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進球場》的邪道,與及決斷主義

《錢進球場》的邪道,與及決斷主義

來自專欄文學少年的房間. II20 人贊了文章

早晨在看這幾日漏掉沒看的番,看完新一集《Caligula》 。《Caligula》寫的是互聯網、娛樂等等媒介的可能與不可能,這和《錢進球場》描寫一個底層的中繼球手怎麼生存的題材完全不同。

只不過,兩部作品有一個很有趣的共通點。這兩部作品都在描寫,一群無法理解他人的過去、思考方式,甚至乎難以信任彼此的人,如何合作達成某件事。

這個主題放在《Caligula》並沒有什麼大作為。倒不如說,《Caligula》以一連串的獨白劇,讓大家說自己的故事,最後找個路人甲乙丙來打圓場,突然跳到上面的主題,其實不是很高明的手段。放在《球場》,眾多角色卻是每話上演這種主題,活在一個這樣的世界裡,為自己的目的和企圖奮鬥。

舉一些簡單例子:做記者的北村雖然很清楚棒球業界的運作,但他始終無法理解,好朋友東光從二軍升上一軍的理由,也因此認定東光只是僥倖打出好成績,繼而勸東光儘早退役就職。凡田事後解釋:因為北村不是隊員,不會知道東光是因為狀態良好才會被升上一軍。

同樣地,已經退役的栗城裡志不知道凡田的打法側重控球,所以才會亂給資料,呼籲凡田必須加快球速,改變姿勢。

這種人與人的落差就是《球場》的主題。因為這種主題,作品不斷強調凡田與其他人到底在思考什麼,描寫大家就算站在球場,看似有著同樣的目標(也就是,贏得球賽),但實際上卻是各為其主;這亦令到《球場》是一部非常邪道的運動漫畫。

《博多豬骨拉麵》也打棒球,但這部的棒球是,大家放工以後為了鞏固友誼和互助關係,所以打棒球。換個講法,棒球就是友誼的結晶品。

一來,棒球在動漫畫里經常與「熱血」、「青春」掛鉤,而很少會如《球場》一樣拋出那麼多現實和成熟的主題。在《博多豬骨拉麵》,棒球是友誼的結晶品;在《Little Buster》,全壘打、棒球是青春的夢想。《球場》的棒球就是工作。友誼是第二,夢想是廢話,賺錢才是第一。

二來,棒球並不是一項「各為其主」的運動,但作品卻描寫成如此。棒球是隊制運動,傳統上我們會認為隊里N個人一條心,大家都為了朝向同一個目的而努力,邁向所謂的「集體意志」。

這句話也體現出作品的這種特色:球隊並不會知道凡田輸波的理由。只有凡田一個人感覺到,但凡田的感覺又是正確的嗎?

可是,「球隊整體的意志」在《球場》里不存在。你可能會爭拗,「集體意志」即是贏球,但第四話裡面就有CARNABEATS 的高層為了找到理由解僱土手,而希望敵對隊的凡田可以讓土手出局。最新一話寫,因為球賽已經輸了,所以只好操勞底層員工的凡田投完局數;場上的凡田在想的卻不是球隊的事情,而是擔憂自己的表現、球場的氣氛。換個講法,球場上的「集體意志」、「球隊整體的作為」,這種「多個人一條心」的想法,是一種幻想。

三來,運動員沒有被神格化。球員的憂慮比一般人還要多。作品裡描寫的「打棒球」,就和其他日本職業一樣:底層員工小做小錯,上班以後大家去吃飯飲酒,抱怨球隊領隊給錯指示,抱怨豬隊友,擔憂未來幾十年退役之後的生涯。作品對棒球球員的描寫現實得很可怕——我甚至沒留意到作品有提及過什麼「棒球夢」之類的描寫,遑論榮耀等等會與「運動員」聯繫在一起的主題。

綜合來講,《錢進球場》其實很貼近宇野常寬在《零零年代的想像力》提及到的「決斷主義」:小團體的眾人在不理解的情況下,被逼變得成熟、合作,在一個混沌的世界裡戰鬥。凡田為了在棒球業生存下去,只好不斷擊退比自己更弱小的球手。而《球場》沒有處理的是,這種弱肉強食的生態是一種暴力。

與此相對的是《三月的獅子》:職業棋手的桐山零感覺到自己生活在這種弱肉強食的循環。他厭惡說謊而生存的自己,厭惡將棋,就是因為這種生存方式註定會傷害其他人。桐山的生存就是弱肉強食,或者說,將棋的一種寫照:桐山總是認定自己住進繼父的家庭,導致女兒香子不被重視,是自己毀了對方的家庭。

進一步講,將棋這種運動也是建基在傷害他人之上。桐山考慮轉職、在第一季九話裡面大喊「為什麼一切都是我的錯」,好友呼籲他要「下出更加重視自己的將棋」,也是在反映這種心態。

另一邊廂的凡田沉浸在這種擊退對方和被擊退,大家互相傷害的循環之中。他甚至對將他人擊落二軍、擊到退役,毫無悔意,畢竟大家都沒有退路。

而無論是哪一種都好,也可以說是對應「決斷主義」的方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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