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皇帝在京師大學堂成立儀式上的講話（好文力薦！）

[ 原文記錄 美國紐約時報遠東記者 懷特 ]

光緒帝的講話全文如下 :

今天是京師大學堂正式開學的第一天。

所謂學堂，在朕看來，就是研習學問的地方。

我們的古人，有一個傳統叫作，坐而論道 。今天，朕就和你們論一論這世間的道 -

大家都坐下吧，朕也坐下。

朕從識字開始，朕的老師就在教授朕，何所謂、為君之道。

朕親政後，也在不斷地學習這個治國之道。

世間的道，或許有所不同，但是朕一直在想，對於我們這樣的一個國家，什麼才是真正的大道，什麼才是國家振興之道 !

這次開辦京師大學堂，遇到了很多阻力與質疑，大家也都清楚，這其中還死了人，這個人叫王長益 。朕一直在想 ，他為什麼會死 ? 而且 ，又是什麼樣的人，把他給逼死的呢 ?

朕想到了幾百年前，也有一個姓王的人，他叫王陽明 。這個人，大家都是知道的，他曾經說過一句話 : 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

朕以為，王長益之亡故，就是緣於他的那個心中之賊 ! 而這個賊，不僅存在於他的心中，也存在於我們每個人的心中 ，若論清世間的大道 ，首先當要的是 ，破除我們心中之賊。

然而這個存於我們心中的賊、究竟是個什麼呢? 在朕看來，這第一個賊，就是偽善 ！

平常大家學習程朱理學，學到的無非是 ，存天理、滅人慾。

可是翻翻我們的歷史，歷朝歷代，中國靠聖人之學，仁義道德，當真能夠治國 、平天下了嗎?

滿口的仁義道德，是無法挽救一個國家的危亡的 。你們想想，你們所學的四書五經 、你們苦苦研習的八股文，能夠抵抗洋人的堅船利炮嗎 ? 可否改變貪腐橫行、土地兼并、流民千里、國家積弊叢生、的局面 ?

重名節而輕實務，這裡面，隱藏著的其實就是虛偽和虛弱呢 。

再說說你們，如果這次朝廷沒有下旨，說是京師大學堂的學子們畢業以後，能夠享有科舉及第的待遇，那麼，你們能夠放棄科舉而就新學不能 ?

朕於此，非為責怪你們，朕只是希望你們中的每個人，都能明白，道德改變不了一個人的命運，也根本無濟一個國家的命運，空講道德仁義，其實就是世間最大的偽善 。

而這第二個賊，就是守舊。說到這一點 ，朕想把17年前、李鴻章寫給恭王信里的一段話念給大家 ：

中國士大夫沉浸於章句小楷之積習、武夫悍卒又多粗蠢而不加細心，以致所用非所學、所學非所用。無事則嗤外國之利器為奇技術巧、以為不必學; 有事則驚外國之利器為變怪神奇、以為不能學 ……

李鴻章17年前的這些話，至今，仍然讓朕感慨 !

17年的時間過去了，我們的士大夫，乃至我們的這個國家，依然如故呢 !

而世間卻、從來就沒有、一成不變、的道理 ! 天下事，窮則變、變則通 。

所以朕今日說了這麼多，就是想告訴大家，朕為什麼要堅持開辦這所京師大學堂，其實，就是希望在座諸君，能夠破除我們的心中之賊 ! 以國家的強盛為己任 ——

不驕狂、不自卑、正視現實、發憤圖強 ！

[ 謝謝閱讀 ， 全文完 ]

[ 原文備註 ] :

[ 一百年前光緒在北京大學的講話 ]

2016-07-03 中國歷史網 中國歷史網

光緒帝在北京大學的講話，讀後讓人有一種完全不同於過往認知的感受 -

一位封建王朝的皇帝，沒有任何八股氣息，也全然令人感覺不到、即便是今天亦、在社會流行著的陳舊腐朽之氣 !

