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別人生命中溫暖而美好的故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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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麗順利被XX錄取,成為了學院裡面少有的在12月之前就拿到了外企offer的人,她在各種分享會上也說,她的這個結果歸功於各個方面的積極爭取和不放棄。也激勵著許多學弟學妹也要向她學習,積極提前準備,不斷嘗試,永不放棄,終能實現自己的目標。
鵬飛跟我說,他在下面旁聽的時候覺得挺魔幻的,雖然很正能量,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就在三四個月前,畢業和工作都沒有著落的雲麗的精神狀態還是近乎崩潰的,男朋友的數據和鵬飛同學大賽項目的撿漏徹底拯救了處在崩潰邊緣的她。但是,這一切都只有鵬飛自己知道。
當他看到下面學弟學妹們那種憧憬和期待的眼神時,就很不忍,因為他知道,許多成功是無法被複制的,你永遠不知道別人成功的關鍵點有多偶然。
那一年春節的顏色在雲麗的世界裡是彩色的,因為她覺得好像走完了人生的一個節點,雖然過去七年好像一瞬間就過去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忙了些什麼,但是總歸是對自己的未來有了一個交代。
年前,雲麗還跟著老於去了老於的家裡玩了一圈,因為老於是本省人,離學校還是挺近的,當天就可以來回,老於心裡卻一直高興不起來,因為他覺得自己可能跟上海這個城市徹底無緣了,他也不能說什麼,只能被動地等雲麗先開口,或者就這麼被動地任憑事情一步步往前發展,直到結局到來的那一天。
轉過年來,似乎一切都走過了一個拐點,雲麗已經不再每天都來實驗室了,老於卻仍然一天到晚泡在裡面,鵬飛也不常看到他們一起吃飯,出去逛街了,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偶爾幾次和他們倆單獨聊天,也沒問出個什麼,就都說一切都還是老樣子,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而已,哪裡還能天天待在一起,鵬飛聳聳肩說,你們這還沒畢業呢~
再後來鵬飛和女朋友一起去了深圳一家外企做銷售,雲麗則去了XX的上海公司,過上了她以前想像中的都市小白領的生活,拿著蘋果手機,穿著HM歐時力,住在白領公寓,吃著肯德基,喝著星巴克,說著散裝英語,互相販賣著中產階級的焦慮。
鵬飛說,那一時期,是他們這一幫讀了碩士的人剛剛進入職場的興奮期,每天都能在校內網和朋友圈裡看到各自在新環境的一些信息,感覺畢業的第一年時間過得很快,每天忙碌的時候就忘了整個世界,等閑下來一個人靜的時候,又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把自己拋棄了那種孤獨感,他說他感覺那一年雲麗應該是和老於沒有多少交集的,因為兩個人的時間線和軌跡幾乎沒有交叉點。
第二年,老於的老闆可能是覺得留這個效率低的博士在組裡也是浪費資源,就放他畢業了,正如老於所說,他這個土博,在沒有任何資源的情況下是很難找到上海高校的職位的,倒是他老家附近城市的一個二本地方學院願意要他,但是老於嫌那個地方平台太小了,可能會拿不到做科研用的足夠的經費。
臨近春節期間,鵬飛去上海出差,碰巧遇到了老於來上海找雲麗,三個老朋友一起在徐匯的餐廳吃了一頓飯,期間鵬飛問她未來的規劃,雲麗說,先在這兒干著唄,還能有什麼規劃,房子暫時也買不起,戶口都還沒有排上隊,哪裡還能想再遠的未來呢?老於這時候插話說,那我怎麼辦?雲麗說,我也不知道,我又不能干涉你的選擇,就像你也沒辦法要求我做什麼一樣。
老於說,你以前不是經常說,想出國轉轉,所以很想找一份可以有機會公費出國的工作,要不我申請博後,你可以來走陪讀簽證,出來待一段時間。
雲麗瞪大了眼睛看著老於說,陪讀簽證?你腦子瓦特了吧?我出國陪讀,誰掙錢啊,像當年王小波夫妻一樣,吃一個五美元的披薩就當過年了嗎?
老於說,你也可以趁機申請一個博士學位讀啊,反正都是有RA拿的,自給自足夠了,肯定不至於吃不起披薩。
雲麗說,你就不要讓手殘皇后去禍害美帝的實驗室了,你要現實點,就去應聘一下這邊外企的實驗室工作,你家裡也不富裕,也沒有一座礦等你繼承,還是現實點吧。
然後就是一片安靜,吃飯的氣氛忽然就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鵬飛這時候趕緊打起圓場來,說,今天的主題不是老朋友敘舊嘛,咋變成憧憬未來了啊,雲麗,來聊聊你本科母校的事兒吧!
