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可夫回憶錄-《回憶與思考》-第三章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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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沙皇政府把我國弄到完全破產的地步。形勢更為嚴重的是干涉軍和白衛叛軍佔領了一系列經濟上極為重要的地區。
在干涉軍和白衛軍的戰火包圍中,年輕的蘇維埃共和國進行了頑強的鬥爭。所有為偉大十月思想而生活、工作和手拿武器戰鬥過的人們,都清楚地記得,這是蘇聯人民生活中一個多麼艱苦的時刻。
布列斯特和約的簽訂使國際帝國主義企圖借德國軍隊之手扼殺蘇維埃共和國的希望破滅了。但是,英、法、美、日等帝國主義仍然企圖毀滅我們的國家。1918年春,美、英、法、日的軍隊在我國北部登陸,隨後美、英軍隊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登陸。5月,干涉軍挑動了捷克斯洛伐克軍團 叛亂,反對蘇維埃政權,並且在烏拉爾、西伯利亞和伏爾加河沿岸地區展開了反對紅軍的軍事行動。在我國的其他地方也出現了干涉的戰火。得到大力援助的俄國白衛軍勾結了外國干涉軍,並開始了進攻。
參與反蘇維埃政權的還有德國帝國主義。他們撕毀了布列斯特和約,佔領了波羅的海沿岸、白俄羅斯和烏克蘭,侵入了頓河地區,佔領了頓河岸羅斯托夫以及我國其他地域。在烏克蘭和頓河,他們把政權轉交 了舊沙皇的將軍們。
人民反佔領軍的洶湧怒潮使德國干涉軍感到沮喪,而德國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的失敗以及隨後在德國爆發的革命使德國帝國主義在我國的整個征服政策垮台了。蘇聯軍隊和游擊隊把德國佔領軍從烏克蘭、白俄羅斯和波羅的海沿岸趕了出去。
但是,現在,德國失敗後,協約國的帝國主義能充分利用歐洲騰出的力量來收拾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了。幾萬名外國干涉軍侵入了蘇聯領土。
列寧寫道:「第一階段(對蘇維埃國家的國際干涉——朱可夫注),是協約國企圖用自己的軍隊打敗蘇維埃俄國。自然,對協約國來說,這是比較容易的階段。」(《列寧全集》,1957年,人民出版社,第30卷第179頁。)
但是,干涉軍很快就明白了,他們一件事也對付不了,於是加強了對國內反革命的援助。1918年11月,在西伯利亞,他們派沙皇的上將高爾察克任俄國的「最高執政者」。在南方,他們把反革命力量聯合起來歸沙皇將軍鄧 尼金領導。蘇維埃國家面臨著致命危險的威脅。
1918年下半年在俄羅斯共有帝國主義國家軍隊和白衛軍近100萬士兵和軍官,他們是經過良好訓練和擁有優良裝備的軍隊。
黨 、列寧向人民說明了形勢的全部危險性,號召全體勞動人民加倍努力以鞏固我國的防禦能力,發動人民同干涉軍和白衛軍作鬥爭。1918年9月,全俄中央執行委員會頒布命令,把共和國變成統一的軍營。11月組成了以列寧為主席的工農國防委員會。國防委員會統一了軍事部門、與國防有關的其他部門及紅軍裝備特別委員會的工作。國防委員會解決了有關組建部隊、部隊供應保障等極為重要的問題,特別是採取了措施以清查、收集舊軍隊留下的武器彈藥,動員了工業部門的力量,把前方和後方緊密地聯結在一起。
在國內實行了「軍事共產主義」,這是在當時情況下唯一可行的政策,也是年輕的蘇維埃共和國戰勝敵人所必須實行的政策。
由於英雄的蘇聯人民的努力,在極緊張的武裝鬥爭過程中,干涉軍和白衛軍的計劃在1918年未能得逞。帝國主義者被迫放棄了蘇聯的許多地區。
1919年,蘇維埃政權的許多敵人向我國開始了新的進攻。戰線多達6條,其總長度為8,000公里。敵人企圖把年輕的蘇維埃共和國扼殺在鐵包圍圈內。國內戰爭達到了最激烈程度。共和國國防委員會和革命軍事委員會盡一切力量來實現列寧關於建立一支大規模正規部隊的計劃。
1919年初,紅軍有42個步兵師,裝備有步槍、馬克沁重機槍、手槍 和手榴彈。騎兵有4萬人。作戰部隊有火炮1,700門。裝甲部隊也擴大了,編入了舊俄軍隊的裝甲列車(每列列車包括一輛裝甲機車、2輛裝甲平車及2—3輛探測平車),以及由150輛裝甲汽車組成的裝甲汽車支隊。軍用飛機近450架,作戰艦隊(不包括江湖區艦隊)有2艘戰列艦、2艘巡洋艦、24艘驅逐艦、6艘潛水艇、8艘佈雷艦、1l艘運輸艦以及其他艦船。
加強了最高軍事領導機關,改進了部隊的後勤組織,整頓了醫療衛生勤務,擴大了訓練紅軍指揮幹部的學校網。
當然,這暫且還只能算是一支相當弱小的武裝力量。但是,紅軍是一支捍衛自己新的社會主義祖國的自由 和獨立的工農部隊,它具有列寧黨 對國家領導的遠見性和高效能、崇高的革命精神,具有高昂的士氣和高度的政治覺悟。只有考慮到這一點,才能理解它是如何戰勝在武器方面遠遠優越於自己的敵人的。
1919年初,在我國東部有高爾察克的白衛軍,佔領了彼爾姆—奧爾斯克一線。烏拉爾的哥薩克白匪軍盤踞在烏拉爾斯克附近,並佔領了古里耶夫。鄧 尼金白匪軍已在捷列克河作好充分準備,它佔領了新切爾卡斯克、頓河岸羅斯托夫、尤佐夫卡以及頓巴斯的其他城鎮。協約國的軍隊和烏克蘭反革命政府(所謂執政府)的軍隊佔領了烏克蘭,並固守在赫爾松—尼古拉耶夫—日托米爾—科羅斯堅一線。拉脫維亞白匪軍盤踞在沙夫利—米塔瓦地區。
尤登尼奇的軍隊和愛沙尼亞白匪軍佔領了沃爾馬爾—納爾瓦一線,準備向彼得格勒突擊。芬蘭白匪軍、干涉軍、白衛軍佔領了我國北部地域,準備向彼得格勒、沃洛格達、科特拉斯突擊。干涉軍還在克拉斯諾沃茨克、巴統、新羅西斯克、塞瓦斯托波爾、敖德薩等地作威作福。
帝國主義各國政府的目標是推翻蘇維埃政權,它們達成了瓜分我國的協議,準備奪去我國的烏克蘭、白俄羅斯、波羅的海沿岸地區、高加索、北方的一部分及其他極為重要的地域。
1919年春僅僅高爾察克的軍隊就有36萬人,這支軍隊裝備優良,主要由外貝加爾、西伯利亞的富裕農民和反革命哥薩克以及奧倫堡和烏拉爾的哥薩克白匪組成。
