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女兒的信——不眠之夜 2015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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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女兒，你好：

昨天凌晨2點半左右，大約就是你晚上11點半左右的時間，我收到媽媽的微信，簡單的兩行字，第一行是「一個繪畫班的微博鏈接」；第二行是「她要上這個繪畫班，說錢自己出」。那時候我正是迷迷糊糊的時候，看了微信後一時思潮洶湧，能體會到你媽雖寥寥數語，但字裡行間里表露出的無奈和複雜的心情。

從那時起，我躺在床上，想了又想，想了好多好多，想想還是要把思考的東西整理出來，所以有了這封信。

首先我先聲明：在2015年9月10日通過微信我已經鄭重的表示過「我會耐心聽你抱怨，我會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當我看到你浪費時間，我會盡量不去批評你當我看到你缺少積極向上的姿態時。雖然這一切都不是我希望的，但是，我會停止一切對你的命令和建議（以免造成你的反感）。雖然我很希望給你成長一些合理的建議，但我只會在你希望的時候，比如說你問我的意見的時候我才會發表我建議。這是我的承諾！你該擁有你自己的完整的人生，即便由於缺少經驗而帶來的由失誤導致的痛苦，我終於意識到這是你的人生的一部分。希望你會更加智慧的對待你的人生！很抱歉我讓你對我心生恨意，雖然這不是我的本意。」根據上述表示，我將對你提出的一切要求的合理性不予置評，除非你希望我這樣。不予置評並不意味我認同，也許我的心在泣血，也許我會默默流淚，但是我依然選擇不予置評。

綜上所述，我的第一個你需要明白的態度是：你盡可以做你想做的。如果你發現你做錯了，需要爸爸來為你做些什麼來彌補的時候我會儘力而為，儘管有時候損失是無法彌補的，例如時間。我之所以這樣，原因如前述，簡單的說，我寧願選擇一個快樂的女兒，寧可放棄一個正確的女兒，如果這兩者不能兼得的時候。因為我堅信挫折會讓人進步，如果你懂得反思!當然，沒有挫折就進步是最有效率的。

不予置評不代表我選擇沉默，我會把我的思考告訴你，無論你看還是不看，尊重還是不尊重。我有義務和責任坦誠地告訴女兒我對相關問題的思考，儘管我會遵守諾言，不給出我的結論，但是我希望充分的信息和好的問題的提出能幫助你自己做出正確決策。如果我不這麼做，我就不是一個好父親，就會在有生之年會後悔，所以我一定需要寫這封信，希望你理解。

綜上所述，我的第二個態度是：你盡可以做你想做的，不過最好希望在你做決策之前能看看爸爸的思考，僅僅是信息和問題，不是結論。所以為什麼不呢？誠如《資治通鑒》所述，唐太宗貞觀二年，上問魏徵曰：人主何為而明，何為而暗？對曰：兼聽則明，偏聽則暗。

因為對這件事我大概思考了有一整個晚上，而且其實這些問題數年來我一直在思考，所以會有比較多的內容，今天一次性的算是個大總結吧。所以，敘事會有一些麻煩，如何能夠清晰明了？我思考了一個下午，準備用兩條主線來敘述我的思考。一是按照看到媽媽的微信後我的思考時間順序敘述。二是把思考過程的同類問題進行合併，以方便你理解爸爸的思考。所以，兩條主線，一是流水賬，二是問題集。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敘述方式呢？流水賬好理解，通過這樣清晰地告訴你爸爸的心路歷程。問題集的啟發源自於我回想女兒和我們交流的時候大多時候採用這樣一種句型「我想……，可以嗎？」我作為父親在回答這些問題的時候會覺得很困惑，因為其實當女兒這樣問的時候，應該理解為「我想這麼做，希望你們同意，否則我會不高興。」換句話說，你已經做出了你的決策，你只不過是用一種問問題的表達方式。而我以為，真正良好的父女關係，是能夠一起進行問題討論，然後再形成共同決策。所以問題集由此而來，我只是問些問題，當你確定你對這些問題有了準確的回答後，我想對你做出合理的決策是有幫助的。同時，如果你能告訴我這些問題你的答案，對我理解你的決策也會有莫大的好處。

