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獨秀與托洛茨基的交往
陳獨秀大革命失敗後,陳獨秀受到共產國際的指責,作為錯誤路線的領導人,幾乎承擔了全部責任。對此,他陷入困惑、迷茫之中而不能自拔。當他獲悉托洛茨基的政見與其一致時,便有意引為知音,開始進行黨內反對派的活動。然而,當托洛茨基提出以蘇聯為軸心,保衛蘇聯的政治口號時,他便質疑問難,與之格格不入了。發展到後來,終與托洛茨基分道揚鑣,成為一個左衝右突、天馬行空的獨行客。困 惑1927年,中國革命走到了生死攸關的緊急關頭。4月12日,蔣介石在上海發動反革命政變,第一次國共合作遭到毀滅性的破壞。距此半個月之後,中共五大在武漢召開,陳獨秀受到瞿秋白等人的批評,並在會上作了檢討。瞿秋白曾在《多餘的話》中說,中共五大時,陳獨秀雖然仍當選為總書記,「但是,對於黨的領導已經不大行了」。7月12日,鮑羅廷執行共產國際訓令,重新成立臨時中央局,陳獨秀被排斥於外。他自覺難以與共產國際統一思想,難以再任黨的領導工作,於是,便給中央寫信辭去總書記職務。他對大革命失敗的慘痛事實深自愧疚,在一封給中央的信中說:「自1927年中國革命遭受了悲慘的可恥的失敗後,我因親自負過重要責任,一時實感覺無以自處,故經過一年之久,我差不多完全在個人的反省期間。」同時,他又表示,沒有「萬方有罪在予一人」的雅量,認為共產國際文過飾非,推卸責任,自己充其量是只替罪羊。他雖然已不是黨的領袖,但是,仍對政治前景傾注了全部的熱情。當他看到左傾盲動錯誤將要危及黨的前途時,便再也不能甘於寂寞,不聞不問。他給中央常委寫信說:「我見到於革命於黨有危險的,我不得不說,我不能顧忌你們說我是機會主義者。」他多次去信中央,闡述自己的意見。然而,先是瞿秋白後是李立三,一次比一次「左」,他的意見不可能被採納,只會作為笑柄,受到批判和奚落。他鬱悶至極,感到新的中央有意排擠他這個「老頭子」。他與中央的意見分歧越來越大,從不服輸的他,總以為真理在自己一邊,甚至天真地提出將他的信件,「全部都在黨報上發表出來」,在未經中央許可的情況下,他竟在黨內自由散發給中央的信。於是,他當然地受到中央政治局的嚴厲批評,告訴他,「這是列寧黨所不能寬恕的破壞黨的行為」,警告他,必須「在黨的路線之下工作,停止一切反黨的宣傳與活動」。今天,我們重讀陳獨秀給中央的意見信,重讀中央對其的批駁文件,仍能體悟到他與瞿秋白、李立三等的緊張關係。作為歷史的過來人,他們都已成為歷史,作為歷史的閱讀者,我們可否假設,誠如陳獨秀所要求的,「平心靜氣」、「詳細審查」他的意見信,並「在黨報上全部發表出來,以便公諸全黨討論」;也誠如中央所警告的,他能服從中央的決議,接受中央的規勸,那麼,歷史將會是另一種走向。遺憾的是,瞿秋白和李立三聽不得不同意見,而且一個比一個粗暴,他們決然不會聽從一個「機會主義者」的絮叨。陳獨秀則自以為是黨的創始人,倚老賣老,無視黨的鐵的紀律,進行自由主義活動。他所表述的政治主張,又恰與托洛茨基的取消主義相吻合。於是,事情的結局便是意料之中的了。當時,中共黨內不少人,對瞿秋白、李立三及共產國際代表羅明納茲等簡單生硬地對待陳獨秀的態度,都曾表示過不滿,如王若飛、易禮容等。瞿秋白後來也認為,「現在只能說他個人犯了錯誤,在政治上,機會主義應由政治局負。」