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詰問——葉辛看社會現象

個人簡介:

葉辛,1949年10月出生於上海。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國際筆會中國筆會副主席、上海文聯副主席、上海作家協會副主席、著名作家。

文雅葉辛

曾擔任第六、第七屆全國人大代表和貴州省作家協會副主席及《山花》、《海上文壇》等雜誌主編。長篇小說《蹉跎歲月》、《孽債》被改編為電視連續劇,曾引起全國轟動,成為中國電視劇的傑出代表。

著有長篇小說《蹉跎歲月》、《家教》、《孽債》、《三年五載》、《恐怖的颶風》、《在醒來的土地上》、《華都》、《纏溪之戀》、《客過亭》等。

另有「葉辛代表作系列」3卷本;《當代名家精品》6卷本;《葉辛文集》10卷本;《葉辛知青作品總集》7卷本;「葉辛新世紀文萃」3卷本等。

短篇小說《塌方》獲國際青年優秀作品一等獎;長篇小說《孽債》獲全國優秀長篇小說獎;由其本人擔任編劇的電視連續劇《蹉跎歲月》、《家教》、《孽債》均榮獲「飛天獎」、「五個一」工程獎等多項全國優秀電視劇獎。

作品《孽債》

7月4日,第四屆江蘇書展進入第2個活動日,下午3點,著名作家葉辛現身舉行本次書展的蘇州國際博覽中心,帶著他的新書《問世間情》與蘇州讀者見面。初夏的陣雨中,他行色匆匆,參加完書展活動後立即返回了上海。

4天後,在尚處籌備階段的上海東方知青文化發展基金會的一間辦公室里,葉辛依約欣然接受本報記者的採訪,暢談新著的創作體會和他對當代文壇諸多現象的看法。

除了5月1日上市的《問世間情》,葉辛的好幾部經典作品也於今年再版,當年的暢銷書經歷時間的考驗成了如今的長銷書。

作品《問世間情》

「對我來說,今年是一個豐收年」,葉辛高興地說,《問世間情》是他今年的第二本新書,第一本則是由武漢大學出版社再版的《蹉跎歲月》,「《蹉跎歲月》是我的作品中再版次數最多的,書的封面都已經換過20多個了」。

7月初,他收到了自己的第三本新書,書名是《安江事件》,由東方出版社出版。7月底前,由安徽文藝出版社重版的《家教》也將印好,準備在8月的上海書展上和讀者見面。

另外,武漢大學出版社還把他在上海作協上班時所寫的一些散文、隨筆編了一個集子,名為《愛神花園筆記》,「因為上海作協的辦公地點是一幢花園別墅,它的別名就是愛神花園」。

在已經召開的上海東方知青文化發展基金會第一次理事會上,葉辛當選為理事長。他告訴記者,這個基金會的主要工作是對知青文化作些梳理,為相關事務提供幫助和支持。

「對我本人來說,想做這麼幾件事。一是組織一些指向性比較明確的徵文,比如以『下鄉第一天』、『返城前夜』為主題,這都是知青們終身難忘的重要時間點。

二是我經常會收到一些稿子,是有過知青經歷的人所寫的他們的人生故事,對於其中確實好的書稿,我們這個基金會也可以支持其出書。

三是想寫一部中國知青思想史,希望把這一代人的思想準確、正確、公正地寫出來。」

直面社會現實,新作聚焦「臨時夫妻」現象

蘇周刊:您的最新力作《問世間情》寫的是打工一族的「臨時夫妻」現象,您選擇這個題材進行創作是出於什麼樣的考慮?

葉辛:十幾年前,我去廣西南寧參加一個作家採風活動,第一次聽說在南寧的外來務工人員中存在「臨時夫妻」現象,這引起了我的注意。

所謂「臨時夫妻」,就是一起打工的一對男女下班後住在一起,像夫妻一樣,但實際上,他們各自都有或是留在家鄉務農或是在別的地方打工的配偶及子女。

逢年過節,他們就各回各家探親,但過完春節假期,他們重新進城打工,還和臨時配偶一起生活。久而久之,很多這樣的臨時夫妻一起生活的時間反而要比他們和自己的原配一起生活的時間更長。

當時,我覺得這是生活的支流,是改革開放大潮中生活的支流。但此後,我在別的地方不斷地聽到這樣的故事。

葉辛談笑風生

比如我當年在貴州《山花》編輯部當主編時有一個小說組組長,後來我調離了貴州,他也去了廣東省社科院工作併當上了經濟所所長。有一次,他承接了中山市的一個星火計劃課題,把我作為省外專家請去擔任評審。

在和他聊天時,我就問他在做城市經濟研究中有沒有什麼以往我們在貴州時沒聽說過的新的社會現象,他很快就說起在廣州、深圳等地市郊那些外來務工人員集中的工廠里存在著「臨時夫妻」現象。

