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第三章
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放眼望去連個亮光都沒有,按斜眼男給的地址也早該到了。
四下張望,見黑漆漆的四周霧氣繚繞,我心裡有點發毛,忙用手機給姓張的收貨人打電話,想再確認一下地址。
電話能打通,可一連打了三四個卻沒人接。
就在我準備給斜眼男打電話時,突然發現路邊雜草里有動靜。
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該不會是被我撞到的小女孩吧?
躊躇片刻,我謹小慎微的走了過去,剛想扒開荊棘的灌木,突然從裡面躥出了一個黑影!
喵!
是一隻全身漆黑的野貓!
我被嚇了一個機靈,那隻野貓躥出來後並沒有跑遠,而是站在路中央看著我。
可能是車燈原因,野貓兩隻圓溜溜的眼睛黃中透綠,有種讓人說不出來的詭異。
老人們說過,貓是有靈性的,既不在十二生肖之內,也不屬於六畜,而是魔鬼的化身,特別是野貓容易招致孤魂野鬼附在身上。
想到這個說法一陣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感覺連身上的汗毛都刷的一下立了起來,幾乎將衣服都撐離了皮膚。
我立刻躥上了重卡將車啟動,快速離開了現場。
同時把佛祖,觀音,耶穌,聖母瑪利亞等各路神仙都在心裡拜了一遍,只求神仙保佑別讓邪門的事情攤在自己的身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出現了一個岔口,路邊的指示牌提示,一邊是京銀高速一邊是五里堡。
斜眼男給我地址時有提到過五里堡,可我想都想,直接上了京銀高速。
上了高速路況立刻明朗了很多,可我的頭卻開始莫名的隱隱作疼,眼皮也有些發沉,和上次撒尿撞邪的感覺如出一轍。
完蛋了,真是撞邪了!
我嚇得放下車窗讓冷風吹進來,腳下狠踩油門!
不幸中的萬幸,在天亮的時候我終於安全回到了家。把車放在了停車場,我立刻像被狗攆了似的逃回了自己的住處。
為什麼說自己的住處?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爸是二婚,俗話說有後娘就有後爹,又加上繼母還帶著一個比我大兩個月的男孩,我理所當然的成了家裡不受待見的一個。
搬出來自己住,就為圖個清凈。
不過實話實說,我哥陳平人還是不錯的,雖然他這人很娘炮,缺少陽剛氣,但並不影響我們之間的關係。
因為頭沉眼皮重,我回到家便倒頭就睡。在半睡半醒間,我總覺得有個扎著羊角辮,穿花格子裙子的小女孩兒在屋子裡轉悠,還到處翻我的東西。
恍惚間,小女孩來到了床前,眼淚汪汪的向我要東西,見我不回應,伸手就打我的臉。
啪!
我一個機靈從床上坐起來,睜眼就看到我哥坐在床前。我哥也被我嚇了一跳,拍著胸脯說:「你這是要詐屍啊。嚇死我啦。」
做夢了?可這也太真實了!
我哥見我臉色不好,問我是不是生病了,還用捏著蘭花指的手試我的額頭。
「哥,我好像又撞邪了。」我說。
「你又在車上撒尿了?」 我哥這人別看陰氣重,可向來不信世界上有鬼,因為他用事實證明自己跑貨運三年,什麼禁忌的事情都干過,卻從來沒有遇見不幹凈的東西。
見他奚落我,我也不想對牛彈琴,就下地倒水喝。
我哥嘆了口氣說:「你撞不撞邪我不知道,可你肯定是闖禍了。」
我的心立刻揪了起來問,自己闖了什麼禍。見我哥指牆上的時鐘,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我原本昏沉沉的腦袋立刻清醒了不少。
我每天要上午要出車送藥材,這都下午了,今天肯定沒去成。完了,這生意下來最少也有十多萬的利潤,要是丟了我爸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放心吧,老哥幫你辦了,我剛出車回來。」我哥笑著說。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條簡訊:貨什麼時候送到?
我立刻想起了送兩百個塑料桶的事。
簡訊是收貨人發來的,我把電話打回去想給對方解釋一下,可響了兩聲就被對方掛斷了。
又打過去,還是被掛斷。
不接電話是什麼情況?
叮!
簡訊又來了:我現在不方便接電話,有事發簡訊吧。
我忙編了條簡訊給對方發過去,說昨天晚上送貨沒找到地址,打電話也沒人接,所以把貨拉回了,並保證明天上午給送過去。
剛摁了發送鍵,對方立刻就給了我回復,字裡行間透著不滿:不行!今天必須給我送過來,耽誤了我們的事你付得起責任?
