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身、失業......成為一個「透明人」是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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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日本出現了一群被稱為「消失的勞動者」(Missing Worker)的人群。他們大多已人到中年,單身,想找工作,卻因為各種原因無法工作。
根據日本年金高齡者計劃綜合機構的調查顯示,目前在日本,40歲到60歲之間的獨身中年人有650萬人。其中6個人當中就有1個人沒有任何工作。而這裡面有不少人,也逐漸放棄了再找工作的願望。
下面,來看看他們的故事。
「父親留下的鸚鵡,是我唯一的家人」
佐佐木哲夫
佐佐木哲夫從來不會在自己做的飯中放調味料,「不用調味料,沒有任何味道。」原因是為了省錢,如果飯菜味道好,如果自己習慣了吃好吃的,就會不斷地想吃好吃的,最終就會去外面吃。
目前,維持他生活的,就是父母給他留下的存款。
他每天必須要做的一件事是,照顧父親留下的一隻鸚鵡。
「這是我唯一的家人了,能讓我的內心稍微平靜一些」,他說。
佐佐木大學畢業後,成為一家電器製作公司的正式員工。 在公司,他曾經是運動好手,還參加過馬拉松比賽,每天都過的非常充實。
但剛工作沒兩年,母親去世,父親希望他能夠把家業,也就是一家床上用品廠繼承下來。從那時開始,他和父親兩個人勉強撐起家業。到他40歲時,父親患上阿茲海默症。養老金只有區區不到10萬日元。工廠和照顧老人的雙重壓力,讓他不堪重負。
最後,他不得不廢棄了工廠,專心照顧父親。體重也降到了30公斤。
但是父親去世後,此時他也沒有了重啟家業的自信。
現在,親戚都逐漸疏遠了他。冬日的一個清晨,當他到二樓時,看到父親留下的鸚鵡,已經死了。
他說自己也感覺不到什麼痛苦。
「比起痛苦和悲傷,感覺自己內心被什麼東西划了一道大口子,有什麼東西消失了」,他說,「改變現在的生活狀況,自己也找不到一個明確的辦法。如何活下去,這個目的性現在找不到了。」
他曾對公益組織的接待者說:
「不是經常有自殺的人嘛,我和他們也就差『一步』的距離。沒有邁出那一步也只是因為自己是個膽小鬼。」
「其實那一步,就是在鐵道口跳過去而已。」
什麼是「消失的勞動者」?
「消失的勞動者」是美國經濟學家提出的概念。在2008年次貸危機之後,美國的失業率在上升到頂點之後,開始逐漸下降。 本來,在失業率下降的情況下,經濟應該逐漸回暖。 但是,為什麼經濟卻遲遲沒有向好的趨勢。
這是因為在勞動力市場中,有的人儘管沒有工作,但他們也沒有找工作。沒有求職的人,並不會被算進失業者的範疇。因此,在統計的時候實際的失業人數將會大於統計上的數字。這種沒有工作但也沒有求職的人被稱作「消失的勞動者」。
2015年9月,美國曾有將近400萬「消失的勞動者」。算上「消失的勞動者」的失業率,達到了7.4%。
而在日本,這樣的「消失的勞動者」數量正在增加。NHK的記者同研究員們一起計算得出,在中年勞動者中,失業人數為72萬,但「消失的勞動者」的數量則達到了103萬。
「我進了養老院,你以後就別來看我了」
藤井健一
一年前,藤井是一名倉庫的管理員。父親那時已有了阿茲海默症的癥狀,而且長期患有心臟病,處於隨時都會心臟病發作的狀態。
在考慮之後,他決定將父親送到看護機構進行照料。
「父親總有一天會離開這個世界,但自己的生活還是要認真考慮一下」,他說。
在送父親去養老院的前一天。兒子給父親做了一頓他最愛的咖喱飯。並安頓囑咐他,這是在家的最後一頓飯了。可是第二天,父親起床時卻說:
「我為啥要去老人院?」
「因為要去你的新家了啊!」
「我傻啊,我為什麼要去?我不去」
把父親安頓在養老院後,兒子叮囑父親:「接下來,你要自己努力好好照顧自己,我也要好好努力過自己的生活了。」
