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文與「我」
初識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你從遙遠的湘西走來,不忘神秘湘西的深厚滋潤。你的情、你的肉、你的心久久停駐,於湘西的座座巍峨大山、於湘西的蒼綠勁拔的古木、於湘西的古韻苗寨......你寂靜懷念,在你的字裡行間。把家鄉寫入筆下,用濃墨勾勒它的輪廓。然,這白紙黑字卻承載不動你的沉重的深情,你的情思早已飛越千條水萬重山深深紮根在你魂牽夢縈的故土。書頁,緩緩展開,與君共緬。與君初相識,你是思鄉的遠方遊子,繾婘情思悠悠無處解,落一地傷悲。但我更喜歡這般的你:與魯迅針鋒相對、橫眉怒罵,平白之冤,無故蒙羞,你有你的傲骨,自是一番珠璣諷言。在林語堂與魯迅反目時,你沒有趁機落井下石,沒有在旁煽風點火,也沒有坐岸旁觀。你竟是與誰也不偏幫把兩人就是一頓罵。你的固執,你的孩子般的天性可見一斑。文人間的「爭風吃醋」真謂妙哉!
深交
「縱是泰山強壓頂,怎奈鵬鳥早飛騰。」你前半生叱吒文壇、威震八方,後半生青燈黃卷任浮沉。1923年,你懷揣青春夢想以及對文學的滿腔熱情奔京城而來。打開車門時,你對這座城市說:「我是來征服你的。」然而,沒有熟人,沒有親戚的你很快嘗到了生活的苦澀。彈盡糧絕,天寒地凍,你一邊流著鼻血,一邊正在用凍僵的雙手伏案寫稿。儘管處境艱難,你仍孤軍作戰。1924年到1928年,你先後出版《鴨子》、《蜜桔》等10個集子,描寫湘西民俗風情、邊地民間小說,引起人們關注,獲得初步成功。你喜愛自然,你對於一切成例與觀念皆十分懷疑,卻常常為人生遠景所凝眸,你寧願逃避那些書本枯燥文句去同一切自然相親近。你的《邊城》便是你心中世外桃源式的一方樂土。亦然也是我的心靈的棲息之地。邊城的山水自然、清麗、優美如畫,蘊含了湘西邊地的自然風光,讓人如入夢境;邊城的風情積澱著深厚博大,神秘瑰麗的楚文化,一種「優美、健康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邊城的人民就是人性美的代表,這裡人性皆真、皆善、皆美。在《邊城》這首清澈、美麗但又有些哀婉的田園牧歌中,我們更能感受到一種似乎已為我們所陌生的自然、優美、健康的人性,那種如大自然本身一樣凝重、明慧而又本色真實的人生形式。《邊城》寄託著你「愛」與「美」的美學理想,吸引了眾多海內外的讀者,也奠定了你在文學史上的歷史地位。
再遇
「邂逅今朝,暫得論新曲。」是緣么?是命定么?不期然之中我來到了你的故鄉——湘西。我將在這裡度過我最為青春蓬勃的一段時光;我將走過你路過的每一條街、每一曲溪、每一處人家;我將在你的身旁靜靜成長,悅納生活的自然。走入紀念館,點點滴滴細數你的身跡蹤影。牆上懸掛著你的作品文集,展覽柜上你的舊衣物、生活用具,相框里陳印著你的照片一一展示著你的音容相貌,走廊上豎立著你的真人雕像......走進這裡,我彷彿看到了你的一生。私塾時期總是逃學,但卻阻擋不了你向社會這本「大書」學習的機會。想要有所作為卻迷迷糊糊地度過半匪半軍的卒伍生活。而後你終於找到你的方向,進軍文壇。在文字中你大展拳腳,你寄託著你的美好理想,抒寫著你的內心生活或苦或悲或酸或甜。這一路,走的顛簸,曲折太多,太多沉重。你的腳步縱有彳亍、停留,卻不曾放棄不曾往回走。這一條路,是僅屬於你的孤絕。這一條路,我虔誠朝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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