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終末旅行 -- 不孤獨的最後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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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看到「少女終末旅行」是由朋友分享的一首ed入坑的，（emmm 挺歡快地看看CD 封面就是那種廢萌向作品）於是我花了一晚上把這番看完了，看完之後，我才發現，沒有什麼比這歡快的音樂和這個故事的主題反差更大的作品了。「少末」和同年的「來自深淵」有很多類似之處，都是萌萌軟軟的小蘿莉探險的故事，但是從主題來說，如果「來自深淵」是從黑暗中尋找光明的話，也許「少末」就是在黑暗中。絕望。

旅行的無意義

「少女終末旅行」是發生在一個架空的二戰之後的世界，因為戰爭，大部分的人都死去了，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零散的散布在城市的各層中。少女，尤和千因為戰爭離開了爺爺，必須要在這個廢棄的世界中找到一條生路。這基本上就概括了整個故事。故事很大程度上是沒有主軸劇情的，少女們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 -- 她們根本不希望去最上層，甚至說她們並不想旅行到「終末」她們旅行的意義就是 -- 旅行。如果停止了步伐，對於她們來說生命也失去了意義。這樣的情況在故事中也出現過。金澤在這個城市廢墟中活著的意義便是製圖，至於製圖到底有什麼意義，在這個沒有生命的世界上，可以說，是完全沒有意義的。可是這便是金澤能在絕望中活下去的一種辦法，石井，在自己設計的飛機成功起飛之後，自己生命的意義就達成了，她滿足了，同時，她也走到了「終末」。在漫畫里，有這樣的描述 千：「為什麼她在笑？」尤：「雖然我不太清楚，大概是關係變好了吧」千：「什麼關係？」尤：「和絕望的關係變好了」我認為這裡可以理解為，石井在完成了飛行裝置之後就放棄了與「絕望」的鬥爭，擁抱絕望，便是終末，便是死亡。在之後，巨大蘑菇怪也證實了這個猜想，蘑菇說在她們所知的地區，唯一或者的人類只剩尤和千了，或許整個世界只剩這兩名人類了。在完成/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後，不管是繪圖師金澤還是飛機技師石井都迎來了死亡。不難想像在完成「旅行」這件事，在完成了他們維繫生命的唯一信念之後，少女們該怎麼生存下去（稍微劇透一下，漫畫完結後少女們並沒有死，至少故事在他們去世之前結束了。不過這樣總比完全沒有希望好吧。）

世界的架構

「少女終末旅行」有著一個非常豐滿的背景故事，戰爭之前的世界，故事中基本沒有過去的直接描述，但是從少女旅行中的點點滴滴中獲得的信息彷彿是這樣故事的魅力所在。用少女對舊世界的不了解進而揭示一些人們通常不會去考慮的問題，我認為是「少末」的一大亮點。首先是社會的高度集化但同時高度分級化的城市設計，容我解釋：故事中的世界大部分區域都被完全地開發了，因為土地的缺乏，城市便分成了很多「層」,少女們旅行應該是從地面開始的（因為只有這一部分我們能看到土地）每層之間有高聳巨塔連接，除此之外，各層彷彿反映了不同的科技時代，越是往上，設施中所持有的設施就越加高科技。（從第一集（第一層）的坦克大炮到第三層的高達）。更加恐怖的是，幾乎每一層，其建築的設計和實施都是為了一個目標 -- 戰爭的準備。穿越整個故事，少女們去過的每一個地方基本上都有一個單一，獨立的用途，糧食生產線，大型墓地，武器生產和搬運設施，以及很多很多可能歸屬於更加巨大設施的城市城市建設，比如管道，蓄水池等等。故事裡城市給我的印象就是，高效率，集化，毫無自由。（因為土地的缺乏，甚至連墳墓都沒法好好建設，只能用一個很小很小的抽屜來紀念已亡人。），但是在這高效率和集化城市的反面卻存在這一關高度分化社會階層，前面也提到，每一層之間只由非常有限的通道「高塔」連接，加上各層設施的天壤之別，我認為，城市這樣的設計可能只是人類破壞和互相猜忌的產物，由於某些原因，可能是瘟疫，戰爭，大部分的人都死去了，相比去重建毀滅的家園或者幫助傷亡者，國家決定拋棄這些人，只是將城市往天上蓋。極其狹窄的上下通道在以前很可能被重兵把守，在同樣的國家裡，社會不同層次的人被分到不同的階層，底層的勞動人口，只能呆在底層，而比較有知識的人，則能住在更高一層。住在最高層的人類們所能做到的事可能已經超出讀者的想像範圍了，撇開最後一集在軍艦上所看到的高科技相機，城市本身的建造在當今來說就是無法完成的工程，甚至可以說是神跡般的創造，那麼擁有這樣技術的人為什麼還會使用如此原始的隔離方法呢，因為他們才是最終的受益者，不管是戰爭（後面會談到）還是這樣如奴隸般的利用底層的人。

