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海耶克「致命的自負

　　特別從上世紀七、八十年代起，資本主義國家自由市場經濟回潮，社會主義國家經濟『崩潰』，由『計劃經濟』倒向『市場經濟』，使海耶克大翻身，達到他榮譽頂峰，在晚年完成他帶總結性的著作『致命的自負——社會主義的謬誤』，此書涉及非自然科學很多領域，當然最突出的是與社會主義有關的領域，表面看是計劃經濟與市場經濟，其實是意識形態的爭論。

　　從科學的角度說，海耶克是一位讓人尊敬的學者，他的精神層次是他的中國學生不能望其項背的，儘管他的學術結論表面看、短時間看是有根據的，但不是像他的支持者和追隨者說的那樣，『不可辯駁』，能成為『定論』，能成為科學性非常嚴密的理論。我在過去幾年裡寫了社會科學領域裡關於這方面爭論性質的文章，其中表白自己是一個社會主義者，馬克思主義者，但不是教條主義者，更反對左右極端主義。認為過去『社會主義陣營』國家的掌權者沒有擺脫『封建社會主義』的桎梏，政治上敵視民主，思想方法上帶極端主義色彩，所以才導致從政治到經濟上的失敗，西風壓倒了東風，使海耶克翻身。但正統的以市場經濟理論為主體的資本主義並沒有壓倒被說成是馬克思主義的『修正主義』的社會民主主義(黨)，它(他)們在北歐的成就，如果按宜居水平比，按社會幸福度比，不是按總量比，你美英等『傳統資本主義』還在下風;歐洲的資本主義社會吸收了不少社會主義的東西，變成現代資本主義，運轉得也還不錯。不過，今天看來有的事情做過了頭，缺乏科學的、全面的、長遠的統籌規劃，導致出現了一些麻煩，遠沒達到『人盡其才』，『物盡其用』。作為一個真正的社會主義者，應該站出來回答今天的世界現實，同時也要回答海耶克，我在『海耶克還不能蓋棺定論』一文里專門做了一定的回答，再補充點。

　　從我寫的東西里可以看出，不少都在直接回答，簡而言之是：不是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自負，而是半馬克思主義者甚至是假馬克思主義者們自負，不是社會主義的謬誤，而是封建社會主義的謬誤。他們錯誤的根本，不是在立場上就是在辯證唯物主義的觀點方法上，甚至兩者都錯。所以我非常明確地說，真正的社會主義今天還沒有『面世』，甚至包括社會民主主義者的社會主義在內。所以，如果科學社會主義它有什麼『錯誤』，也同樣沒有面世。因為海耶克看到的只有某些點或線，或者說得準確點，是一些自稱『社會主義者』的看法和作法，並不是科學社會主義本身，人們要注意，馬克思就聲明說，『我不是一個馬克思主義者』;但它本身也並不是不可捉摸，不可以科學闡述，不是不可能準確實行，不是不能取得巨大成績，而是今天還沒有人或組織已經完成這項偉大的理論工作和實踐，作為一個國家還不具備充分代表它的客觀條件，但像華西村那樣的小點，還是可以給人以社會主義是什麼樣子的啟迪，能從這裡看出一點『端倪』。當然這不能怪海耶克們，誰讓你社會主義運動是現實這個樣子。

　　關於立場，過去的『馬克思主義者』用了『無產階級』，後來用『工人階級』，再後來用了『勞動人民』或『人民』來說明，這已經說明，『無產階級』這個名稱已經『落後於時代了』。當然，那些『無產階級理論家』一開口仍然是『無產階級』。所以我認為，過去這些提法並不科學準確，特別是『無產階級』。我認為真正馬克思主義者的立場用『促進人類社會文明進步』來表達更科學準確，這樣才能表現出它胸懷全人類和全世界，要消滅一切壓迫和剝削，要充分發展生產，要建立一個和諧美好的理想世界的理論精神與內容，它特別著重的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是要局限在某個特定人群，比如『無產階級』，更不僅僅是物，更主要的是精神、理論和理想。儘管馬克思特別在年輕的早期，是用了『無產階級』這個稱謂，但那不能準確表達『主義』的含義。今天說的這樣的立場其含義比較明確並且具有『普適性』和發展性，容易為全世界廣大群眾接受，還能包括過去的，比如那時的『無產階級』，因為最多那隻能是『起點』或『基點』，一旦上升到『階級覺悟』，其立場的內容就與今天說的就很近了;它也能涵蓋今後的，因為『進步』和『文明』是無止境的。過去的卻不能包括它，因為層次不夠，而且也不科學準確，受客觀條件的影響而變化;況且，事實證明，過去的表達很容易為『封建社會主義』者利用，因為『無產階級』一旦被他們『代表』，比如曾經被『救世主』、『大救星』代表過，這就很可能滑向『專制主義』，成為海耶克寫『通向奴役之路』和『致命的自負——社會主義的謬誤』的理論根據，以及由此造成的事實根據。那些非馬克思主義者的唯心主義和形而上學則有力地幫助自己走向『自負』與『謬誤』，增加與真正科學社會主義的距離，從而從反面幫助了海耶克和他的理論。再或者一旦被他們片面地解釋，就要造成『政策性』偏差，偏離和諧，給社會帶來各種各樣的災難與損失。

