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評分8.9,一部最接近奧斯卡的國產片

豆瓣評分8.9,一部最接近奧斯卡的國產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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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言

最近影院里最火的電影,非《我不是葯神》莫屬了,就連後來的《邪不壓正》也沒能居上。在某購票平台上,《我不是葯神》的評分高達9.5分——一般是好萊塢神片的得分,而且自上映就蟬聯「今日最熱」不曾中斷,豆瓣評分也飆到了8.9分,截至我在寫本文時,票房已接近27億,可謂是叫好又叫座。

看完這部電影,讓我想起了幾年前看過的一部好萊塢電影——《達拉斯買傢俱樂部》(以下簡稱《達買》)。這部影片斬獲了多項奧斯卡大獎: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化妝與髮型設計,還獲得了最佳影片、最佳原創劇本以及最佳剪輯的提名,可謂是奧斯卡的大贏家。

這兩部電影很像,都跟疾病、藥物有關,都描繪了個人和體制的對抗,都探討了普通人的成長、社會的進步......

今天這篇文章,就來比較一下這兩部電影,從中窺探在面對同樣的不幸時,不論地域文化差異,普通人所展現出的相似的光輝人性:為了生存而抗爭、為了拯救別人而犧牲自身利益!

慢粒白血病 VS 艾滋病

《葯神》 中折磨人的病魔叫慢粒白血病。白血病是一種常見的惡性腫瘤,我國白血病的發病率在各種腫瘤中占第六位。以前,白血病被認為是一種可怕的不治之症,隨著醫療技術的發展,白血病的病情控制和治療已經有了很大的進展,延長病人壽命甚至根治都有了很大的可能。

慢粒白血病可以說是白血病「家族」中比較「幸運」的一種白血病:不需要四處找配型移植,可以通過口服藥片控制病情。「慢粒」是慢性髓性白血病的簡稱,是由於患者體內第9號和22號染色體易位導致基因突變而發病,所以每年的9月22日被定為國際慢粒日。「慢粒」的年發病率大概為百萬分之五,在我國占所有白血病的五分之一。

《達買》中的病魔是艾滋病。艾滋病大家聽得很多了,是HIV病毒攻擊人的免疫系統,導致易患各種疾病甚至惡性腫瘤的免疫缺陷綜合征。HIV通過血液、體液等傳播,因而無保護性交(尤其是雞姦)、注射吸毒等容易感染。

《達買》的男主就是因為生活「放浪」感染了艾滋,在他生活的時代——上世紀80年代,美國人對艾滋的看法普遍存在偏見,認為那是娘炮病,只有不男不女的基佬才會得。而男主之前也一直是這麼認為的,所以作為直男的他得了艾滋,他自己一開始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格列寧 VS AZT

格列寧是《葯神》中的救命葯,它的原型是瑞士諾華製藥生產的格列衛(通用名為「甲磺酸伊馬替尼」)。格列衛於2002年進入中國市場,當時一盒價格為23500元,慢粒白血病患者每個月需要服用一盒,這個價格對很多不富裕的家庭是沉重的包袱。而來自印度的仿製葯「印度格列衛」成分及有效含量與「正版」完全一樣,價格只要980元一盒。

所以《葯神》中,主角走私印度葯治病救人,雖然違法,卻得到了病人們一致的尊敬和保護。

AZT,中文名叫齊多夫定,是一種抗病毒藥,用於艾滋病的治療。齊多夫定是世界上第一個獲得美國FDA批准生產的抗艾滋病藥品,因其療效確切,成為「雞尾酒」療法最基本的組合成分。但AZT本身也有毒性,能致癌,劑量大了反而會加重患者病情,所以在雞尾酒療法發明以前,AZT的使用多屬濫用。

《達買》故事發生的上世紀80年代末,AZT剛剛批准臨床測試,男主被一位有良心的醫生告知這種葯有毒,能殺死健康細胞,這位醫生開了一套以DDC和蛋白肽T為中心的藥物和營養補充劑,但是肽T在美國還未被批准。於是男主便偽裝成牧師、醫生、專家等身份,穿梭於世界各地,尋求可替代的藥物。