我心裡開始罵娘,心說昨天晚上你接電話貨就送過到了,耽誤了時間能怪誰?我還差點把十幾萬的大生意給丟了呢。
雖然滿腹牢騷,可客戶至上的道理我還是懂的,只是讓今天送貨又要趕個大晚上,想想昨晚的遭遇,心裡總覺的不踏實。
「送貨的催你呢?」我哥一語道破。
我氣憤的說,對方讓我今天必須給送過去,如果昨天接電話,貨早就送到了。
「那就去送吧,我給你找輛後八輪,咱家重卡你就別開了,重卡一腳油門下去就是十幾塊,費油。」
別看我哥娘們唧唧的,不但精於計算,聯繫業務也是把能手,還有他開車的技術更是沒得說,我家的天龍重卡,一百來米倒車絕對給你軋出一條筆直的車印來,比畫的都直。
「你能不能晚上陪我一起去?」我問。
「那可不行,我還要睡美容覺,而且明天早上我要去送藥材,你總不能讓我連軸轉啊。就這樣吧,我現在去找輛後八輪,你去停車場等我。」
說完也不等我吭聲,我哥就扭著水蛇腰走出了房間。
停車場是我家的自留地,挨著路邊也沒有圍牆,在重卡旁邊就是我哥卸下車的一擺放整齊的塑料桶,遠遠看去白花花的有些刺眼。
等我哥時閑著沒事,我把塑料桶數了一遍數。數完後不由的愣了幾秒,然後又趕緊數了一遍:
197,198,199……
沒錯,是少了一個!
昨天裝車的時候明明是兩百個怎麼少了一個?難道昨天回來的路上丟了,或者是還是被村裡人偷了?
如果是路上丟的,也應該是在遇見小女孩剎車時掉的,不過當時我在現場看的挺仔細,從車上掉下來的可能性不大。
既然不是從車上掉了,那肯定是被村裡人偷了。
農村人沒啥大毛病,就是喜歡佔小便宜干點順手牽羊的事。這種事之前也發生過,有次我家拉了車煤,大半夜就有人背著筐來扒煤。
為此,還讓我繼母在村裡罵了好幾天街。
嘻嘻……
就在心裡罵娘的時候,突然,我聽到了一串非常突兀笑聲。側耳細聽,好像是從某個桶里傳出來的,而且還是小女孩的笑聲。
面對著碼放整齊的白色塑料桶,我愣了很久才回過神來。
嘻嘻……
笑聲雖然不大,我卻聽的非常清楚,我下意識的看了四周,路邊一個老鄉駕駛著手扶拖拉機,冒著黑煙突突地開了過去。
大白天的還能見鬼?
我循著聲音找了過去,終於發現了笑聲的來源,果然是從桶里發出來的!
「誰?誰在裡面?」
桶晃了晃卻沒人回答,我壯起膽子走過去,剛要伸手掀開桶蓋,桶蓋卻突然被一個小女孩的腦袋頂開了,還嚇人的發出一聲:哇!
我被嚇得差點魂飛出來,一屁股坐地上,當看清桶的小女孩後,便怒不可赦的把她從桶里揪了出來。
小女孩是我三叔家的孩子二丫頭苗苗,今年八歲,在村裡上一年級。
「你鑽這裡面幹什麼?」我訓斥她。
「我在和小姐姐玩捉迷藏。」
「一邊玩去!什麼地方不好藏非藏桶裡面。」
苗苗有些委屈,轉身跑開,跑了幾步又站住東張西望。
「快回家去寫作業!」我繼續沖她喊。
苗苗回頭看了我一眼才嘟著嘴一臉不情願的離開。
連抽兩支煙,我哥終於開著一輛後八輪迴來了。我把丟了一隻桶的事告訴他,並埋怨他不該把桶卸在停車場,讓愛貪小便宜的村民偷走。我哥皺眉頭說不可能,原因是賊在大膽也不敢光天化日偷東西。
「不信你數數。」
我哥不信邪,掰著手指頭數了一遍,然後說:「沒少,明明兩百個。不信你數。」
於是,我又數了第三遍:197,198,199,200!
咦?確實沒少,這可真是邪門了,我連數都不會數了?
