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志浩:反省大學病
08-09
標籤:楊帆門大學● 謝志浩(一)肢體衝突《生態經濟學與中國人口環境》是楊帆先生在中國政法大學開設的選修課程。善於反潮流的楊帆教授,在自己的課堂上表演了驚人的一幕:2008年1月4日晚上,楊帆教授準備上《生態經濟學與中國人口環境》最後一課,發現不少學生交上作業後,就離開了教室。極大的影響了楊帆教授的情緒,楊教授怒斥年那些 走掉的學生,並且挑選兩位男生守候大門,不允許走掉的學生在教室同學通知之下,重新返回教室。生態經濟學的最後一課,開始朝向惡劣的方面發展了。 ( http://www.tecn.cn )先有男生踹門,接著是楊帆教授大開罵腔,後有女生怒斥楊帆教授無聊,這句話惹惱了楊帆教授,勇敢出擊抓住女生,肢體衝突開始了。楊教授弟子打來校園110,最後在保衛處進行調解,迄今為止,事態似乎也沒有徹底收場。 ( http://www.tecn.cn )為什麼大學校園裡面,整天都是這種新聞?我真不明白,我們的大學到底怎麼了?大學裡面出現的問題,我們能否具有平常心?不妨把眼光放遠一些。有兩個小例子,印象深刻。五四運動以後,北京大學的學生特別狂傲,目空一切。這時候,校方 決定要收講義費,惹惱了五四運動的精英,到處抗議,還要出現打人的局面,最後事情捅到了蔡元培先生那裡。激昂的蔡先生一點都沒有退縮:誰再要鬧,我給他決鬥。另一件事情,發生在清華大學。清華大學學生好多參與了一二?九運動,教務長潘光旦先生看到學生耽誤了很多課程,非常痛心,不願意讓學生們再鬧下去。結果學 生惱羞成怒,準備對潘光旦先生下手。我們知道潘先生只有一條腿,但是,仍有學生把潘光旦先生的雙拐扔掉,直到校長梅貽琦先生來後,才結束如此鬧劇。但是,講究中和位育的潘光旦先生並沒有把清華大學校警招來,把學生弄到保衛處說事。 ( http://www.tecn.cn )我記得梅貽琦先生說過這樣的話:一所大學,沒有壞學生,只有壞老師。老輩人之所以令人懷念,不是偶然的。 ( http://www.tecn.cn )我自己也開設選修課,想同楊帆教授交流一下體會。我上課從來沒有點過名,也可以說,不點名是我上課的傳統。而且,我上必修課,從來也不點名。我鼓勵上課的時候,同學們給我提問。哪位同學有精彩的問題,我就會給他高分。作為一位大學老師,如何激發學生思考方面,進行一些探索,我覺得是本分。但是,在教學生活中,看到太多的老師,對於學生的思想進行限制和壓抑。我也喜歡在學生來的比較少的時候,讓學生寫上自己的名字,作為對常來聽課同學的一種鼓勵。但是,我從來不會想到楊帆教授的辦法,我覺得那是一種比較愚蠢的辦法。 ( http://www.tecn.cn )比起楊帆教授,慚愧得很,我沒有一本著作,所以,我就不必在選修課堂上推銷自己的著作,更不會想到購買自己的著作會與同學們的分數掛鉤,楊帆教授,我覺得你在這方面走得有點太遠了,你不覺得嗎? ( http://www.tecn.cn )(二)如何上課蕭瀚老師似乎對楊帆的學術與人格,早就具有自己的判斷,否則,不會在「楊帆門」發生的第一時間發表《逃課是自由的象徵》。難能可貴的是,也讓人始料不及的是楊帆居然能夠沉得住氣,靜觀其變。表現很大度的樣子,轉載蕭瀚的文章,事情真是很有意思。 ( http://www.tecn.cn )坊間有些議論,不著邊際。比如,這個女生沒有選楊帆老師的課程,為什麼得知該教室上課,還要往裡面闖?我在河北科技大學上選修課,也遇到這種情形。