此外,在高爾察克軍隊的後面,還集中了由美國、英國、日本的軍隊組成的15萬干涉軍。
帝國主義各國政府加緊裝備鄧 尼金的軍隊。鄧 尼金本人被協約國捧為「最高副統帥」。這一行動就說明了鄧 尼金軍隊的軍事作用和他本人的作用。
紅軍到1919年春季有了很大的發展,人數達到了180萬,其中40萬裝備不錯的部隊直接在前線作戰。這些部隊在戰鬥中得到了鍛煉,獲得了武裝鬥爭經驗。紅軍戰士都懂得,他們是為什麼樣的理想而與干涉軍和白匪軍作戰的,他們也清楚知道,敵人是為什麼而戰,敵人追求的是什麼目的。
當然,高爾察克、鄧 尼金和其他白匪軍的士兵在裝備方面比紅軍戰士優越。他們有很好的服裝和武器,他們的後方可以供給充分的糧食,他們可以從協約國獲得大量的武器、彈藥、裝備和其他物資器材。
雖然蘇維埃共和國的內部已有所鞏固,但總的說來,仍然是相當困難的。
四年帝國主義戰爭破壞了我們這個工業落後的農業國。由於缺乏勞動力和原料,許多工廠還在沙皇時代就關了門。絕大多數的鐵礦、煤炭、石油、棉花,大約四分之三的生鐵、鋼、糖,及大部分穀物,都正好出產在被干涉軍和白匪佔領的地區。只是由於黨 和人民作了真正英雄般的努力,才得以組織好紅軍的供應。在組織供應時,曾不得不始終機動使用這有限的物質技術資源,將它們運往決定著國家命運的地方。一些最為需要的東西,如金屬、燃料、衣服、穀物,都極為缺乏。
我們的騎兵團 向東線推進了。
我還記得在葉爾紹夫車站下車時的情景。在莫斯科餓得夠嗆的紅軍戰士從車廂一下來,就一直擁向市集,買了大圓麵包,狼吞虎咽地吃起來。這樣,不少人得了病。這是可以理解的,要知道,在莫斯科每人每天只能領到四分之一俄磅質量低劣的麵包,加上點馬肉湯或夠魚湯。
我們了解莫斯科、彼得格勒和其他城市勞動人民挨餓的情況,以及紅軍供應惡劣的情況,因此,我們對富農、反革命哥薩克和干涉軍充滿了階級仇恨。這種情況更激發了紅軍戰士對敵人的仇恨,使他們堅定地投入決定性的搏鬥。
1919年3月高爾察克的部隊在東線向我們發起了進攻。在東線我軍不超過10萬人,而且分散在寬廣的戰線上。高爾察克的西伯利亞集團 軍很難克服我第2、第3兩集團 軍的頑強抵抗,未能完成原定任務,在一個半月的時間裡,只向前推進了80-130公里,奪佔了薩拉普爾和沃特金斯克。
在西伯利亞集團 軍開始突擊之後,高爾察克的西集團 軍也展開了進攻。在烏法方向上的戰鬥特別激烈,東線我第5集團 軍步兵第26和第27師在這裡進行了英勇戰鬥。可是到3月14日,烏法仍被高爾察克匪軍攻佔。在通往該城接近路上的浴血戰鬥中,我第5集團 軍遭到重大損失,幾乎百分之五十的人員傷亡和失蹤。第5集團 軍當時是由)Ж—К—勃留姆別爾格指揮,到4月上旬,即改由М—Н—圖哈切夫斯基指揮,他是舊軍隊的中尉,1918年4月成為俄共(布)黨 員。
東線的情況由於社會革命黨 人策動富農叛亂而更為惡化了。在薩馬拉、塞茲蘭、塞吉列伊夫、斯塔夫羅波爾和梅列克斯等縣爆發了叛亂。這些叛亂很快被鎮壓下去,但對形勢卻產生了惡劣的影響,大大分散了我軍的力量。
第5集團 軍儘管遭到嚴重損失,但在鐵路員工和工人的武裝支隊的支援下,仍繼續拖住敵人。直到4月1日,高爾察克的西集團 軍尚未能獲勝並遭到嚴重損失。
4月初,奧倫堡一帶杜托夫的哥薩克白匪軍佔領了阿克糾賓斯克,切斷了奧倫堡至塔什乾的鐵路聯繫,結果使土耳其斯坦再次同蘇維埃俄羅斯失去聯繫。隨著白匪向奧倫堡地域迫近,富農在烏拉爾河一帶的哥薩克鎮市舉行了暴動。
4月中旬,白匪距喀山和薩馬拉只有85公里,離辛比爾斯克只有100公里。倘若我軍進一步退過伏爾加河,就會使高爾察克和鄧 尼金的部隊會合在一起。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就有可能形成綿密的正面向莫斯科進攻。與此同時,白匪和干涉軍的部隊在所有其他戰略方向也展開積極行動,這就使形勢更為嚴重。
在這嚴峻的時刻,以列寧為首的俄共(布)中央號召黨 、蘇聯人民動員起全部力量以粉碎敵人,首先是粉碎高爾察克的部隊。
黨 、工人階級和一切進步的人們部熱烈響應這一號召。
4月11日黨 中央組織局批准了列寧起草的《俄共(布)中央委員會有關東方戰線情況的提綱》。4月13日的俄共(布)中央全會以及4月23和29日的政治局會議,討論了對東線組織支援的問題,並作出了在黨 內進行新的動員,和把黨 的隊伍中最勇敢並最有鍛煉的工作人員派往前線的決定。在5月13日國防委員會的會議上,列寧出席作了關於彈藥問題的報告。早一些時候,還曾根據列寧的建議,決定最重要的軍事工廠的81,000名工人領取紅軍戰士口糧,國防工廠的工人免徵入伍。由於群眾旺盛的革命熱情和黨 從事的巨大的組織工作,軍工生產逐漸走上了軌道。
從全國動員的人力、物力大大加強了遭到很大損失的東線部隊,補充到該線部隊的共產黨 員就有15,000名,他們大多是充當作戰部隊的士兵。這是團 結、鼓舞部隊與敵人戰鬥的決定性的政治力量。
現在再來研究一下當時紅軍總指揮部和東線指揮部採取的措施和制訂的計劃,就可以清楚地看出,他們並不十分了解白匪部隊的真實情況,不了解敵人的企圖,也不善於對敵人組織有力的打擊。
東線在М—В—伏龍芝到達後,情況發生了變化,伏龍芝當時負責東線南部軍隊集群的指揮。М—В—伏龍芝正確地指出,在這種困難條件下,應當儘快從白匪手中奪取戰略主動權,摧毀敵軍的士氣,在我方部隊中確立對白匪必勝的信心。
М—В—伏龍芝具有統帥的卓越遠見,他明白,即使在敵人獲勝的情況下,如能給白匪造成某些挫折,並加以適當利用,這些挫折就可能成為高爾察克崩潰的開始。
伏龍芝認為,應當從正面拖住高爾察克的軍隊,同時用土耳其斯坦的集團 軍和第1集團 軍全部以及第4集團 軍的一部對高爾察克伸得過長的左翼實施迅速、堅決的突擊,然後,進一步把這一反突擊變成為我東線全線強大的反攻,以解放烏拉爾和西伯利亞。
М—В—伏龍芝估計到,高爾察克的左翼是弱點,高爾察克不可能迅速將主力調至左翼,因為其主力正在東線中部的喀山、辛比爾斯克和薩馬拉方向作戰,企圖前出至伏爾加。
伏龍芝的建議受到列寧的稱讚。俄共(布)中央和革命軍事委員會批准了這一計劃。