　　海耶克的立場是什麼，他沒有單獨說明，我認為在談社會問題，以及其中的經濟問題時立場是不能模糊的或迴避的。如果讓我猜的話，他非常強調個人的自由，認為這樣的自由既可以『探索新的理性』(我理解成『規律』或『真理』)，又能『修補過去的錯誤』(我理解就是社會的改良或進步)，所以他站的『立場』本質上是『個人』;又從他認為人要有『理性』，雖然他認為人實際只能在本性(天性)與理性之間，所以他是一個有條件的個人立場，或者說是帶一定『理性』的個人立場，不是一個『純粹的』『個人主義者』，不會簡單贊成有的人說的話，如『主觀為自己，客觀(或上帝)為大家』，他『模糊地承認』個人主觀上也要『為大家』，因為他認為人要有『理性』;他也不贊成把『人』划到什麼『階級』里，人就是人。他實際是否定社會上的人按經濟和政治條件決定的意識傾向，客觀上是分成階級的，這是在社會學範圍里準確認識人類社會的科學方法;當然，既不能簡單化、僵死化、臉譜化，也不會因為你不認識、不承認而不存在。這有點像生物學裡的分類法那樣。所以，雖然海耶克與真正馬克思主義者的立場不能說是完全『對立』的，但差別是顯然的，用我的話說在『高度』與『寬度』上是不同的。至於他的理論表現出主觀主義和形而上學，背離科學的辯證唯物主義也同樣地明顯，所以總要被客觀否定，比如真實社會裡違規的經濟人層出不窮;自由散亂的個人，不可能解決由人構成的社會整體需要解決的更高層次的問題，故整個社會『定期』出現社會危機和經濟危機，與他的理論假定和預期不符。如果說在20 世紀70年代與以後，他因為『社會主義陣營』普遍遇到挫折而『鹹魚翻身』風光無限，可到90年代社會主義『陣營』按市場經濟理論改革的糟糕結果，和21世紀由於美國的金融市場太自由而產生世界性的經濟危機，又把他翻了回去，他的理論又抬不起頭，『鍾』的擺又擺到另外一邊。

　　在說明上述觀點之後，根據資本主義從200年前原始資本主義社會到21世紀發展到現代資本主義的表現，我要送海耶克學派兩個書名，『通向經濟危機之路』和『致命的自負——自由主義市場經濟的謬誤』，事實反覆擺在那裡，道理就簡單說吧。

　　社會經濟運行的規律是全社會經濟宏觀上的(政府)計劃性，與(企業)各種產品生產與流通領域微觀上的(企業)市場化操作，這兩個層次彼此科學合理的配合，才能達到建設繁榮而穩定的社會之目的;而且，『產品』還要進一步分為商品性質和非商品性質兩類，非商品原則上、本質上不適用追求利潤為核心目的的市場化操作，把兩類經濟和商品嚴格區分又合理配合才能進一步達到建設和諧社會的目的，誰也不能『代替』誰，誰也不能『排斥』誰。兩類『商品』的界線要隨著社會生產的發展而變化，政府對此不能僵化。建設繁榮的和諧社會才是不可阻擋的歷史發展規律，其中計劃性主要表現為法律制度與依法治理，以及必要的在科學與民主的基礎上的(政府)宏觀規劃與服務，既要強硬，又要引導，既要堅持，更要逐步完善。至於產品的市場化操作和良性市場的建設，資本主義社會裡的經濟學家已經說的非常明白，已經經過一兩百年的錘鍊和完善，主要是嚴格遵守和繼續完善，並覆蓋全部經濟領域。因為『資本』和有的人天然就有的『追求利潤最大化』的自發性，必然就有人隨時隨地都想違背它，說能夠讓無形之手自然操縱就行，對此歷史至今沒有可靠的事實證明，21世紀世界發生的金融危機和經濟危機，又恰恰與它相反。因此，與科學的、民主的經濟體制配合還需要有嚴格的、科學的政治民主制度做基礎，不能有任何的偏廢。否則，那些單純『追求利潤最大化』的人，不管他屬於私有制還是公有制，特別是假公有制，隨時隨地都可能給社會『捅出』麻煩;同時也要防止當民主不健全的時候，追求個人權利自由化的人，掌握操作權力的時候犯主觀主義和個人主義的錯誤，不能把好事情辦好。