沒有任何官場報告中的官話、套話，更無任何假話、空話、以及廢話，讀後令人一感清新 。

一位君臨天下傲視黎民的封建皇帝 ，在他身上，卻看不到我們國人本身自詡太多的那種，奉天承運、偉大正確、的帝王霸氣。光緒帝之高貴氣質，值得身處現代的我們深思。

1898年，戊戌變法，經光緒皇帝下詔 ，在孫家鼐的主持下, 京師大學堂於北京創立，最初的校址，擇在北京市景山東街 [ 原馬神廟 ] 、以及沙灘的紅樓 [ 故宮東北角 ，現北京五四大街29號 ] 。

京師大學堂是北京大學在1898 - 1912 年間所使用的名稱，是中國第一所國立綜合性大學，也是當時中國的最高教育行政機關。

與陸軍學校的一片沉寂不同，京師大學堂的開學儀式隆重之至。光緒帝不僅親為京師大學堂題寫了校名，還在開學的這天率軍機大臣、各部尚書等重要官員一同出席，規格禮遇之高，著實罕見。

時任美國《紐約時報》駐遠東記者懷特先生，也通過美國公使向清廷總理各國事務衙門提出申請，希望參加開學儀式。光緒帝聞知以後，當即同意，並且表示 ，凡願意參加典禮的西方記者，總理各國事務衙門仍需大力提供方便。

而且，開學前的三天，光緒帝唯恐無人不知，仍特意叮囑杜懷川刻印相關傳單貼滿京城。一時之間，整個北京城，大小官員市井百姓皆議論紛紛 : 這個京師大學堂，究竟未知何等魔力，皇上朝廷竟然重視如此 。

隆重熱烈的儀式之後，光緒並未立即離去，而是諭旨孫家鼐，召集所有學子，匯至京師大學堂的禮堂，這是因為，光緒帝要做戊戌變法、未來展望的重要訓辭 。

禮堂裡面，黑壓壓的站滿了近千名學子 ，而各部官員以及京師大學堂的教習，則分站兩側。

皇帝進來以後，眾等跪伏於地，三呼萬歲 。站在人群中的懷特也微微彎下腰去 ，按照西洋的禮節，鞠躬行禮，目光些許激動，望著那位年輕的皇上 - 緩緩地，他走到人群前面。

這是懷特第一次見到光緒皇帝，也正是從這一刻起，這位《紐約時報》駐遠東的記者，掀開了記者生涯中最為精彩和燦爛的一頁。從一個報道遠東奇聞異事的普通記者，轉變成為打開中國這個神秘古老國度的西方媒體第一人。

很多年後，這位後來伴隨光緒皇帝度過無數驚心動魄的歷史關口、並與結下深厚情誼的懷特，在他紐約的家中寫道 ：

"那是北京深秋一個明亮的上午，在中國近代第一所真正意義上的大學----京師大學堂內，我第一次見到了光緒皇帝、這個古老帝國名義上的統治者。那時候 ，這個國家的實際權力還掌握在頤和園裡面那個日漸衰老的皇太后以及她所信任的一大批的官員手中。而年輕的皇帝，卻選擇在這個深秋的季節，從神秘的紫禁城中走出來，走進了他一手開創的這所大學裡面。

他看起來有些瘦弱和蒼白，嘴角帶著一絲淺淺的但卻是無比自信的笑容走到人群前面，平靜的注視著下面的人群。那一刻，我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我無法相信我所看到的這個年輕人，竟然會是這個古老而龐大的國家的皇帝，也無法理解，他臉上那份自信和從容，來源於何處 "。

而光緒帝在講話當中所提及的王長益，家貧如洗，在科舉上面又是幾番落第，因此頗不得意。這次聽說就讀京師大學堂每月都有生活津貼，將來畢業後還能謀得一個實缺，左思右想後，雖然心裡並非十分情願，但還是到京師大學堂報了名。

不曾想，他的這一舉動，卻惹來了同住旅店的其他學子們的譏諷。王長益為人忠厚老實，不善言詞，兼之心中多少有些羞愧，於是，對這些人的謾罵嘲笑未敢還擊，只是左躲右閃，盡量迴避 。

誰料一天晚上，一群學子們店中飲酒作對，一時興起，竟然在王長益的床頭貼了副對聯。上聯是: 孝悌忠信禮義謙，下聯是一二三四五六七。這副對聯的上聯缺了一個恥字，意思是罵王長益無恥。下聯少了一個八，忘八，意思是罵王長益王八。

此舉不僅出言不遜、而且無德過份 ! 在中國古代，那個時代的讀書人，名節觀念甚重，王長益的面子又比較薄，心胸亦不夠開闊，這些天，受了無數的氣，心裡鬱結難遣。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想到科舉失意，而就讀京師大學堂，又招致如此的侮辱，一時氣憤之下，竟然在房間用床單懸樑自盡 。

根據懷特的記載，當光緒帝講話結束的時候，整個禮堂鴉雀無聲 ，沒有了最初的竊竊私語 。

一片的沉默、凝重得、令人窒息

[ 照片提供 北京美輪博物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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