М—В—伏龍芝在祖國命運危在旦夕的時刻,不畏艱難,不怕承擔責任。他在緊迫的期限里,對歸他指揮的東線南部軍隊集群進行了妥善的變更部署、補充和準備。在當時,在鐵路線遭到全面破壞,似乎處於全部癱瘓的情況下,要做到這點是很不容易的。
讀一讀М—В—伏龍芝後來關於東線情況的記述,是很有意思的。伏龍芝寫道:
「高爾察克的部隊已逼近伏爾加,我們勉強守住了三面被圍的奧倫堡;防守的部隊老想撤離此地。薩馬拉以南的烏拉爾哥薩克白匪突破了我防線並向北推進,威脅著薩馬拉和從薩馬拉至奧倫堡的鐵路。我們到處在退卻,但是不能說,這是因為我們意識到自己是作戰中較弱的一方,由於主動權操在白匪手裡,他們時而在這裡時而在那裡向我們進攻,使我們處於被動,所以我們感到很不愉快。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不僅要有堅強的意志,而且要有無限的信念,相信只有轉入進攻才能改變形勢,這樣,我們才能真正開始進攻。在此時刻,我們不僅必須去掉部隊中的退卻情緒,而且必須排除來自上面總指揮部的壓力。當時總指揮部掌握在瓦,采基斯同志的手中,他是主張繼續退卻的……我們不顧一切轉入了進攻並開始了出色的戰役,這一戰役導致高爾察克的全面崩潰。」(《伏龍芝選集》,1957年,俄文版,第2卷第48頁。)
在白匪於布古利馬、別列別伊遭到失敗和高爾察克的部隊在烏法附近被殲滅以後,白匪部隊士兵大批逃走的現象急劇增加,白匪後方的游擊運動也高漲起來。下面是高爾察克主管國防部的男爵A—布德別爾格於1919年5月在日記中的記述:
「……毫無疑問,在西集團 軍方面主動權已落入紅軍手中。我們無力再進攻了,部隊連滾帶爬向後撤,什麼也守不住……從地方動員來的人在撤退中紛紛逃回自己的村莊,他們帶走了衣服、裝具,甚至武器……紅軍的一個巨大優越性在於,他們不怕補充老兵,老兵不必再訓練,而我們不敢這樣干,象見鬼一樣的怕,我們被迫只徵召十八、九歲不懂事的娃娃……」
在後面他寫道:「戰線被突破了,紛紛後退。現在要考慮的是,能否保住烏拉爾……」(布德別爾格—阿列克謝男爵:《自衛軍日記(高爾察克的歷史)》,《浪潮》,1929年俄文版。)
在東線勝利反攻的時候,烏拉爾斯克的情況卻嚴重,哥薩克白匪圍攻烏拉爾斯克城,並切斷了它與南部軍隊集群的聯繫。被圍部隊進行了頑強的抵抗,未放棄烏拉爾斯克,但他們的處境非常危險。列寧密切注意著東線的每一情況,於6月16日打電報給М—В—伏龍芝:
「請向烏拉爾的同志們轉致我對保衛被圍的烏拉爾斯克50天的英雄們的熱烈敬禮!請他們不要泄氣,再堅持幾個星期。保衛烏拉爾斯克的英雄事業一定勝利。」(《列寧全集》,1959年,人民出版社,第35卷第398頁。)
М—В—伏龍芝立即下命令把恰帕耶夫的第25師調往被圍的烏拉爾斯克地域。於是,由傳奇英雄В—И—恰帕耶夫率領的這個光榮的師即出發去支援烏拉爾人。
我們的莫斯科騎兵第1師(當時我在該師)歸М—В—伏龍芝指揮。我們向希波沃車站地域開進時,得知恰帕耶夫師已進抵烏拉爾斯克。我們的戰士情緒高昂,大家深信,烏拉爾的哥薩克白匪將被打敗。
我們團 在通往希波沃車站的接近路上與敵人第一次交 鋒。敵人進行頑抗,陣地經過反覆爭奪。白匪在數量上比我們多。我還深深記得離希波沃站不遠的這次激烈的戰鬥。
大約800名哥薩克騎兵向我們衝來。當他們已距離我們很近的時候,隱蔽在路堤後面的我騎兵連攜帶一門大炮突然沖了出去。炮手們——這些英勇的小夥子,在疾馳中架好了炮並對白匪翼側進行轟擊。哥薩克白匪驚慌失措。炮手們準確的射擊繼續給敵人以大量殺傷。最後,白匪支持不住了,向後竄逃。對哥薩克的這一仗很成功,鼓舞了我們騎兵戰士的士氣。
6月上旬的戰鬥特別激烈。我們師打得十分英勇,但向烏拉爾斯克推進的速度很慢。
就在這個時候,我們聽到了鼓舞人心的消息:恰帕耶夫師打垮了白匪,進入了烏拉爾斯克城並與該城守軍會合了。
在保衛烏拉爾斯克的戰鬥中,我榮幸地見到了М—В—伏龍芝。當時他親自指揮整個戰役。
М—В—伏龍芝和В—В—古比雪夫一起到恰帕耶夫的第25師去。他經過我們團 ,和戰士們隨便聊天,關心他們的情緒、給養和武器,詢問戰士村裡親人來信說什麼,戰士們有什麼要求。伏龍芝平易近人、和藹可親的態度贏得了戰士的心。
伏龍芝十分親切、熱情地向我們談了列寧的情況,還談到列寧對烏拉爾斯克地區情況的關切。
然後М—В—伏龍芝說:「嗯,現在我們的情況不錯,已打垮了烏拉爾的哥薩克白匪,很快我們就能打垮其餘的反革命。我們將打垮高爾察克,解放烏拉爾、西伯利亞和其他被干涉軍和白匪盤踞的地方。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將重建我們的祖國!」
後來,我們常常回憶起這一次的會見……
1919年3月以前,我還屬於黨 的同情者小組,準備加入俄羅斯共產黨 (布爾什維克)。當時還沒有確定入黨 預備期。直到現在我還懷著感激的心情懷念當時的團 黨 組織書記特羅菲莫夫和政委沃爾科夫(很遺憾,只知道他們的姓,名字卻記不得了),他們曾幫助我深入地理解黨 章和黨 綱,培養我加入俄共(布)。
騎兵連里黨 的同情者小組共五人。儘管人數不多,特羅菲莫夫和沃爾科夫同志一個星期到我們這裡來不少於兩次,和我們談國內、國際形勢,黨 在前線鬥爭的措施等。這些談話時間很長而且很有趣,特別是當談到布爾什維克與沙皇專制的鬥爭和在十月的日子裡在彼得格勒、莫斯科和其他工業城市裡的激烈鬥爭時,十分有趣。
當時紅軍的黨 政機構剛建立。雖然,在陸軍和海軍中工作的已有7,000多名政治委員,他們依靠黨 支部團 結了50,000多黨 員。但是,還有許多工作要做:需要確定政治委員的職權,統一軍隊中領導黨 和政治工作的黨 組織,統一軍隊中一切極為有益的和必要的黨 政活動。1918年末,俄共(布)中央通過了一項《關於軍隊中黨 的工作》的特別決議,號召共產黨 員在軍隊中培養對敵鬥爭中的鐵的紀律、勇敢和大無畏精神。根據這一決議,廢除了在建軍最初期實行的由黨 組織對軍隊全部生活進行監督的職責。
黨 通過政治委員,以及海軍和陸軍中的革命軍事委員會的政治處,在軍隊中貫徹其政策。這些政治處既是隸屬於軍事領導人 的軍事行政機關,也是隸屬於黨 、用以團 結軍隊中黨 員群眾的黨 的機構。
