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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虎信條》07今日才活的耿恭

《漢虎信條》07今日才活的耿恭

來自專欄缺月梧桐新世界10 人贊了文章

第二天離天亮還有很久的時候,車師城裡就忙碌起來,假如此時有一隻鷹掠過長空,往下俯瞰下去,就可以看到城裡人馬流動、燈火通明,無數炊煙各處升起又彌散開來,如同夜之女神給這個小城披上了一層薄紗;

另一邊,巨大的匈奴大營也一樣開始燈火通明起來,炊煙瀰漫、人嘶馬叫,這裡如沸騰的火山口,連夜色都給驅散了。

若說車師城如同一窩安靜的忙碌螞蟻,那麼匈奴這邊則好像一窩為食物亂竄的鐵甲蟲。

這是雙方軍隊都開始做飯吃飯,當日頭升起,只有吃飽了的螞蟻與甲蟲才有力氣張開巨顎,為各自的榮耀與野心去撕碎對方。

西域這地方白天很熱,夜晚卻很冷,所以居民都穿上了厚外罩,漢軍們已經披甲,就在盔甲外裹上寬大的衣服,或者更簡單的裹上一層布,耿恭在盔甲外裹著披風在城裡巡視:軍人們開始吃飯,平民們忙著在靠城牆的屋子上擋住窗戶、拿濕泥在易燃的屋頂和門上塗抹防備火箭,畢竟車師城小,一旦開戰,這裡會來箭雨一波又一波的洗滌。

「咦,方太監你在這裡幹什麼?你看起來有些傷風啊,滿臉鼻涕…….」在宮殿前的小廣場上,耿恭看到了方成正哆哆嗦嗦的和一匹馬平行在跑,手裡抓著馬韁,但看不出是馬遛他,還是他遛馬,一人一馬都挺驚訝和無奈的。

方成因為不了解這裡夜裡的寒冷,他還穿著白天的單衣,此刻凍得鼻涕橫流、哆哆嗦嗦,回頭看見耿恭,紅著眼睛的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想……學學騎馬…….」

旁邊恰好有個守夜站崗的漢軍,湊過來滿臉不屑的對耿恭附耳說道:「這三個死太監晚上在廣場上遛了一晚上的馬……」

「方公公,學騎馬有點晚了,慢慢學。」耿恭說著轉身就走。

那邊方太監扔了手裡的馬韁,追上來抓著了耿恭的披風,一宿未眠的他已經氣急敗壞了,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將軍大人,您為什麼就不考慮下匈奴的提議呢?六百人怎麼對抗幾萬人?哪怕就是撤到兵力更強大的柳中城也是上策啊!你何必以卵擊石、自取滅亡呢?你就不怕死嗎?」

耿恭回過頭,淡淡的答道:「我父親死的早,是叔父一家把我撫養他的。他時常說:人生苦短,一個男人命好的話,一輩子也只能幹一兩件大事;除了大事,其他時間只是似活已死,毫無價值。人來世上不是為活著,而就為了做這件大事。」

「現在好運到了,我耿恭以前是個死人,今天才活。」耿恭大笑起來,徑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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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匈奴大營號角吹起,第一波出來的是騎兵,呼嘯著、吶喊著,繞城疾走,如一股巨大無比的龍捲風,繞著車師城彷彿能把它攪碎。

然後是步兵、箭手一隊一隊開出來,抵進城下,如蒼狼的巨牙依次排開,把整個小車師咬在了森寒的犬齒之下。

優留單于再次派出傳令兵重申昨日的承諾,得到的當然是耿恭的一箭。

看車師城這顆小雞蛋竟然不上套,優留單于咬了咬牙,這是對自己費盡心思設計的套子卻對付了一塊石頭的遺憾與憤怒。

他扭頭對身邊和自己看起來一模一樣的親兵說道:「那就碾碎這顆雞蛋吧。一個不留,趕盡殺絕。」

城牆上除了漢軍,還有國王與太子因冒什,他們帶著車師國並不多的士兵全披甲帶箭協同漢軍防守。

看著城下匈奴大軍蠢蠢欲動,因冒什又憤怒又恐懼。

憤怒的是耿恭這個漢軍蠢貨一點都怕死,他不怕死,就把車師國捆上戰車玉石俱焚了;

恐懼的是國王下定決心支持漢軍,自己還帶兵上城牆協助,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就……

況且因為一國不能無主,父親已經讓因冒什下城牆去安全的地方,他自己和漢軍並肩作戰。

這種事因冒什怎麼可以接受,強忍著對非自己所願局勢的憤怒與無奈,說:「殿下,您年歲已高,應該您退守後方,我這兒子在這為您而戰。」

國王笑了笑,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你是車師國的未來,不能有事。下去吧,在後面指揮補給也是要有人做的。」