陳獨秀作為特殊的政治人物,就是在離開領導崗位後,仍具有一定的感召力,仍被一些人樹立為反對瞿秋白的中央的一面旗幟。張國燾就曾向他建議「創造新黨」,彭述之、汪澤楷、鄭超麟等人自標為「陳獨秀派」,慫恿他去奪瞿秋白的權。這一切都為他所不為。正如李維漢所說的,陳獨秀是我黨早期犯錯誤的領導人中的少數幾個不搞陰謀的人。此時,共產國際內部出現了重大的波折,尤其是蘇共內部,斯大林與托洛茨基的鬥爭,直接影響中國革命,也極大地改變了陳獨秀的政治命運和歷史形象。斯大林在順利地清除托洛茨基,並將其驅逐出境後,又無情地清除許多老一輩布爾什維克,並以至尊至高的國際共產主義運動領袖的權威,開始干涉中國黨的內部事務。他在與中共一位主要負責人談話時,便表示即使像陳獨秀這樣的老同志,只要有不滿的表示,便有走上反革命道路的可能,如果這樣,他是絕對不能容忍的。李立三執行斯大林的路線,在中共黨內興起一股反對托洛茨基的政治旋風,首先開除蔡和森的中央政治局委員,並送請共產國際糾正其錯誤。李立三的左傾錯誤,使中國共產黨遭受了嚴重的損失。筆者走筆至此,十分痛心地告訴讀者,中共的許多精英分子恰恰罹難於此時,如楊殷、何孟雄、林育南、惲代英等。李立三整治的下一個政治目標便是陳獨秀了。這時,陳獨秀的外甥吳季儼由莫斯科東方大學歸來,向他詳細介紹了蘇共黨內鬥爭的情況,說托洛茨基是列寧的戰友,是傑出的革命家、思想家、軍事家和外交家,在蘇共黨內很有基礎;斯大林是「專政暴君」、「紅色沙皇」等等。外甥還建議他讀讀托洛茨基的著作,會對中國革命有個全新的認識。當他正在迷茫和彷徨時,吳季儼的到來和提示,促使他儘快接觸托洛茨基的觀點,以化解縈繞於胸中的種種疑案和迷團。他的另一種政治經歷開始了。接 納中國托派起源於莫斯科和列寧格勒的留學生,他們的人數在150人左右。1929年1月,第一個托派組織在上海成立,全稱是「中國布爾什維克列寧主義反對派」,因其機關報名《我們的話》,故而在後來的托派內部紛爭中,又叫做「我們的話」派。陳獨秀通過尹寬,從歸國留學生王一平手中,讀到托洛茨基《中國革命的總結與前瞻》、《共產國際第六次大會後的中國問題》等文件。他在與彭述之、尹寬、鄭超麟等的討論中,除個別問題外,基本接受託洛茨基的理論。他特別注意到,自己多次提出的反對加入國民黨,和加入後又要求退出國民黨的主張,竟和托洛茨基的主張不謀而合。托洛茨基說,共產國際「始而完全幫助蔣介石,反對中國共產黨之獨立政策,繼而又去援助汪精衛為土地革命領袖」,中國共產黨「受共產國際機會主義領導之害」最為「酷烈」,中國革命的失敗是「在共產國際錯誤指導下」造成的。他總算找到了知音,頓時如釋重負,渾身輕鬆,不無感慨地說,當共產國際「將革命失敗單獨歸咎於中共中央或『陳獨秀機會主義』時,托洛茨基同志卻早已在你們背後指出真正的機會主義和盲動主義。」「托洛茨基同志所指出過去大革命失敗的教訓是百分之百的正確。」1929年8月,他和彭述之與「我們的話」派相商,要求加入或與他們重新建立一個統一的組織。但是,「我們的話」派一直鄙視他為「老右」,不願接受他們。提出:如果真心加入,必須服從一個先決條件,即承認其機會主義的錯誤。他憤怒了,一氣之下,於9月間,與彭述之、尹寬等人自行組織「中國共產黨左派反對派」,又稱「中國共產黨布爾塞維克列寧派」,這個組織因其機關報《無產者》,而稱為「無產者社」派。