2005年到2011年期間,我擔任上海社科院文學所所長的工作,有時也會和社科院幾個經濟所的所長們交流,聽他們說上海也有這種「臨時夫妻」現象,還給我看了一些案例,但直到這時我也沒覺得這是自己的小說應該去表現的內容。

所以說,如今選擇以這個題材寫小說,我的思想也有個轉變和開放的過程。

去年春天的全國「兩會」上,有位名叫劉麗的農民工代表,她是一個洗腳妹。

我也當過30多年的人大代表,印象中以往來自農民工群體的人大代表往往都從事製造業或建築業方面的工作,所以劉麗能當上全國人大代表讓我感覺到了「兩會」的觀念開放程度比我高。但同時,我也對她的參政議政能力存有疑問。

幾天後,在以「一線工人農民代表談履職」為主題的記者會上,劉麗也作為代表坐在了大批中外記者面前。我當時替她捏了一把汗,不知她表現怎麼樣。

記者會上,一位外國記者向劉麗提問,問她在這次「兩會」上提了什麼意見、建議,劉麗不慌不忙地說,她要呼籲黨和政府關注農民工中的「臨時夫妻」現象,並介紹了一些情況,電視機前的我聽到她的回答就呆住了,也感覺很受教育。

第二天,各大媒體都報了這個消息,我也坐不住。當時,我正在寫一部有關新上海人在這個城市的生活狀態的小說,寫他們對城市的貢獻和形成的擠壓。

葉辛談想法

看了劉麗在「兩會」上的表現,我有了新的想法,於是把那部已經寫了兩三萬字的小說丟在一邊,重新思考自己的創作方向。

那次記者會後過了幾天,全國婦聯公布了一個數字,據其不完全統計,全國各地在城市打工的農民工群體中的「臨時夫妻」不少於10萬對。

至此,我決定了要寫「臨時夫妻」這個題材。經濟學、社會學領域的專家學者也在關注這個問題,而作為小說家,我有自己的進入角度,也做了很多的社會調查。

我家住上海閔行區莘庄鎮,那是個農民工集聚的地方,我所住的小區周邊就生活著大量的新上海人。

葉辛演講

我去了當地一家規模較大的電器廠做社會調查,和各個層次的員工代表座談,還跟著廠里的幾個青工去看了他們居住的城中村的實際情況,獲得了很多素材。

寫了這部小說後,上海文藝出版社很理解我的想法,很快就把它推出來了。

社會各界應關注農民工多方面的需求

蘇周刊:這是您第一次寫農民工題材的長篇小說嗎?

葉辛:以農民工為主人公寫了一部長篇小說,這是第一次,但我剛才也說過,我關注這個題材已經十多年了。

前幾年,我出過一本叫《上海日記》的長篇小說,小說的主人公是一個來自山鄉的大學生,畢業後在城市就業,他本人不是農民工,但小說里有些不是主要人物的角色是農民工,比如他以前在老家時的對象,因為差幾分沒能考上大學,就到城裡來打工了。

還有我在寫《問世間情》之前已經寫了兩三萬字的那部小說,初名為《城市化的女人》,主要人物都是在上海工作生活的外來務工人員,她們年齡不同,職業不同,生活境遇也不相同。

但對我來說,《問世間情》所涉及的題材更能凸顯今天的時代性,因為它關注的是人的多方面的需求。

國家統計局最新發布的《2013年全國農民工監測調查報告》顯示,根據他們的抽樣調查結果,2013年全國農民工總量達到26894萬人。這是一個太龐大的群體了,作家應該去表現他們的生活、他們的情感需求。

如果我們只是把他們看作一種經濟因素,而不去關注他們作為人的具體的多方面的需求,那我們的改革開放是不人道的,也是不可持續的。

文學就應該去表現時代,從文學家的角度對一些社會現象發出當代的詰問。

上海世博會時我們說「城市讓生活更美好」,那麼,城市裡生活的各個層次的人都有權利追求和擁有更美好的生活。

努力寫好我們所生活的這個時代

蘇周刊:您是上海人,對蘇州一定不陌生吧。您經常來蘇州嗎?

葉辛:蘇州是經常去的。今年春天,蘇州知識青年歷史文化研究會成立,我受這個研究會的鐘會長之邀到蘇參加他們的活動。

鍾會長是大鴻運的老闆,他說他當老闆也和知青生活有關,他當知青時是連隊里的事務長,管的就是伙食,所以他後來回城就創辦了飯店。

那次我住在北寺塔附近的一個古色古香的旅館,周邊逛了逛,發現都不認識了。

前幾年還有一次到蘇州,我就住在觀前街附近,看到觀前街也和我小時候記憶中的觀前街不一樣了。蘇州的變化真的很大。

葉辛在思索

蘇周刊:您的創作成果那麼多,其中有寫蘇州的作品嗎?

