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記得，他曾努力愛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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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抖音」好火，最火的大概就是蹦極吧。也有人在評論區總是充滿疑問，怎麼都是女生喜歡去跳？被傷過心的這麼多？大概真如配詞所言：從此以後，九天的月我自己攬，五洋的鱉我自己捉。那個曾經發誓要為你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的人，去了哪兒了，走失在風裡，消散在時光中，如同那個撐著油紙傘如丁香一般的姑娘，沿著長長的無盡的道路，去尋找他自己的路了。

一

有時候恍惚間總覺得你下班牽著我，穿過川流不息的馬路，去菜市場買魚給我做水煮魚，是昨天的事。頓了頓再想想，我們分手已經將近2年，那充滿無限溫情的日常情景，大概也是幾年前發生的事吧。人生真的是很奇怪，曾經你覺得你會擁有一輩子的東西，有一天突然就不見了，時間，打散了你年少時的所有幻想。

認識他那年，我大二，剛剛20歲。我們經歷了大學畢業，抵過了「分手季」，我以為，這個人會為我披上婚紗，揭下蓋頭，我會為他炊煙裊裊、生兒育女。

2013年，我公考順利入職。他幾經周轉，換了三個公司，終於和我一起留在了大學的城市。在這座排不上名的六線城市裡，我們無親無故，就像天空中飄著的浮萍，互相倚靠。

他是一個特別努力的年輕人，我們都來自農村，原生家庭無法給我們更多幫助。

那時候日子真的很苦，身在其中的人確是甘甜的，有情飲水飽，大概是這個道理。我們砍去那些亂七八糟的消費，在畢業一年後，便貸款買了一套三室兩廳兩衛，幻想著雙方父母過來住也是夠的；畢業三年後，他總是愛逛新車展銷會，回來商量說買車，那時候我們出行不易，回老家也經常要去跟朋友借車，咬咬牙便又貸款買了車，因為過一年我們就要結婚了，有了寶寶我不想讓孩子受這份苦；更重要的是他的圈子變了，不再是學校時候的那群小少年，在他所在的圈子裡，這是最低「標配」。

沉重的貸款有時候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來，可我們頂住壓力，在我們二十五六歲時，成了那一批畢業生里最早的「有車有房族」。車貸三年、房貸二十年，我深信，踏踏實實，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我以為，人生就是「吃苦在前，享樂在後」。後來才明白，愛情是不講道理的，不講付出和回報的，愛情里也有一句話，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二

分手後，許多人習慣性的用「渣男」「渣女」去描述前任，彷彿這麼說了心中的恨意能夠少一些，雖然嘴巴過了癮，但自己心裡明白，那些美好的時光中，有一人是真心待你的，而現在，他也是真心的不愛你了。

再見他，是幾個月後，在城市的某一個街角。那天天下著蒙蒙的雨，那輛車停在路邊，我走過去敲了敲車窗，車窗搖下來，是曾經我無比留戀的側臉，副駕駛上坐著一個渾身粉色的姑娘，我看不見她的臉。

我只記得那天我轉身就走，淚流滿面，你曾經以為一個人會幫你抵擋住所有風雨，後來你終於明白，你所有的風雨都是他帶來的。

我們分開，是在2017年的大年初六。那是我預感最強烈的一次，可我還是賭上我所有的運氣，我們已訂好婚期，拍好婚紗照，新房剛裝好，我賭即使矛盾重重、前路艱難，他也不會舍我，直到他大包小包的搬走所有東西。

我還傻呵呵的以為，他還是那個大半夜隔著宿舍柵欄給我送宵夜的那個少年，還是那個我們鬧分手會衝進女生寢室被宿管追著跑的少年，還是那個在求婚時答應我會照顧我一輩子的少年……

《前任3》里有一句話說得很好：有的錯過，是因為你以為我不會走，我以為你會挽留。

三

很多人在最後歇斯底里時都會說，我瞎了眼才會認識你。其實只有看著他站在馬路那邊的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出現100次，你都會愛上他100次。他既是你的命中注定，也是你的在劫難逃。

那是我第一次去他的新辦公室，那時的他已經不是多年前那個跟在領導背後唯唯諾諾的年輕人了。他公司前台的小夥子躡手躡腳的把我請到他的辦公室，然後偷偷的問一句：你是周經理的女朋友嗎？我苦笑，搖頭。

