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瑞婷：整體建構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權的四個維度

（孫瑞婷：北京聯合大學講師）

十八大以來，中央多次強調要高度重視意識形態工作的領導權、管理權和話語權，特別是2017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關於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見》指出，發揮哲學社會科學育人功能「要積極推進學術話語體系創新」。思想政治理論課是高校意識形態工作的重點領域，掌握意識形態工作話語權，必須做好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權建設，它是一個系統工程，其中包括話語主體與話語客體、話語權力與話語權利、話語表達與話語效果等，要建構鏗鏘有力的高校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權可以從整體著眼、統籌設計、多維發力，從而提升思想政治理論課教育效果。筆者認為，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權的整體建構可以從四個維度展開：規約話語許可權、掌控話語權力、平衡話語權利、提升話語權威。

一、規約話語許可權：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權建設的基本原則

意識形態性是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最根本的特性，這就決定了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體系必然服從、服務於一定的上層建築和國家意志。話語許可權的規約是實現話語權控制的基本遵循，它通過話語限制和話語禁忌來完成，即「說什麼，不能說什麼」的問題，包括原則性的「應該說什麼」和技巧性的「怎麼說」，它直接影響和制約著「培養什麼人、如何培養人」的思想政治教育目標。因此，規約話語許可權是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權建設的首要問題，主要包括明確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的政治方向、議題設置和取向原則。

第一，堅持馬克思主義話語導向，這是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許可權中最為根本的話語準則。思想政治理論課作為黨的理論、路線、方針、政策的傳播陣地，必須體現出國家主流意識形態對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的整體導向要求，這是由學科性質和任務決定的。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權建設的目的是確立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的主導性。然而，西方敵對勢力以先進的技術為載體，以強勢的學術話語為手段，以所謂的「普世價值」為內涵，以學術交流、資助科研、扶植社團為掩護，衝破國家和校園壁壘，千方百計對我國大學生進行思想和文化滲透，削弱了思想政治教育效果。處在人生髮展和價值觀形成關鍵階段的大學生，在多元思想觀念的衝突和碰撞中很容易陷入西方設置的「思維陷阱」，而產生理想信念迷茫、價值觀念扭曲和「躲避崇高」的世俗心態。意識形態話語權是反映思想政治理論課學科性質的重要尺度，鮮明的政治性和意識形態性是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權的本質特徵，也是其優勢所在。恪守以馬克思主義為主導的話語原則，是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權的基礎和前提，是我們「必須要說的」話語許可權。我們在任何時候都必須旗幟鮮明地堅持馬克思主義，以「真信」的態度宣傳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方法，與黨中央在思想上、政治上保持高度一直，體現出捍衛馬克思主義話語權的主動性和堅定性。

第二，框定話語議題設置，這是規約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許可權的主導性原則。議題設置，是傳播學概念，指媒體基於某種傳播目標，針對某一類或某一個問題集中報道，以影響公眾價值判斷，從而贏得輿論主動權和優勢話語權，使輿論走向按照設定的方向發展。思想政治理論課作為國家意識形態的宣傳陣地，也可以通過話語議題設置來教育引導學生樹立堅定正確的價值觀念，從而增強課程的話語權優勢和教育效果。一方面，要關注並積極設置中國議題。設置中國議題就是課程話語要突出科學總結中國歷史經驗、深入破解現實矛盾和彰顯政治遠見的結論。將馬克思主義理論回歸真實的社會場景，以問題為導向，以現實為參照，在深入探討和解決新時期的社會矛盾中，繼承並發展馬克思主義的思想內涵和話語體系，實現對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話語權合乎歷史情境的「發展式回歸」。這是體現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現實性與科學性的重要基礎。另一方面，抵制並防範消極錯誤的「偽命題」。當前瀰漫在我國意識形態領域的鬥爭，主要是關於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和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鬥爭。敵對勢力就此精心設置了諸如「一元論還是多元論」「黨大還是法大」「國進民退」等一系列的偽命題，企圖將人民與國家、黨的領導對立起來，並不斷掀起各種社會思潮。對於這些偽命題要堅決予以批判、抵制，防止其對思政課堂產生惡劣影響。