1919年3月1日,我被吸收入黨 ,成為俄共(布)黨 員。現在,許多事情我都記不得了,但我被吸收入黨 的這一天,我終生難忘。從此以後,我努力使自己的思想、願望和行動服從於黨 員的義務,而當投身於同祖國的敵人進行搏鬥的事業中時,我作為一個共產黨 員,牢記我們黨 的要求,要成為無條件服務於人民的榜樣。
不久,我們師調離希波沃車站地域,去消滅尼古拉耶夫斯克城附近的白匪。1919年8月,我們騎兵第4團 被調到弗拉基米羅夫卡車站。當時我們師沒有捲入直接的軍事行動,而是進行戰鬥訓練。
在這裡我結識了和我同姓的師政委格奧爾吉—瓦西利耶維奇—朱可夫。事情是這樣的。一天清晨,我經過露天練馬場時,看見一個人在那兒「調教 」馬。走近一看,是師政委。雖然我對騎術和調教 術都很在行,但仍想看一看,師政委是怎麼調教 馬的。
師政委沒有注意我,他正滿身大汗訓練馬左跑步。但不管他怎麼使勁,馬總是亂跑,不邁左腳,而是先踢出右腳。我不禁大聲喊道:
「把左面韁繩拉緊!」
師政委一句話沒有說,把馬放慢步,向我走來。他跳下馬來,問我道:
「好吧,你試試!」
我二話沒說,蹬著馬蹬子上了馬。我騎著轉了幾圈,熟習 一下馬的性子。然後,我扯緊韁繩,讓馬左跑步。跑了一圈,跑得很好,我又跑了一圈,還是很好。又換成右跑步,也不錯,再換成左跑步,馬的步子一點不亂。
「小腿要夾緊」,我帶著訓導的口吻說。
師政委笑了笑,他說:
「你騎馬有幾年功夫啦?」
「四年,怎麼啦?」
「沒什麼,騎得不壞。」
於是我們就攀談起來。政委問我,在哪兒當的兵,哪兒打過仗,什麼時候調到這個師來的,什麼時候入黨 。他又談到他自己,他當騎兵十年了,從1917年就是黨 員。從舊軍隊他拉過來一個騎兵團 的大部分,加入了紅軍。一切都很清楚,他是一個真正的政委……
順便提一下,規定政治委員職責的第一批工作細則中,有一本是由М—В—伏龍芝領導的我們南部軍隊集群的政治處擬訂的。這本工作細則指出,軍隊政治委員是工農政府的代表,應在軍隊中貫徹蘇維埃政權的思想和政策,嚴防異己分子侵犯工農群眾的利益,注意培養革命紀律,監督無條件地貫徹執行戰鬥命令。
政治委員的工作不僅僅是宣傳鼓動,而首先是體現在個人的戰鬥榜樣和身體力行中。政委必須了解一切作戰號令,參加命令的擬訂工作(在作戰問題上指揮員有決定權),仔細研究軍事。通常,政治委員應在戰鬥以前召集政工人員和黨 員,向他們說明指揮員規定的任務,並親自到戰鬥中最危險和有決定意義的地段去。在國內戰爭時期,軍隊政委的稱呼和形象充滿了傳奇性的榮譽。
我後來還不止一次見到過政治委員Г—В—朱可夫,我同他談到前線和國內的情況。有一次,他建議我去搞政治工作。我感謝了他的好意,不過我告訴他,我更樂意干軍事工作。於是他建議我進紅軍指揮員訓練班學習 ,我非常樂意去,但結果未能實現。
我們附近的扎普拉夫諾耶村被白匪突然佔領了,這股白匪是從黑亞爾和察里津之間某地渡過伏爾加河的。於是戰鬥開始了,當然就談不上學習 了。
在高爾察克被打敗及其殘餘部隊退到西伯利亞之後,協約國並未放棄反對蘇維埃共和國的計劃。現在他們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鄧 尼金身上。西方給鄧 尼金部隊源源不斷地送去武器、裝備和糧食。
法國和英國政府搜羅逃亡的白匪軍官和被關在德國俘虜營里的俄國士兵,編成幾個支隊。德國當局放回俄國俘虜的條件,就是他們必需參加志願部隊同紅軍作戰。
但是,他們玩弄這些詭計也沒有能撈到多大的好處。這類「志願者」的大多數一遇到適當機會,就跑到我們這邊來了。死心踏地同我們為敵的,只是那些仇視蘇維埃政權並認為同蘇維埃政權為敵是他們切身事業的人。而這樣的反蘇維埃分子是為數不多的。
1919年夏天,鄧 尼金的部隊成為一支巨大而危險的力量,其中一些部隊全部由軍官組成。協約國雖然把主要的賭注壓在鄧 尼金身上,但對高爾察克的部隊仍抱有幻想,企圖重新把他們扶植起來,讓他們在適當時機從東面進攻紅軍。在北方,米列爾白匪軍正在準備新的進攻。協約國也給他們運去大量軍用物資。協約國的船隻在返回本國時,裝滿了毛皮、魚類、木材及其他我國北方極其豐富的物資。
在西北部芬蘭白匪和尤登尼奇的部隊準備向彼得格勒進攻。協約國企圖拉攏我國周圍所有的資產階級小國參加進攻。
孟什維克、社會革命黨 人、資產階級民族主義者和富農的反革命組織在我國後方組織了暴動、叛亂、破壞活動和怠工。向前線運送部隊的鐵路線,以及往前線和後方運送急需的糧食、武器和其他重要物資的工作經常遭到破壞。
布爾什維克黨 組織了工人開赴農村徵收糧食。農村貧農根據1918年6月11日全俄中央執行委員會命令,聯合起來組成了貧農委員會(貧協),他們援助了工人。
列寧寫道:「或者是有覺悟的先進工人把貧農群眾團 結到自己周圍,建立鐵一般的秩序,建立嚴厲無情的政權,即真正無產階級專政 ,從而獲得勝利,強迫富農服從,並在全國範圍內實行合理地分配糧食和燃料的辦法;
或者是資產階級依靠富農的幫助,依靠無氣節的和昏頭昏腦的人(無政府主義者和左派社會革命黨 人)的間接支持,把蘇維埃政權推翻,擁立一個親德的或親日的科爾尼洛夫,這個科爾尼洛夫就會強迫人民每日工作16小時,每星期領得1/8磅的麵包,槍殺工人群眾,在審訊室里拷打,象在芬蘭和烏克蘭那樣。
或者是這樣,或者是那樣。
中間道路是沒有的。
國內狀況危急到了極點。」(《列寧選集》1960年,人民出版社,第3卷第563頁。)
反蘇特務機關利用欺騙和造謠,極力破壞人民對黨 和政府,對紅軍領導人 的信任。很遺憾,初期他們的陰謀有時還曾得逞。尤其在那些經濟遭到嚴重破壞、蘇維埃法律遭到肆意踐踏、因而一些不堅定的居民產生動搖的地方,更為猖狂。
我願意在此抄錄一封佰,這是我在察里津附近收到的,我童年時代的朋友帕維爾—亞歷山德羅維奇—朱可夫寫給我的。這封信我一直保存著。
「親愛的朋友格奧爾吉!自從你參加紅軍以後,幾乎我們所有的朋友和熟人都應徵入伍了。我又不走運,沒有能到作戰部隊,而是被派往沃羅涅日省的征糧隊,徵收富農手中的糧食。當然,這也是不可缺少的工作,可是,我是一個兵,我會打仗,我認為一個沒有經過戰爭鍛煉的人也可以代替我在這兒工作。但是我要告訴你的不是這件事。
你還記得我和你關於社會革命黨 人的爭論和分歧吧:我過去曾認為,社會革命黨 人是人民的朋友,是為了人民的利益,其中也包括農民的利益而與沙皇制度作鬥爭的。現在,我同意你的意見,他們是下流痞!他們不是人民的朋友,他們是富農的朋友,他們是一切反蘇活動、土匪活動的組織者。
