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陳曉卿 | 西部無日餐

陳曉卿 | 西部無日餐

56 人贊了文章

「嗨,你說咱們這吃的是日餐嗎?」

玉珍是我同事的女兒,一個漂亮的藏族姑娘,我兒子陳樂的好朋友。周末,玉珍和陳樂玩了一下午,到了吃飯的時間,陳樂自告奮勇地推薦了幾處附近的餐館,玉珍想了想說,我還是想吃日餐。

這下把樂樂給問住了,只好求助地望著我:「吉野家算日餐嗎?要麼,面愛面?」我摸了摸他的腦袋說:「別想了,這附近就沒有像樣的日餐。」

確實如此,北京好吃、正宗的日本料理大都分布在東部,不用說「四葉壽司」,「慢走」這樣幾乎和日本別無二致的壽司店和居酒屋,江戶川、松子之類的快餐日料也不少,甚至還有「隱泉」這樣的加州風格美式日餐……

而在西部,卻很難找到一家能夠讓我記憶深刻的日本料理。上次和朋友一起去道樂吃日式自助,150元一位,餐廳服務嚴重遲緩,弄得請客的主人幾乎掀了桌子,客人也報復性地點了一批自己根本吃不完的貴菜(比如起司大蝦)……

總之,一頓飯吃得非常不開心。

其實從前,公主墳附近還是有挺不錯的日餐的,梅地亞中心的二樓就有間「富士屋」:兩個日本廚子帶著中國的夥計,老闆是一位日本遺孤的女兒,每次見面都會過來輕聲地打招呼。

這位老闆非常喜歡我兒子,每次見到陳樂,或者給他一些糖果,或者把他領到開放式廚房前問他想吃什麼。兒子是個土鱉,每次都會指著做卷壽司用的黃鹹菜,廚子說著日語哈哈大笑,給他切一細條,讓他一路嚼著回來。

梅地亞中心建成後不久就有了這間日本餐廳,原因是該中心是央視和日本廣播協會(NHK)合資的產物,一開始樓上有日方的管理機構和僱員。所以,在廚房外面的吧台上方,電視里永遠播放的是NHK的衛星台。

幾個日本人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看著電視里播出的相撲、紅白歌會等中國人不太熟悉的節目。他們喝著清酒,偶爾會輕聲喊幾句,攥著拳頭在胸前使勁比劃一下。

我很喜歡這種安靜的就餐環境,空氣里瀰漫著某種曖昧,恍惚身在異域。

後來,辦公室搬到了梅地亞寫字樓,時不常會在這裡吃一個鰻魚飯當午餐,偶爾在這裡招待客人時,一般我會點上幾種魚生,一個烤銀杏,一碗納豆外加什錦天婦羅或是雞素燒。

去得多了,就和店員們熟悉起來,點菜前,總有個穿著和服的湖北姑娘過來告訴我:加吉或是黃獅是今天早上剛剛送來的……

因為是熟客,她很少向我推薦三文魚這樣的大路貨。記得蔡瀾在《日本談吃》里專門寫過,日本人叫三文魚為鮭Shake,多是用鹽醃過,煎來吃。

傳統的日本壽司鋪里,根本沒有三文魚刺身賣,覺得它有一種怪味。只有在假東洋店裡,本地大師傅頭上綁著巾條,大力介紹:「三文魚魚生,日本人最愛吃!」

去年梅地亞裝修,把所有承包出去的餐廳都收歸店方統一經營,富士屋也不得不離開,這期間老闆曾經給我打過電話,歡迎我去她蘇州橋的分店,我當時還唏噓感嘆了一番,但很快因為太忙就把這事兒忘了。

今年初,因為工作應酬,又去了一次梅地亞,富士屋的原址上開的還是日餐,連裝潢格局都沒有改變,但菜已經今非昔比。

生魚的側面顏色已經發暗,顯然不夠新鮮,壽司的米粒也格外鬆散……坐在那裡,我一面感嘆「去年今日此門中……」,一面決心去一趟蘇州橋那家富士屋正本清源一下。

可知情的人告訴我,蘇州橋那家已經倒閉,要去就只能去學院路的分店。據說這家走的是大眾路線,可能還是客源的問題吧,價格已經降了些許。日本餐館關鍵吃的是材料和新鮮,容不得偷工減料,不知那位女老闆現在經營的如何。

兩周前去日本開會,作為一個日餐迷,我十分享受,日本料理的精緻和美味讓我流連忘返。

回到北京,幾次想在周圍尋找一下記憶都苦於找不到合適的對象。就像這次玉珍提出來吃日餐的要求,我窮盡自己的大腦和手機的餐飲儲存,最後選擇了金融街的一家拉麵館子。

手工拉麵,麵條雪白剔透,爽滑彈牙,湯頭是乳白的豬骨湯,回味綿長。另外他們的飛魚子西蘭花和小土豆之類的小菜做得也精緻可口。

陳樂同學吃得滿頭是汗,一邊嚼著面碗里肥厚多汁的叉燒,一邊不放心地問玉珍:「嗨,你說咱們這吃的是日餐嗎?」

作者:陳曉卿

圖片來源於網路

如有疑問請聯繫communications@labsdoc.com

讀萬卷書,行千里路,吃百家飯。歡迎關注風味星球。

weixin.qq.com/r/nC9fR67 (二維碼自動識別)


推薦閱讀:

三鮮燒賣---如花般的美食
土豪礦泉水,你喝過幾款?
白饅頭很多人不愛吃,試試這個新做法,做法簡單又好吃,越嚼越香
閃電泡芙——你,被它電到了嗎?
這裡不僅是文明的搖籃,更是吃貨的天堂!

TAG:烹飪 | 美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