第三，堅持建構真理性與價值性相統一的話語體系，這是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許可權的取向性原則。列寧說：「沒有革命的理論也就不可能有革命的運動……只有以先進的理論為指導，才能實現先進戰士的作用。」[1]P70-71 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體系要符合思想政治理論課的學科屬性，把思想政治理論課真理性的知識講清楚，講透徹，彰顯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的理性魅力。馬克思說：「理論只要說服人，就能掌握群眾；而理論只要徹底，就能說服人。所謂徹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2]P9 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體系的魅力在於話語所闡釋的理論的徹底性，在於這些理論能否聯繫實際揭示事物發展的本質和規律，從而指導人們的實踐，這是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應遵循的真理性原則。同時，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體系要符合思想政治理論課的價值旨趣，符合社會發展對大學生的要求以及大學生思想特點和現實需要，才能增強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的吸引力，提高學生對思想政治理論課的學習興趣和熱情。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權不僅要實現原則性的「說什麼」的問題，更要有效轉化為技巧性的「怎麼說」的問題，讓學生「真聽懂、真相信」。它應既包含本身的哲學話語、政治話語、道德話語等，也要包含情感話語、心理話語，教給學生正確對待人生，面對困難，理性認識問題、科學解決問題的思路和方法，提高大學生生活實踐能力，這些話也是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許可權「應該說的」話語。

二、掌控話語權力：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建設的重要基礎

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權就是國家意志的體現，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是按照國家和社會要求通過系統課程講授傳播國家意志的具體實施者和組織者，教師的話語權就是思想政治理論課教育中形成的話語影響力、吸引力、引領力，教師需要牢牢掌控話語權力，才能實現思想政治理論課教育效果，才能對學生思想和行為產生影響，這是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建設的重要基礎。教師掌控話語權力，需要從理論話語主導權、學術話語引領權兩個方面著手。

第一，教師的話語權首先表現為他們言說的思想政治理論內容對大學生的影響力。這些理論內容是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話語言說的根本構成。教師的話語權也就體現為他們言說的政治理論對大學生的吸引力和感染力，或者說大學生能否接受認同他們所傳授的理論。這些理論主要是馬克思主義及其中國化理論、黨的路線、方針、政策以及社會道德和法律規範，是由我國社會的性質和發展狀況決定的，屬於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範疇，體現了黨的領導、人民民主專政的國家性質，因而這裡的教師話語權實際上代表國家權力對大學生的影響。馬克思說：「統治階級的思想在每一個時代都是占統治地位的思想。這就是說，一個階級是社會上占統治地位的物質理論，同時也是社會上占統治地位的精神力量。」[3]P98 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多種社會思潮的湧入，各種思想文化相互激蕩對大學生思想產生一定影響，教師的話語權就表現為所傳授的思想政治理論對大學生思想行為的引導，讓學生在複雜的意識形態鬥爭中明辨是非，堅定立場。可以說這是思想政治理論教師話語權的所要實現的目標。

第二，教師的話語權也表現為教師學術研究對大學生的影響力，也是學術話語的吸引力。「學術性是大學課堂的重要特性，思想政治理論教育也必須以學術的形式出現才能被廣泛接受，否則就可能會遭到質疑，教學的有效性就會降低。」[4] 因而，不論是思想政治理論的抽象性，還是深度闡釋社會問題，抑或解決大學生的思想困惑，以及大學生思維的抽象性、批判性和深刻性的客觀要求等，都決定了教師在向大學生演說理論時，必須開展學術研究。恩格斯指出：「社會主義自從成為科學以來，就要求人們把它當作科學來對待，就是說，要求人們去研究它。」[5]P38 教師通過學術研究和學術邏輯來實現對大學生的影響，可以充分展現思想政治理論具有的科學性以及對現實問題和大學生成長發展困惑的學術穿透力，讓大學生體味到教師所言說的思想政治理論對社會和人生髮展的真理性意義和價值，最終發揮真理的魅力來折服大學生對思想政治理論的接受認同。因而，教師話語權要體現為學術研究對大學生的影響力，即學術話語的吸引力。