流水賬

當看到微信後，我首先是恍然大悟。我悟了什麼呢？我注意到昨天我們電話時，和你前一段時間和我的溝通有兩點明顯不同。一是昨天我和你電話時，你的態度非常的平和。以前都嫌爸爸話多，希望快點結束電話；二是我問你「學習是否緊張」時，你的回答是「看課程安排，有時候多，有時候只要一二個小時」，然後我又追問「那麼多出來的時間是如何利用的呢」，你的回答是「我要和新的住家溝通」。以前幾乎都會吐槽「作業多」，希望我不要過多佔用你的學習時間。雖然我有留意到這兩點過去和現在的不同，雖然我心存疑惑，但是當時我是以為女兒變得懂事了，懂得感恩了；女兒逐漸適應美國的學習環境了，學習能力提升了，效率提升了，所以富餘時間也有了。雖然這一點有強烈的疑問，因為你說你拿全A的可能性很小，尤其是微積分。後來，看到你媽微信後，我恍然大悟的是：原來女兒是有新的要求了，所以一是態度和緩了，二是傳遞了一個信息，你的學習不是太緊張的，潛台詞是你有富餘的時間，可以做些興趣愛好的事情。也許我的恍然大悟是錯誤的解讀了我們的電話，但是我想說，女兒這點小聰明是經常有的。可憐的爸爸即使是因為這樣的偽善，還開心了好久。

然後，我想，怎麼回答女兒呢？我們作為父母的是否有做否定的回答的權利或是可能性呢？就像在開始的時候我就說了，其實你已經有了決策。那麼我想，比起回答「可以或者不可以」更有意義的是：「你為什麼想做這件事情呢？你的理由是什麼？」然後，我想你會說出一堆理由，比如說，這個老師水平高，這個插畫是你喜歡的風格，這個班收費合理等等。而其實你的回答根本沒有解決我的問題，因為你的回答是這個學習班有多麼好，而其實我想問的是：這個班的好對你有什麼用！所以，我想修正我的問題為：「你覺得做這件事情對你的人生有什麼幫助呢？」

然後，我就想，女兒會怎麼回答呢？我沒有答案。後來我想，如果讓我回答這個問題，我也無法回答！因為我們一直沒有討論清楚一個問題，那就是：?，需要一個什麼樣的人生？有什麼樣的人生目標呢？如果這個問題不回答，又如何回答第一個問題呢？

接著，我又想，我希望女兒有什麼樣的人生呢？然後我就覺得這個問題也好難回答，原因是這個問題好大！雖然可以簡單的說，我希望有完美的人生，可是如何定義「完美的人生」似乎又是一個新的有意思的問題。所以，我想把這個問題可以稍稍分解下，分解為「什麼是完美？」和「人生由什麼組成？「兩個部分。我們先來討論「人生由什麼組成？「這個問題可以從這個角度來回答，人生包括」事業和家庭兩部分」，家庭暫時不討論的話，那麼可以簡化問題為：?，需要一個什麼樣的完美的事業呢？

這個問題需要你自己仔細思考！事業是你充滿激情希望一輩子去從事的事情。事業可以和職業一樣，也可以不一樣。但是如果事業和職業一樣的話，那麼恭喜你，你的幸福感會比不一樣的人高很多。那麼，再次簡化問題為：?，需要一個什麼樣的完美的職業呢？顯然，無論從事什麼職業，大家都希望能夠掙到錢，掙到比一般人多的錢。如果我們簡單的理解」完美的職業=掙到比一般人多的錢「，你可不可以回答這個問題：一種職業給你穩定的收入，另外一種職業給你的收入雖然不穩定，但是有可能會給你帶來突然很多的收入，當然也有可能什麼都沒有。前一種可以理解大多數人是這樣的，後一種可以理解為自由職業者或者是創業者。那麼你選擇哪一種呢？我無法幫你回答這個問題，我給你提供一些信息。2015年美國H-1B工作簽證 「搖號」 中籤率僅1/3，美國公民及移民服務局網站則顯示，H-1B簽證主要面向具備「科學，工程和計算機編程」行業專業知識的外國僱員。

接下來一個重要的問題是，無論你從事哪種職業，現在的你做些什麼才能使你獲得完美的職業呢？這個問題非常重要。我給你提供的信息是：無論是世界首富比爾蓋茨還是我們身邊你見到的LHQ叔叔，他們都是名牌大學的大學生，他們都曾經證明了自己的學習態度和學習能力。從爸爸自己的經歷來看，如果沒有南大這個學歷背景，我很難迅速地讓我的僱主相信我，給我一個施展才華的平台，當然之後還是要靠能力。看來，有一個名牌大學的背景不僅是可以唬人的一輩子受益的東西，更重要的是你證明了可以比一般人做好一件事件，就是讀書。讀書，僅僅需要你理解前人的創造，這和創造相比，哪一個更具有挑戰性呢？如果讀書不行的話，說明了什麼呢？現在，對你而言，是straight A重要呢，還是在興趣愛好上發展更重要呢？

