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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書里書外散不盡濃郁酒氣息

曹雪芹:書里書外散不盡濃郁酒氣息2017-11-09紅樓夢

「嫩寒鎖夢因春冷,芳氣襲人是酒香。」

此聯是曹雪芹的得意之聯,含芳待放的酒香,煞是挑逗飲者的酒欲,真的想被酒芳襲擊幾杯。

曹雪芹堪稱偉大的文學家,也算落拓的窮寫手,還是唯酒是從蛛絲馬跡尋慰籍的苦行者。

這些側影,先不用在曹雪芹身上找故事,說說《紅樓夢》,准能找到蛛絲馬跡。

可以聯繫曹雪芹的身世,可以從中撲捉曹雪芹的化身,可以動用一些甚至不合理的想像,一切一切皆有可能,就看你敢不敢。

聽聽魯迅如何評價《紅樓夢》:「紅學家看見《易》,道學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闈秘事。」

如果涵蓋不進這幾「家」呢?不要掃興,也不必失落,只要視角獨到,自然會說出相應的成果。

比如酒文化資深研究者,從中看見的則是酒,則是隱藏在酒里酒外的酒人酒事,以及附加在酒上的符號元素等。

《紅樓夢》的酒文化含量,就像一部酒經酒典,也如酒文化百科大全。據統計,全書直接描寫喝酒場面60多處,出現「酒」字580多處,可謂酒伴其中,從頭到尾,酒的滋味繞鼻不息。

小說里三天開小席,五天設大宴,擺不完的酒席宴五花八門。賀喜宴,祝壽宴,生日宴,年節宴,迎親宴,凡此等等,但凡想出個酒理由,就有坐不完的席。

每個宴席都具備相對應的禮程,動用什麼酒或杯也很講究。

先說酒具,涉及金銀陶漆瓷等不同材質,形狀各異,收藏起來展示,簡直就是一個酒具博物館。

再說酒品,更是涉及全門類。比如,發酵酒出現了黃酒、紹酒、黃湯、惠泉,配製酒提及合歡花酒和屠蘇酒,蒸溜酒的燒酒也頻繁上桌。只要張開口,想喝啥酒全都有。

目前各種版本酒文化書里的酒令版塊,最愛引用《紅樓夢》的章節。反過來講,五花八門的酒令,不時出現在五花八門的宴席上,像射覆、對詩、猜字等,頗出奇想妙言。非但為酒宴助興,也在體現《紅樓夢》的酒文化特色,為小說增添許多亮點。

不排除諸多的「紅迷」們,都是奔著酒氣而來。

就別大篇大段複製原書內容,只摘抄幾個題目,略作解讀,足以展示《紅樓夢》里酒風情。

第28回:《蔣玉菡情贈茜羅香薛寶釵羞籠紅麝串》。

話說馮紫英在家中擺宴,在座的還有賈寶玉、薛蟠、蔣玉菡和雲兒。賈寶玉覺得一味地老套路濫酒沒意思,便提議行個新酒令。他帶頭說「令」,以「女兒」為題,即要說出女兒們「悲、愁、喜、樂」四態,還要解釋原因,於是女兒們的命運在酒令里婉轉起伏。