總結一下，在「少末」的故事裡，住在哪一層取決了人們在社會上的地位，住在底層的是在古代戰爭廢墟中苟延殘喘的難民，住在最高層的是權利的絕對持有者，神一般的存在，頂層的科學家建立了這樣「漂浮」的國度，不同的人被分配到不同的區域，在頂層所設計出來的城市裡從事頂層想要他們從事的職業，頂層用這樣的方法確定了對國家決定的統治。

這裡想多說一點，「少末」的第四集「寺廟」對神明的解釋，很明顯的，這座寺院里所供奉的「神明」就是大白（Nuko）的雕像，我們也知道，大白是一種被人創造出來的生命，其目的地是吞噬所有能源，是舊時代的終結者，同時也是新時代必不可少的清道夫，為什麼這樣對於還「活著」的人來說必定是一種恐怖的存在，(可以吧Nuko比作是風之谷中的巨神兵吧)，對未知的恐懼便是神明產生的原因，動漫中也解釋到了，人們供奉生命，只不過是想讓自己安心，只不過是在往生的世界中有盞明燈，也許有個所謂「神明」，路就不會那麼黑了。Nuko只是被賦予了神格的生物而已，諷刺的是，人類們所供奉的神明便是最後將人類送到極樂凈土的生物。相信作者是位無神論者，劇中這一點也十分清楚，「自己為自己的神」小千和小尤都能從大眾所相信，膜拜的宗教中脫離出來，善哉。如果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可能Nuko之所以被供奉為神，也許是底層的人類對生命反抗的象徵吧，劇中「寺廟」是為了「再現」極樂凈土所建的，也許這層對大白的崇拜者們，祈求者從現實的生活中解脫出來，通往極樂凈土吧，通往那個與他們所在世界相差甚大（寺院中的裝飾）的天堂。後面一點豎立在大型墓園中的大白雕像也許有著同樣的作用，引導死者去往生的世界。這樣一個以死去作為核心教點的宗教光想想就很恐怖，很多宗教對往生的描述都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樣以活著的時期作為核心的觀念，而在「少末」中這樣的宗教大概也反映了人類們總體的悲觀，崇拜毀滅者，死亡作為生存的獎勵。