三、平衡話語權利：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權建設的有效保障

教師與學生是思想政治理論課的主體，兩者話語權利的實現直接關係到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的實效性。話語的表達、傳播和接受作為一種有目的的對象性活動，實際上是人際交往和情感交流，尊重兩者的話語權利，在和諧共生的師生關係中平等對話，均衡實現兩者的權利才能有效保障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的效果。而當前在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過程中，處於主導地位的話語方式仍是控制式、勸導式和灌輸式話語，學生話語權旁落與教師話語霸權並存，主體地位的不平等容易導致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不被接受。改變目前的話語現狀需要學生和教師共同努力，平衡雙方的話語權利。

溝通是人類語言的終極目的，對話是思想產生和發展的源泉。充分發揮兩個主體性，由獨話到對話、單主體話語向雙主體話語的轉化，是提升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有效性的必然選擇。首先，要解構以教師為中心的話語形式，釋放其話語權，歸還學生的話語權利。調動學生參與意識，激活學生的話語權利，尊重和發揮學生思想自由和表達自由的權利，讓失語的學生髮出自己的聲音，形成師生共建的話語體系。「單一的聲音，什麼也結束不了，什麼也解決不了。兩個聲音才是生命的最低條件，生存的最低條件。」[6]P344 這是實現對話式教學的前提條件。其次，要確立教師與學生兩個主體之間雙向互動的平等地位。羅馬政治哲學家西塞羅說，「平等者最能與平等者相投。」教師與學生在相互尊重、信任的平等交流中更能獲得思想上的相互認同，思想政治理論課的話語權才能真正實現擲地有聲、振聾發聵。教育的本質在於「引導」和「喚醒」，教師在教學中與學生進行平等對話，教師引導和鼓勵學生對理論和現實問題的自我理解、自我解讀，尊重學生的個人感受和獨特見解；學生自身也要有主體意識，明確自身在國家建設中的主體地位，有主動了解國家歷史、政治文化，社會現實的歷史責任感。再次，要建立起教師與學生兩個主體間的對話平台。除了在課堂建立面對面的交流討論之外，充分利用新媒體建立網路交流新平台，通過網路論壇、微信、微博等關注大學生的思想動態，及時把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進行網路上的傳播、解答和處理，與學生形成良好的網路互動，發揮網路載體的開放性、交互性、平等性等優勢，讓教師與學生的思想在虛擬空間中更加充分自由地進行彼此意識的接壤相遇與碰撞，在相互論辯、相互補充中，實現彼此觀點和價值的相互交換，最終消除思想和話語的「裂谷」而達成思想和話語的共識與融合。推動網上和網下聯動，加強課堂顯性教育和網上隱性教育緊密結合，強化師生雙方互動交流，把教師和學生都納入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話語體系的教學場域中並共同成為話語主體，共享話語權，進行平等對話。

四、提升話語權威：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建設的最終目標

話語權力只有真正上升到話語權威，才能真正產生實效。話語權威有兩種類型：一個是外在的，來源於官方權力賦予的權力性權威；另一個是內在的，建立在感情認同基礎上的情感性權威。源自於國家權力意志的話語權威，運用政治話語傳遞政治理論、路線、方針、政策，話語嚴謹卻不易被學生自覺接受和認同。而情感性權威，是權力性權威的有益補充，它表現為人們出於某種感情的趨向而甘之若飴、無怨無悔地以對方的意願行事。話語主體通過以情感互動為切入點引入教學內容，一步步的升溫與話語客體間的情感，話語客體從局外人實現到局內人的過度，形成對話語主體的話語信任。話語權威源自話語信任，是話語權的高級階段，它涉及大學生對思想政治理論課的認同感。能夠建立在彼此信任基礎上的情感權威，是深刻而有效的話語權威，也是對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權力性權威的升級和拓展，是更具靈活性的持續性的權威。

