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遠: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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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許知遠,是因為韓寒(感覺他是我了解那個圈子的一扇門)。大概10年吧,韓寒被《時代周刊》評為「時代人物」,媒體說許知遠「炮轟」韓寒。許當時是這麼說的:一個聰明的青年人說出了一些真話,他就讓這個時代的神經震顫不已。與其說這是韓寒的勝利,不如說是庸眾的勝利,或是整個民族的失敗。
現在看,至少站在他的角度,這番話是有幾分道理。
許知遠,76年生,2000年畢業於北大計算機系,先後任多家著名雜誌主編,曾出版《那些憂傷的年輕人》、《轉折年代》等。
沒看訪談之前,對許知遠,或許只有個大致的概念,作家/著名學者。看了節目,尤其是他採訪羅振宇、馬東這兩期,兩兩對比,反差更大,這個人更加立體了。
《十三邀》是許知遠策劃的訪談節目,怎麼說,有點嚴肅。每一期里。面對不同的被採訪者,許知遠除了引導對方表達自我之外,還摻雜了許多自己的懷疑與問題。
《十三邀》一直不聲不響,現在做了兩季了。應該還不差,因為金主已經從第一季的福斯特換成賓士新S級轎跑。第一期許知遠就採訪了被稱為「最成功的知識網紅」的羅振宇。許說他其實是來取經的。提到「商業」、「變現」這些詞時,許是明顯的忸怩,而羅自始至終將自己擺在一個自信滿滿,甚至有些野心勃勃的商人的位置上。許一直試圖拉起羅對「當初」的美好設想,竭力托起「理想」這個崇高的話題,明顯羅不願接招:我不願做一個理想主義者,要做一個現實主義者,一個鼠目寸光的人。很多人說情懷,我說我沒有情懷,我有什麼情懷?我一買賣人,對得起買的東西的人,這就是最大的情懷。許似乎不死心,又采了羅胖辦公室三個小年輕。他問:你們這代人是不是真的生活在此刻呀。
小年輕抿抿嘴,無從答起。
同樣的問題,許在採訪馬東時,換了一種說法:你喜歡這個新時代嗎?馬東明確地答覆:我喜歡。頓了一下之後,又再重複了兩遍「我喜歡」。讓人浮想,是真熱愛到要連續表白三次,還是靠多次重複來自我催眠。
許在採訪前看了馬東的《奇葩說》,表示不太能理解,亂七八糟的顏色,裡面的人各種吃驚震驚的表情,看完之後他挺傷感的。不過他也看出來了,《奇葩說》其實是用前衛的方式,辯論著相當古老的話題。採訪中他在馬東那裡也驗證了這一點。他感嘆:時代究竟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馬東則拉出相對論「你希望時代一定是進步的,但歷史其實不是,歷史一定是遺忘,重新來;遺忘,重新來。」蔡康永也講到「馬東很神秘呦」。台上台下,從來對自己的家庭和留學生活隻字不提。有次被逼急了,講了母親買包的事。然而這樣稀鬆平常的事,是找不到任何線索的。要知道馬東的父親是馬季老先生。許好奇的是,像馬東這樣上世紀60年代的人,來自那樣一個文化底蘊濃厚的家庭,是什麼樣的內驅力促使他策划了這樣鬧哄哄的綜藝娛樂節目。
他有意引導馬東,你覺得你父親看到奇葩說,他會怎麼感覺。
馬想了一會兒「他應該不會喜歡,他會覺得太鬧了,另外他會覺得你們在言語中夾雜烈度這麼大,真的好嗎」說完他也笑了。馬東,本質上,是個悲觀的人,但他在努力的捕捉快樂,在荒蕪中開出一朵花來。他知道許知遠的性格,無論生活在哪個時代哪個國家,都是極其不爽。而當許問他「你爽嗎」,他則迂迴了一下:爽一會是一會。
所以,其實深受90後00後喜愛的馬東老師,爽嗎?不爽。他只是竭力抓住一些新鮮的東西,「因為新鮮的邊界會讓我有一些幸福感,多巴胺會旺盛一點」。
不得不說,真實憂鬱的馬東,更charming了。
相比羅振宇、馬東,許知遠則顯得笨拙、頑固、泥古不化,就像馬東說的「許知遠是個古代人」。在智商,胸懷上,似乎都被另外兩人碾壓。節目里,他好似個無所適從的孩子,對這個時代困惑質疑彷徨。可難能可貴的是,許知遠才是《十三邀》的策劃人,他選擇毫無保留地展現自己「不合時宜」的那部分。從這個角度,許老師是充滿誠意的。
網上總喜歡拿這三個人對比,似乎硬要分出個高低來。很明顯,節目里羅振宇、馬東塑造的形象要從容得多、討喜得多。有人認為,許知遠固步自封,比羅/馬明顯差了一大截,三人一比,高低立現。這種高低真這麼容易論斷嗎?
首先,馬/羅二人的淡定自信是許知遠的《十三邀》展現出來的,而許知遠是握有剪輯權利的,他完全可以剪出相反的效果,但他沒有。再次,這三個人真的是在「雞同鴨講」地「尬聊」嗎?馬東、羅振宇願意上不溫不火的《十三邀》,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許知遠。這三個男人,都出生於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經歷過理想主義的美好,趕上了改革開放和好幾輪房價上漲,看著社會物慾膨脹、信息擴張,最好的和最壞的,他們都趕上了。表面上看,是許知遠把一系列尷尬的問題扔給羅振宇和馬東,其實他們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在鏡頭前技巧性地回擊,「和而不同」或許就是他們的狀態,話里話外流露的,彼此都懂。
畢竟這些讀過書,經過事,見證時代機遇變化的老男人都知道,在這個時代,能有這麼個對手,爭鋒相對兩三個小時,是多麼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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