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衛東：藝術品收藏是小眾的收藏

王衛東簡介：60年代生人，自幼喜愛書畫藝術，少年時期就讀於美術專科藝術學校，曾在清華大學美術學院工業設計系進修研究生。現任天寶潤德古玩文物藝術會展中心藝術顧問，北京電視台特約藝術品市場觀察員，北京電視台財經頻道「拍寶」欄目特邀書畫鑒賞專家。1997年開始，相繼在北京、天津、石家莊、濟南、深圳開設藝術品機構及畫廊，擅長畫山水和花鳥，時而清新細膩，時而如錐畫沙，筆法沉雄有力、筆墨華潤。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周圍的朋友們逐漸地增添了一項「華貴」的愛好——收藏。不停地有朋友向我推薦各類收藏類電視節目，比如北京電視台「拍寶」欄目。而節目中那個每次最後說出定價的「哥們兒」——鑒賞家王衛東，更是成為了很多人口中的「神人」。說王衛東是「哥們兒」，是北京人對所欣賞的陌生男性的統稱，這麼說的朋友每次必說，王衛東這人說話詼諧幽默，透著親切、自信；說王衛東是「神人」的朋友，必然是私下討論，他為什麼就能給出「寶貝」這麼自信的價錢！

不久前，在一篇採訪中，我看到了這位「神人哥們兒」的一段話，他說：「（在節目中）我們必須說真話，不能為迎合藏友就把一般的東西說成是精品，更不能為了節目收視效果故弄玄虛。其實，對一些藏友適時地潑點冷水，是對藏友的愛護。這可以避免藏友在今後的收藏中被一些人忽悠，避免遭受更大的經濟損失。」這段話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王衛東這個人是一個「真人」！

等我見到他本人的時候，這種感覺更加強烈。眼前的王衛東，談吐自然、直白。對他熟知的領域充滿自信，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對於陌生的領域則保持低調，全心傾聽。用他自己的話說，他就是個愛玩的人，玩還一定要玩出點名堂來。要我說，這點上他頗有旗人之風。

人人都是鑒賞家

5歲開始學習書法國畫的王衛東，喜愛收藏、鑒賞名人書畫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王衛東說：「小時候學畫是被逼的，直到17歲我爸還讓我把銅錢放到毛筆頂端鍛煉筆力、筆法。直到我跟他說，『你看哪個大師是這麼成為大師的？』才算結束。」然而，童子功不是白練的，從被逼到熱愛，最終成為職業，王衛東對書畫的熱愛其實早已深入骨髓。臨摹名人字畫，是每個學習中國書畫的人的必經之路，從練習開始，名人名作便走進了王衛東的生命。當你問他，如何成為書畫鑒賞家？他總是會說，人人都是鑒賞家。但是，熟悉他的朋友對我說，王衛東是個勤奮的人，他在短短十幾年就成為一名知名的書畫鑒賞家，來自他堅持不懈的努力。

與「拍寶」欄目結緣之前，王衛東就憑藉自身對名人書畫的鑽研，參與過衛視「置業頻道」的「收藏天下」欄目的鑒賞工作。一次，王衛東帶著北京電視台的朋友們去榮寶齋看畫，朋友們都說對畫看不懂，於是王衛東擔當了講解——講應該如何鑒定李可染、李苦禪、齊白石這些大家的畫作，什麼是真品，假的又是什麼樣子……生動、翔實的講解讓這些外行人很快明白了該如何欣賞書畫作品的粗略知識。結束的時候，電視台的領導問他，「你能不能到台里做一期節目，把你知道的跟大傢伙說說？」於是，王衛東就去了「拍寶」欄目，這一去就是近2年。

「要說如何成為書畫鑒賞家，說簡單也簡單。」王衛東說，「比如說，有人拿來幾張自己小時候拍的照片，他的背後是北京的街景，讓熟悉北京那個年代的人來看。看的人就會說：『這個是70年代左右的北海，這是那個時候的陶然亭，為什麼？因為他經歷過那段時間，熟悉那個時代的背景。這時候，他就是鑒定家。如果你拿張我不認識的人問我『這是誰』，我肯定不知道，因為我沒見過。鑒定字畫也一樣，你見過齊白石的真跡嗎？見過！那麼有人拿來一張假的齊白石的畫，你就應該會知道。這就是鑒定的基礎——首先要知道什麼樣的東西是真的。鑒定很大程度上就是經驗學，依靠的是經驗和記憶。