一方面，堅持意識形態性與文化性的統一，捍衛馬克思主義理論的權威性。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具有強烈的意識形態性，其任務是為國家意志的合法性、合理性進行解讀和宣傳，使其思想路徑與發展邏輯融合於社會實踐之中並獲得廣泛的價值認同。然而，在當代中國語境下，堅持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的意識形態性，不能僅僅限於對國史、黨史以及反映時代要求的政策、路線、方針的解讀，更需要將意識形態性融入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血脈之中，將現階段的國情、國策依託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春風化雨、潤物無聲般地傳遞出來，在潛移默化中引導學生實現對治國理政的思想認同。實現意識形態性與文化性的統一，一是要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激活思想政治理論課文化的源頭活水，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所蘊含的睿智哲思和家國情懷滋養學生的心靈和精神世界，激發學生愛國情操和責任感；二是要弘揚中華民族精神和時代精神，把握思想政治理論課的核心精髓，理清中國歷史，突出中國精神，用充滿革命英雄主義、革命樂觀主義的井岡山精神、長征精神、延安精神等崇高的中國精神鼓舞、影響和帶動學生見賢思齊，奮發向上；三是要優化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的「頂層設計」，打造具有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話語體系，以鏗鏘有力的事實解釋力、理性思辨力、話語說服力來凝聚價值共識、促進人民團結奮進，真正成為「連接傳統與現代、中國與世界的思想紐帶」[7]，為社會發展定嚮導航。

另一方面，堅持科學性與藝術性的統一，激發大學生馬克思主義的情感共鳴，提高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的解釋力和感染力。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既要堅持科學性，也要追求藝術性。堅持科學性是說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必須遵循和把握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來解釋和改變世界。藝術性是指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的語言風格和表達方式可以運用豐富生動的藝術形式，來提升話語吸引力，增強宣傳效果。如果將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的表達形式當作文藝作品一樣的來設計，勢必極大提高思想政治理論話語的魅力。充滿形象化、生動化、藝術化的語言更能激起學生的興趣和情愫，引發情感共鳴。科學性是藝術性的原則和前提，而藝術性是科學性的優化和升華。同時要避免產生兩種錯誤傾向：一種是忽視思想政治理論課的價值導向和話語內容的科學性，片面追求語言或觀點的超凡脫俗，結果形成了錯誤的理論邏輯和價值導向，使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偏離主導價值的軌道；另一種是因循守舊地拒絕對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進行藝術化處理，認為是「故弄玄虛」或「矯揉造作」的「修辭」，而忽視了話語主體、話語客體、話語環境、話語關係等因素的區別，過分強調話語在內容和方式上「保持統一」「高度一致」的僵化做法，容易使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晦澀空洞，蒼白無力，而難以入腦入心。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話語的藝術風格凸顯，為提升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藝術性做了良好示範：他用「人生的扣子從一開始就要扣好」勉勵青年學生樹立正確價值觀；用「塊頭大不等於強，體重大不等於壯，有時是虛胖」來比喻說明只有經濟總量而沒有先進科學技術支撐是不夠的等等，這些通俗話語表達政治理念既得體又貼切，很容易被大眾接受，起到了很好的情感融合的效果。思想政治理論課也可以將理論性話語用舉例子、打比喻的具有生活氣息的通俗話語表達出來，讓學生感到輕鬆自然，通俗易懂，從善如流，自然而然地實現接受和認同。

當然，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許可權、話語權力、話語權利、話語權威並不是各自分離的，他們之間具有內在的邏輯關聯性。話語許可權是話語權力、話語權利和話語權威的前提，只有弄清楚「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的問題才能在複雜的社會環境中旗幟鮮明、歷久彌堅；話語權力與話語權利是話語許可權和話語權威的基礎和保障，是保證高校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權建設取得成效的關鍵舉措，只有充分掌握話語權力，尊重話語權利，才能避免話語許可權陷入教師話語霸權、學生話語旁落的局面，只有真正尊重師生話語權利，才能實現話語權威；話語權威是話語許可權、話語權力、話語權利的最終目標，話語權威指向認同感，進而指向現實、指向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的外化和實踐。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體系的系統化、權威化是一個漸進性的過程，話語權建設也是一個漫長的認同過程。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權建構必須四維聯動，在堅持主導意識形態下，從整體建構思想政治理論課的話語許可權、話語權力、話語權利、話語權威的立體化話語權建構模式。（責任編輯：李卓 於建貴 校對：耿春曉）

參考文獻：

[1]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徐家林.論高校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中的話語問題[J].思想理論教育,2008(11).

[3]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4]中央編譯局.列寧專題文集·論無產階級政黨[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5]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6][前蘇聯]巴赫金.陀思妥耶夫斯基詩學問題[M].白春仁,顧亞玲,譯.北京:三聯出版社,1988.

[7]俞思念,蘇陽.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堅守與國際話語權的提升[J].社會主義研究,2015(2).

（文章選自《學校黨建與思想教育》2017年1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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