那一晚不歡而散,雙方誰都不想觸及最本質的那個問題,因為雲麗也不想強迫這個男人做出什麼改變,老於也不想主動去戳破這個尷尬的局面,只能任其發展。
鵬飛說,那一晚半夜,他上廁所,發現雲麗發了一條朋友圈,說,在鋼筋水泥森林裡,她不希望再被其他的瑣事的條條框框困住,自由是一種太過於稀缺的東西。
早上起來後再看微信就發現已經被雲麗刪掉了。
四月份的突然一天,鵬飛就接到雲麗的電話,問他在廣州認不認識某個腫瘤疾病的醫生,鵬飛還以為雲麗生病了呢,後來發現是雲麗的父親得了腫瘤疾病,醫生讓雲麗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這病不好治,需要長期來治療。
因為雲麗是廣東人,廣州離家裡近,父親就選擇了在廣州長期住院治療,病情好一些的時候就回家,雲麗作為獨生女當然不能不管自己的父親。
雲麗跟鵬飛說,這下徹底不用選擇了。
安頓好父親,雲麗回上海辦理了離職手續,公司的主管還很驚訝,說自己很看好她,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不要為了短期內漲工資就急著跳槽,留下來未來肯定會有更好的發展。雲麗只是一再堅持自己離職是因為個人原因,沒有什麼別的理由。
自從那次她發誓自己不再像祥林嫂一樣到處說自己的難處的話之後,她就不再跟任何一個外人說自己的任何私事,因為沒有人會因為你的處境而真的去可憐你,憐憫的背後都是暗暗的嘲笑。
六月份,雲麗辦理好了所有的離職手續,面對著微信里同事們詢問,找到哪裡的好下家了呀?有更好的去處可別忘了通知我們啊!是不是被私企挖走當高管去了呀?她覺得很困擾也很無力,只能默默地把為這份工作專門申請的手機號碼連同微信一起註銷了,對於這短短一年在上海的生活,她選擇了將自己從這個城市的記憶里徹底刪除出去。
然而在廣州找到同樣的工作並不容易,同類型的企業幾乎都不缺人,況且這種企業大部分都集中在上海,最後在鵬飛的推薦下,她去了一家XX材料上市企業做研發,手殘皇后終於又走進了實驗室。
好在這種企業的研發大多時候都是一個面子工程,大部分時間都不是在研發產品,工作還能輕鬆應對,就是再也沒了之前那種在大都市裡偽裝成小資白領的感覺了。是啊,天天穿著實驗服,聞著溶劑味兒,住在城鄉結合部,怎麼都不能再用回以前在公司里的Vivian的名字了,還是小麗呀,聽起來更匹配一些。
所以,我明白了為什麼後來我在和雲麗的為數不多的見面時,她時常會跟我開玩笑地說起,廣州真的就是一個屌絲之都,最鄉土的一線城市,雖然這是她家鄉的省會,但不是她從小憧憬的都市的樣子。
當年七月份,老於去了美帝開始了自己的博後生涯,雲麗發微信說,去吧,你這種執拗的人,也只能當一輩子科學家了, 美帝的空氣確實更適合你,去了就別再回來了,這裡的一切都不適合你,不是在坑你,就是準備在坑你。
鵬飛問雲麗怎麼想的,雲麗說,我們這輩子都註定不是只為自己活著的,雖然我以前很無趣,但是這些年我卻被迫想了這麼多深刻的東西,我也不想這樣,還是過去的那種無趣好,單調的也是單純的,可以為了心中的一個城市,就不顧一切地考過去,而現在,我哪裡都不能去。
雲麗的父親也不止一次跟雲麗說,姑娘,爸爸這兒不需要你每天陪著,你要多為你自己的將來考慮,爸爸不能陪你一輩子的。
雲麗每次都讓父親把話打住,不許往下說了,只是說,但是您是我爸呀,我愛您啊!
鵬飛說,有一次去病房裡找雲麗,還被隔壁床位的人誤以為他是雲麗的男朋友,人家跟他說,你算是娶了個好媳婦兒了,你看,你將來還是生姑娘好,我們這些老病友在醫院裡見得多了,還是姑娘對父母好的多。
鵬飛哭笑不得,說,我也很愛我的父母啊!我們都是獨生子女,他們不指望我們,還能指望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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