普通人的成長

《葯神》和《達買》都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電影,現實中確有其人。

《葯神》的故事發生在上世紀90年代的上海,主人公程勇的原型是被稱為「印度仿製抗癌藥代購第一人」陸勇,與電影不同的是,陸勇也是一位慢粒白血病患者。

▲現實中的陸勇

▲電影中的程勇,由徐崢扮演

《達買》的故事發生在上世紀80年代的美國達拉斯,屬於傳記片,因此馬修麥康納所扮演的就是現實中羅恩·伍德魯夫,電影所展現的大致就是羅恩·伍德魯夫的經歷。

▲現實中的羅恩·伍德魯夫

▲電影中的羅恩·伍德魯夫,由奧斯卡影帝馬修麥康納出演

《葯神》中,主角程勇一開始是個婚姻失敗的落魄男人,妻子要跟人出國,還要帶走孩子;老爹癱瘓不起,要靠人照顧,做手術需要一大筆錢他也出不起;他經營著一家破敗的保健品商店——專賣印度神油,可惜生意冷清,房租拖欠了多日,讓房東鎖上了店門......

似乎這個男人身上,除了對兒子的一點父愛,再也找不出任何優點。

後來,一個叫呂受益的慢粒白血病患者找到了他,希望他能幫忙從印度代購一些藥品,儘管利潤頗豐,但一開始他以走私違法為由拒絕了。直到生活把他逼到了極限——卧床不起等手術的老爹、看不起自己的老婆、要離自己而去的兒子、即將歇業的門店......

他亟需一大筆錢來解決這一堆問題,於是,他翻出先前被丟棄的名片,聯繫上了呂受益......

就這樣,程勇夥同呂受益,又說服了一個懂英語的牧師、一個舞女還有一個離家出走的農村少年,一起開始了走私藥品、治病救人的灰色事業。在這個過程中,幾個人發展出了深厚的友誼。

事業一開始順風順水,由於走私葯價格比醫院出售的格列寧低很多,效果又一樣,所以來買葯的病友絡繹不絕,以程勇為首的「走私集團」可以說既方便了他人,自己也賺的盆滿缽滿。然而樹大招風,好景不長,很快,警察和其他假藥販子就盯上了他們。

在黑白兩道的威逼利誘下,程勇妥協了,將印度葯的代理權交給了一個賣真「假藥」的假藥販子,不顧呂受益等好朋友們的反對,明哲保身,全身而退。

雖然觀眾們會覺得氣憤,但我想,站在程勇的角度,他這麼做是完全合理的:他本來就不是什麼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干這事,就是為了撈一筆快錢解決自己的燃眉之急,只不過順帶幫助了一些可憐的白血病患者。現在,錢也賺了,警察又在查,「同行」也虎視眈眈,沒必要為了一群不相干的病人捨身犯險,此時不退,更待何時!

於是,他拿著錢開始了自己的新事業——當了一個紡織廠的小老闆。而假藥販子由於太過招搖被警察通緝,走私葯沒法賣了,家庭條件不好的病人們又得等死!這期間,程勇的好朋友呂受益就因為沒錢買葯,耽誤了病情,去世了。

呂受益的死給了程勇極大的震動,在參加呂的葬禮時,他看到了白血病人一張張帶著口罩的臉,雖然看不到表情,但他感受到了他們強烈的絕望,也感受到了自己強烈的愧疚......

後來,他又開始涉險走私印度葯,這一次,警察和製藥公司代表的搜捕更加嚴苛,印度製藥公司也受到原正版藥廠的跨國起訴——這一切讓印度葯的進價更高,走私運輸的費用更高,逃避盤查的難度更大,甚至走私葯的價格漲到了遠超程勇賣給病人的價格!然而,這並沒有嚇退程勇,進價高,他卻不漲價,賠錢賣給病人,甚至一度每個月自己要搭進去幾十萬;盤查嚴,他就和警察鬥智斗勇,他身邊的人,甚至病人們,都拼盡全力地保護他,其中那個農村少年,更是在一次搜查中為了保護程勇,主動開車吸引警察注意,結果出了車禍,不治身亡......

對於之前的程勇,葯就是錢,錢重要嗎?重要,也沒那麼重要,所以犯不著以命相搏。

對於現在的程勇,葯就是命,是別人的生命。錢賠了可以再賺,可是他要是不做這件事,別人做不來,這麼多的生命就要逝去,這麼多的家庭就要承受巨大的痛苦,所以,即便是進監獄,他也得繼續......

程勇成長了......