前幾天,當地的富農在隱藏的社會革命黨 人的指揮下襲擊了我們護送運糧馬隊的征糧隊警衛,他們殘暴地殺害了我們的警衛人員。他們殺死了我最要好的朋友柯利亞—加夫里洛夫。他生在馬洛亞羅斯拉韋次。我的另一個好朋友謝苗—伊萬尼申被他們戳瞎了眼睛、砍斷了右手拋在路旁。現在他的情況很危險,大概快死了。真可惜,他是一個漂亮小夥子,快活的舞蹈家。我們全隊決定,一定要報仇,給這般魔鬼以狠狠的打擊,讓他們記住一輩子。
你的朋友帕維爾」
收到這封信以後,我就再沒有聽到過帕維爾—朱可夫的消息。直到1922年我才得知,他在坦波夫省某地死在富農的手裡……
列寧、黨 中央和政府考慮來自南方的新的嚴重威脅,作出了一系列極為重要的決定。
1919年7月3—4日,俄共(布)中央召開全會,全會的主要注意力放在國防問題和南線的形勢方面,當時南線是共和國的主要戰線。這次全會最為重要的結論反映在列寧起草的中央給各級黨 組織的一封信《大家都去同鄧 尼金作鬥爭!》中。在全俄中央執行委員會、莫斯科工人和紅軍戰士代表蘇維埃、全俄工會理事會和莫斯科工廠委員會代表的聯席會議上,7月4日В—Н—列寧出席作了《關於目前形勢和蘇維埃政權的當前任務》的報告。
當時重新提出了紅軍吸收舊軍事專家的問題和對他們應採取關切態度的問題。
俄共(布)中央的信中寫道:「成百上千的軍事專家現在叛變我們,而且將來還會叛變我們。……但我們這裡還有成千上萬的軍事專家在按部就班地和長期地工作著,沒有他們參加,便不能把克服了該死的游擊習 氣而成長起來的並在東部獲得輝煌勝利的紅軍建立起來。領導我們軍事機關的富有經驗的人們公正地指出,在最嚴格地執行了黨 的軍事專家政策和根除游擊習 氣的政策的地方,在紀律最鞏固的地方,在最注意軍隊政治工作和政治委員工作的地方,……軍隊中就沒有鬆懈現象,軍隊的秩序和士氣就要好些,勝利也就多些……」(《列寧軍事文集》,1981年,戰士出版社,第557頁。)
回憶同舊軍隊的軍官一起工作時的情況,應當說,他們中的大多數是我國人民的誠實、善良並忠於祖國的兒子。在與敵人的鬥爭中,當需要獻出生命時,他們總是處之泰然,英勇無畏視死如歸。他們有一個不足之處,那就是不善於對待戰士。他們舉止有些孤癖,同紅軍戰士群眾找不到共同語言。他們之中只有少數能夠做到既是指揮員、首長,同時又是士兵年長的同志。
我記得在黨 組織里我們不止一次談到同舊軍官的相互關係問題,我們儘力對他們表示廣泛的信任。當然,在共產黨 員中間也有一些空談家,他們認為「軍事反對派」是對的,認為舊軍官都是白匪分子,認為這些舊軍官是不可能習慣蘇維埃制度的,他們會把堅持條令規定和紀律與農奴制混為一談的。但是,正如大家所知道的,「軍事反對派」的觀點在第八次黨 代表大會上遭到壓倒多數的反對。
軍事專家們注意觀察第八次黨 代表大會的工作,他們明白了,黨 是信任、重視和關懷他們的。他們與紅軍戰士群眾和黨 組織更靠近了。由原沙皇軍隊軍官中選拔出來的指揮人員對處理紀律和勤務方面的工作比較積極了,要求更嚴格了。這一切對軍隊的戰鬥準備和作戰能力起了很好的作用。那種試圖破壞對舊軍官的信任的企圖被政治委員、黨 政工作人員、甚至紅軍戰士徹底終止了。
俄共(布)第八次代表大會(1919年3月),總的說來,對紅軍給予了極大的注意。黨 的軍事政策的實質就是如何儘快地完成由志願兵組成的、半游擊隊式的軍隊向正規化的常備軍完全、徹底的過渡。這支正規化的常備軍應有鐵的紀律、統一的徵兵制度、統一的編製和指揮。黨 的這些基本觀點都包含在列寧的報告和發言之中,包括在大會所通過的新的黨 綱和有關軍事問題的決議之中。
事實證明第八次黨 代表大會的決議和黨 為鞏固紅軍部隊而進一步採取的一切措施都是正確的。他們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因為敵人正在盡一切力量,企圖扼殺蘇維埃國家。
在鄧 尼金的部隊佔領察里津、鮑里索格列布斯克、巴拉紹夫、克拉斯諾格勒及其他極為重要的地方後,協約國開始催促鄧 尼金趕快向莫斯科進軍。當鄧 尼金從其特務處得知紅軍準備反攻的情報後,他為了破壞我們的反攻,匆忙先於我們實施了一系列集中突擊,以奪取主動權。
1919年8月,馬蒙托夫的騎兵軍在新霍皮爾斯克地域突破了我第8集團 軍的防線,前出到我南線的後方,向存有大量物資的坦波夫推進。此時,鄧 尼金又用庫切波夫的第1軍團 向我第13和第14集團 軍的結合部進攻,開始把我軍壓向庫爾斯克和沃羅日巴。激戰後,敵人佔領了庫爾斯克、奧廖爾和沃羅涅日,從南面向莫斯科逼近。
在此複雜的情況下,共產黨 和列寧的黨 中央以極大的力量,採取了政治和軍事的措施來反擊白匪軍——紅軍在奧廖爾和沃羅涅日附近取得了勝利,使同鄧 尼金的鬥爭發生了轉折;又在彼得格勒附近打敗了尤登尼奇。紅軍不給敵人喘息的機會,各團 向南方發起了反攻。在察里津附近、在巴赫齊亞羅夫卡和扎普拉夫諾耶地域同高加索部隊作戰的還有我騎兵第「團 。我們清晰地聽見在察里津地區和從卡梅申通往察里津的接近路上不斷傳來的隆隆炮聲。在這些戰鬥中,敵人遭到巨大損失,而我軍的損失也不小。
9月上半月充滿了激烈戰鬥,形勢發展很快並出現急劇變化。在察里津附近,10月里只進行了一些小規模的戰鬥,我們對於莫斯科方面所發生的大事件只知道大概的輪廓。
在扎普拉夫諾耶和阿赫圖巴之間的一次戰鬥中,當與卡爾梅克基白匪部隊進行白刃戰時,我被手榴彈炸傷。彈片深深地嵌入我的左腳和左肋部。我被送進醫院,這個醫院我曾有一次因患傷寒病住過。從醫院出來時,我身體極為虛弱,給了我一個月假恢復健康。
我回到父母所在的村莊。村裡人的情況都很困難,但他們並不沮喪。貧農已聯合起來,組成貧農委員會(貧協),積极參加向富農奪回糧食的活動。中農,儘管看到前線很困難,仍越來越傾向於蘇維埃政權,其中只有少數對黨 和政府的措施抱抵觸情緒。這主要是一些經濟地位接近富農的人。
假期很快過去了,我到兵役局請求派我去作戰部隊。但我身體還很弱,我被送到特維爾的一個後備營,準備以後到紅軍指揮員訓練班去學習 。
1920年1月,我被派到梁贊第1騎兵訓練班。它位於梁贊省的斯塔羅日洛沃,在一座過去的地主莊園里。