葉辛:直接寫蘇州的作品倒還沒有。

蘇周刊:寫知青小說,您有十多年的親身經歷,寫這部《問世間情》,您也深入生活進行了大量的社會調查,並且對作品中的細節都推敲得很仔細。您是不是更願意寫自己比較熟悉的東西?

葉辛:作家是多種多樣的,比如有歷史小說家,他們中有的本身就是學歷史的,有的是對某一段歷史很感興趣並且非常熟悉,他們很能幹,能把歷史小說寫得活龍活現、躍然紙上,這也是一種才華。

但是,我沒有這種才華,不是我絕對不寫歷史,我很可能也會寫到一些舊社會的往事,但我更主要的還是寫自己活在人世間的七八十年也好九十年也好以至上百年所發生的事,努力把這個時代寫好。

如果一代代作家都把自己所生活的時代寫好,那麼連貫起來,我們的文學史同樣也是色彩斑斕的。

網路小說流行是種熱鬧有趣的文學現象

蘇周刊:近年來,「穿越」題材或者以「架空歷史」等為標籤的各種網路小說層出不窮,其中的一些熱門作品還被改編成了影視劇,您對此有什麼看法?

葉辛:像我這個年齡的人,那種離現實很遠的小說,我本人是不會去讀的。

我覺得這是一種熱鬧、時尚、有趣的文學現象,今天的小青年熱衷看這類網路小說也情有可原,也是這一代青年人的特色。就像變形金剛,誰都知道是假的,但我看報道說最近上映的電影《變形金剛4》票房很高,沒幾天就超10億了。什麼原因呢?

在中國,喜歡變形金剛的這一批孩子大多是獨生子女,家裡人特別寶貝,常常是父母和祖輩6個人圍著他一個人轉。

他們小時候就是看這個動畫片、玩著變形金剛長大的,他必然對這個故事有興趣。這很正常。但我們也要看到事情的另一面,青少年人總是要長大的,總要接觸現實社會。

而文學還有其本質的東西,比如它的社會性、時代性、思想性,讀後讓人有審美的愉悅,還有更多的作用於你心靈的潛移默化的東西。

那麼,這些孩子長大了,他如果愛好文學,喜歡讀書,他也會去欣賞那些真正好的文學作品。

不說更遠的時代,就拿已經過去的唐宋元明清的千餘年來說,那些膾炙人口的文學作品流傳了下來,即便現在有了網路等先進的現代科技,這些作品還是有人在讀,還是會流傳下去,因為這是人類共有的精神財富,是我們的祖先留給後人的精神財富。

蘇周刊:習慣於看電視、玩電腦的一代人長大後會不會根本沒有閱讀習慣?根據您的觀察,目前整個社會的閱讀現狀是否到了很讓人擔憂的地步?

葉辛:教育工作者和家長有責任去引導小朋友形成良好的閱讀習慣。身為作家,我對文學閱讀方面的情況了解得相對多一點。

我個人的觀點是,文學讀者歷來不是讀者的全部。我小時候看到過一個數據,從人數上說,文學作品的讀者只是占讀者群體的五分之一。

當然,文學具有社會性,其中的優秀作品容易引起社會的廣泛關注。

作為作家,作為文學家,不能要求所有人都來讀你的書,你並不是指導者的角色,你只能用你的作品來吸引讀者,而吸引的方式是多種多樣的。

互聯網技術勃興「逼迫」當代作家寫得更好

蘇周刊:您怎麼看待互聯網技術的迅猛發展給傳統文學帶來的衝擊?

葉辛生活照

葉辛: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時候就有人發出哀嘆說,隨著電影的發明,我們的文學將逐漸消亡,但100多年過去了,文學並沒有消亡。

持有這樣觀點的人是杞人憂天嗎?也不是。他們認為,同樣一個故事,電影演出來活靈活現的,那還會有人要看文字的描述嗎?

但是,文字歷來對人類心靈有慰藉、安撫和溫暖的作用。當然,隨著電影的產生,它必然對20世紀的小說家提出更高的要求,你不能再以19世紀大作家巴爾扎克那種手法來寫作了,一個伏蓋公寓你就寫了30頁,這30頁的內容得讀上半天,可如果用電影語言來表達的話,可能一個鏡頭就交待清楚了。

到了20世紀末21世紀初,又有人發出哀嘆說,現在電腦、網路等新技術這麼先進,文學即將消亡。

我認為文學不會消亡,但新技術的興盛確實對每一位當代作家都提出了挑戰,你必須寫得更好,必須寫得更能征服讀者的心。

像我是屬於運氣好的,當年我的《蹉跎歲月》不管是小說還是電視劇都引發熱烈的社會反響,原因有兩個,一方面,那時大批知青返城,大家都關注這事.

