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術粉看萌戰——2017年B萌總結與2018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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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萌是當前中國粉絲能夠參與的規模最大的粉絲投票活動，這一活動的投票範圍為一年之內所有在日本TV播出或網路配信的連載動畫正片、主體出現過的角色。值得一提的是，B萌的發源是十餘年前出現於日本的動漫萌戰——日萌，如今在國內動漫粉絲圈內有著相當的影響力，從參與投票的粉絲數量來看，遠超日萌和世萌兩大國際主流投票活動，決賽階段投票人數可達數十萬。在昨天，我們趕在最後時刻完成了文章的推送，對2018年的國漫區決賽進行了分析，今天要進行的，則是對2017年日漫區的分析，二者有一定的相似之處，都反映了我國二次元粉絲社群發展的部分現狀。

2017年的B萌是具有一定爭議性的，因為獲得男性角色和女性角色冠軍的兩個動漫角色出處皆為高人氣遊戲Fate Grand Order出於市場營銷角度創作的單集OVA，且由於該遊戲具有的型月（type moon）元素，使得其與主流日本動漫在粉絲層面形成了天然對立。同時，由於這兩個角色的奪冠歷程頗具戲劇性，也使得本次B萌的話題熱度久久不能冷卻。

這場萌戰基本上可分為兩個階段，8月17日之前和8月17日之後。在8月17日之前，可以看做是主流日本動漫粉絲的內部投票對抗，作為遊戲改編，廣告性質OVA角色的fgo兩位參戰角色人氣皆屬一般，並不具備太大競爭力。8月17日中午，由於fgo參賽選手馬修·基列萊特的比賽對手，B站2017年1月「霸權番」角色康納在比賽中佔據優勢，部分參與本次投票活動的fate動漫、遊戲玩家擴大了話題影響力，大面積呼籲fgo手遊玩家參與投票，效果顯著，大批手遊玩家和主流型月粉絲（月廚）投入到比賽行列，單位時間票差有時可達四倍，極短時間內反超賽前奪冠熱門人物康納。此事在當時引發日漫粉絲圈熱議，而在當天晚間，官方參與本次投票競爭，稱有不正當拉票行為，遭遇型月粉絲強力反彈，最終所謂的「調查行為」不了了之。而原本應該在當天投票後回歸遊戲或其他活動的臨時投票者由於官方行為，選擇繼續關注B萌並進行給型月系列人物投票、拉票的諸多活動。從這一天開始，2017年B萌的發展軌跡出現了變化。

此後，馬修·基列萊特戰勝人氣動漫《為美好的世界獻上祝福第二季》選手達妮克斯進入八強，在決賽階段連續戰勝前三大熱門角色：日本超人氣動漫《刀劍神域》和《路人女主的養成方法》及B站2017四月霸權番《埃羅芒阿老師》三部動漫的女主角，每輪都以絕對的優勢輕鬆斬獲冠軍，具體賽況我將通過幾張圖片進行展示。

男子組方面，同為fgo參賽選手的羅馬尼·阿基曼作為遊戲超人氣角色，但在該集動畫作品中出場率極低，可仍舊戰勝了賽前超級熱門《夏目友人帳》男主角，並在決賽戰勝《刀劍神域》男主角奪冠，雖然過程略顯驚險但仍舊展示了相當的優勢。可以說，型月粉絲在這次盟戰過程中體現的投票能力、拉票能力都遠超其他粉絲群體。

作為一個粉絲群體的月廚，由於動漫和遊戲十餘年的周期，構建了一個巨大且執行力強的粉絲社群，並有著發源於這一粉絲群體而最終獨立且具有超級影響力的獨立粉絲社群——來自fate經典動漫和遊戲的角色——saber阿爾托莉雅的粉絲「王廚」。由此二者結合，fgo的選手在本次盟戰中展現了絕對的統治地位，可這也違背了該粉絲投票的初衷，其餘動漫人物的粉絲認為這有悖於公平原則，因此對此提出了質疑。