「你以後還是別來看我了」,父親留下一句話。口氣像是一句開玩笑的話。
記者問他,怎麼看接下來自己的生活。
「接下來會怎樣,我也不知道,可能也沒啥希望,但是,希望也得靠自己努力才有吧。」
其實,我們每個人都可能會成為這個社會中「消失的勞動者」。尤其是女性。在日本,女性在社會中的弱勢地位,尤其是增加了這種風險。
「改善自己的生活,像是一件無解的事情。」
原真由美
真由美是一名地方政府的合同職員,6個月的勞動合同結束後,她即將離開現在的職位,在歡送會後,接下來她要做什麼工作,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此前,她做的工作,都是短期的合同工,一份份干下來,漂泊不定,她目前單身,和其他5個人合租一間公寓住。
目前,她每個月收入只有10萬日元(約合6000人民幣),交完房租,一半收入就沒有了。
記者問她這種生活狀態有持續多久了,她說有好長時間了,如果不去想,這種生活對她來說都是正常。「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還能過上有質量的生活。」
真由美二十多歲的時候曾留學海外,之後作為派遣工曾在外資企業工作過很長時間。那個時候,她每個小時的收入是2000日元,收入最高時可以達到每月40萬日元,大概是日本本科畢業生新入職工資的兩倍。
但在45歲時,她失業了。在那之後,她好不容易找了一份工作。但這是一份到手才14萬日元的酒店服務員工作。從那之後,她就在一份份的臨時工作間轉換。
3年前,母親去世,只剩下92歲的父親在老家北海道,也沒有親戚朋友能夠幫她照顧老人。所以,她不得不每三個月從關東趕回老家,這反過來又縮小了她選擇工作的範圍,她只能去做每小時只有960日元的短期工。
「這樣下去,感覺自己的人生都在漸漸地萎縮,如何去改善自己的生活,像是一件無解的事情。」
真由美的老家,在北海道的一處山區,除了自家,周圍沒有鄰居。
這次,她回家待兩個月,照顧父親,順便整理家務。父親92歲,耳朵不方便。他堅決不願意去老人院,女兒尊重他的決定,定期回來看他。
到底是定期看望父親,一邊工作,還是放棄工作專心照顧父親,這樣的選擇擺在了真由美的面前。
「生活中還是看不到一絲光,感覺自己就飄在一片沒有盡頭的海上」,她說。
在日本這樣一個勞動力已經陷入嚴重短缺,少子化情況嚴重的社會裡。」消失的勞動者「這一現象尤其引人關注。
正值中年的這些人,應該是一個社會中的中堅力量,他們作為富有經驗的勞動者,本應擔任起一個社會中最重要的角色,但在實際情況當中,這些人卻因各種各樣的原因,即便想工作,卻無法工作。
在國內,許多中年人即將面臨著「未富先老」的窘迫境地。2016年,中國的人均GDP大概是5.4萬元,遠遠低於美國、日本等經濟發達的國家。日本作為世界上平均壽命最長的國家,平均壽命85.3歲,中國是75.7歲。有觀點認為,儘管日本平均壽命長,但是它算得上是「邊富邊老」,因為早在「失去的20年」發生之前,日本的人均GDP就接近4萬美元。而國內的加速老齡化毫無疑問對社保資金是一種壓力,或許在未來,人們都無法拿到像上面紀錄片中水平的養老金。
另外,他們還要負擔起照顧父母老人的壓力,已經有一些數據顯示,每年有幾十萬人被迫辭職在家照顧老人,在照顧老人的負擔消失後,他們如何進入完全已經變化的勞動力市場?這一問題尚無答案。「消失的勞動者」這一現象在我國目前可能以另外一種面目呈現在世人的面前。
在上面紀錄片的結尾,57歲的佐佐木,這樣描述自己所在的處境:
「在很多人看來,我們就如同透明人一樣,不管存在不存在在這個世上,其實都和他人無關。所以,自己可能有一半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你會放棄工作照顧父母,還是將他們送進養老機構?
在留言里談談你的看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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