岩家的時候,知道要拍片時,她說要將自己稍微化一點妝。周岩其實是一個感情豐富的女孩,當在法庭上面對被告代理律師的迴避她也會激動甚至憤怒,但面對記者的提問如何看待過去發生的事情,甚至陶某坤的時候,她說不值得恨。
「不值得恨」儘管只有四個字,但說出來需要多麼大的勇氣,不值得恨並不代表她的傷痕已經痊癒,並不能抹去她曾經和未來還將遭受的痛苦,此刻攝影師也在從內心佩服這個女孩。
2016年3月22日終審判決後,周岩儘管一臉冷靜,不難看出得知結果後的那種複雜的心情。
當然周岩面對的並不是一個單純的社會,比如至今在網路上還有少數人在攻擊她,甚至她開微店也會跟帖謾罵她,比如求職時因為自己的面容會遭到拒絕,比如在街頭自己出現時,偶爾還會有人躲避……沒有一個強大的心理是很難面對,所以我們在給周岩更多鼓勵的時候,也不防給她更大的空間。
案件一階段雖然已經終審,但周岩的路還很長,傷痛也未能遠離,祝福她早日好起來,能夠上大學,未來有自己的家庭和事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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