通過對這一事件的敘述，可以發現這樣的一個粉絲投票活動，在形式上已經類似於傳統電視粉絲的同人展，只不過這一活動的平台在網路上，參與的人數和活動的影響力都要遠大於同人展。此外，網路投票活動由於是爭勝的活動，在和諧程度上也與同人展有著很大的區別。但不可否認的是，這種投票活動和同人展在目的上相當類似，給不同的粉絲社會內部聯絡和相互溝通搭建一個平台，並擴大粉絲的整體影響力。

在這次活動中，型月粉絲（月廚）和站外動畫《末日時》角色珂朵莉的粉絲是我認為非常值得分析的兩個粉絲社群，前者擁有極高的人氣和投票能力，並且由於年齡結構相對合理，擁有大量的社會人士作為粉絲，在號召力上遠超身份多為學生的其他動漫作品粉絲社群；後者則是將粉絲社群內部的聯繫性和對文本的解讀與意義再生產做到了極致。作為一個小眾動漫，珂朵莉粉絲在數量上完全無法和主流日本動漫相比，但他們生產出了最多的同人音樂視頻和文本，並以此作為應援，在投票前與投票中展現了對該活動的極高參與度，展現了巨大的熱情。可以說，從粉絲文化的角度上講，只有他們才算是真正的參與者，而其他絕大多數動漫的粉絲，都只不過是站的略微近一點點的觀眾而已。

同時，這種粉絲投票活動也揭示了一個問題：「粉絲投票」的投票主體不是粉絲，而是普通受眾。這一點可以從兩個方面去分析：拉票和旁觀者投票（散票與路人票）。拉票自然是由粉絲進行的活動，他們通過個人的社交關係網，將原本不了解不關注此活動的「局外人」以個人關係牽引到活動中對他們所喜愛的角色進行投票。這種行為本身是違背了「粉絲投票」的初衷的，但由於各個粉絲社群都在進行這樣的活動，官方也無力改變，且官方樂於見到粉絲通過這種行為來擴大活動影響力，從商業角度上，這正是官方的目的。在拉票這一行為上，擁有更大社會影響力和交際圈的型月粉絲自然是佔盡優勢，其他被擊敗的角色粉絲則會對此進行徹底批判。旁觀者投票大多是對某一場投票中兩個角色都無好惡之感，出於對兩個角色粉絲熱情或其他層面因素的欣賞而投票，在這一點上珂朵莉的粉絲做得最為到位，原本的低人氣角色珂朵莉在粉絲（被稱作珂學家）的熱情宣傳（被稱作傳教）下，獲得了大量的路人選票，從而戰勝霸權動漫《埃羅芒阿老師》中人氣角色山田妖精。在這一點上，幾乎比馬修翻盤康娜的一場比賽更加令人驚訝。粉絲投票的這兩個方面，可以看出在網路文化時代，參與粉絲活動的門檻被進一步降低了，不再是電視粉絲那種「初學者」和「新人」，而是一個分甚至可以完全不知道這個活動是什麼，只要他有個手機，可以接收簡訊，可以上網，他就可以投入理論上和粉絲價值完全相同的一票。這一點大大縮小了粉絲在直接投票上的作用，稀釋了他們的話語權，也給了他們一條提高人氣的新途徑。這可以說是網路文化帶給粉絲文化的改變，也是一種創新的可能性。

通過B萌這樣的一個活動，我們可以看出一些問題：中國的動漫粉絲社群，其實還發展的很不完善，年齡相對單一化，粉絲文化生產相對落後，粉絲社區內部的流動性極強。在動漫粉絲中，常常出現這樣一個現象，每一季度的高人氣動漫在連載過程中擁有極高的人氣，但在連載結束之後，僅需極短時間熱度就會消退至幾乎冰點——尤其以2016年度最高人氣動漫《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為代表。中國粉絲的審美時效性與文化產品時效性提前得太過明顯，在程度上遠超此前相關研究學者對粉絲文化此類特性的表述。這些現象的出現，或許和網路文化的性質有關。區別於傳統電視文化，網路文化在信息流通性上又產生了一個質的飛躍，粉絲獲取文本、解讀文本、意義再生產的難度比電視文化時代進一步降低，粉絲保持熱情的難度也就隨之增大，因此只要不能持續提供給粉絲足夠的話題，該文本的討論熱度就會急速下滑。