很多年前，他把我帶到很多人面前，驕傲的對他們說：這是我女朋友！那個場景，就像發生在不久前，好像我本該就是他的女朋友。他一向樂觀，總是嘴角抹笑，也只有見我嘴角眉梢的笑里有藏不住的溫柔。

很久以後他回來，喝了一點酒。

拿完東西，他面色凝重，突然說，讓我再抱抱你吧。那也是他，最後一次抱我。

是他的內心，做了什麼重要的決定吧！可惜那時的我，不懂你這個訣別擁抱背後的含義。他送我出來，幫我叫了車，此後，他是別人的男朋友，進而成為別人的老公。從此他的歡愉和悲傷，都與我再無關係。

他走後，我幫他算了一卦，卦象說他下半年會遇到走入婚姻的那個人，我不信。

四

這個世界總有那麼一個人，他走後，你聽懂了所有情歌里的欲拒還迎的感嘆，看懂了所有電影里那些你曾經覺得無病呻吟的情緒，承包了你許多年的淚腺，讓你知道拒絕長大和拒絕承擔是解決不了問題，只要擦乾眼淚，不畏過往，不懼將來。

他說他領證了，我特意去日曆上看了看，那天是星期五，我知道，他沒有騙我。

是啊！他幾乎從來沒有騙過我，很多時候說了謊後面都會挑個我高興的點忍不住的告訴我。在我稚嫩的人生旅途中，他就是如同兄長或是父輩的存在，點亮我初入社會的迷茫無知的燈塔。

因為涉及房子車子分割，我們的最後，真是狼狽至極。協商再三房子歸我，我還了他首付的錢。朋友曾經用這樣的話形容：到最後錢你給他了，車你給他了，還被人睡了那麼多年，世界上怎麼有你這麼笨的人啊！

可無論其他人說什麼，我都知道，他永遠是那個大學兼職拿卡讓我隨便刷的男人，是我生日捨得花一個月大半工資的人，是那個半夜兩三點查勘現場回家把錢放到我枕頭邊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的人…如果世界讓他選擇負一個人，那個人一定不是我。

拿到錢以後，他迅速買了一套婚房，是他們兩個人的名字。

他說，你眼光真好，我把戒指拿去換，真的找不出一個比你選的更好看的。我還給他的求婚戒指，以舊換新，戴在了新人手上。

他現在也是真厲害，打人一巴掌賞個甜棗吃的功力越發強了。

我深知他拿不出什麼好的東西來娶我，我很努力的幫他置車置房，就為了在我親友父母面前，他可以挺直了腰板讓他們相信眼前這個年輕人，不會受到外界的過分苛責。後來，他拿了這些東西，娶了別人。

我從這段感情中又獲得了什麼呢？除了一身情傷和輕而易舉就被推翻的那些快樂時光，一條「石頭記」的紫色項鏈和一雙特步的米色運動鞋，以及躺在牆腳那些隱隱嘲笑我的婚紗照……

五

當你丟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你還要努力往前走，這大概就是成長吧。

即使你切斷了和他的所有聯繫，朋友依舊會照例說起他的近況，你知道他有了自己的家，知道他住在她家裡，大概也能猜出來，他和誰變成了一家人。

一個女孩初見就討厭另一個女孩，不會是沒來由的。

那天半夜一點，他電話響了，第二天他還打岔說大家晚上邀約是很正常的，他也曾在偶然間說起他經常到同事家中去趁飯，我隱隱不安，卻又說不上哪不對勁。

我們在一起很多年，外面沒有誘惑肯定是不可能的，我從認識他就知道，一個女人光是對他好是打動不了他的。但如果是父母給的家的溫暖、同事作為朋友的悉心勸告、她再適時溫柔莞爾一笑，我大概能知道，他為什麼會不顧一切放棄我了。

朋友打趣說，一大家子人都往他公司弄呢。

其實，還錢那天我注意到，平時車裡乾淨整潔的後排座，全是泥巴印子，可以想像現在他家人丁有多興旺，他又是如何在新家裡任勞任怨的。他從以前保護我一個人，變成了現在保護一大家人。可也由衷的為他感到高興，終於不用在和我一樣，漂泊在陌生又熟悉的城市裡，他一個生性愛熱鬧的人，終於不再孤單，也不用再和以往一樣逢年過節兩頭跑了。

