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萇楚齋隨筆·聯語》

《萇楚齋隨筆·聯語》某君輓張勳遺恨何窮,宗留守臨歿猶呼渡河，道路皆為流涕；公論安在,武鄉侯出師反書入寇，古今同一傷心。崇文忠公綺字文山六秩壽辰天從孔雀屏邊笑，人在金鰲頂上行。嚴滄浪謂：「學詩先除五俗，一曰俗體，二曰俗意，三曰俗句，四曰俗字，五曰俗韻。」某名伶輓聯語鹹豐時有名伶某，以二月十一日生，三月三十日死。生在百花先，萬紫千紅齊俯首；春歸三月暮，人間天上總銷魂。張伯行論財帛一絲一粒，我之名節；一釐一毫，民之脂膏。寬一分，民受賜不止一分；取一文，我為人不值一文。誰雲交際之常，廉恥實傷；儻非不義之財，此物何來。顧亭林先生嘗勗其甥徐立齋相國有體國經野之心，而後可以登山臨水；有濟世安民之略，而後可以考古論今。錢唐梁紹壬《兩般秋雨葊隨筆》書似青山常亂疊；燈如紅豆最相思。國朝錢塘梁山舟學士同書《頻羅菴遺集》金釵六六鴛鴦隊；畫戟雙雙甲第開。徐大椿詩聯一生那有真閒日；百歲仍多未了緣。沈德潛《七夕》只有生離無死別；果然天上勝人間。俗語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積勞始信閒為福；多病方知健是仙。四喜四憂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掛名時。寡婦攜兒泣，將軍被敵擒。失恩宮女面，下第舉人心。錢塘袁薌亭太守樹悼韓姬半世春風無限恨；十年明月幾回圓。五代同堂自唐迄明僅六人。彭元瑞《恭和禦製詩》六逢唐宋元明代；疊衍來晜仍耳人。王世芳，字芝圃，臨海人，年四十，始補博士弟子員。乾隆辛巳，蒙恩授翰林院侍講，年已一百十二歲。（王世芳(1669—1808)，字徽德，一字芝圃，臨海縣(今臨海市)桐峙嶺根人。清康熙四十七年(1708)，40歲時中秀才；乾隆十三年(1748)80歲為貢生；二十九年96歲官遂昌訓導。任滿，乾隆接見特賞六品銜。　乾隆二十六年，為皇太后70壽，設「九老會」，召世芳赴會。二十七年，賜「序耆頤」匾額。三十三年，世芳百歲，賜建「昇平人瑞」牌坊於嶺根村口。三十五年，授國子監司丞銜。在世時，有子4人，孫11人，曾孫5人，玄孫7人，來孫8人，七世孫1人。七世同堂，曠代罕見。有人問養身之術，答道：「吾惟知屏思慮，節饑飽，順天和而已。」嘉慶十三年(1808)卒，年140歲。）身歷四朝沾浩蕩；眼看七代長兒孫。杭州吳布衣彭年《題天津邵烈婦》蝴蝶有情同出夢；鴛鴦到死不分飛。金元好問複句撐腸正有五千卷；下筆須論二百年。讀書略破五千卷；下筆須論二百年。潘義炳《念堂詩鈔》論詩語一代有一代之風氣，一人有一人之懷抱。蛾眉不同貌而俱動於魄，芳草不同氣而皆悅於魂，其各抒性情，一也。」又曰：「學詩者，沉酣乎經史以裕其原，浸淫乎漢魏以厚其質，涵泳乎六朝唐宋以腴其華滋。」又曰：「詩貴立體而忌俗者五，一曰俗體，二曰俗意，三曰俗句，四曰俗字，五曰俗韻。」曾文正公輓漵浦向師棣字伯常與舒嚴並稱漵浦三賢，同蹶妙年千裏足；念吳楚尚有高堂二老，可憐孝子九原心。真山民詩集聯舊夢青編在；無營白晝長。守拙疏生理；心寬不貯愁。此中有幽致；便覺少塵埃。唫懷愁渺渺；孤坐思悠悠。時事三緘口；虛明兩竹牕。樓閣莊嚴界；古木老成人。攜書來過此；點易露痕香。風定香煙直；牕明報月來。楹低簷得月；境靜晝偏長。地皆宜避暑；花外步清晨。園林三月景；濟楚一書房。孤唫誰是伴；皓首抱遺經。獨坐本無況；閒居安所之。萬事如棋君看取；九轉無丹別自全。豪揮彩筆詩千首；建括相望天一涯。先文莊公聯語《重修滕王閣》一千年畫棟重新，斯閣也殆有天幸；八百里風帆遇順，好事者詫為神功。輓湘鄉曾忠襄公國荃聯能擒賊先能擒王，歷數千古英雄，威風冠絕麒麟閣；有難兄更有難弟，痛煞兩江士庶，大星遞隕鳳凰臺。壽合肥李文忠公鴻章七秩聯南平吳越，北定燕齊，二十年前，人羨黑頭宰相；西輯歐洲，東綏瀛海，三萬裏外，共推黃髮元勳。輓族孫安之守戎聯君子固窮，吾見亦罕；善人無祿，天實為之。合肥張靖達公樹聲專祠聯高閣建麒麟，先生含笑；一軍化猿鶴，後死傷悲。