再接下來，我們為什麼要到美國來讀書呢？我一直沒有很好的和你交流過這個問題，不知道你的想法是什麼。我一直告訴你，希望你接受當今世界最先進的國家——美國的教育，讓你開拓視野。今天，我想告訴你我除了上述想法外的想法，也許會讓你難過，但是我想，有時候真相確實讓人難以接受。這個想法是，按照你目前的學習狀態和成績基礎，你最好的高中結果就是進入類似南通大學這樣的本二學校。而這樣的學校的畢業生從踏上社會開始就處於一個較低的層級，要想獲得較為完美的人生就比其他人更難了。所以，爸爸想，我必須做些什麼來改變這一切。可是，我能做什麼呢？我選擇了讓你海外留學這一條路，希望你能通過這條路改變你的人生軌跡，能夠獲得進入知名大學的更大的可能性。可是，結果能如願嗎？那麼，你為什麼來美國讀書這個問題，你自己的答案呢？

另外有一個問題我一直在思考，和你分享：我們個人成長能從自然規律中獲得什麼啟發呢？一是原子的結構。電子始終繞著原子核以一定的軌跡轉動。只有當電子獲得額外的能量，才能使它掙脫原子核的束縛，躍遷到更外層軌道。這非常像爸爸的人生。我大學畢業在一家外貿公司工作，工作八年公司破產，爸爸媽媽同時失業了，有一年的時間爸爸只有失業救助金。爸爸並沒有埋怨人生的不公平，而是滿懷信心的選擇了考研，通過獲得更高的學歷學位的證明使我獲得了一個新的更高的職位，一份更高的薪水。這個情況和獲得能量躍遷的電子何等相像啊。只不過電子是被動的獲得外源性能量，爸爸是主動的通過自身努力獲得能力的提升。一個人始終關注如何使自己的能力得到提升，就一定會在社會上得到價值的體現。二是地球的四季。春夏秋冬的順序是個很有意思的事情。其實人生也是有類似的四季。春天是少年，開始萌芽；夏天是青年，熱情似火；秋季是中年，收穫成熟；冬季是老年，享受從容。試想如果我們在春天就享受自由，不去萌芽，積蓄能量；到了夏天，不去努力創造，伸展枝葉；如何能夠到了秋季還能收穫？更何談到了冬季，能夠享受從容，能夠圍著火爐吃西瓜呢？如果我們在春季和夏季足夠努力的話，真正自由從容的人生甚至可以從秋季開始！

最後一個問題，是一直在想，你總是說：用我自己的錢，當你覺得父母有極大可能不太認同你的決策時，這句話成了你最有力的武器。且不論這種邏輯是否合理，我有錢就任性。單說，父母難道是因為錢而和你意見相左嗎？這個問題你想過嗎？你有沒有計算過，父母為你花的錢在你同學中的排名和你在同學中成績的排名是否相一致呢？你有沒有計算過，如果我們把去美國讀書的錢省下來，是不是幾乎每三天你都可以上一個這樣的繪畫班了？所以，根本不是錢的問題！是這樣的決策是否合理的問題！回到「?自己的錢」這個話題，你能不能回答一個問題，?自己的錢來源有哪些？我思考後主要來源列舉如下：一是你的至親六人三個家庭給你的壓歲錢，二是你的親戚們給你的壓歲錢，三是你自己工作收入，主要就是在百分百做助教的收入。且不論前兩種來源是否允許你自由地還是希望在父母的監管下支配這筆錢，單單請你回答一個問題：這些錢能稱為自己的錢嗎？我想這就像「這錢是我撿到的，就是我的」這個觀點，從法律上也是站不住腳的。我以為，真正可以理直氣壯的說，」自己的錢「，一定是通過自己的合理合法的努力獲得的，你覺得呢？

問題集

親愛的女兒，你有沒有思考過以下問題呢？你可以告訴爸爸你的答案嗎？

1、?，需要一個什麼樣的人生？有什麼樣的人生目標呢？

1.1 ?，需要一個什麼樣的完美的職業呢？

1.2 打工，還是自由職業，你選擇哪一種呢？

2、現在的你做些什麼才能使你獲得完美的職業呢？

2.1 名牌大學重要嗎？

2.2 如果讀書不行的話，說明了什麼呢？

2.3 現在，對你而言，是straight A重要呢，還是在興趣愛好上發展更重要呢？

3、我們個人成長能從自然規律中獲得什麼啟發呢？

4、父母是因為錢而和你意見相左嗎？

5、什麼可以真正稱為」自己的錢「？

啰啰嗦嗦說了好多，竟然要將近5000字了，一個不眠之夜的結果。無論你怎麼想爸爸的這封信，你怎麼想爸爸為什麼會寫這封信，我還是希望你能記得2015年9月10日爸爸在微信里寫到的：最後，祝你一切順利，請你相信，爸爸媽媽永遠是你的粉絲，永遠是你的後援團，無論你在哪裡，在什麼時候，遇到什麼困難，我們都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