因冒什咬了咬牙,轉身要走,但最後一刻他轉回身來,凝視著父親問道:「父親,我們真要在這個必然的失敗里賭上自己的命嗎?」

國王愣了下,然後點了點頭,堅定的說:「小國是身不由己的風滾草,我們不能決定風往哪邊吹,但是我們可以選擇努力守衛我們已經有的東西。大漢選擇了我們,我們就支持他們到底!因為他們不會比匈奴更壞,而匈奴也不會比他們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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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對方在準備進攻了,耿恭站在城頭對匈奴大軍喊道:「漢家箭神,其中瘡者必有異。」

優留單于和冒頓單于都聽見了,冒頓哈哈大笑起來,指著遠處的耿恭說道:「怪不得這麼呆愣,這還是個傻娃子吧?」

優留單于搖頭,一臉無奈,誰料遇到一個傻子。

說著轉頭命令手下大吼一聲:「準備香料!」

說罷,耿恭抽出一個瓦盆放在腳下,然後背對城外匈奴,脫了褲子,蹲在盆子上開始出恭。

昨晚他下了一個奇怪的命令,全漢軍都有些納悶:吃好喝好,但不許大便。自己準備一個尿盆,第二天帶著上城。

這時候,所有漢軍驚訝莫名的還很羞愧的開始脫褲子蹲下拉,本來這些糙老爺們喝多了裸身在城裡走也無所謂,但這一時刻,六百漢軍在城牆上一排一排的齊脫褲子開始拉屎,城中無數人在看著呢,這種情景自己想想都臉紅。

正在下城走台階的因冒什聽到背後頭上一陣陣的瓦盆響,扭頭一看,一步僵直,張著嘴就從台階上滾下去了。

但是沒法子,軍令如山倒,這個耿恭下手之乾淨利落震懾了所有漢軍,他的命令從他捅死自己家奴司馬開始:傳遞得如同風,執行得如同鐵。

拉屎並不需要太長時間,一會功夫,六百男兒開始站起來,提上褲子,把那散發惡臭的黃白之物的盆子放到身前,因為太陽還沒完全出來,天冷,而那物熱氣騰騰的,就看著城牆上冒起了一排白氣。

那邊匈奴戰鼓擂起,突然間城裡聽到了一陣風響的聲音,黑壓壓的箭雨從匈奴弓箭隊里升天而起,越過城牆撲入城市。

很快,城裡地面都震顫了起來,那是成千上萬的匈奴四面八方的攻擊城牆了。

「請你們這群野狗嘗嘗漢家神箭!」耿恭冷笑著把箭頭插進熱乎乎的黃白之物了,攪拌了幾下,抽出來對著城下湧來的黑色狂潮就射了出去。

不止一支箭,車師城牆上也撲出了一幕幕箭雨,對著城下撲來的匈奴勇士毫不退縮、更無畏懼。

漢軍居高臨下、誓死不退、並且這些漢軍都是弓射一體的好手,東漢軍隊士兵從來不會比匈奴士兵弱,反而單兵更強;

而匈奴人數眾多是個優勢,但面臨車師這個小城也是頭疼,他們沒有料想過在如此泰山壓頂的潑天軍威面前,還有小城敢不投降,所以攻城器具缺缺,只能用倉促趕製的梯子肉搏登城。

於是,匈奴攻擊並不順利。

看到死傷無數,連城牆頂都無法摸到,冒頓疑惑的看向大軍師優留單于,這還是他們聯手以來,冒頓第一次用遺憾的眼神看著優留。

優留眼裡也有些驚惶,然而他很快就輕鬆了下來,對冒頓說道:「這支漢軍堅韌、車師國死心支持,定然有些棘手。兵不十不圍,本來就要承擔更重的傷亡。正好,我們拿這個小城練練圍城攻城,方便以後拿下更大的柳中城。另外,加緊收集物資,打造更多的攻城器具。」

第一天攻擊無果,匈奴下午退了。

然而隨後,匈奴開始人心惶惶起來,被漢軍射傷的人開始鬼哭狼嚎,整個兵營里到處是慘叫聲,說傷口巨疼無比,早晨最早中箭的人到了晚上就感到傷口在化膿。

他們也很多身經百戰的人,感覺那種箭不是尋常箭,尋常中箭,箭頭是冰冷的,而自己中的這漢軍的箭頭入體竟然是溫的!!!

車師城第一天防禦大勝對手,耿恭大賞酒肉犒勞全軍,他舉杯祝道:「多吃點!明天多拉!明天繼續讓優留冒頓兩條野狗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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