光緒甲午元旦宮門聯語萬壽無疆，普天同慶；三軍覆沒，割地求和。藩臬署牆隅聯爾小生，生來正直；巽下斷，斷不容情。潘鼎新輓某烈婦聯一死足千秋，你看他末路英雄，大半偷生旦夕；九原應再見，天許爾多情夫婦，重結來世姻緣。譚嗣同徐仁鑄聯不孝男徐仁鑄罪孽深重，不自殞滅，禍延顯考；昧死臣譚嗣同末學新進，罔知忌諱，幹冒宸嚴。曾麟書楹聯有子孫，有田園，家風半讀半耕，但以箕裘承祖澤；無官守，無言責，世事不聞不問，且將艱鉅付兒曹。聯語授受原委國藩曾補授四川總督，未及到任而調補他缺。胡文忠公林翼集工部詩句贈曾文正公，西蜀地形天下險；東川節度兵馬雄。及先文莊公補授川督，文正當日書贈合肥李文忠聯雲：大處著眼，小處入手；羣居守口，獨居防心。文忠當年初至湘軍時，實在文正弟忠襄公國荃軍中，兩人意氣不甚融洽。文忠以聯屬書，忠襄書語雲：門多將相文中子；身係安危郭令公。李太白酒樓聯語我輩此中惟飲酒；先生在上莫吟詩。撰述聯額各有體裁真才子本先皇遺語；老名士是今上玉音。（長洲尤展成）通侯曾許真名士；相國頻稱老世家。（合肥王謙齋以湘鄉曾文正公國藩、合肥李文忠公鴻章二公之語，以為楹聯）讓老夫摩挲風月；看兒曹燮理陰陽。（相傳桐城張文端公英罷相家居，其子文和公廷玉復任平章，自為楹聯）看兒曹江湖浪跡；任老夫風月婆娑。（丹徒張□□廣文寶森）楊士驤自輓語平生喜讀遊俠傳；到死不知羅綺香。北宋梁灝捌拾貳歲中狀元白首窮經，少伏生之捌歲；青雲得路，多太公之貳年。先文莊公易經對語謙謙君子蹇蹇王臣曾衍東《題元宵燈鼓圖》句驚人歲月千撾鼓；老我乾坤百盞燈。廬江胡雙湖觀瀾，官蘇州府知府，子硯農，名稷臣，官江西鹽法道，有善政，工詩能書。家藏書籍古玩極多，名其樓曰藏書樓羅四七宿於胸中，有慚先覺；插三千軸於架上，以裕後昆。明父子同朝盛事一雙探花父；兩箇狀元兒。新甯劉忠誠公坤《懷曾文正公》事事不能及古人，立身竊與古人類。事事無殊於今人，居心卻與今人異。畫鵠畫虎在我為，呼牛呼馬憑人戲。卓哉惟有湘鄉翁，紛紛諸子誰能媲。集古句為對萬卷藏書詒子弟；（黃山穀）一家終日在樓臺。（元微之）皇恩春浩蕩；文治日光華。嘲洋進士輩輦同車，夫夫意作非非想；究宄同穴，九九還須八八除。挽羅順循為殉難錄，不為殉難人，船山之術如此；有濟世才，又有濟世學，賈生之哭何窮。林典史祠先文莊公適任浙撫，官紳等請署以祠聯。當時允之，後以艱於措詞，未能寫付。後十餘年，罷居林下，偶思得之。君不見，赫赫太師，長跪嶽武穆墓下；人誰信，區區典史，埋魂林和靖墳邊。張之洞書室聯語縱橫百家，才大如海；安坐一室，意古於天。先文莊公格言聯人心不同，每為熱腸忙裏錯；天鑒有赫，試將冷眼靜中觀。不撒謊，可到存誠地位；肯吃虧，便是強恕工夫。忍忿怒，如勒奔馬；謹言語，若塞潰隄。徐師輓鄧嘉緝聯作經師易，作人師難，教澤徧江淮，大雅扶衰，鱣堂復見胡安定；為忠臣子，為名臣後，清修仰山鬥，斯文將喪，鳳臺頓失魯靈光。張樹珊殉難輓聯偏師倡義，百戰成功，久陪上將星辰列；君遽騎箕，我方攬轡，怕聽中夜鼓鼙聲。中原寇盜尚如毛，問誰手握六韜，頓使將星沉鄂渚；當代英雄爭屈指，況予心交兩世，那堪舊雨哭睢陽。（李鴻章）虞山苦戰，為江南、大局攸關；當年海角同舟，拔幟威名都是膽。夢澤鏖兵，痛天上、將星遽殞；此日沙場視殮，蓋棺面目尚如生。（劉秉璋）憶十載同仇，患難相依，意氣本許；只恨志強力弱，常留遺憾於偏師。惟一誠不泯，中原未定，心事未酬；尚期風馬雲車，再作清時之福將。（潘鼎新）四十裏策應來遲，半途中、噩耗忽驚傳；見馬革裹屍還，長號一聲，舉軍痛哭五千兵壁壘猶存，獨帳下、健兒同死事；悲雁行分影去，此生永訣，衷心永訣。（劉銘傳）也知一死壯山河，奈大功未竟，狂寇稽誅，十餘年、征戌枉勞；那堪室有雙雛，馬革歸來難瞑目。不獨三生為手足，憶皖水同袍，吳山並轡，數百戰、艱危與共；詎料訣分千裏，鴒原急難賦招魂。（張樹聲）黃任《香草齋集》佳句玉枕琳瑯名士韻；金籠蟋蟀美人憨。醉來似記前生事；老去空爭後世名。涼月不知人已散；殷勸猶下畫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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