有些同學習慣把書包放在一個教室佔地,然後吃飯,吃飯回來之後,發現教室裡面在上課。作為一位學生,大概有三 種選擇:一種選擇是不敢進去,只能在旁邊的教室乾等;還有一種是到裡面拿自己的書包,出來之後再找另外一間教室上自習;最後一種是把教室當作自己的自習 室,一邊看自己的書,一邊聽課。事實上,中國政法大學的那位女生——小姍學友,就屬於第三種情形。在我的選修課上,我理解第一類同學的選擇,寬容第二類同學的選擇,尊重第三類同學的選擇。 ( http://www.tecn.cn )暫且不論楊帆老師將上課與選修學分掛鉤,還是將交作業與選修學分掛鉤,這都沒有關係。問題的關鍵在於:事實上,楊帆老師並沒有上最後一課。楊帆老師覺得冤枉的話,我們只能說楊帆老師上了另類的最後一課:文武雙全滿課堂。 ( http://www.tecn.cn )蕭瀚老師那篇《逃課是自由的象徵》,儘管描述的是自己的課堂,但是,確實寫出了中國大學生的狀況。從教學管理來說,哪所大學教務管理部門也不鼓勵逃課,相反,制定了詳盡的規程懲罰逃課的學生。就我的觀察和體會,儘管學生經常將「必修課選逃、選修課必逃」掛在嘴邊,但是,學生們對於所學的課程,畢竟是有主見的。老師是產生知識,還是販賣教條,學生心理清楚的很。表現在我的課堂上,必修課程往往表現的死氣沉沉,選修課上倒是經常碰到自由思考的種子選手。 ( http://www.tecn.cn )在網路化時代,大學課堂到底應該呈現什麼樣的風貌?我覺得這是一個特別值得思考的問題。一流的大學老師生產知識,二流、三流的大學老師僅僅是販賣知識而已。這些知識,特別是人文社會科學的知識,在學生看來,往往是經過意識形態扭曲的教條而已。在這種時候,如果老師整天販賣扭曲的教條,學生逃課就會具有真正自由的象徵。 ( http://www.tecn.cn )在我所任課的班級裡面,我從來不覺得那些把教條背的滾瓜爛熟的學生有出息,我鼓勵自由的思考,三番五次告誡學友們:哪位學友自由思考的含量高,那麼他的分數就高。 ( http://www.tecn.cn )我不相信,學生們看到蕭瀚老師的《逃課是自由的象徵》之後,才學會逃課的。生活之樹常青,理論是灰色的。學生們早就學會了逃課,但是,我判斷學生們具有自己的逃課理論:有些老師不管上什麼課,就是要逃;有些老師不管上什麼課,都不能逃。 ( http://www.tecn.cn )學生們覺得這門課程受益,打死他,他也不願意逃課。我的選修課程就有鐵杆粉絲,說實在的,我之所以不敢懈怠,就是因為每次課程都能看到這些明亮而清澈的眼睛。 ( http://www.tecn.cn )我沒有統計,不知道自己的選修課是否中國最大的課堂。反正在河北科技大學,我這學期就是使用的最大的教室——講堂群202,最後一次課的時候,我才明白能盛600人。我也知道肯定有人不來,但是,我不可能佔用學生的時間,進行點名,這樣我就免除了楊帆老師點名的煩惱。 ( http://www.tecn.cn )我也沒有效仿蕭瀚老師,告訴學生們——逃課是自由的象徵。但是,我經常在第一節課開宗明義:首先,我不點名。我明白,不能利用自己講課魅力,打動學生們,即使點名,豈不是無聊的很? ( http://www.tecn.cn )再說了,那些不願意來的學生,你非得讓他們來到教室,這不是雙重摺磨嗎?首先,這些學生不是在教室睡覺,就是看閑書。要不就是互相發送簡訊,或者說笑打鬧。所以,我說,大學老師還要依靠點名樹立自己的權威,真是不智得很! ( http://www.tecn.cn )(三)重建師道河北電視台的一位老友,母校是中國政法大學,聽說「楊帆門」事件,痛心疾首,急忙與我聯絡,進行交流。