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八驃騎,誰可以C位出道

梁山八驃騎,誰可以C位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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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

對任何團體的領袖而言,排座次是一項極為重要的辦公室文化技能。梁山上有一百零八將,如何為這些人排座次是非常複雜的事情,而宋江老師的厚黑哲學就在其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本期由韋孝寬頻來「梁山八驃騎」的座次解讀,看看能力、功績、人脈等要素在其中各占什麼位置。

梁山八驃騎最早出現在《忠義堂石碣受天文 梁山泊英雄排座次》一回,稱為「馬軍八驃騎兼先鋒使八員」:

小李廣花榮

青面獸楊志

沒羽箭張清

九紋龍史進

金槍手徐寧

急先鋒索超

美髯公朱仝

沒遮攔穆弘

但也有一些版本稱為「八虎騎」而非「八驃騎」。

《吳加亮布四斗五方旗 宋公明排九宮八卦陣》一回,排九宮八卦陣時,只有陣中把守西南、東北、西北的索超、史進、楊志三將的旗號上寫了「驃騎大將」的字樣,五虎大將的旗號分別是先鋒大將霹靂火秦明、左軍大將大刀關勝、右軍大將豹子頭林沖、合後大將雙鞭呼延灼、虎軍大將雙槍將董平。

而此前已經出場的張清打的旗號是「巡哨都頭領」而非「驃騎大將」,此時在陣內中軍位置的花榮、徐寧、朱仝、穆弘也都沒有打「驃騎大將」的旗號。

說明這個八人團體在七十回本已經存在,也必然是原作者的原創,但八驃騎的說法則是在水滸傳演化的過程中逐漸形成的。

作為梁山地位僅次於五虎將的小團體,八驃騎的構成和人選也不無爭議。

首先是小李廣花榮為什麼不是五虎將之一?這一點筆者已有文章(

小李廣花榮為何未被列入五虎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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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論,認為主要原因包括:

一、花榮定位是近衛軍指揮官,而五虎將定位是一線野戰指揮官。

二、宋江要在八驃騎這個重要小團體里安插自己的「青州-清風山」集團親信。

三、花榮是宋江的核心親信,實際地位高於五虎將,與其讓他去五虎將團體里尷尬地排到後面,不如讓他去八驃騎團體里排第一。

八驃騎的第二位金槍手徐寧,論武藝上不到五虎將級別,但排進八驃騎完全可以服眾;

論功勞,他用鉤鐮槍擊敗連環馬的大勝對於梁山有非常重大的意義:

首先,這是梁山首次對抗中央正規禁軍獲得的勝利,打出了梁山的威風;

其次,這次勝利俘獲的禁軍士兵,對於梁山整體戰鬥力的提高有極大幫助。

論上山時間徐寧也早於楊志、索超、張清、史進等人,還兼具兵器打造方面的技術特長,所以徐寧的入選和排名都是沒有太大爭議的。

八驃騎的第三位青面獸楊志步戰馬戰弓箭全能,武藝是典型的八驃騎水平,又是實力較強的二龍山集團核心成員之一,排進八驃騎沒有問題。

但楊志初上梁山時因為和晁蓋、吳用、公孫勝等核心領導層的梁子,似乎一直也不能讓人對他放心任用。

三山勢力上梁山時有這樣的敘述:楊志舉起舊日王倫手內上山相會之事,眾人皆道:「此皆註定,非偶然也!」晁蓋說起黃泥岡劫取生辰綱一事,眾皆大笑。

看起來是一笑泯恩仇了,但再一想,楊志如果接受王倫邀請上了山,後來火併王倫的時候會不會站在王倫那邊對抗晁蓋、林沖?如果黃泥岡上楊志沒被麻翻,晁蓋他們結果又會如何?

也許楊志自己也了解這點,上山後每戰都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老兵油子作風明顯,只在兩破童貫時斬殺了李明,招安後更是毫無表現,最後窩窩囊囊地病死。

此外,楊志可能是為避免影響家聲連累家人,落草後極少提及自己「五侯楊令公之孫」的身份,名門之後的身份起不到加分作用,也就很難排到比第三更高的位置了。

急先鋒索超雖然武藝並不是八驃騎里最突出的,但是作戰勇猛,戰術價值其實還優於養生打法的楊志,吃虧在上山較晚,只能排在楊志之後。

七十回後索超斬殺遼將咬兒惟康、南軍將領魯安、米泉,憑藉極強的爆發力經常速勝實力一般的敵將,但過於勇猛的作風也使他成為五虎八驃騎里唯一一位單挑中被殺的。

正子公也《繪卷水滸傳》中索超被石寶流星錘打死

沒羽箭張清排在第五從實力上說比較冤,排在他前面的四個里有三個吃過他的虧,前七十回里也沒有他「槍法較慢」的說法,相反還曾經單憑槍法就速勝錦毛虎燕順。

但他畢竟只是倒數第二個上山,沒什麼資歷,此前又用石子打傷了諸多好漢,得罪人太多,只好往後讓一讓了。

而七十回後,作者為了避免出現張清全程帶節奏的場面,先在三敗高俅時把他的槍法弱化,後在征遼大顯神威後安排他被冷箭射中,最後陪無謀的董平在獨松關毫無必要地戰死,如果沒有一百二十回本里瓊英那段風流韻事,可以說被作者打壓得相當鬱悶了。

