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文章砸掉100億,美年健康為何不健康?
最近醫藥圈可謂是「按下葫蘆浮起瓢」,長生生物的「假疫苗」風波還沒過,美年健康的「假醫生」就前赴後繼、無縫銜接。比起長生生物的退市,美年健康也沒好到哪兒去,周一以來市值蒸發了一百多億。
Wind數據顯示,當前共有29家公募基金持有美年健康18986.21萬股,市值37億元。僅7月30日當天,這些基金的浮虧就超過了4.1億元。目前持倉市值靠前的分別為匯添富基金、富國基金、寶盈基金和交通施羅德基金等。其中匯添富多隻主題基金在二季度還進行了加倉,真是「精準」踩雷了。
01劃重點「假醫生」事件
這件事還要從一篇《美年大健康:如果人死了,你就只能賺一次錢》的自媒體爆文說起,文中一位與美年存在勞務糾紛的前員工爆出美年體檢中心「假醫生」猛料。文章太長,給大家劃個重點:
1)客戶在大醫院查出癌症,然而體檢卻沒有檢出來;
2)無證醫生利用有證醫生名義上崗;
3)醫療設備高輻射且無證操作;
4)強迫員工刷信用卡買體檢卡。
這件事引起了監管的火速關注。7月30日晚,深交所下發關注函,要求美年健康認真自查公司員工的執業資格證照獲取及有效狀況。緊接著,廣州天河區衛計委也介入調查,且據澎湃新聞7月31日晚報道,醫生陳某承認部分報告非本人審核,美年涉嫌違規出具體檢報告。
針對媒體報道和深交所關注函,美年健康分別於7月31日和8月1日緊急發公告回應,公告也是長出天際,簡單來說吧:
1)針對患癌客戶,體檢套餐並不包括確診的腸癌相關項目篩查,能查出來才怪;
2)無證上崗?不存在的;
3)你這是黑公關,寶寶委屈。
神奇的是,據21世紀經濟報道,31日中午11時左右,爆料人透露:「沒有能力對抗美年,壓力很大。很快就會同美年方面簽署和解協議。」
不過,近期醫藥行業頻繁暴雷,健康問題牽動著國人的神經,既然監管已經關注,美年健康這次恐怕不會善了。
02抽絲剝繭,究竟誰在說謊?
爆料者、廣州天河區衛計委、美年健康,到底孰是孰非如今還不好下定論。但公眾關心的無非是兩點:
1)體檢為什麼查不出癌症?
2)到底有沒有假醫生無證上崗?
先來說一下體檢和癌症篩查。常規體檢不等於防癌檢查。常規體檢主要是血液、生化、心電圖、X光、B超、內外科等體格檢查,了解人體內的功能狀態,防範心血管、糖尿病等慢性病和基礎疾病,重點不在於防癌。如果想要排查癌症,最好還是去正規醫院做pet CT,費用大概一萬塊左右。
順便提一句,如果想買保險,需要在檢查前90天以上,如果在保險90天等待期以內,查出問題是一分錢都陪不了的。
下面來說一下假醫生。其實,對於美年大健康醫生資質的質疑早已有之。今年6月,湖南都市頻道《都市一時間》在暗訪中發現,在美年健康定王台分院,做核磁共振的科室當中,7名工作人員中有5人無執業資質。另外,業務銷售群里,幾乎每天都有市民因體檢結果出錯來討說法,美年還有專門的回應模板。
我們先來看看美年健康2017年年報的一組數據:3萬多名院士、教授、主任醫師、健康顧問、醫療人員組成的專業服務團隊,每家分院都配有100多名醫護團隊;400餘家醫療服務及體檢中心。如果每家100名醫護人員,應該有4萬多名醫護人員才對,而年報披露的在職員工僅為30826人,其中醫務人員及分院保障只有17239人,說好的3萬多名專業服務團隊呢?說好的每家分院100名醫護團隊呢?
再看看美年健康回復深交所的公告:截至本回復出具日,公司在冊執業醫師 5,460 人,技師及檢驗師 1,542 人,執業護士 5,959 人。也就是說,持證上崗一共是12961人,不說四萬,連美年自己年報白紙黑字寫的3萬人都相差甚遠。
或者,我們可以解讀為專業服務團隊不一定都有執業資格?可是,連基本的入門考試資格都沒有,談何專業、又談何服務?先不管這些,我們姑且算算,12961人持證人士,平均到400個分院,平均每個院只有33人持證,其中平均執業醫師14人,技師及檢驗師4人,執業護士15人。也就是說,每家分院所謂的100名醫護人員,只有三成是持證的。想想不禁毛骨悚然,一個體檢下來遇見的那麼多醫生護士都是何許人也,且不算換班輪休。
03粗放型擴張的鍋
存在即合理,美年健康假醫生風波的背後,其實是飛速併購擴張帶來的專業人員緊缺。美年健康於2015年10月完成借殼上市,公司的營收收入已經從21.01億元一路狂奔到62.33億元,年複合增長率72.22%,增速是同行愛康國賓的3倍。
營業收入一覽:美年健康VS愛康國賓
來源:公司年報,花捲整理
營收高速增長主要源於粗放型併購擴張和大量市場營銷投入。近兩年,美年健康一舉收購或參股了好卓數據、美兆體檢、慈銘體檢、大象醫療、美因基因等公司,市值一度超過700億元,成為民營體檢「一哥」。年報數據也證實,美年體檢中心一直在以100-200家/年在高速擴張。從銷售費用看,美年健康近年對營銷投入力度巨大,2017年銷售費用高達14.88億元,比去年增加了一倍,占營收比例高達23.87%。
在全國各地鋪設體檢中心,投入大量營銷人員和費用,這種粗放型擴張導致人力資源跟不上,體檢產品、服務自然會大打折扣。為了維持正常運轉,接納更多客戶,「假醫生」只怕也不足為奇。
來源:公司年報,花捲整理
美年健康這場「假醫生」大戲還沒有結束,至於局勢將如何發展,還需要時間檢驗,反正我已經搬好小板凳準備繼續圍觀。
04醫藥板塊能否加倉?
美年健康市值蒸發了一百多億,長生生物跌成狗以後瀕臨退市。所謂「傾巢之下安有完卵」,醫藥股不管是確有其事還是無辜躺槍,股票都還在跌跌不休。僅7月23日-30日一周,申萬醫療衛生行業大跌6.07%,領跌28個申萬一級行業。
關於醫藥股能不能加倉,我覺得要從幾個方面來看:基本面上,醫保改革的大背景下,隨著消費升級和健康意識提高,醫藥板塊各細分行業的高景氣度還是有望維持;估值上,雖然上半年醫藥板塊表現優異,但是近期調整以後,板塊TTM-PE在21倍,已經低於2008年低點的30倍、2012年低點的32倍30%以上,可以說是相當便宜。
看到這裡,你是不是覺得可以加倉那些躺槍的股票?當然不是,所謂「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如今醫藥行業接連暴雷,誰也說不準下一個會是誰,不確定性非常比較大,所以還是要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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