　　蹩腳的馬克思主義者只看到社會經濟需要計劃一面，不承認產品生產過程市場化操作的優越性，說別人主張市場化操作不對，卻迷信集中的權力，還迷信自己的能耐，確實是自負的表現，違背客觀規律必然產生惡果，當然謬誤;但海耶克學派反過來，迷信個人的『理性』和崇拜自發性，靠『無形的手』， 走另外的極端，主張只要(市場)自由沒有紀律(社會整體的計劃和法制)，實屬無政府主義，就必然通向(社會的或經濟的)危機，同樣是『自負』與『謬誤』。故從本質上說，他們雙方在立場與思想方法上都是過分迷信個人的作用，而不把真正的客觀實際與規律放在最高的位置。

　　事實上自由與紀律科學的結合才是社會正常健康發展的規律。就是魯賓遜一個人的荒島，他的自由雖不受他人影響，卻也要與自然規律協調才有他正常健康的生活。

　　上述兩個層次科學合理的配合與所有制沒有直接的關係，誰都應該遵守，公有制與私有制同樣，誰違背了，都要受到懲罰，歷史已經多次證明。但公有制有遵守的『先天』條件，因為這裡沒有利益的矛盾，問題出在政治和經濟體制是否完善，以及掌握領導權的人他品質與能力的實際水平;而私有制由於追求私利的自發性，就有違背客觀規律的先天條件，要靠外在法制約束與法治管理。兩者都要有民主法制來做保證。說只有私有制才行，沒有可靠的理論和事實的根據，因為私有制企業不是都能發展，也不能都『萬古長青』;說公有制就自然能搞好，也是有的人鼓吹起來的『神話』，它們雖然都在一定的時期里，一定的背景下客觀上有好的表現，但長期地看，都同樣反覆遭到事實的否定。

　　我認為，自由是好東西，但自由主義不一定是好東西;專制不一定是壞東西，專制主義就肯定是壞東西。自由與紀律的統一，民主與集中的統一，是社會健康運行的客觀規律與要求。那些與此背離的觀點或人不是真理，不是人民的朋友。

　　當自由市場經濟統治全世界，帶來這樣那樣的社會問題的時候，一些社會學者，特別是自然科學領域的學者，如羅素，愛因斯坦，對馬克思他們主張社會的經濟運行要有政府來計劃管理表示贊成，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不能說他們支持的計劃管理可以是，甚至肯定就是專制主義的，不是要嚴格按客觀經濟規律去計劃管理，如果真是這樣，他們能取得那樣大的學術成就嗎?真正取得管理權的人採取專制主義、主觀主義的管理是管理者的問題，也是專制主義制度的必然結果，故要否定的是專制主義和主觀主義，以及容忍它們的專制制度，甚至要加上抱這些主義的人，而不是要否定計劃管理本身;同時也不能否定計劃管理取得的成就，因為它同樣客觀存在;也不是要非議支持計劃管理主張的人，同不能否定市場經濟的重要價值，不能否定支持市場經濟的人一樣。海耶克『強烈』非議那些學者，倒真有點過分『自負』。

　　我給一個網友的信里有一句非常感概的話，作為我的總結束語：對任何人和事物都只能肯定應該肯定的東西，而且要肯定適度;只能否定應該否定的東西，同樣要否定適度，否則，就是錯誤，就會『失敗』。我們如此，『敵人』同樣如此。

　　片面性使人類在前進的道路上痛苦地『震蕩爬行』，『左』、『右』極端主義是給世界造成苦難的根源。只可惜，簡單化、極端化是思想懶漢的必然表現，也是心懷叵測的人愛用的方法。人要從這個『自然狀態』提高到真正的辯證唯物主義水平，可惜的是，主、客觀條件不那麼容易具備，甚至真正認識到這個問題的人，今天實際並不多。

　　願世界早日擺脫簡單化和極端主義，少給世界人民帶來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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