當時,我正好上傳了「楊帆門」思考之一。但是,老友的意思,透露出母校學生墮落至此的慨嘆,所以,我就不便直接說出我的見解。因為,我的見解與這位老友正好是相反的。 ( http://www.tecn.cn )網路上的意見,只要是批評那位女生的,恐怕多站在師道尊嚴的角度立論,所以連帶著批判蕭瀚老師《逃課是自由的象徵》。即使贊同、同情那位女生的,似乎也有 些不大讚同蕭瀚老師的意見。誰也沒有想到,蕭瀚老師成為大家轉移話題的一個目標,人言可畏,網路議論恐怕更是如此。 ( http://www.tecn.cn )中國的大學管理,越是具有傳統和品牌的大學,似乎越是寬鬆。那些通過擴招上學的本三學生,所受的管理,可以說是相當嚴格的。我就目睹了本三學友的煩惱,晚上沒有特別通行證,是不允許離開學校的;沒有特別的允許,也不能在宿舍裡面,只能到教室裡面學習,所以,經常出現「雙重傷害」。喜歡學習的同學因為摻雜了 不喜歡學習的同學,不可能學好;那些喜歡玩的同學,在教室裡面也不可能玩好。 ( http://www.tecn.cn )作為任課老師,還有沒有像楊帆教授這麼「較真」的呢?好像在我身邊,已經非常稀少。越是年輕的老師,對待教學中出現的怪現象能夠看得比較開,因為,他們也是剛剛畢業的嘛!能夠將心比心。倒是那些教學中的前輩,看不開。再加上心裏面師道尊嚴作怪,如果具有楊帆教授的名聲,對學生又是罵又是打,就不奇怪了。盡 管鳳毛麟角,但是,哪怕只有這麼一位,引發的動靜通過視頻和網路的傳播,都是非常驚人的。 ( http://www.tecn.cn )大學教授喪失尊嚴,也不是什麼不可以理解的事情。我們生活的大學校園裡面,真正值得尊敬的老師,屈指可數。原因,大概有這麼幾種:1949年以來長期的政治運動,特別是文化大革命,將中國尊師的傳統,掃蕩殆盡。我不贊成一種膚淺的意見,把什麼不好的東西都說成是中國古代帶來的。中國古代尊師重道的傳統,我不敢說有多好,但是,老輩的規矩什麼都破壞了,能說是好事嗎? ( http://www.tecn.cn )大學合併和擴招,本來就是當時政府因為擴大內需,推行教育產業化的結果。高漲的大學學費,使得師生關係,帶著日益嚴重的銅臭味。從一般學生的角度觀察,我 交了那麼多費,老師就應該提供服務。顧客就是上帝嗎?再說了,上不上課,那是我的自由。就像在商場買衣服,服務員敢那麼橫?我投訴你。有的學生就把老師當作商場裡面的服務員,老師對學生態度好是應該的,如果不好,那麼,我們學生評老師的時候,就給你打低分,看你怎麼著。所以,有人說誰能哄著學生,誰就是好老師。 ( http://www.tecn.cn )「楊帆門」給我們的啟迪之一,就是重建師道。總共上九次課,就有三次沒來,不管出於什麼理由,我覺得都不應該。教務處網頁上寫著楊帆教授出席學術會議,所以不能上課,但是,我們的學生是生活在互聯網 時代,天縱聰明,也想不到楊帆老師已經在網路上請假了。其實,比楊帆情形更嚴重的,名牌大學的大牌教授,此種情形更是家常便飯。我們的大學老師日益喪失尊嚴,一點都不奇怪,因為,中國沒有一所大學規程寫著:不準利用上課時間出席學術會議、不準利用上課時間到外面講課、不準在上課時間接聽手機。如果我是大學校長,學生們反映,一位大學老師在自己的教室裡面連續接聽三次手機,情況屬實,我就會在這位老師下課的時候,在教室門口對這位無比繁忙的老師說:「既然您那麼繁忙,請您另謀高就吧?」 ( http://www.tecn.cn )農夫懂得:沒有耕耘,就沒有收穫。「可愛」的大學老師,有多少人知道:抄襲別人的勞動成果,應該害臊臉紅。