正子公也《繪卷水滸傳》中張清被遼軍暗箭射中

美髯公朱仝排第六,如果只看前七十回的話,他要進八驃騎都有些勉強:武藝很一般,除打曾頭市在亂軍中搠死曾密外沒什麼表現,而且只會用朴刀步戰,排進八驃騎顯得有些無厘頭,讓人懷疑他是靠救過晁蓋、宋江的功勞排進來的關係戶。

但七十回後朱仝的表現則突然漲停,從只會用朴刀的步將變成了槍法精熟的騎將:兩破童貫時大戰御前飛龍大將酆美不分勝負,征遼國破太乙混天象陣時生擒遼將曲利出清。

征方臘諸多猛將都折了銳氣的逆境下他發揮反而更為出色:在蘇州陣斬飛雲大將軍苟正、生擒飛熊大將軍徐方,在睦州槍挑南軍元帥譚高,最後還隨劉光世破金軍,授太平軍節度使,成為了梁山官職最高的好漢(當然,這只是不熟悉宋朝官制的作者所犯下的諸多類似錯誤之一),還得善終。

如此表現僅僅排在八驃騎第六實在太屈才了,而這種七十回前後換了個人的表現,恰好是現存水滸傳是經不止一位作者之手創作出來的證明。

九紋龍史進排第七,在石碣排位上也低於戴宗、劉唐、李逵等人,作為一位山寨之主,這個位置看起來有被打壓的嫌疑,但不無道理:畢竟他初上山時打芒碭山,遇到項充李袞的團牌飛刀已經應付不來,連逼樊瑞用法術都做不到,在講究實力的梁山上被擠到後面也怨不得別人。

然而史進也有其特別之處。沒有軍旅生涯、只會綠林中手段的好漢,在堂堂之陣的騎戰對決中罕有出色表現。只有史進憑藉名師調教,倒是個科班出身,而且因為家裡有錢,能夠天天跑馬射箭操練,所以這方面表現上佳。

斬將數量頗多:兩破童貫斬吳秉彝,征遼時以一敵二斬楚明玉、曹明濟,征方臘時在潤州斬沈剛、在蘇州生擒此前和孫立大戰三十餘合不分勝負的甄誠,還多於楊志、索超等人。

但史進的致命缺陷是臨陣對敵的經驗,對項充李袞的飛刀抵擋不住;征遼時面對瓊妖納延,戰二三十合一刀砍空,顯然是中了經驗豐富對手的誘敵之計,隨後吃驚敗退,靠花榮放箭射倒對方才回身反殺;面對號稱「小養由基」的龐萬春也不知防備對方弓箭,被對方在毫無假動作掩護的情況下正面一箭射死,實在可惜可嘆。

由此可見,武藝是可以教可以練出來的;而臨陣對敵經驗即使名師也無法盡授。呼延家、楊家這些軍班世家子弟有靠一代代鮮血積累下來的戰陣經驗,即使不利情況下也足可自保,這是他們的家族底蘊。沒有這些家傳絕活的如果遇到危險能活下來,肯定會越戰越強,如果運氣不好,那就只能像史進那樣直接犧牲了。

剩下排第八的沒遮攔穆弘,是爭議最大的人選。首先他土豪出身,毫無戰陣經驗,何德何能擔任騎兵指揮官?

其次遍覽全書,他騎戰的表現只有戰祝虎三十餘合不分勝負、以及征方臘時在宣州打得程勝祖棄馬逃回。

如此表現連很多小彪將都不如,如果說宋江是任用親信摻沙子,那麼把親信放到自己不適合的戰場上不是反而置他於死地嗎,這也解釋不通。

而且,穆弘是早期水滸故事裡就有的角色,南宋龔開的《宋江三十六人贊》里也有沒遮攔穆橫,贊曰:出沒太行,茫無畔岸。雖沒遮攔,難離火伴。

《大宋宣和遺事》里他叫沒遮攔穆橫:先是朱勔運花石綱時分,差著楊志、李進義(即盧俊義)、林沖、王雄(即楊雄)、花榮、柴進、張青(即沒羽箭張清)、徐寧、李應、穆橫、關勝、孫立十二人為指使。他們一同救出吃了官司的楊志,上太行山落草,又一起推宋江為首。

這十二指使中在《水滸傳》中人人都有突出表現,只有穆橫一人例外。唯一體現他存在感的就是位列三十六天罡,排位也在第24位,還高於包括李俊在內的所有水軍頭領,但這和他單薄的描寫對比起來,反而顯得更為突兀。

所有這些,這隻能解釋為古本中穆弘本來有一定戲份,但主要在七十回以後,古本七十回以後內容散佚後,他的事迹也隨之失傳,後來也沒人想起來給他補上應有的戲份。

穆弘的遺憾在水滸續書中得到了一些彌補:褚同慶的《水滸新傳》則據此將穆弘寫成太行山義軍領袖,是善使大鐵鎚的猛將,後來還向關勝學得刀法,表現極為活躍,宋江受招安後他帶石秀、燕青等好漢回太行山繼續落草,在金軍入侵時堅持抗金多年。

正子公也的《繪卷水滸傳》中,穆弘還被寫成能夠在船上騎馬的奇才異能之士。這些再創作比起《水滸傳》中對白還不如弟弟穆春多的穆弘,其形象無疑豐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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