另一方面,那時的中央電視台是一台獨大,地方台還都處於「小雞」階段,上海台剛開始嘗試拍電視劇,很多地方台還沒有拍劇的能力,那當中央台製作播出一個比較好看的電視劇時,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了。

這也是沾了新傳媒的光。我記得最清楚的是關於電視機擁有量的兩個數字。

中央電視台要把《蹉跎歲月》改編成電視劇的時候,他們怕我改本子改得不認真,就對我說,你要比寫小說更認真,你的小說印了30多萬冊,這在當時是一個很大的發行量。

但你知道我們統計下來全國有多少台電視機嗎?最新統計數據是6000萬台,而且,打開一台電視機還不止一個人在看。這是1982年的事。

到1995年電視劇《孽債》播出時,中央電視台的熟人對我說,當年告訴你6000萬台這個數字覺得不得了,現在全國的電視機數量已經是3億6千萬台了。

就是說,你有好作品上電視,這個關注率是非常高的,所以你一定要搞出好東西來把大家的眼球抓住。由此可見,新的傳媒也在讓好的作品「長上翅膀」。

純文學期刊發行量普遍大幅萎縮

蘇周刊:紙質媒體受到互聯網的衝擊特別大,這其中,文學雜誌的生存現狀怎麼樣?

葉辛與《上海日記》

葉辛:據我所知,文學雜誌的生存狀況都不太好,特別是省一級的刊物,發行量大多就幾千份。

就拿我當過主編的《山花》雜誌來說,20世紀80年代的黃金時期一期的發行量普遍在10萬份以上,最多時有十五六萬份,我當主編時還有好幾年是穩定在12萬份左右的,而現在就只有幾千份了。

並不是說現在的刊物質量不如以前了,其實現在的《山花》雜誌比我當主編那個時代還要好一點,但現狀就是這樣,發行量萎縮得很厲害。

蘇周刊:發行量不高的話,這些雜誌主要靠財政撥款來維持嗎?

葉辛:現在大致有幾種情況吧。一是黨和政府對文化很重視,一個省保一家純文學刊物,由地方財政來支持。

還有不少文學雜誌得到了社會支持,比如,江蘇省的《鐘山》雜誌,多年來一直有徐州捲煙廠的支持。《山花》雜誌除了貴州省的財政支持,也有茅台酒廠的支持。

如今的文學類刊物,也就是《收穫》、《十月》、《當代》、《人民文學》和《小說選刊》、《小說月報》等為數不多的幾家知名雜誌發行量稍大些。

據我所知,純文學月刊有上萬份發行量的就算好的了。

作品《蹉跎歲月》

文學作品的優劣要看內容本身而非寫作工具和傳播介質

蘇周刊:今年7月2日,由上海市作家協會主辦的華語文學網正式上線。這是上海市作協聯合上海文藝出版社等出版單位創建的大型文學數字內容投送和行業服務大平台。

雖然目前各種文學網站非常多,但由作協主辦的好像這是第一家。您認為上海作協「觸網」的原因是什麼?

葉辛:作協本身有個團結作家、服務作家的功能。既然現在已經出現了一批寫得不錯的網路寫手或者叫網路作家,那麼他們也是作協要團結的對象。

網路作家群體的興起,對傳統的以紙質媒體為主要傳播載體的作家是一種嚴峻的挑戰和考驗,迫使你必須要改變寫法,包括語言和結構等。

就像我剛才舉的巴爾扎克的例子,他在那個時代會用30頁來寫一個小樓,而現在的作家如果還這麼寫,肯定就沒人看了。

我們的創作必須契合這個時代,創作出一種優秀的、讀者樂意接受的,但是仍舊有著中華語言的音韻感、節奏感、美感的好作品。

我始終有這麼一個觀點:文學作品不管是寫在什麼介質上,用什麼工具來寫,只要它是優秀的好的作品,就值得肯定,重點不是作者運用的寫作工具是什麼。

什麼是優秀的作品?簡言之,它得具備文學要素,符合文學的審美。

蘇周刊:各種網路平台的出現使得似乎人人都能當作家,出版市場上,良莠不齊的作品層出不窮,版權糾紛等也時有發生。您覺得目前的文壇是處於一個健康繁榮的狀態嗎?

葉辛:作為過來人,我覺得文壇的現狀總的來說是正常的,有一個非常寬鬆、非常自由的創作環境,寫什麼的都有。

同時,文壇上時有風波,時有官司,我覺得這也是正常的。說句玩笑話,要是完全沒有這些風波的話也挺冷清的。有些事情出來,大家都來關心,也蠻好。

隨著網路的發展,隨著出版業的進一步發展,很多事慢慢都會更加規範起來,法制化起來。

涉及版權糾紛之類,不少作家也在打官司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大家的意識也在這個過程中逐漸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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