但是,一點都不妨礙他們在學生考試的時候,高門大嗓:「同學們,作弊是可恥的」。 ( http://www.tecn.cn )論文又不是大白菜,多多益善,楊帆教授居然已經寫出了一千篇論文,他具有農夫誠實的品行嗎?(四)學生期待我畢業於中國人民大學,機緣巧合,被分配到北京南郊一所工科院校。組織沒有給我進行必要的心理學訓練,就趕著鴨子上架了。好在我自己似乎冥冥之中,具有當 老師的潛能,第一節課就開始贏得了學友們的掌聲,我知道這是學友們對我的鼓勵和同情,直到現在,這麼多年下來,沒有掌聲,我覺得就不是成功的課堂。 ( http://www.tecn.cn )我覺得當好老師並不是特別困難的事情,主要是自己是否具有興趣和激情,什麼是激情,在我看來,主要就是說話的激情。一位大學老師,不喜歡與學生交流,我覺得不應該讓他接著當下去,這樣會造成雙重痛苦。首先是老師的痛苦,然後老師把自己的痛苦傳導給學生。喜歡著書立說的大學老師,如果覺得上課是特別痛苦的事 情,可以提出申請,進行專門的學術研究。 ( http://www.tecn.cn )我在北京大學進修的時候,發現上課特別具有激情的老師,比如說陳平原、李零、朱孝遠、閻步克、賀衛方、周其仁先生,都是激情洋溢著課堂的老師,聽他們說話特別受用。陳平原、李零、朱孝遠、閻步克、賀衛方、周其仁都是有口皆碑的好教授,他們之所以受到學生的愛戴,哪裡是迎合學生,而是出活的學術和優美的人格。 ( http://www.tecn.cn )一個合格的大學老師,怎麼也要懂得一點心理學和教育學。一位好的大學老師,按理說應該達到將心比心的境界。但是,現實的大學校園裡面,將心比心的大學老師恐怕已經成為「少數民族」了。 ( http://www.tecn.cn )我們成天嚷嚷進行大學改革,依然是換湯不換藥,甚至連湯都不換。當代的互聯網文化,已經構成大學生的生活方式。學友們通過互聯網擴大了對學科了解和把握,所以,大學校園,已經發生了深刻的、甚至革命化的變化。而我們的 大學老師依然在教室裡面邁著四方步,捧著教材,照本宣科,或者念著不知從哪裡下載的課件,可以想見,互聯網時代的大學學生對於任課老師具有極大的期待。我 們做大學老師的,理應是先進文化的代表,但是,遺憾得很,往往是學生已經具有自己的博客,而不少老師不知博客為何物;學生有精彩的言論,不少老師裝聾作啞,或者視而不見。轉型時代,是一種特殊的文化時代,年輕人極有可能成為中年人的老師,特別是在信息技術領域。 ( http://www.tecn.cn )老村先生說的中肯:不少知識分子,一打開書本,就開始糊塗。我補充一句:不少大學老師,不打開書本,照樣糊塗。一打開書本,就會更加糊塗。 ( http://www.tecn.cn )就業的壓力、學費的負擔已經壓在轉型時代的大學生身上,造成了心理特別的一代。這是被轉型時代拋棄的一代人,與其說他們是浪子,不如說他們是棄兒。這些大學生還上小學的時候,大學還是免費的,他們上大學的時候,小學開始免費。兩頭夠不著,造就了表面上冷漠,其實內心無比寂寞的一代大學生。 ( http://www.tecn.cn )有人說,為什麼這些大學生看起來都比較成熟,有點像社會青年。這有什麼奇怪的?他們從小學到初中,從初中到高中,從高中到大學,他們太熟悉這樣的字眼了:贊助費。贊助費都已經被寫入學多省份教育廳的文件裡面了,難道還不能寫到大學生的心中? ( http://www.tecn.cn )大學倒是還沒有公開收贊助費,但是,普通本三學生一年一萬元的學費,難道不是變種的贊助費?大學裡面的輔導員,對於大學生過早的成熟,功莫大焉。我們想一想,多少獎學金是足額發放的?