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行政權力監督無方 釣魚執法惟利是圖(南方都市報 2009-10-22)

[社論]行政權力監督無方 釣魚執法惟利是圖類別：時事評論 作者：南都社論原創 瀏覽量：730　　發布時間：2009-10-22 版次：AA02 版名：社論 稿源：南方都市報

司機孫中界自殘手指以證清白，將上海城管部門「釣魚執法」推上輿論峰尖。前日，上海浦東新區城管執法局公布「10·14」涉嫌非法營運事件調查結果稱，這一事件事實清楚，證據確鑿，適用法律正確，取證手段並無不當，不存在所謂「倒鉤」執法問題。然而，這一結論並未服眾。當地官網昨日以《上海高層不滿浦東結論，邀各界徹查孫中界案》為題，頭條披露事件進展，並透露一個由人大代表、政協委員、律師、中央和地方媒體組成的聯合調查組將開展進一步調查。

既然在事實環節各執一詞，涉事雙方又分屬官民之列，獨立公正的第三方力量就尤為必要。涉嫌非法營運的孫中界，意欲以自殘手指證其清白，情有可原而理不足見，因為事實不可能由一根手指來證明；而涉嫌「釣魚執法」的浦東城管執法局「自查自糾」公布單方調查結論，同樣陷於不能自證清白的法理困境，因此不足採信。此時上海及時組成由多方人士構成的聯合調查組開始工作，第三方力量的有力介入值得期待。

早前，輿論紛紛指陳上海政府部門「釣魚執法」的種種危害與不當，似乎當地政府部門並不認為「釣魚執法」的方式違法，但浦東新區城管執法局的調查結論事實上明確了態度，就是所謂「倒鉤」執法明顯錯誤，並不可取。這一部門表態令人驚異。因為它直接承認了「釣魚執法」在上海並沒有合法性，並不需要多麼複雜的說理論證。剩下的事情，不過是要鑒定具體的事實性環節，究竟是屬於非法營運還是「釣魚執法」。

然而，「釣魚執法」在上海早已人盡皆知。2008年3月，一個假扮「鉤子」誘導黑車的女人，被司機刺死在車裡，事件震動全國。在上海的計程車行業，所謂「釣魚執法」早已是公開的秘密。上海部分區縣推出了有獎舉報制度。以閔行區為例，一年查處非法營運車輛的罰沒款就達5000萬元。一個暗訪記者就能掌握的情況，在當地政府部門眼裡卻成了透明的存在。這事實上表明，「釣魚執法」這一現象早已不是孫中界、張軍這些個案的認定如此簡單，它本身已經累積了這座城市流失已久的人心與公義。

孫中界或者張軍們的個人抗爭，它所還原的細節和法理，固然對他們個人的清白與權利的維護意義重大。但對公眾而言，更廣義的公義論判早已清晰，那就是「釣魚執法」查處黑車不得人心，而它在上海早已成為事實。這種民心的論判，不會因為執法部門對孫中界或張軍非法營運的最終認定而取消，相反，它只會在執法部門一意孤行的執拗和口是心非的顢頇中日積月累，並最終爆發。

因而，政府部門曠日持久的漠視和縱容更值得檢討。上海執法部門對查處黑車的樂此不疲，對「釣魚執法」的屢試不爽，表現出行政執法惟利是圖的鮮明傾向。正如有論者言，「釣魚執法」本身並非一概違法，但行政執法者如此熱衷以此道查處非法營運，而不是其它更緊迫的民生議題，甚至不惜損傷公義、戕害人心也要干。這種選擇性執法的逐利傾向和扭曲程度，已經到了近乎羞恥的境地。

誰在鼓勵行政執法這種惟利是圖的傾向？在上海，一份《查處車輛非法客運規定》的地方法規明確，執法人員「以錄音、錄像、筆錄等」為證據，即可列為非法營運。而部分區縣《打擊黑車有獎舉證制度實施辦法》和查處帶來的巨額行政罰款，催生出行政執法部門空前的逐利熱情，以致釣魚執法成為公開的秘密。更重要的是，當行政權力在喪失公眾責任的前提下要提高執法質量時，以罰沒款項等經濟激勵為基礎的績效考核，就成為政府內部不得不依賴的激勵途徑。就此而言，行政執法如果惟利是圖，它與一家不正當競爭的公司目標就沒有區別。

上海「釣魚執法」風波再起，表明缺乏公意監督和有效委託的行政權力，如何異化成對公義與法律的僭越，對政府治理目標的偷換，並進而造成對人心與道德的傷害。它貌似代表公眾而執法，卻徒有私心而自利。當孫中界事件日漸走向細節的爭執，上海「釣魚執法」現象卻依然可能存續。以個案處置應對體制痼疾，它總是有效的，也總是有限的，期待上海這一次能舉一反三。

http://gcontent.nddaily.com/1/d9/1d94108e907bb831/Blog/c31/9d747f.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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