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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冠希劈成兩段的生命長出希望

陳冠希劈成兩段的生命長出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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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經常對女兒說:「You can change this world (你可以改變這個世界)」。

他希望女兒知道:你想做好每一件事,都需要很努力的去付出。別人會相信的,永遠都是自己想要去相信的。

也有人說:小時候覺得他很帥,後來覺得他很裝,再後來覺得他很壞,之後覺得他很傻,現在覺得他很man。

他是誰?

那個曾經傷害過很多人,也因此受過很多傷的人,他叫陳冠希。

十年之後,記得陳冠希和忘記陳冠希的數字一樣多。遺忘或者記憶,陳冠希都今非昔比。陳冠希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翩翩少年,定居美國的他,與公眾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幾天前他現身上海,出席一場與寺庫的品牌聯名發布會,讓筆者有機會近距離打量經歷了人世沉浮的他。

十年之後,當我們再次回眸2008年的那個1月,時間已經遙遠,記憶仍很深刻,感受卻已淡然。

2008年像一隻巨大的楔子插進故事的男主角陳冠希的人生,將他的生命從此劈為兩段。

他臉色沉鬱地向公眾檢討過自己的錯誤,並表示將無限期退出娛樂圈。然而沒有多少人在意他的道歉,人們從中看到的是茶餘飯後的津津樂道。

一、放蕩不羈的叛逆少年

2008年之前,他是一個看上去長得壞壞的樣子,卻被認為是極有燦爛星途的有魅力的年輕人。他的父親陳澤民是香港娛樂界大亨,父親的人脈資源給他踏入娛樂圈鋪平了道路。陳冠希的第一支廣告是黎明在他家吃飯時候,介紹去紐約拍攝的。他的演藝之路平坦而順利,拍戲的經紀約簽在成龍的公司,歌手簽約則在英皇。他接拍了《特警新人類2》,兩部《無間道》,和後來的《千機變》、《江湖》、《頭文字D》……在《狗咬狗》中飾演極度兇殘的柬埔寨殺手,被導演鄭保瑞認為是可塑性最高的新生代男演員。

音樂方面而言,陳冠希在英皇的歲月卻從來沒有開心過。他無法按照別人設計好的造星路徑不問西東走下去,他不願做一個被人包裝出來的唱流行曲兒的小偶人,這與他的興趣相去甚遠,這不是他從小就著迷的嘻哈,流行曲兒沒有嘻哈帶給他的那種接近心靈的神秘力量。

源於貧民窟文化的嘻哈音樂,是一種追求有批判精神、有社會介入的說唱。乍一看,生活奢靡的富二代陳冠希,怎麼也不能與真實自由活著的底層邏輯相結合。但英皇知道,在明星趨於同質化的舞台上,陳冠希是個特殊的存在,不久之後,他的公然反抗促成了他與英皇的決裂。

解約後,這個玩世不恭、放蕩不羈的少年在2007年推出了從製作到視覺都由自己一手主導的專輯《讓我再次介紹我自己》,他沒有顧忌地點名諷刺了將他雪藏兩年的前東家。

二、聲名狼藉的壞小孩

時間很快來到2008年,給他帶來過花團錦簇的光怪陸離的娛樂圈,在猝不及防的時候也將他推向了深淵。很長時間裡,在新聞跟帖里,在微博段子里,在聊天的抖機靈里,在郭德綱的相聲里,嘲諷與影射從來沒有真正放過他。當代娛樂史上,陳冠希的知名度可以名列前茅。

事發後,他放下家中的窗帘,以為就此與外面的世界割裂開來,有5天5夜在昏暗中度過。那以後,他害怕所有事情的發生,更害怕觸碰相機。一年後接受CNN的訪問中,他說收到過兩次死亡威脅,其中一次是一個彈殼。

他失去了所有代言。在這個時尚的潮流中,陳冠希被視為罪人,潮流放棄了他。

但他五年前一時興起開的潮牌貿易公司,成為他在父親破產、自己深陷輿論漩渦後的唯一倚仗,成為餘燼中自我安慰的一粒星火微光。2009年12月潮牌在上海開店,2010年4月潮牌在台灣開店。

時光上溯到2003年5月20日,陳冠希在香港銅鑼灣百德新街一棟大廈的二樓開設了自己的潮流店鋪JUICE,售賣一些代理的潮流品牌服飾,同時也和一些知名品牌聯手推出限量產品——與NIKE合作的鞋「KISS OF DEATH(死亡之吻)」。

CLOT的第一個里程碑作品是和LEVIS合作的金銀銅線三款牛仔褲。推出的時候恰逢藤原浩和NIGO兩位大神推動原宿風和街頭潮流的大氣氛,CLOT一炮而紅。沒有陳冠希的時代,卷褲管走路上會被當作陳奐生進城,而今滿大街挽褲腿卻是時尚,儘管很少有人知道這是因為陳冠希。

以至於有希粉慷慨陳詞:不要忘記是誰教你穿水洗,不要忘記是誰把閃電荊棘耐博戶帶給那時土逼兮兮的你,請跟我大聲念一遍:「潮神你好!陳冠希你好!」

過去十年,陳冠希CLOT旗下潮牌店鋪JUICE及JUICE STAND在上海、北京、成都、長沙等地都有布點。2017年初,CLOT拿了虎撲體育一筆數千萬元融資。

從星光燦爛的娛樂界明星到一個成功的品牌創始人,一個成熟、堅韌、充滿理想的實幹家,這條路,陳冠希走了十年。多年以後,當陳冠希回顧2008年那個巨大的分野時說:「在那個過程中,我找到我自己是什麼人,找到生命的意義,所以我很開心。」