「陳安,你以後能不能別跟丟了魂似的,做事走點心好不好?」我哥訓我。
我不想和他爭辯,說:「裝車吧。我又不是故意數錯的。」
我把裝有精鹽的桶放在了最底下的角落裡,然後依次擺放,後八輪裝兩百個桶正合適。
裝完車我跟著我哥回家吃飯,繼母沒給我好臉色,還說我是吃啥啥沒夠,幹啥啥不行,送趟貨還送兩次,白比阿平多上了兩年學。
我繼母對我有意見,也算人之常情,就是兩個親生兒子也會分出眉眼高低來。不過她對我最有意見的還是因為上學這事,所以沒事就拿這事念叨我。
關於我上學的事,說出來挺丟人的。
我和我哥雖然沒血緣關係,可都不是學習的料,高中沒畢業就都不上了,後來我在網上聊了個上技校的女朋友,就鬼使神差的讓我爸讓我去技校學技術。
其實我爸還是很支持我們上學的,再加上家裡不差錢,他就把我送去了那個自己從未謀面的女朋友學校。本來想將會有一段驚天動地,可歌可泣的唯美故事發生,結果後來發現是女網友是騙我的,根本就沒那麼回事。
後來想想,我可能是被招生的給騙了,因為那時學校里來過一批招生的人,我還加了對方的QQ諮詢過,當然對方長得也不錯。
吃了飯我也沒在家待,直接開車上路了。在路上我還給姓趙的收貨人打了個電話確認地址,對方是個女的,聲音挺好聽,可能因為我沒有按時把貨送到,語氣有點冷。
她告訴我的地址比斜眼男的詳細,在五里堡下高速,一直往西走,第三個路口左拐。
因為昨天晚上撞邪,我開車格外小心。天一黑,即使在高速上車速也沒上過70邁。
大約在九點左右,我下了高速,沿著路往五里堡的方向走。沒多久就過了兩個路口,可第三個路口走了一個多小時也沒出現。
在看路的兩側,荒郊野地連個燈光都看不到。斜眼男說過,送貨的地址是調味廠,廠房建的偏僻也正常,可這也太偏了。
我頭腦很清醒,一路也沒有犯困,更沒有任何撞邪的徵兆,可心裡還是不由的開始打鼓。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是趙姓的收貨人打來的。
我忙接通電話,說:「你們地址在什麼地方?我怎麼找不到第三個路口?」
「你是不是走錯路了?」她問。
「不可能。我是按你說的路走的,在五里堡下高速,一直往西,第三個路口左拐。」
「那就沒錯。你繼續往前開吧。」
我看著前面一片的空曠,問:「還要多久能到?」
「按你的現在的速度,再有半個小時。」她說。
掛了電話,我心裡罵斜眼男坑人,再走半個小時,可比他當初說的路遠多了,當時還他娘的跟我討價還價,這趟車算是賠了。
路越來越難走,原本平坦的柏油路,變得坑坑窪窪,半個小時後,終於在前面看到了一盞昏黃的燈光。
可當我走近後,又失望了。
路邊是個三層高的旅店,在昏黃的燈光下,是塊黑底紅字的門頭,兩個字:旅店。
我把車停在路邊,看了眼時間竟然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九點左右下的高速,我用了這麼長時間嗎?
我忙給趙姓女子打電話,過了很久才通,而且音質很不好,像是電流經過刺啦聲。
「你到了?」她問。
「沒有。我可能是迷路了。我現在在一個旅店前面。」
「旅店?」
「對,三層的旅店。」
「你走過了,往回走。算了,還是我派車去接貨吧。你等著就行。」
雖然對方語氣冰冷,可我還是很感激,說:「行,真不好意思,那我就……」
話沒說完,對方就掛斷了電話。
我嘆了口氣點上支煙,算了下時間,預計對方應該一個小時左右就能到,如果在算上安排車的時間,往死了說一個半小時肯定沒問題。
對方接貨走了,我還能在旅店對付一宿,等天亮在往回走。
走夜路?還是算了吧,這荒郊野外我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如果走錯了路,得不償失。
砰!
一個巴掌拍在車窗上,我嚇得煙掉在褲子上,然後抬頭看到一張黑乎乎地臉趴在車窗上正往裡看。
砰砰!又拍了兩下。
「老弟,住店嗎?」他問。
我把車窗放下,借著月色終於看清了對方的樣子,是個三十多的中年男人,他嘴有點歪,大眼睛,臉像被炮轟過一樣凈是麻子坑。
「什麼價?」
「單間五十,雙人間七十,大通鋪一個床位二十,公共廁所還可以洗澡。」
「這是什麼地方?」我問。
「五里堡。」
「這五里堡可真夠大的。你們這裡有沒有調味廠。」
店老闆機警的看了我一眼,問:「你是住店還是打聽路?」
「住店,也順便問問路。」
「那你就安心住店,問路明天一早告訴你。」我心裡好笑,這店老闆心眼還真多,生怕我問了路就跑。
「便宜點吧。」我習慣性的砍價。
「便宜不了,現在店裡只有通鋪,單間和雙人間都滿了。」
我看了一眼三層高的旅店,又看了一眼樓前空蕩蕩的場地,說:「樓前都沒車,你的店怎麼能住滿人?」
「怎麼沒車,那邊不是!」
順著店老闆手指的方向,我果然看到旅店的一側停著兩輛白色的大巴。見我發愣,他有些不耐煩問:「你到底住不住?」
我看了下時間,說:「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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