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棒打球這項運動的第一件事

來自專欄有球沒球掄三棒23 人贊了文章

一直以來都想寫點和棒球有關的東西，雖然知乎上討論棒球話題的氣氛已經不錯了，但在主版必須要圍繞問題來討論，總歸覺得還是束手束腳，於是就開了這個專欄。之前我在知乎寫的東西主要是講藝術的，後來我想，如果我能夠在盡量不扯太多專業術語的情況下聊藝術，那有沒有可能在不去討論「看起來有點複雜」的棒球規則（或者盡量少談論）的前提下來分享棒球呢？畢竟，這可是帶給我無窮樂趣的運動呀。那麼咱們今天就從最基本的基本開始聊起來吧。

打棒球的第一要務是別被球打到

無論是當初我自己開始打棒球，還是後來在大學帶社團，包括現在在社會上打業餘棒球，一旦走上球場，我會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如何打到球，而是不要被球打到。

老實說，如果拿來和當下國內廣受歡迎的球類運動相比的話，棒球無論如何是要比籃球和足球來得安全的。這之中的一個關鍵原因就是，棒球是一個鮮有球員間的身體接觸的運動。一個人把球投出來，另一個人拿球棒擊球，其他人用棒球手套去接球。在這整個過程中，都是在和這顆球打交道，而「拼搶」、「擋拆」這種辭彙，是不存在於棒球運動中的。雖然規則中包括有一些身體需要接觸的情況，但即使是美國大聯盟的職業選手，在不是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也是不願意彼此碰撞的，畢竟誰也不想受傷。

所以，既然少有身體接觸，那麼主要的危險來源，就是這顆球本身了。和籃球、足球不同，棒球是不充氣的，它是一個實心的結構。總得來說，還挺硬的，哪怕是身體柔軟的地方，要是真被砸中一下子，也還是挺夠嗆。要是遇到罕有的打到頭的情況，就更糟糕了。所以，正式比賽要戴頭盔，但即便有護具，也沒有人想被球打中。包括職業選手，他們只是體格強健，但和球比起來，還是身體更脆弱一些。

球飛來時的一念之差

正因為被球砸到是大家都不想遇到的事，因此，其實這個念頭會很強烈。棒球真正投起來是很快的，業餘愛好者只要經過科學的訓練，要達到100km/h的球速並不難。中國大學生聯賽中，也會見到能夠投到120km/h球速的人。而那些職業選手的球速，一般在135km/h到160km/h之間，再快的就是天賦異稟的少數人了。

應該說，只要球速超過100km/h（國內的很多公路限速都到不了100km/h），看起來就像是一顆小炮彈，再聯想到它的硬度，還是有點嚇人的。最初面對飛來的球時，人的本能反應是：「天啊這要是砸到頭的話是要死的吧？」之後，這個念頭可能就會揮之不去，這時候就很難打好球了。因為，原本的「球飛過來要打」的念頭之前，還額外加了一個「先看一下安全不安全」的念頭。於是，當大腦判斷「這球應該不用躲開，打吧」的時候，已經耽誤了時間，往往就來不及擊球，或者底氣不足，使不上勁了。

只有在一些球比較慢的情況下，才可以把這兩個念頭的順序調換，先想著打球，如果球真的朝自己飛過來再想辦法躲開。職業選手中也有類似的情況，在慢動作回放中，有時可以看到明明選手已經揮舞起了球棒，等發現大事不好，再硬生生把動作收住，勉強扭著身體躲開朝自己飛來的球。

相應地，極少數比較剛烈（加上確實不擅長一心兩用）的選手，會在任何情況下都心無旁騖地專註擊球，在心裡就完全不留任何躲避的念頭，如果球真的飛過來，那也只能硬捱下來。比如前東京巨人隊的清原和博，就有多次被球擊中的慘痛經歷。可另一方面，阪神虎隊的掛布雅之便是因為被球砸到手臂骨折，之後雖然痊癒，但一直受到心理創傷的苦惱，再也無法正視飛過來的球，短短几年後便退役了。

要說被球打中一下會有多痛，去問前西武獅子隊的金森榮治准沒錯。在日本球壇，出於整個社會克制的氛圍，一般的選手即便被球打中，往往也只是咬牙閉眼，忍耐疼痛。但金森選手是個例外，他有好幾次被球打到後（或許是特別痛的緣故），發出了響徹全場的大叫：「啊——！！！」即使是最上層的觀眾也可聽到。這樣的情形在日本畢竟比較少見，因此他這一聲大吼，還被選入了「全20世紀日本職棒最搞笑Top100」的前20名。

差點被時速160km/h的球打中是什麼體驗？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既然被球打到會如此慘痛，真的會有投球手故意把球朝對方的頭上扔過去嗎？

關於這個問題，我曾跟一位職業選手求教過，他的說法是：對於職業棒球運動員來說，不小心扔歪是很常見的，但除非是在極大的比賽壓力下（比如奧運會大賽，同時比分非常接近），職業選手才會出現「手滑到砸中頭」的情況。畢竟，投球和打球的兩人隔著十幾米，除非專門瞄準，否則很難會一下砸中要害的。換句話說，如果是很平常的一場比賽，在沒有看出投球手面臨重大壓力的情況下，球突然飛向了對方的頭部或者腰眼，那很可能是故意砸的了。不過雖然職業選手彼此心知肚明，但具體每個球是不是故意，一般也只有當事人清楚。

但在我的印象中，還真就發生過這麼一次投手公然「砸人」的情況。

在1993年美國大聯盟的全明星賽上，西雅圖水手隊以威猛的高速球著稱的蘭迪·強森面對費城人對的約翰·克魯克時，第一球便朝克魯克頭頂上方投了過去。

雖然從當年的錄像上看好像這顆球距離克魯克的腦袋還有點距離，但對當事人來說，以強森的球速，從他投出球，到擊球員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麼，只有大約0.3秒，只夠在心裡默念「卧槽！」一次。這已經是克魯克第三次入選全明星陣容，他也完全不是酒囊飯袋之輩，但當場真的是嚇出了好歹。旁邊的接球手也拍了拍克魯克的頭盔，祝賀他撿回一條命。

然而，在這離譜的一球之後，強森連續投出了三顆原本最容易擊中的「正中」球。但此時的克魯克心思全然不在擊球上，就算他主觀上還想打球，但他的身體誠實地躲得離球越遠越好。這樣是根本不可能打到球的。很快地，克魯克三擊不中，敗下陣來。

那麼，面對這種明擺著要搞事情的選手，難道就沒辦法嗎？辦法當然是有，打架啊。不過打架這事兒一兩句解釋不清楚。和拿球砸人一樣，也是個非常值得一說的話題，我們下回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