訓練班的學員主要來自戰鬥中表現突出的騎兵。訓練班讓我兼任第1學員騎兵連司務長。這個職務我在舊軍隊時就很熟習 。學員騎兵連連長В—Д—赫拉姆采夫還委託我教學員掌握冷兵器(長矛、馬刀)、白刃戰,進行隊列教練和體育訓練。
В—Д—赫拉姆采夫過去是沙皇軍隊的軍官,他始終姿態端正,是學員的榜樣。負責隊列教練的Г—С—傑斯尼茨基也很稱職。隊列指揮工作主要由舊軍事專家——舊軍官擔任。他們工作很認真,但多少有些『等因奉此」,官樣文章。學員的思想教育工作由黨 組織和政治部門負責,文化課由受過軍事訓練的教員教授。而政治經濟學課程由一些短期速成培養的教員擔任,他們自己對這類問題往往也很糊塗並不比我們這些一竅不通的人強多少。
學員中多數文化水平不高。因為他們在革命前是沒有文化的工人和農民。但是,對他們應有充分的估計,他們學習 非常努力,他們懂得,學習 時間很短,而要成為一個稱職的紅軍指揮員,需要學習 很多東西。
7月中旬,學員倉促乘坐列車出發。誰也不知道到哪裡去。可以看出的只是,列車正向莫斯科方向開去。在莫斯科全體學員駐進列弗爾托夫兵營。在這一兵營里已駐有特維爾和莫斯科的學員。別人告訴我們,訓練班將編入莫斯科第2學員旅,它是由2個步兵團 和1個騎兵團 組成的,將開往攻打弗蘭格爾的前線。我們得到了一切必需的作戰裝備和武器。發給我們的裝備和馬具都是新的,從外表看來我們很神氣。
在莫斯科我有不少朋友和熟人。真想在開赴前線以前去看看他們,特別是我日夜想念的女友。但是很遺憾,誰我也沒有能夠拜訪。連首長因各種各樣的原因經常外出,我作為司務長照例被留下負責。不得已我只能寫信告訴他們。不知是否就因為這件事,或者是因為其他原因,我和瑪麗亞之間出現了不和;不久我得知,她出嫁了。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碰到過她。
8月份,我們學員混成團 (團 長為Г—П—霍爾穆什科,政委是В—А—克雷洛夫)在莫斯科第2學員旅的編成內集中到克拉斯諾達爾,然後從該地出發去攻打弗蘭格爾的軍隊,也就是粉碎烏拉卡伊將軍的登陸部隊。
1920年夏天,形勢已很清楚,資產階級地主老爺的波蘭儘管獲得暫時勝利,它未必能把反對蘇維埃俄羅斯的戰爭繼續下去。當時紅軍的數量大大超過300萬人。因此,協約國的統治者商定再組織一次反蘇維埃俄羅斯的進攻。這一次他們除了地主資產階級波蘭的武裝力量以外,還依靠在克里木組成的弗蘭格爾男爵的軍隊。
他們答應給弗蘭格爾以無限的援助。而弗蘭格爾也公開表示,他一定償還協約國的一切支付並徹底還清沙皇的一切債務。
1920年5月,弗蘭格爾的軍隊有約13萬步兵和4,500名騎兵。但是,想依靠這樣一支力量重新展開反蘇維埃國家的大規模行動是不夠的。在克里木一帶弗蘭格爾已不可能獲得任何補充,他決定突入北塔夫里亞。但在此地他未能達到目的,他沒有能進入頓巴斯和頓河流域。
後來,弗蘭格爾在其回憶錄中寫道:「補充軍隊的唯一來源是哥薩克居住的地帶……在鄧 尼金將軍的軍隊潰敗以後,幾萬名哥薩克帶著馬匹、武器和裝備流散回家。大批的戰鬥儲備品流散在北高加索和頓河流域……這一帶的物質資源也很豐富。這一切就迫使我們不得不把我們的鬥爭轉移到哥薩克人的地域。」
弗蘭格爾認為,在庫班一帶白匪的活動正在開展,他還把希望寄托在弗斯基科夫將軍指揮的所謂「俄羅斯復興軍」身上。但是,他過高地估計了這些力量。他把希望當成現實,把期望放在哥薩克身上,更確切地說他把期望放在庫班富農的活動上。
當時庫班哥薩克的大部分人已經明白,白衛軍和受協約國補貼的「最高政府」將會帶給他們什麼。
我們的指揮員、政治委員和紅軍戰士盡一切努力使庫班人明白我們鬥爭的真正目的,使他們懂得必須儘快肅清一切反對蘇維埃的匪幫。
同時,我們對最貧苦的哥薩克人和紅軍戰士家屬進行了大量的多方面的幫助。在居民中的這種工作是非常重要的,因為白匪在紅軍到來以前榨乾了貧苦的哥薩克人,常常奪走他們最後的一塊麵包,並且千方百計地欺侮他們。
我記得有一天晚上團 政委到我們連來,建議我們勞動幾天為貧農和紅軍戰士家屬修理房舍和農具。我們愉快地同意了。
團 政委В—А—克雷洛夫擔負了最困難的工作——清理公用井,因為白衛軍在井裡填滿了垃圾。井相當深,當他下到井底時,憋得透不過氣來。當把政委拉上來時,差一點快憋死了,但是,他休息一會兒以後,命令再把他放下井底。過一段時間,又把他拉上來,就這樣一直繼續到把井清理乾淨為止。到晚上,全村都在談論著政委的英勇行為。
當全部工作結束以後,哥薩克人邀請我們全體參加友好的歡宴。吃飯時我們談了許多知心話,他們非常感謝我們對他們的幫助。當然勞動過程中也出了一些笑話。有一群學員,他們的任務是給一位哥薩克寡婦 修理草棚和馬具,結果他們卻替一個同姓的富農家幹了這項活。這件事使大家捧腹大笑,而這些「肇事者」則垂頭喪氣。
8月份,我們學員混成團 起初被派去攻打弗蘭格爾的烏拉卡伊將軍的登陸隊,後來又去攻打烏魯普斯卡亞鎮、別斯科爾勃納亞鎮和奧特拉德納亞鎮的弗斯基科夫和克雷扎諾夫匪徒。這班匪徒很快就被消滅了。殘餘酌部分在孟什維克喬治亞政府的掩護下逃跑了,而弗斯基科夫逃往克里木,投奔弗蘭格爾了。
我們沒有能參加在克里木最後殲滅弗蘭格爾軍隊的戰役,因為訓練最好的學員提前畢業,去補充在與弗蘭格爾部隊的戰鬥中有大量指揮人員傷亡的騎兵部隊。
畢業典禮是在阿爾馬維爾城舉行的,第9集團 軍野戰司令部當時設在該城。我們團 剩下的學員受命追擊逃往高加索山裡的匪徒。過了一段時間我們得知,我們學員團 在達吉斯坦山裡的某個地方遭到敵人的伏擊,損失很大。許多指揮員和戰士受到匪徒非人的折磨。我們大家敬愛的團 政委犧牲了。
畢業的大部分學員被派往獨立騎兵第14旅。當時該旅駐在新熱列利耶夫斯卡亞鎮附近,負責繼續肅清蘆葦地帶的烏拉卡伊匪徒的和當地匪徒的殘部。我被分配到騎兵第1團 ,這個團 當時是由一位頓河哥薩克的老戰士、人稱勇士和俠客的安德烈耶夫指揮。派到該團 的還有我學習 時候的朋友戈列洛夫、米哈伊洛夫和烏哈奇—奧戈羅維奇(很遺憾,我記不得他們的名字了)。
我們來到司令部,交 出證件 ,然後團 長接見了我們。他看了一眼我們的紅褲子,不以為然地說:
「我的戰士可不喜歡穿紅褲子的指揮員。」
那怎麼辦呢?這是我們唯一的褲子,給學員沒有發其他的褲子。看來對我們有點不放心似的,他又說:
「我們的戰士多是過去的老兵,我們可不賞識沒經受過炮火考驗的人。」
在這幾句,說實話,很不客氣的開場白以後,他就問我們下列問題:哪兒人,是否是黨 員,打過仗沒有,什麼時候打的,在哪兒,等等。當了解到我們中間不僅有經過炮火考驗的,而且有參加過第一次世界大戰的,他看來才放了心。
來到連里,我們晉見連長維什涅夫斯基。第一眼我們就不喜歡他。他給人的印象是不關心他連隊的事情。他正在看書,頭也不抬,也不問問我們是些什麼樣的人,都會什麼,對於部隊人員的情況也隻字未提,而這些人將要和我們一起工作,也可能不久就要在我們的帶領下去作戰。他不怎麼耐煩地命令道:
「你,朱可夫,去接替阿加波夫的第2排,而你,烏哈奇—奧戈羅維奇去指揮第4排。」
我找到第2排,見到了暫時代理排長職務的阿加波夫。他是一個年紀較大的人,過去是舊軍隊的騎兵戰士,曾參加過第一次世界大戰。第一次接觸,我就很喜歡這個樸實、善良的人。
他從口袋裡掏出全排花名冊,共30人。阿加波夫對我說:
「排里的戰士,除三、四個人以外,全是老戰士。都是好樣的,但是,當然也有幾個脾氣古怪的,要善於掌握他們的特點。」
然後,他詳細地介紹了每一個人的情況。
「戈爾什科夫是個勇士,游擊習 氣很重,但衝鋒陷陣跑在前頭。對他可不能提高嗓門,他會生氣的。要常表揚點,可以同志式地指出他不正確的行為,可是得單個談」,阿加波夫慢條斯理地向我介紹,「卡西亞諾夫是機槍手,是沃羅涅日一帶的烏克蘭人,一個好戰士。在戰鬥中不必給他布置任務,他自己知道應首先射擊什麼樣的目標。卡扎克維奇、科瓦廖夫、薩普雷金是形影不離的三個好朋友,都是好戰士,但貪玩一些。這幾個人可以而且必須在隊列前訓斥,也可以嚇唬他們一下,說把他們送交 團 政委。團 政委很嚴厲,不喜歡不珍惜紅軍戰士榮譽的人。」
阿加波夫就這樣詳細地給我介紹了每個戰上的情況。對他的這番介紹我非常感激。
然後,我命令全排成乘馬隊形集合,以便彼此認識認識。
向全排人員問好後,我說道:
「同志們,我被任命為你們的排長。我是好排長還是賴排長,你們是好戰士還是賴戰士,咀們將來走著瞧吧,而現在我想看看你們的馬、戰鬥裝具,和每個人認識一下。」
在我查看的時候,有幾個戰士故意盯著我的紅褲子看。我發現後,對他們說:
「團 長安德烈耶夫已經給我打過招呼了,說你們不喜歡紅褲子。可我呢,你們知道嗎,沒有其他褲子。蘇維埃政權發給我什麼,我穿什麼,現在我還無以報答。至於一般地談到紅顏色,大家都清楚,這是革命的顏色,它象徵勞動人民為自己的自由 和獨立而進行的鬥爭……」
第二天,我把全排召集到我的房子里,請每一個戰士談談自己的情況。但很長時間談不起來。機槍手卡西亞諾夫說:
「有什麼可談的呀?在全排名冊上都寫著呢,誰是從哪兒來的,我們是什麼樣的人。」
於是我向他們談起我所了解的與波蘭白匪和在北塔夫里亞與弗蘭格爾打仗時的情景,戰士們聽得很入神,他們特別關心協約國是否會再派自己的部隊登陸。我告訴他們:「協約國的統治者倒是想派部隊來,可是協約國的人民和士兵不願意和我們打仗。」
幾天以後,在肅清濱海地域殘匪的戰役中,我有機會身先士卒率領全排投入戰鬥。戰鬥結果我方獲勝。匪徒被殲滅,部分被俘虜,而最重要的是,我們排在戰鬥中沒有遭受任何損失。這次戰鬥以後,戰士中再也沒有人談論我的紅褲子了。
不久我被任命為騎兵第1團 第2連連長,當時的團 長是尼古拉—米哈伊洛維奇—德羅諾夫,他是個非常勇敢、聰明和善良的人。全團 人員都愛戴自己的團 長並在他的指揮下英勇作戰。
1920年12月木,我們拿旅被調往沃羅涅日省肅清富農的暴動和科列斯尼科夫匪徒。這伙匪徒很快被粉碎了,其殘匪逃往坦波夫省,與安東諾夫的富農一社會革命黨 人匪徒匯合在一起。
下面簡單談幾句社會革命黨 人—富農暴動的頭頭安東諾夫的情況。
安東諾夫出身於坦波夫省基爾薩諾夫城小市民階級。他曾在實科學校念書,後因品行惡劣和流氓 行為被學校開除。安東諾夫離開基爾薩諾夫,參加刑事犯集團 並從事盜竊,甚至有時參加兇殺活動。1906年他參加社會革命黨 ,後來因犯刑事罪被流放西伯利亞服苦役。1917年二月革命時期安東諾夫又重新出現在坦波夫省。不久他混上了基爾薩諾夫縣警察局局長職務。他到處安插自己的親信。他主要的追隨者有臭名昭著的社會革命黨 人巴熱諾夫、馬赫涅維奇、佐耶夫和洛希寧。
1920年8月安東諾夫已糾集到一大幫匪徒。安東諾夫分子每佔領一個重要的居民點,就著手建立新隊伍。各地的隊伍逐漸匯成近千人的幾個團 。安東諾夫的主要突擊力量是總數為1,500至3,000人的幾個騎兵團 。
1920年末,安東諾夫匪徒組成一個「集團 軍」。這個「集團 軍」的作戰總司令部里包括幾個老社會革命黨 人:博古斯拉夫斯基、古薩羅夫、托克馬科夫和米特羅法諾維奇。托克馬科夫被選為司令,而安東諾夫任參謀長。不久又建立了第2個「安東諾夫集團 軍」。全部軍權仍然掌握在安東諾夫手中。部隊裝備有機槍、步槍、手槍 和馬刀。
社會革命黨 —富農暴動的政治組織受社會革命黨 中央領導。社會革命黨 中央的主要任務是顛覆蘇維埃政權。
安東諾夫分子的當前任務如下:
——破壞蘇維埃政權規定的餘糧徵集制和其他制度的執行;
——殺害俄共(布)代表和蘇維埃政權代表;
——襲擊小股紅軍部隊,解除其武裝;
——破壞鐵道,毀壞倉庫和基地。
根據上述任務,安東諾夫分子採用下列戰術:1)不與紅軍大部隊作戰;2)在有取勝的充分把握並在兵力佔優勢的情況下,才投入戰鬥;3)必要時,將部隊化成小股撤出不利的戰鬥,分散到不同地方,然後在預定地點集中。
1920年12月,蘇維埃政府成立了坦波夫省清匪司令部。到1921年3月1日,司令部下轄的兵力達32,500名步兵,7,948名騎兵,463挺機槍和63門火炮。5月1日這支部隊又增加了5,000名步兵和2,000名騎兵。但是,坦波夫的軍事指揮部由於缺乏組織能力和不夠果斷,未能肅清安東諾夫匪徒。
瘋狂的安東諾夫親自率領部隊襲擊了紅軍的守備部隊。這事發生在1921年4月初,為數5,000人的一支安東諾夫匪軍消滅了我拉斯卡佐沃的守備部隊。當時我們有一個整營被俘。
不久,М—Н—圖哈切夫斯基被任命為司令,指揮與安東諾夫匪軍作戰的軍隊。
關於М—Н—圖哈切夫斯基我們曾聽到過許多讚揚他的話,特別是讚揚他的戰役戰略才能。戰士們都非常高興,有這樣一位有才幹的統帥來領導他們。