三、我不要與這世界和解

藝人、潮流偶像、設計師、商人、老爸……,陳冠希身上匯聚了太多的身份,他的身份配得上他所經歷的的冷暖人情,他以驚人的速度學習如何成長和承擔,如何在過度消費與強烈誤解的夾縫中生存。

一開始,他並不想與這世界和解。他厭惡所有把自己當做魚缸中的金魚進行審視的眼光。

2010年的《繼續做》里他重溫過往,「經過無數被冤枉的報道,令我心酸,覺得腦子有點亂,感覺有些像沉船……」

2010年他在新加坡辦過一場以「眼睛」、「窺探」為主要元素的藝術展,主題為「我討厭你的注視」。

2012年他參加香港慈善馬拉松,籌款超過百萬元,有媒體直接問道:「你參加馬拉松做善事,是不是為了洗底?」

在很多時間很多場合,那件事的相關話題不斷被問起,他彷彿陷在一個無休無止的閉環里無力自拔。

2016年,VICE跟拍陳冠希的紀錄片《觸手可及》在網上點擊率近2000萬,這部總時長70多分鐘的紀錄片跟蹤記錄了陳冠希3個月中19天的生活。在紀錄片里的陳冠希是一個事必躬親的精明商人、一個不走尋常路的Hip-Hop歌手、一個有強烈表演欲卻被封殺的演員、一個熱愛當代藝術的收藏家、一個備受粉絲追捧的「男神」,當然,他依然還是一個非常情緒化的、會因為被狗仔跟蹤而暴跳如雷的明星。

VICE製片人BILY說:如今留在網路輿論中的陳冠希仍是劣跡斑斑,但很多年輕人依然想成為他:明星身份,閱女無數,玩轉潮流,隨心所欲 —— 明星夢太遙遠,「陳冠希」式的生活彷彿觸手可及。

時代在改變,人們對陳冠希的定義在改變,道德的大棒已經減輕了它的殺傷力,佛系小孩對成年人的過往回報以冷淡風,有趣的悖論發生在一些當年正值青春期的人身上,他們一邊跟隨滿大街的譏諷嘲笑,一邊悄悄地接受一輪性啟蒙。

而那個叫做陳冠希的壞小孩,已經成人,為人夫,為人父。

四、我還是我,我已不再是我

2017年冬天,陳冠希在美國紐約大學的演講刷爆朋友圈,面對台下的中國留學生,陳冠希以一個創業者和音樂人的身份告訴大家,金錢永遠第二,熱愛才最重要,他回顧了九年來的創業歷程,告訴留學生們,他做事時不會考慮產品是否做給中國看,或者用所謂的「中國標準」來考慮好壞,因為,我們不能讓「中國製造」變成低標準的標籤。工作質量的標準不該因國家的不同而改變,一切優秀都需要在國際的標準下才行。電影如此,產品如此,他的潮牌也如此。

陳冠希舉例說自己用了三年的時間向耐克證明了中國製造的質量並不比別人差。直到今天,陳冠希旗下的品牌仍在製造耐克鞋子,還與耐克簽了合約。強調自己是中國人的陳冠希把很多中國元素用在他的設計理念中,唐裝、絲綢、龍圖騰,以及漢字的使用,在傳統與時尚的無縫銜接中給中國元素提供了極大的展示空間。

日前他現身上海的發布會,把自己對人生和藝術的想法放到了與寺庫聯名推出的限量單品中,他提出的「模糊」設計概念,不但是他多年來對自身經歷的思考,也是對社會變化的觀察與提升。在一個日臻開放、文明的時代,非黑即白、非敵即友的觀念被打破,人云亦云、不假思索的輕率被摒棄,人們對待事物更為自我,認知邊界因多元而模糊,代之以每一個鮮活個體的個性釋放和張揚。

社會的進步需要一代代人不懈的努力,在亞文化領域裡,儘管桀驁不馴的陳冠希越來越多地被普通人包容,但在主流權力語境下,他依然要面對不被接受的窘境。他參演的電影,上映時會刪除了他的戲份。他不斷被人遺忘,又不斷被人記起。當人們談論說唱的時候,他的名字依然會被提及,《中國有嘻哈》的總製片人陳偉一邊表達對陳冠希的尊重,一邊為他關上邀請之門。他直白地承認,按照體制內的標準,「陳冠希是劣跡藝人,肯定是不行的」。

這個從未停止被關注、被觀看的人,音樂、時尚、藝術都是他回視世界的方式,他的表達日臻嫻熟與沉穩。2018年1月,陳冠希發布專輯《一隻猴子第一部曲》,並在北京798參加了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UCCA)舉辦的展覽。

在那項叫作《我拉和吃都在這兒》的限時行為藝術中,陳冠希藉由22件藝術品討論音樂與其他媒介形式之間的互動關係和邊界問題,他有三天時間在玻璃房中面對透明玻璃外舉起的手機不停地拍照,這一次,他十分罕見地掌控了被觀看的狀態。而在這之前的十年,他一直警惕地打量著與周遭所有人的邊界。

在三天展覽或者「被展覽」的時間裡,他帶進房間的東西是一隻LV.2018春夏系列的新款藍色Keepall旅行袋,零散地裝滿他的帆布鞋、雜誌、設計手稿以及一隻猴子玩偶。在放鬆地狀態中,陳冠希為「奢侈」給出自己一個定義,沒什麼街頭或高級、大眾或小眾,「Its A Feeling」(這是一種感覺)!

文|裴照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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