托洛茨基極為關注他的情況,從1929年11月至1940年8月,給中國托派和他寫了22封信,其中直接談他的信件就有17封。托洛茨基贊同「我們的話」派的先決條件,說,現在,「如果太性急地與陳獨秀統一,然後又跟他分裂,那簡直是罪惡。」對他始終堅持「工農民主專政」的立場,而不接受其「無產階級專政」的理論,一直不快,認為與這樣的人統一,「便是不可饒恕的輕率」。可是,當他與「我們的話」派鬧僵,並單獨建立組織時,托洛茨基又表示擔憂,唯恐剛剛興起的中國托派運動,因內耗而衰落下去,便立即複信,歡迎陳獨秀轉向托派。至於陳獨秀的「機會主義」,為之開脫說,他在「那幾年中的策略是斯大林、布哈林、馬爾丁諾夫的政策」。托洛茨基還在信中說,希望能讀到陳獨秀「綱領式的聲明書」。12月10日,陳獨秀髮表《告全黨同志書》,說大革命失敗的責任是斯大林犯了「可恥的機會主義」,他的錯誤僅僅是「忠實的執行了國際機會主義的政策,不自覺的做了斯大林小組織的工具,未能自拔,未能救黨,未能救革命,這是我及我們都應該負責任的。」這封信還鼓動全黨,「毫不隱諱地站在托洛茨基所領導的國際反對派——旗幟之下,堅決的、不可調和的、不中途妥協的和國際的及中共中央的機會主義奮鬥到底。」托洛茨基讀到這份「綱領式的聲明書」,評價它是「一篇極好的文件,在一切重要問題上都採取了完全清楚與正確的立場」。指示中國托派,「陳獨秀有很多的政治經驗,這些經驗是大多數中國反對派同志們所沒有的。」他甚至高興地說:「當我們有了像陳獨秀那樣傑出的革命者,正式與黨決裂,以致被開除出黨,終於宣布他百分之百同意國際反對派——我們怎麼能夠不理他呢?你能找到許多像陳獨秀那樣有經驗的共產黨員嗎?他在過去犯了不少錯誤,但他已經明白了這些錯誤。對於革命者與(革命)領袖來說,明白自己過去的錯誤是很可珍貴的事。反對派中許多年青人能夠而且應該向陳獨秀同志學習。」托洛茨基還對劉仁靜說:「我怕我這裡的陳獨秀的地址不能用。請你代我向他問候,並請告訴他,讀到他去年(1929)12月10日的信(《告全黨同志書》)我非常喜歡,我堅決相信我們在將來是能夠一起工作的。」統 一陳獨秀離開領導核心後,難以接受新的中央路線和策略,並欲訴諸全黨公開討論。這種天真的要求,自然遭到拒絕。恰逢此時,他驚喜地發現,托洛茨基關於大革命失敗原因的分析,與他竟是不期然而然的相似。於是,他傾向托洛茨基便是順理成章的事。然而,他又是個具有獨立思維的人,就在他傾向托洛茨基時,中國和蘇聯之間發生了中東路事件,這一事件深深地挫傷了他的民族感情。而托洛茨基在這一事件中的態度,又為他們日後的政治關係設置了重重陰影,只是由於此時的他,在政治上如同棄兒,獨往獨來,形單影隻,如今好不容易覓得知音,有了新的政治歸宿,當然不願輕易放棄。所以,矛盾也就隱而未發。中東鐵路是沙俄帝國侵略我國東北的罪證,它以哈爾濱為中心,西至滿洲里,東至綏芬河,南至大連,與俄國境內的西伯利亞大鐵道相連。它是19世紀末,清朝政首頁前十上一123下一 後十尾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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