我第一次見到М—Н—圖哈切夫斯基是在他到我們獨立騎兵第14旅來的時候,在坦波夫希納的熱爾迭夫卡車站上。當他與旅長談話時,我在場。從他的談話中可以看出他具有指揮大規模戰役的豐富知識和經驗。
在討論了我們旅當前的行動後,圖哈切夫斯基又和戰士、指揮員談話。他對於誰在哪兒打過仗,部隊和居民的情緒如何,我們在當地居民中做過哪些有益的工作等,都很關心。
在離開以前,他對我們說:
「列寧認為,必須儘快肅清富農的叛亂和他們的叛匪武裝。你們肩負重大的任務。應當盡一切可能,盡量快、盡量好地完成任務。」
當時我哪能想到,幾年以後我會在國防人民委員部里討論蘇軍戰術理論原則時見到圖哈切夫斯基!……
自從任命了М—Н—圖哈切夫斯基和В—А—安東諾夫—奧夫謝延科以後,與匪徒的鬥爭就有了周密的計劃。М—Н—圖哈切夫斯基的副司令是И—П—烏博列維奇,他同時負責指揮混成騎兵群的行動,並親自參加了與安東諾夫匪徒的戰鬥,在戰鬥中表現了大無畏的精神。
殲滅安東諾夫匪軍的最激烈的戰鬥,是1921年5月底,發生在沃羅納河地域的下列居民點:謝苗諾夫卡、尼科利斯科耶、普希諾、尼科利斯科耶—佩列沃茲、特里夫吉、克柳奇吉、葉卡捷琳諾夫卡和霍漂爾河。在這一帶Г—И—科托夫斯基的騎兵旅、鮑里索格列布斯克第7騎兵訓練班和我們獨立騎兵第14旅都打得不錯。但是在那個時候我們還沒有能夠全殲叛匪。
在謝爾多勃斯克、巴庫拉、葉藍地域,И—П—烏博列維奇所指揮的戰鬥行動給安東諾夫匪軍以重大挫敗。被擊潰的殘匪紛紛向奔薩方向逃竄。在薩拉托夫省的仇恨叛匪的農民的幫助下,這股殘匪幾乎全部被殲。
1921年夏季,И—П—烏博列維奇指揮的部隊於新霍皮爾斯克附近,在當地居民的大力支援下還肅清了瓦西卡—卡拉西和博古斯拉夫斯基匪徒。
同安東諾夫匪軍進行了不少次苦戰,特別是1921年春天,在距熱爾迭夫卡車站不遠的維亞佐瓦亞—波奇塔村的一次戰鬥紿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大早,在旅編成內行動的我團 接到戰鬥警報。根據偵察的報告,距村10—15公里發現集中有3,000名安東諾夫騎兵。我們騎兵第1團 離開維亞佐瓦亞—波奇塔村在左側成縱隊前進,而在右面相距4—5公里行進的是第2團 。我受命帶領全連配有4挺重機槍和一門火炮作為前隊沿大路前進。
走了不過5公里,我連就與250名左右安東諾夫騎兵相遇。儘管敵人數量比我們多,我們把全連展開並把火炮、機槍的火力對準敵人,向敵人猛衝過去。安東諾夫匪徒經受不住我們迅猛的突擊,向後敗退,遭到巨大損失。
在白刃格鬥時,一個安東諾夫匪徒從側面射倒了我的馬匹。馬摔倒時,壓在我身上,如果不是政治指導員諾切夫卡及時趕來援救,我肯定會被砍死。諾切夫卡揮動馬刀狠狠一下,劈倒了這個匪徒,然後抓住他的馬韁繩,幫我騎上馬。
不久我們發現敵人一隊騎兵企圖迂迴我連翼側。我們立即展開全部火器射擊這股敵人,並派人將此情況報告團 長。20—30分鐘以後,我團 奮力前進並投入火力戰鬥。
我旅第2團 遇到在數量上佔優勢的敵人,被迫後退。敵人利用這一機會,進攻我團 翼側。團 長決定撤回維亞佐瓦亞—波奇塔村,將敵人誘至對其不利的地形。我受命掩護全團 退出戰鬥。
安東諾夫匪軍發現我方這一行動後,即盡全力向作為團 的後衛的我連猛撲過來。
這一仗對我們來說,十分艱苦。敵人看到我們人很少,認為可以消滅我們。但他們要做到這點卻不那麼容易,因為我們連有4挺重機槍,攜有足夠的彈藥,還有一門76毫米火炮。
我們不斷地變換機槍和火炮的位置,對向我們衝來的敵人隊伍進行了幾乎是抵近射擊。我們看到敵人的屍體鋪滿戰場,而我自己則一面戰鬥,一面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後退卻,但我們的人馬越來越少了。我親眼看到我的戰友烏哈奇—奧戈羅維奇排長重傷後從馬上跌落下來。
烏哈奇—奧戈羅維奇是一位能幹的指揮員,並且是一個很有教養的人。他的父親是舊軍隊的上校,從一開始就轉到了蘇維埃政權方面來,他是我們梁贊指揮員訓練班的主要教員之一。
烏哈奇—奧戈羅維奇在快失去知覺時,喃喃地說:
「寫信告訴我媽媽。你們別把我留給匪徒。」
我們把他和所有傷亡的人一樣裝在拖機槍的爬犁和炮架上帶走了廣不讓匪徒糟踏我們的同志。
我團 未能按原計劃實施反衝擊,因為要實施反衝擊就必須渡河,而河面春天的冰薄無法涉渡。於是我們不得不一直退到維亞佐瓦亞。波奇塔。
已經到達村裡時,為了搶救一挺機槍,我沖向一股匪徒。一發步槍子彈打死了我的馬匹。這是當天的第二次了。我只得用手槍 擊退向我逼近企圖活捉我的匪徒。這次又是政治指導員諾切夫卡帶著戰士勃雷克辛、戈爾什科夫和科瓦廖夫一下衝過來救了我。
在這次戰鬥中,我們連犧牲了10個人,受傷15人。傷員中第二天死亡3人,其中包括我的朋友、戰友烏哈奇—奧戈羅維奇。
這對我們來說是艱難的日子。我們每個人對許多戰友的犧牲強忍著悲痛。只有殲滅這個人數眾多的匪幫,才稱心。
大多數指戰員由於作出了卓越貢獻而獲得政府獎勵。我也獲得了獎勵。1922年8月31日共和國革命軍事委員會的第183號命令內容如下:
「1921年3月5日,在坦波夫省維亞佐瓦亞—波奇塔村附近的戰鬥中,獨立騎兵旅騎兵第1團 第2連連長不顧敵人1,500—2,000名騎兵的衝擊,率領全連進行了7小時的戰鬥,阻止了敵人的猛攻,隨後轉入反衝擊,經6次白刃格鬥,擊潰了匪徒。為此,授予他紅旗勳章。」(中央國家蘇軍檔案館檔案)
1921年夏末,對逃散在坦波夫希納的小股殘匪進行了最後的清剿。應當儘快地消滅他們。我們連的任務是消滅為數約150名騎兵的茲韋列夫殘匪。我們很快就發現了他們,於是開始追擊。匪徒們逐漸精疲力竭。在靠近森林的地方我們趕上了他們並向他們發起衝擊。
經過一個小時的戰鬥,匪徒全部被殲,然而以茲韋列夫為首的五名殘匪終於逃掉了,他們趁黃昏躲進了森林。但他們已毫無出路,因為坦波夫希納的安東諾夫匪徒已全部被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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