多少助學金是足額發放的? ( http://www.tecn.cn )總有一些天真的孩子,似乎總覺得大學是單純的,覺得企業裡面良莠不齊。我聽到他們這種訴說,不願意潑一瓢冷水下去。大學早已經社會化了,不管有沒有圍牆。大學所為何來?無他,做人與做事。 ( http://www.tecn.cn )當代的大學老師,不論在做人還是做事上,配做學生的模範嗎?「楊帆門」給所有的大學老師敲響了警鐘:中國的大學老師,拿什麼拯救自己?拿什麼奉獻給學生?(五)考試形式「楊帆門」引發的導火索,其實是考試的形式。但是,由於焦點已經進行了轉移,現在,似乎很少有人關注這一比較關鍵的環節。 ( http://www.tecn.cn )一般情況下,我所在的河北科技大學,選修課起碼也得安排一百五六十人。真有老師,在選修課上點名,聽說花樣還不少。這學期我上《大國崛起》的選修課,每個班大概有五百人,兩個大班,如果我也如法炮製,豈不是要命? ( http://www.tecn.cn )根據楊帆老師最後一課的情形,楊帆教授結課方式是寫作業,據我查閱網上流傳的楊帆教授《生態經濟學與中國人口環境》只要最後一課交上就可以。如果楊帆老師開宗明義,必須聽最後一課,下課的時候,才能交結課作業,當初注意溝通,原本這不算什麼大問題。 ( http://www.tecn.cn )我遇到過楊帆教授最後一課的情形,可能由於我人微言輕,沒有必要耍大牌,所以,心裡比較坦然地接受了。同時,我還遇到過另外一種情形,即使是最後一課,學 友們也願意接著聽我講課。非常奇怪的是,本學期有一個頭的《百年中國歷史人物》教務處安排第九周開始,十八周結課。我們學校十六周已經進入複習考試。但是,複習考試並沒有影響《百年中國歷史人物》的上座率,課堂氣氛熱火朝天。 ( http://www.tecn.cn )為什麼原本不算問題的,最終導致了非常嚴重的後果?根據蕭瀚老師對楊帆教授的判斷,這是早晚要發生的,早發生,比晚發生似乎還好一些。蕭瀚老師的證據是, 在學術討論會上,楊帆教授從來都是一場戰鬥,不把論敵的囂張氣焰撲滅,那就不是楊帆教授。這一點,楊帆自己也不否認。 ( http://www.tecn.cn )作為一門選修課程,《生態經濟學與中國人口環境》如何結課,這是老師的自由。楊帆教授可以選擇考試,閉卷考試也未嘗不可。楊帆教授恐怕已經忘記了,最後交一篇論文就可以 結課的承諾。否則不會出現部分同學最後一課交了作業直接出去的一幕,如果這些學友交完作業,回到座位上,接著聚精會神聽楊帆教授講課,楊帆教授也不會受到 那麼大的刺激。我們說,就是老天爺也沒有辦法幫楊帆教授了,因為,他突然改變規則了。所以,我們說,楊帆教授沒有遵循程序正義,自己擅自改變遊戲規則。此種做法,當然令中國政法大學的同學驚異。後果的結果,我們早就知道了。 ( http://www.tecn.cn )如果,第一個同學到講台上交作業時,楊帆教授大吼一聲「不允許」,也就不會出現後面的鬧劇了。但是,當時楊帆教授也許沒有反應過來,也許還在判斷交作業的同學是否直接走掉。 ( http://www.tecn.cn )坊間有一種議論,楊帆教授早就該教訓一些80後學生了。現在到哪裡尋找對學生這麼負責的老師?這種意見糊塗,問題不在於是否應該認真負責,因為,楊帆的一貫表現,並不是認真負責的作派。問題的關鍵,既然早就規定的程序,楊帆教授為什麼自己不按牌理出牌? ( http://www.tecn.cn )(六)世風日下「楊帆門」中受到傷害最深的,也許就是那位女生——小姍。只要是批判女生的議論,大多從師道尊嚴的立場發揮。