「想成為一個鑒賞家還需要『實戰』。我認為，真正的鑒定家是『戰鬥』在第一線的人，甚至跟造假的人都是朋友。行里話叫『一買一賣全知道』。不買不賣永遠停留在書本上的理論，在鑒定上一定會出問題。這就是所謂『高手是在民間』的道理。為什麼這麼說呢？有很多專家、學者他們對於書畫的鑒定其實是學術上的，是在神壇上的人，他們見多識廣，基本不用買就能見到真品。但是他們不認識假貨。好多造假的手段是專門針對專家，因為專家有過一些言論、一些著作、一些觀點，他認為什麼樣的東西是真的，真的東西的特點是什麼，他會寫出來出書，造假的人會根據這些特點進行造假。只注重書本的人就以為這是真的。所以真正的鑒賞家是在民間，是在那些開古玩店的人里呢。他們知道真的是什麼樣，也知道假的是什麼樣。不知道假的是什麼樣就很容易出問題。在老古玩行里流行說看古玩是『八成眼』，現在的人很少這麼說了，其實什麼是『八成眼』呢？解釋起來很簡單。就比如很多追品牌的姑娘，對LV（路易威登，世界頂級箱包的品牌）非常熟悉，不僅買也喜歡看。有人從路上走過背著一個LV，她馬上就會說『這個人背的是個假貨』，或者說『你別看這個人不起眼，但是他背的那個LV是個真貨，值多少多少錢』。這是為什麼？因為她接觸得多，買過見過，包不用打開她也知道真假。這就是實戰經驗豐富，是經驗加實戰的結果。鑒定書畫一個意思，比如你給我拿來一幅畫，我一看捲軸，不用打開畫卷，我基本就能知道真假。從做工、從它的包漿，從它的新舊程度，從軸頭、天桿，包括繩、包手，都能看出大概其。這就是實戰經驗累積的結果。」

收藏的最高境界不是藏品價值多少

對於現在的全民收藏熱，王衛東認為，這不是一個好現象。他說：「收藏的最高境界不是這藏品值多少錢，而是應該進行有目標的收藏、有研究方向的系列收藏。一個收藏家要有自己喜好的研究方向、研究門類。收藏要成系列，要成獨立的門類。這才是收藏的境界。目前大多數人的收藏行為並不是真的喜歡收藏，大家都急於把藏品變成現金。比如說，我以前一萬元買的藏品，現在值2萬元了，我可以不賣，但是心裡很高興。如果現在只值8000元了，那我掛都懶得掛了，看都懶得看了，覺得這是一次投資失敗。有著這種心態的人就不是收藏家，他的收藏行為只能算是投資的一種形式。他本身不是出於對這種東西的熱愛，也不是出於研究的角度，只是出於投資掙錢的目的。對於收藏品市場，趕上好的時候大家都掙錢，趕上市場不好的時候，很多人就會特別失望，甚至絕望！因為他認為他投資失敗了。而對於藏品本身的藝術價值、文獻價值、文化價值，這樣的人很少過問、很少考慮。」

那麼什麼人才算是真正的收藏家呢？王衛東認為：「真正的收藏家很少。很多老北京人收藏是為了『玩』，建立在『玩』的基礎上才會進步。為什麼這麼說？這裡的『玩』含有玩賞的意思，是有研究的成分在的。如果購買收藏品只是為了投資，就有點像大家爭上MBA班似的，沒有什麼用。是速成，不是愛好。這件藏品你真的是喜歡嗎？你了解它真正的價值所在嗎？不！這就讓收藏變得功利，變得沒有意義。」

王衛東認為，全民藝術品收藏熱本身不是正常現象。就好似全民炒股一樣，從徵兆來看不是一件好事。每個人都可以收藏，但是作為藝術品的收藏一定是小眾的，是少數人的。為什麼這麼說呢？王衛東解釋道：「其實大多數人收藏傢具、手串，平常把玩的小物件是可以的，在大概念上說，這是器物的收藏而不是藝術品收藏。藝術品的收藏需要財力、眼力、魄力還有時間，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的。藝術品普遍昂貴，收藏者沒有錢是不行的。眼力就不用解釋了。但是眼力的培養是需要付出很多的精力的，本身也對收藏者有很高的要求，不懂藝術品本身的藝術價值是肯定不行的，眼力是需要積澱的。魄力，需要對這件藝術品正確價值的評估，甚至要對它的未來預期有個正確的判斷。比如說，今天這件藏品全場有10個人舉牌，舉到100萬了，你還敢不敢要？也許明年值1000萬，也許明年只值20萬，這時候就需要魄力。需要你對市場能夠有個預估。最後說時間。藝術品收藏不僅要有錢，還要有閑。研究藝術品需要大量的時間，要翻閱大量的資料，還需要跟很多行家、專家聊天，不斷通過鮮活的例子來增長自己的知識，拓展自己的眼界。

「一些藝術品收藏大家本身也是書畫家，比如徐邦達、啟功、謝世柳等等。為什麼呢？這些大家平時通過臨摹畫作，通過平時的筆墨訓練，他們看一幅畫看得更為透徹、更能理解、更深入。比如，齊白石這一筆為什麼這麼畫，偽作為什麼畫不出齊白石的這種感覺來？如果你作為收藏者，對藝術品本身價值根本不懂，那麼你就會少了這一層的感悟。在鑒定上就很容易走偏。」

（編輯·宋冰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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