戰爭的意義&戰爭的結果

導致我們在「少末」中看到世界的浩大戰爭的經過我們不得而知，也許作者刻意隱藏原因，表現出戰爭事實上是毫無意義的，但是如果只是這樣理解故事的話未免就太無聊了，因此，我想在這裡做寫個大膽的假設： 人類不是死去，而是人類整體升騰了，就像人類補全集化那種。怎麼這樣說呢？ 其實故事中給出了這樣那樣的提示，雖然這些信息往往都很不明顯，首先，故事中不曾有一次出現過屍體，甚至在墳墓里都找不到已故人的屍體，只有遺物。其次，最後一集相機中的視頻里所描述的戰爭只提到了幾個國家在發射電磁炸彈之後都失去了聯繫，並沒有提到人類是怎麼死去的。第三點，少女們所經過城市的大部分地區都是相對完好的，並沒有大型戰爭發生的跡象，如果當時的人類真正的使用了當時發明出來的武器（大高達），那麼我相信城市將不復存在，我們在劇中也親眼目睹了這樣武器的傷害。第四點，返回之前的段落，毀滅世界的Nuko在底層被供奉為神明，很有可能是人類尋找「極樂凈土」的一種方法。所以我的認為戰爭年代在電磁炸彈爆炸之後，事情是這樣的：高層的人類發明出名為Nuko的生物，它們擁有人類的智慧，並且擁有吞噬一切的能力。最高層是最早被吞噬的（漫畫中當少女們終於到了最高層後，最高層並沒有更高智慧的生物，而是空地）接著Nuko往下層吞噬，知道所有人類都死光了。在動漫的最後，Nuko稱他們不會吃或者的人類，所以認定所有人類都被他們吃了，如果我的理論是對的話，證明了在400年間Nuko已經吃光了世界上所有的人類，他們再一次往最高層走，意義不明。

的確，很像人類補全計劃，只不過人們沒有變成橙汁，而是被吃掉。至於吃掉人類的Nuko，也許他們就是最高層人類所設計出來的 ，代替人類的超級種族（的確，作為一種智慧生物，Nuko要比人類強的多）至於是否像Eva一樣，所有人類變成一個意識共同體呢，我想故事裡並沒有給出能讓我得到這個結論的細節，不過，大概所有人類都找到了他們的極樂凈土吧，有蓮花，有鯉魚，有照看他們的神明。

人的人性與獸性

故事中的兩位少女，千和尤性格上有著鮮明的對比，作為這部番的看點之一，作者也同時使用這樣的敘事手法介紹了故事中的另外一個主題，人類的劣根性。很明顯的，尤代表了「獸性」的人類，她神經大條，對不是食物的事情不感興趣，願意為了食物殺死自己的同伴。而幾乎是完全相反的，千，代表了人類的「理性」，喜歡讀書，做事細心，但是膽小，不敢冒險。毋庸置疑的，是尤這樣的人類才能在這個沒有文明的社會中繼續活下去。或者說，諷刺的是，在一個富有文明的世界，人類做事的動機和反應都像極了我們千年前的祖先，比如使用武力解決問題，哪怕發明出了能儲存巨多信息的相機（真的可怕極了，我們知道的戰爭至少發生在400年前，這個相機一直都能用，而且擁有幾乎無限的容量）即使發明出了入神跡般架空的城市，到了最後，人們依舊因為未知而依賴神明，再被灌輸和教育之後，在壓力之下，人類所作出的抉擇都是如出一轍的。在看「少旅」的過程中，不少情節狠狠地嚇到我了。比如第一季，尤願意一塊餅乾殺死千 -- 即使餅乾當時還剩很多，如果能用武力得到的東西，就絕不用其他方法， 比如相機容量和剩下乾糧數量的對比 -- 文明的發達並不能滿足人類基本的需求。可悲的是，像千這樣，死死拉住逝去文明最後影子的人類將和最後和文明一起遠去，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如果人類沒有死光的話）人類將被像尤這一類的人統治，每當看到故事中人類文明的發達程度，想想，人類的文化真的很脆弱呢。在這些文化從我們身上剝落之後，剩下的只是一隻野獸，人類到頭來也只是動物的一個種類啊，是文化賦予了人「人性」，就如我們用「獸性」這個詞來形容比我們低級的，為了滿足身體需求從事的動物。但是當這個由人類賦予自己的「人性」外殼剝落以後，剩下的只是一個蠻夷的種族。

