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108弄10號的小囡之朝南大房間
二樓朝南大房間,是小囡爸爸姆媽結婚的房間,在小囡的記憶里,還是有同爸爸姆媽一起在這房間的記憶的。最不開心的是姆媽62年去了香港後一直沒能回來,有過幾次在夢中見到媽媽,很清楚地知道那是夢,總會對自己說。別醒別醒,醒了媽媽就要不在的,結果沒用,還是醒了。
小囡爸爸老是在那裡給她和姐姐講故事,《101夜》,小囡還記得是深紅色硬皮封面。那時有兩個小沙發,中間有張小茶几,有張照片,拍得就是,姐姐和爸爸各坐一張沙發,而小囡則坐在爸爸身邊的小板凳上。
房間里,有大床,大櫃寫字檯,小囡在那張寫字檯上,寫了很多信給姆媽,當然是在爸爸的督促下。差點忘記說了,小囡就在這間房出生的。據說姚小姐接生時很熟練的,爺爺馬上從三樓下來看小囡,小囡當時眼睛就卜瞪卜瞪,想必這種說法是有水分在裡面,但也不去考察了,就當真的好來,也唔啥關係的。
照片屏風後面應該是箱子,這張照片是小囡生日,一杯奶粉沖得牛奶,加一隻小蛋糕,應該吃飯的時候,還有面吃,
奶奶的規矩蠻大的,就是到了文革啥也沒啥的時候,蛋糕奶粉都沒有了,還有大排骨麵吃的。
這間房給小囡印象最深刻的有兩個場景。一個是冬天會在房間里裝火爐,是由煙囪管道排出去的,爐子有爐門,有時候大人拉開門加碳的時候,老好看的,通紅通紅,火老洋(煬,有位文友告訴我是這個字,多謝了)(旺)的。爐子上面總是有個燒水的壺,而且水總是開的,於是,壺的蓋子在那兒卜瞪卜瞪跳,(這記也是有水分的,沒有水蓋子起不來),這是水蒸氣蔓延在整個房間里,小囡爸爸講的,如果沒有水蒸氣,人會老乾的。
還有一個場景,就是小囡和姐姐在房間里搭起帳篷,用落地窗帘拉起來,把沙發凳子拼起來,做各自的城堡。那時小囡的腳還可以,在沙發上跳跳,白相得老開心額。
這是大房間外面的小陽台,這裡小囡也有回憶,記得有次姆媽和姐姐陪小囡一起趴在欄杆上往下看,她們要小囡留意什麼,小囡就拚命張大眼睛,過了很久,想跟姆媽講句話,轉頭一看,人都沒有了,小囡急忙趕下樓去,她們已經出去了。這記太銘心刻骨了,被人甩了。
大房間一直住到小囡六嬸生孩子,小囡爸爸把房間讓出來給小毛頭和媽媽做月子。那是66年夏天了,小囡老開心額,至今記得小毛頭堂妹差號叫「長肛頭」,因為她是被產鉗鉗出來的,面孔上還有兩條長長的印記。
不過小毛頭和她媽媽也沒有住了多少年大房間,後來流行搶房子,就是出身好的人,造反派之類,只要看上哪個資本家的房子,就可以搬進去住的,好像也不用辦什麼手續。大房間就這樣被一家姓王的造反派頭頭帶著家人搶去的。他們家一家六口,很會生的,兩兒兩女,當然還有夫妻倆個,後來小囡就叫他們王家伯伯王家姆媽。
就是這裡了,掛拖把陽台落地窗裡面,估計王家很喜歡這間房間,一直沒有搬走過,前十多年小囡從香港帶朋友還去參觀過,因為小囡和王家姆媽關係蠻好,所以被准許進房間裡面張張,那時女兒們和一個兒子都住到外面去了,但是小兒子一家三口和兩位老人一起住,三代同堂,熱熱鬧鬧,他們把24平方米的房間間隔的很合理得體的,當然頂是不可能封的。當時兩位香港朋友很驚異地問小囡,他們搶了你們的房子,你還和他們說話,那又怎麼樣,此地不留人,總有留人處嘛,人家歡喜,拿去了,就拿去吧,大不了再找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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