後來,程勇到底被警察逮捕了,進監獄前,他囑咐小舅子警官:「告訴我兒子,他爸爸不是壞人......」

《達買》的主角羅恩一開始是個生活放蕩的直男,在賽馬場的馬廄里和妓女隨意交媾,在喧鬧的酒吧里和朋友一起嘲笑同性戀......這就是他的日常。

這種逍遙快活持續到了1986年的某一天,這天,羅恩被確診為艾滋病晚期,並被告知只剩下30天的生命,他一時無法接受,極度痛苦和絕望:

痛苦之後,他不服命運的安排,不相信自己只能活30天,於是開始了和病魔的抗爭。

他最初服用的就是上文中介紹的AZT,這是當時FDA(美國食品藥品管理局)唯一合法批准上市的一種艾滋病治療藥物,但遺憾的是這葯讓他病情惡化得更快。為了能夠活下去,他開始研究各類未受當局批准的抗艾滋病藥物和替代療法,甚至非法走私來自全世界各地的各種抗艾滋病病藥物,不少病人找到了羅恩所在的醫院,並寄希望於羅恩能找到替代AZT的其他藥物以及更有效的治療方式。

這個過程對於羅恩不僅僅是對抗疾病,更是心靈的轉化。期間他結識了一個變性異裝癖病友雷恩——就是那種他之前最鄙視和厭惡的所謂「娘炮」,他開始了解同性戀,並慢慢接納他們,也慢慢改變自己的偏見——艾滋病是只有同性戀才會得的「娘炮病」。

▲雷恩和羅恩

▲痛苦的雷恩

在羅恩的醫生艾芙·塞克斯以及雷恩的幫助下,羅恩成立了一個叫「達拉斯買傢俱樂部」的組織,為俱樂部會員提供更多替代藥物和療法。該俱樂部迅速受到全國各地病友的推崇,會員人數和藥物需求大幅增長,這引起了FDA和製藥商對羅恩的關注,並對其多方阻撓。

羅恩沒有妥協,在於疾病做鬥爭的同時,也與FDA及製藥商進行異常艱苦的抗爭,甚至不惜拖著疲憊的病軀與FDA對簿公堂。

羅恩最終於1992年9月12日去世,從他被確診只剩30天生命之日直至去世時他一共存活了7年時間,在這2557天中,他一直堅持不懈地為了生存抗爭,與病魔、與體制,為自己、也為別人。

社會的進步

《葯神》中,程勇從監獄出來後,詢問關於病人的情況,小舅子告訴他:現在已經沒人用走私葯了,這種葯已經納入醫保,大家都能用得起了。

2017年,包括格列衛在內的24種高價腫瘤葯納入醫保支付。前兩天剛看到一條新聞(經濟參考報20180712),題目是「中國醞釀抗癌藥省級專項集中採購 實現價格明顯下降」,省級集中採購,可以優化臨床用藥結構,在降稅的基礎上,實現抗癌藥終端銷售價格的明顯下降。

《達買》中,美國加大對艾滋病預防治療研究的投入,在羅恩去世後不久,雞尾酒療法就被發明了,這種療法拯救了無數艾滋病人的生命。

結語

生活在不同的地域,受到不同的文化熏陶,人類可以有千千萬萬種不一樣:膚色、信仰、性取向、愛好......但是有些東西是人類共有的:求生之欲和惻隱之心。

求生之欲讓我們繁衍生息,惻隱之心則讓我們建立文明。

就像《葯神》里的催淚老奶奶:

在面對警察的搜捕時,老奶奶哀求:

「我求求你別再追查印度葯了行嗎?我病了三年,四萬塊錢的一瓶葯,我吃了三年後。房子吃沒了,家人被我吃垮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便宜葯。你們非說它是假藥。那葯假不假我們能不知道嗎?

那葯才500塊錢一瓶,藥販子根本不掙錢。誰家能不遇上個病人,你就能保證你這一輩子不生病嗎?你把他抓走了,我們都得等死。我不想死,我想活著,行嗎?」

有求生之欲,在面對生命的困境時才會發出吶喊;有惻隱之心,我們在聽到這些吶喊後才會動容,進而動員全社會的力量、政府的力量去真正解決這些問題。

一部電影,能帶給人藝術的享受,能散發出人性的光輝,更能點出一些社會問題發人深思,這樣的電影不叫好叫座,還叫什麼?!

所以,我標題里說「一部接近奧斯卡的電影」並不只是想吸引眼球:如前文所述,《葯神》和奧斯卡贏家《達買》確實比較接近,兩部都是好電影。奧斯卡,作為電影界的「諾貝爾獎」,全球影響力最大的電影獎項,能青睞《達買》,那麼《葯神》送審,衝擊一下明年的奧斯卡最佳外語片,也不是沒有可能。

又或者,中國電影走自己的路,拍自己的風格,不去迎合奧斯卡的審美,靠著自己的文化底蘊和精良品質打動世界,能如此,豈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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