與這些主流動漫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經久不衰的型月系列粉絲，儘管該系列遊戲、動漫的生產在近幾年已經放緩，但該系列粉絲的穩定性與新鮮血液的不斷加入仍舊使其保持在一個遠超日本季度動漫粉絲的數量級上。這一點是十分值得探討的，我認為這一現象的原因主要是型月系列開始在國內出現的時間，型月早在2000年前後，就已經逐步進入中國市場，在那個時期，網路文化的發展還不那麼迅猛，受眾進行文本解讀的難度，與電視文化時代相去不遠，甚至可以說2000年左右的中國，粉絲進行文本解讀的難度還要大於八九十年代的美國，因此型月的主流粉絲擁有很多美國電視粉絲的特點。同時，由於網路文化的加入，型月粉絲在數量上要遠超內部溝通相對困難的電視粉絲，在網路文化與電視文化之間達成了一種優勢互補。但這種現象只會在極少數文化產品的粉絲社群中出現，因為電視文化與網路文化的相對均勢時間相當之短暫，在這一時期獲取高人氣的文化產品就更是少之又少。

隨著網路文化的不斷發展，電視文化的生存空間在被逐步擠壓，最後會被壓縮在一定範圍內達成穩定，而網路文化產品的粉絲也會在這樣的生存狀態下進行內部調整——如今的粉絲文化模式就是這種調整的結果。粉絲通過不斷轉移興趣，不斷發現新的值得討論的事物來保持自己的熱情，與網路文化時代極高的文化產能相結合，達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新作品不斷出現以滿足粉絲的審美需求，粉絲不斷忘記舊作品來留下足夠的空間容納新作品，在這一過程中只有極少數作品可以長期留在粉絲的腦海中，且其中大多數為經典老作品（大約20年前的動漫）。在「老一代粉絲」逐步退出粉絲文化之後，粉絲文化和各個粉絲社群也許都會迎來新的變化，但這就不在我們的討論範圍中了。

網路文化的高速發展勢必會對建構在電視時代的粉絲與參與式文化造成影響，改變其固有模式，就如電視粉絲對文化工業所做的事情一樣，這都是時代發展的必然結果，新事物不斷產生，對舊事物進行批判性的解讀與繼承，網路文化也不會是一個終點，只不過無人能夠知曉下一個會是什麼。

今天，2018年B萌的重頭戲——日漫區萌戰已經開始，作為觀察者和參與者，筆者也應當拿出自己的人物預測。

女性角色區八強種子選手預測：02（darling in the franxx）、薇爾莉特·伊芙加登（紫羅蘭的永恆花園）、遠坂凜（Fate/stay night HF線）、木之本櫻（魔卡少女櫻）、尼祿·克勞狄烏斯（Fate/Extra·last encore）、牧瀨紅莉棲（命運石之門0）、間桐櫻（Fate/stay night HF線）共計七人。

女性角色區十六強選手預測（包括准八強）：土間埋（干物妹小埋R）、貞德（Fate/Apocrypha）、伊莉雅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Fate/stay night HF線）、休比（遊戲人生）、白（遊戲人生）、雛鶴愛（龍王的工作）、空銀子（龍王的工作）、堀北鈴音（歡迎來到實力至上主義的教室）、香風智乃（點兔）。十六強人物預測受限於分組的不確定性，多半會有出入。

女性角色區可能的黑馬：overlord系列角色，高木同學（擅長捉弄的高木同學）、pipi美（pop子與pipi美）、其他fate系列作品角色。

男性區由於作者關注較少，暫不預測，將在海選階段關注重點粉絲社群走向並在海選後加以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