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將至》|多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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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暴雪將至》,第一個鏡頭就是主人公老余的背影,剛釋放出來的他辦身份證,問及他名字怎麼寫時,他答道:多餘的余。此時,他對自己的身份看清了,覺悟了。
他走在路上回頭看他自己,那是1997年。暴雪將至,雨水繁多,加上灰暗的色調,給整個電影奠定了迷惘、頹靡、壓抑的環境基調。
通過一起殺人案,引齣電影主要人物。老余、張隊、燕子,他們都有一個願望。張隊對老余說:從來就沒有喜歡這個地方。他希望退休之後能夠去北方老家過無憂無慮的日子;燕子在和老余聊天的時候說:想去香港開理髮店。然後她問老余的願望是什麼,他沒說。
老余,冶煉廠保衛科科長。他不是沒有願望,只是現在不願意說。其實,他的願望是非常強烈的。如果說張隊、燕子是想離開這個地方,而唯獨他,是最想留下來的。有人說:人喜歡待在自己得意的地方。他是得意的。在保衛科,獲得榮譽並發言,人稱他為「余神探」,並且希望努力成為一名編製內的警察。每當發生謀殺案,他憑著自己的「眼力」積極調查、觀察。在案發現場等待,在車子里守候,在暴雨中感受,在店裡觀察,在大雨中追擊,在小街上追逐等等。冷靜,好像一切胸有成竹。而他身邊的人,卻意外地死去,和他有關地死去。
在追擊殺人犯的時候,他身邊的小劉不幸觸電從高樓摔到地上。他依然不屈不撓地拚命似的要將殺人犯繩之以法,因耽誤了救助小劉而死去,到死也沒徵求到他的原諒。燕子很感謝他為自己盤下了理髮店,並互相心生愛慕,而當她得知他盤下這個店鋪是為了更好地發現線索時,她徹底絕望了,選擇了決絕地自殺。這是他心愛的人啊,卻並沒能保護她。最後,那個嫌疑人,因為每天在街上閑逛,因為他的腳適合那隻鞋子,他就認定了,並活生生地打死了。當張隊問他: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此時,他悲痛得說不出話來。他曾經和燕子說過:實現了願望會第一時間告訴她。可是,他沒能在她面前變得「偉大」,反而失去了她,最後一點「偉大」卻是殺錯了人,一切都遠離他的願望,遠離了他得意的心理。在此境遇下,他明白:自己才是多餘的。
電影沒有大寫特寫怎麼找證據去破案,也沒有太多的對白,而是通過鏡頭語言、背景聲音渲染氛圍,表現人物性格,推動情節發展。那場老余與殺人犯在大雨中的追擊與搏鬥,有後視鏡頭、俯視鏡頭、特寫鏡頭,把這場搏鬥刻畫得扣人心弦,緊張而刺激。此外,這種鏡頭在影片多次運用,銜接流暢自然。老余與燕子的對話,也主要通過神態表達愛慕與心理境遇。片中多次的天氣預報與降雨等聲音,不是暴雪將至的寧靜,而是暗藏涌動,似乎找出兇手不是目的,而是為了刻畫在此壓抑環境下人物的迷茫、逃亡與抗爭。
到2008年,真想大白。殺人犯在那次搏鬥中就車禍身亡了,也進一步證明了其實真相不重要,是人對自我身份、自我境遇的搏鬥。導演董越,《暴雪將至》是他的處女作,卻看不出生疏的痕迹。我覺得導演的表現手法很成熟,加上演員的藝術表演,我喜歡這種分格:平靜而緊湊,我們每個人無時無刻都在與自己的所處環境抗爭著,有的逃亡、有的留下、有的死去,只是芸芸眾生的一個人,存不存在都是合理,存在也不乏是多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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