孤獨但並不孤獨

「少女終末旅行」中的世界無疑是十分孤獨的一個。除了兩位少女之外，在末世生存的人們幾乎都是一個人生活，往往都靠著一個東西或者一件事而堅強地活著，前面也講過，這也是他們活下去的動力。在絕望和希望之間，兩個少女互相取暖，哪怕一刻分開，對她們活下去信念打擊都是巨大的。但是，我在故事中，和少女們經歷的每一件事，我並沒有感到孤獨，但是往往在每一集的空隙中，從故事中被抽離出地我卻感到巨大的寂寞，因為我認識到這樣女孩這樣的友誼，現在能看到的一切，可能第二天就會完全崩塌，再這樣能看到未來的壓抑的情況下，我便只能一直往下看，期望下一集的她們告訴我，她們其實並沒有發生什麼，她們還能像之前一集一樣，互相吐槽，互相取暖。最後看完，這樣的孤獨又再一次席捲了我的心，彷彿心中什麼東西消失了一樣。相比這樣的孤獨，Eva給我的孤獨感卻是完全不同的，動漫中真嗣在第一次離家出走後，坐在人流涌涌的電車上，不管有多少路人，都和他沒有關係，在一集的迷失之後，真嗣只能回到基地，回到那個傷害他最深的那個人身邊，這種孤獨感是讓我細思極恐的，我甚至能感受到我在同樣的情景上，聽著無限回放的MP3，努力將一切都填滿，去逃避，去忘記，只要有一刻這些屏障失效，孤單便會襲來。兩個故事發生在完全不同的情景，一個末世，真正意義上的空空如也，但是我在看的時候並不會感到孤獨，或者說，我為了不感到孤獨而繼續看下去，另一個，喧嚷的都市，從什麼角度上看都充滿了機會，可是我能和真嗣有這樣細思極恐的孤單有所共鳴。也許人們尋找同伴便是因為這個。獨立的一個人總是孤獨的，總是尋找這什麼來填補心中的空隙，也許他並不需要一個同伴，而是忙忙碌碌的度過任何孤獨的時間，我認為在當今社會，這樣的情況更加明顯，現在人根本不願意在停下來，很多時候並不是因為忙碌，而是恐懼在這種空隙時間孤獨溜入。閑暇時間，趕緊掏出手機，不管是朋友圈，微博還是最新，最快捷的娛樂，抖音，說真的這樣做到底有多大的娛樂教育意義呢，並不是很大，可是對孤獨的現代人來說，可能這就是最後的避難所。「少旅」中兩位少女擁有著現代人夢寐以求的，最堅固，最純真的朋友關係，故事中那個沒有文明，沒有娛樂，一切現代人能用來逃避的東西都不存在的情況下，看著兩位少女坦誠相見，實在是一種很美妙的體驗了，雖然這樣的友誼，這樣的朋友並不是我們能奢求的，但是看完這部動漫之後，我大概對人類在這個世界上精神世界的構成有了新的見解吧。也許，我就如動漫中的石井那樣。和「絕望」的「關係變好了」吧。孤獨的世界也許有了兩位少女的你我，變得不是那麼絕望了吧。尼采說過，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可能，兩位少女在這個被深淵覆蓋的世界中，凝視著對方，便不會因為絕望和孤獨而走向瘋狂。（哎媽搞得我好想談戀愛啊現在）

結語。

「少女終末旅行」絕不是一部簡單的日常向廢萌作品，除了上文所述之外，還有太多太多可圈可點的優秀之處，可以說是我近年來看過最優秀的作品之一了。最後的最後，還是希望兩位陪伴我們一季的女孩們繼續走下去，因為如果繼續走下去，即使知道旅行的重點便是絕望，只要繼續前行，只要活下去就沒有失敗，只要活下去，就還有機會，只要不停下腳步，就能得到幸福。

（Ps: 第一次發專欄呀不知道有什麼規矩啊求觀眾老爺積極使用評論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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