我問：當真那麼溫婉嗎？

朋友說：外表溫婉，也看得出來骨子裡還是挺強勢的。房子買貴了，他到處打招呼讓朋友們別提呢。

我想，他大概也有許多生活的不易吧。

六

張愛玲在《半生緣》說:對於中年人來說,十年八年像是指縫間的事；可對於年輕人來說,三年五年像是一生一世。

以前，在他身邊，總是想，外面天大地大，總是很想要自由自在的日子，總是想出去看看，總覺得有比他更懂自己的人。

他也以為，我離開他後會過得很好，隨手就能薅一大把對我好的人吧，就像薅社會主義羊毛那麼容易。他也不會想到，其實他曾經那麼寶貝的人，在別人眼中，只是一個普通人吧。

知乎上說，在經歷一段很深刻的感情後，男人會變得很隨便，女人會變得很挑剔。

對啊！被愛過真是很不好，一眼就能看出，你面前這個男人，是不是真的愛你。

他可能永遠不會知道，她沉浮愛情，分分合合，再也不會像一個小女孩一樣撒嬌哭泣，再也不會因為晚歸打電話追問去了哪裡，再也不會嘟囔著嘴抱怨沒人陪。她學會了一個人走進電影院，學會了一個人k歌，學會了沒人陪也沒有蛋糕的生日，學會了獨自走完以後的風景。

他換了一個新手機，對啊，8都出來了誰還用5啊，他大概也不會想起那年他參加室友婚禮臨行前我為何堅持給他換個新手機吧，他無所謂的說：給我老婆買了一個新的，舊的她不用了我來用。

我居然看到他的嘴角浮現出了一絲笑意，那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笑容，有悲憫、有滿足、有遺憾、有欣喜。我突然不知道要開口說什麼，只能強撐說，我很喜歡現在的他呢！

七

《大魚海棠》說：人總會遇見一個人犯下一個錯，然後欠下些什麼，你還不清。

我花五年十個月的時間，教會一個男孩怎麼去愛，教會他量入為出的生活，幫他打理好生活瑣碎的一切，我也從十指不沾陽春水到精通廚藝，從不會騎自行車到可以開車自己採購裝修用品，從時時刻刻都需要人陪到一個人可以做許多事…

最後他卻說，你太要強了。她什麼都沒你好，但特別溫婉，特別踏實。

有人說：現代人太著急了，看一眼照片，聽一段語音，道兩天晚安，就喜歡上了。不過討厭的也很快，多情又冷酷也挺好的，速戰速決總好過曖昧不清。就怕殺伐決斷的遇上了藕斷絲連，情意綿綿的遇上了見異思遷。這世上，贏得多半還是薄情人。

你的她，會在你沒有工作身無分文時選擇你嗎？會在你每月1500時無怨無悔的跟著你嗎？會在你事業起步每天圍著領導轉時不離不棄嗎？如若不是你有車、馬上買房、工作穩步，你那些所謂的家人們，會看上你嗎？

而後你說，愛上你的女孩真的很苦。你可能不知道，最苦的時候我都替她們熬過去了。

從小到大，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麼和其他人不一樣。

後面仔細想來，大概是有一股堅毅勁兒，能從牆縫裡開出薔薇來。

我對你唯一的虧欠是，如果早知道你要走，只能陪我走一段路，一定對你更好些。

八

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人生會變成這樣，到最後你愛過誰不重要，恨過誰也不重要，快樂與否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父母健在，陽光正好，你還要努力過下去。

我和好友壓馬路的時候，她總是問我：後面你就沒有再碰到過他嗎？

我搖頭，她氣的跺腳：有虧欠的總是很難遇到。

我們，就像被砍掉中間那根線了一般，成為茫茫人海中毫無牽連的兩個人。

其實，我們心裡明白，見或是不見，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早已沒有回頭路可走。

再看到他，他身上的光沒有了，只有你知道，那道光再也不會回來了。這就是生活，對於一個曾經追夢少年，無情的摧殘，終將他打磨成了，茫茫人海中該有的樣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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