第40回:《史太君兩宴大觀園金鴛鴦三宣牙牌令》。

因是賈母先行令,眾人誰也不敢含糊,劉姥姥想逃席,硬是被幾個小丫頭拽了回來。雖然眾人像在玩牌九,但附加在牌後成語俗話和罰酒詞,也充滿了玄機。

第62回:《憨湘雲醉眠芍藥茵呆香菱情解石榴裙》。

這場以史湘云為主角的酒宴,行令不過是幌子,藉此揭示宴上人的複雜心態。史湘雲醉在芍藥茵里,醉得其所,醉得可愛。

《紅樓夢》里酒生活已成常態,若單獨成篇,改編為《紅樓酒》,附在「夢」上,也是逆天的節奏。

喝酒的人未必喜歡酒文化,未必能創作出酒文化作品。這是平俗的意念。

但能寫出酒傾向如此分明的《紅樓夢》,需要淵博的酒知識,需要豐沛的酒閱歷,需要第一手酒感受,需要強大超級的酒夢。

曹雪芹能作到,他容易嗎?誰若再平俗化曹雪芹,酒祖杜康也會惱怒的。

曹雪芹確實是杜康的忠實信徒,他喜酒以至於嗜酒成性。他的生命里,可以沒有官職,可以沒有金錢,可以沒有豪宅,可以沒有紅顏,甚至什麼都可以沒有,但絕對不能缺少酒。

缺酒,意味著背叛,意味著他無所適從,意味著摧毀他的心理底線。

因為,酒已是曹雪芹的「醉」愛,已是他的精神支柱。

毫不誇張地說,酒是他創作及生存的源動力。酒在,人在,文字在。酒若不在,恐怕他將呆如行囊,倦如仕女,文情隨風而逝,他也不復存在。

曹雪芹讀過多少酒史料無從查考,但他「一醉酕醄白眼斜」的酒氣質酒作風,卻能找到出處。

先從上邊詩句的來歷說起。

曹雪芹在宗學當過差,結識了崇拜他的宗室弟子親哥倆兒,一個叫敦敏,一個叫敦誠。歲數差了一旬,但他們之間多有共同語言,又都愛整幾杯,於是順理成章地成為亦師亦朋的酒友。

某年秋天,敦敏敦誠兄弟倆專程到京城西郊拜訪曹雪芹。

酒友相見格外親。曹雪芹儘管手頭拮据,全家人吃飯都成了問題,還是向鄰居借了錢兩,招待情如手足的酒友。

他仨嚼文咬字當下酒硬菜,該敬則敬,互不推讓,喝得酒興大發,詩興大發,情興大發,酒喝多少杯卻不覺醉。

曹雪芹做東,考慮最多的是讓敦家哥倆盡興,生怕有不周不到的地方,只是一味的以酒代言,以酒表熱情表歡欣。

敦家哥倆不在乎菜品滋味,不在乎酒質好壞,在乎的是曹雪芹的一片誠心在玉壺。他哥倆將感激的話匯成詩篇,分別贈給曹雪芹。

敦敏呤道:「尋詩人去留僧舍,賣畫錢來付酒家。」「新愁舊恨知多少,一醉酕醄白眼斜。」

敦誠也跟進:「滿徑蓬蒿老不華,舉家食粥酒常賒。」「司業青錢留客醉,步兵白眼向人斜。」

這兩首詩里,都有「白眼」「賒酒」的關鍵詞。

「白眼」源於阮籍的典故。史載阮籍喜飲酒,大醉後見到尊敬的人,以青眼正視;而見到所鄙視不待見的人,則以白眼斜視。引用在敦家哥倆的詩里,形容曹雪芹剛正不阿,喝得酩酊後傲視勢利小人。

「酒常賒」與「付酒家」,都在表達一個意思,曹雪芹因生活窘迫,不得不到居家附近酒館賒賬買酒。

事實真相就是這樣。

曹雪芹賒賬賒到一定程度,酒館就不讓賒賬了。曹雪芹笑臉答應明天還賬,先把本次酒賒走,然後回家趕緊塗畫,第二天拿到京城拍賣。得了錢,第一件事履約還賬。以後又接著賒酒喝,再賣畫還賬。

張宜泉是教書館的私墪先生,其家境貧寒,但傲骨壯懷,詼諧放達,尤其喜好喝酒彈琴,與貧困潦倒的曹雪芹存有某些相通之處。他倆特別投脾氣,很快成了知音。

某年冬天,張宜泉攜酒攜琴拜訪曹雪芹。天正好下雪,他倆覺得老呆在家裡對飲泛味,便相約去外邊找地方賞雪飲酒。兩個人來到郊外,找到一處清靜的廟宇,邊喝酒邊彈琴論詩,好不愜意愉快。

張宜泉慨嘆道,世上得一知音足矣,雪芹兄才高八斗,能否用詩覓出這種感覺?

曹雪芹點了點頭,把杯里的酒一飲而盡,脫口吟誦:「摔碎瑤琴鳳尾寒,子期已死對誰彈。春風滿面皆朋友,欲覓知音難上難。」

張宜泉叫道好詩,飲乾杯中酒,隨即將詩譜成曲,彈著琴激情演唱。憂傷婉轉的曲律,導出他倆的淚水,感動得他倆思緒上天堂下地獄。

曹雪芹中年喪妻,留下一個愛子,這也是酒以外的精神寄託,更是他生活下去的希望。不成想,孩子得痘疹死去了。

曹雪芹悲痛得千萬分,精神快要崩潰了。他每天都攜一壺酒去墳上瞻顧徘徊,與孩子隔空對話,直到淚流幹了,也喝成酩酊大醉。

這段傷心經歷,也是導致他英年早逝的誘因。

曹雪芹去世後,續妻在悼亡詩里,寫下愛恨交加的蓋棺定論:「不怨糟糠怨杜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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