「不管老師怎麼樣,你也不能說老師無聊啊!」言外之意,楊帆教授的自尊,都被這位沒有選課的搗亂女生抹去了。楊帆教授辯解的理由更是有趣:當時講孔子,你說無聊,這是對孔子的污衊(大概)。 ( http://www.tecn.cn )楊帆教授沒有想到,文武雙全、氣勢磅礴的一節課,居然讓這位小女子給折殺了。儘管《北京青年報》編輯採訪當事女生時,這位女生表現的異乎尋常的寬容,覺得楊帆教授的榮譽全讓自己的衝動摧毀了。但是,楊帆教授心裏面,不知道是否認為檢討至此已經相當深刻,應該寬容當事女生? ( http://www.tecn.cn )「楊帆門」通過網路,已經將事件放大了千萬倍,但是,萬變不離其宗。「楊帆門」到底是誰的恥辱?中國政法大學、當事女生、楊帆教授、蕭瀚老師,在網路的世界裡,似乎沒有贏家。 ( http://www.tecn.cn )如果楊帆教授主導事件的後續過程,那麼,楊帆教授肯定覺得,學生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存在巨大的錯位和脫臼,亟需校正。網路上確實出現了大量的議論,支持楊帆教授的網友,大多感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世道澆漓,並且存在著進一步妖魔化80後學生的傾向。 ( http://www.tecn.cn )我過去就是這麼糊塗,有一段時間,沒有對80後學生將心比心,而是抱著九斤老太的老腦筋,總覺得一代不如一代。言外之意,我們讀書的時候如何如何?到底我 們讀書時候如何呢?我們讀書的時候,真是享受到了社會主義的優越性,差不多沒有花多少學費,就讀完大學了。現在供一個大學生,從小學開始,到大學畢業,起 碼也得十二三萬吧!如果是藝術類的學生,正好又是本三的學生,沒有二十萬行嗎? ( http://www.tecn.cn )現在的大學生,國家沒有充分考慮他們的家庭負擔,很小的時候,他們就感受了上學的壓力和負擔,我們八十年代大學畢業的學生,有這麼沉重的負擔嗎?都說中國經濟奇蹟,為什麼奇蹟的背後是如此沉重的包袱?經濟學家能解釋通嗎?所以,80後大學生,天生就有一種憂愁和焦慮。 ( http://www.tecn.cn )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朱鎔基時代,正好是中國教育產業化的高峰。在我看來,所謂的大學合併、大學擴招,都是政府擴大內需的導向。衰弱的中國大學教育,沒有深思 明辨,就被拉向了不可預知的軌道。大學教師三六九等的津貼制度、中國科研生產的畸形機制、層出不窮的評估,使得大學教師群體日益矮化。學習世界一流大學的 號角,一旦吹響,哪裡還能停下腳步? ( http://www.tecn.cn )科研型大學的迷夢,做大做強的口號、新校區的大幹快上、本科教學評估的倒計時,都把大學老師教書育人的職能,吹散到九霄雲外。 ( http://www.tecn.cn )誰能夠理解,行走在偏僻空曠新校區的學友們,夜晚沒有師長可以傾訴的煩惱和鬱悶?誰捨得時間,願意與學友們在閑暇的日子促膝談心,誰即使趕不上班車,也要與種子選手交流思考的收穫? ( http://www.tecn.cn )我最不願意聽到身邊的老師,抱怨這些80後的學友們:「現在的學生們,都是什麼成色?」好像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 http://www.tecn.cn )怎麼好學生,都知道是自己教出來的;遇到不滿意的學生,就不是自己教出來的?孔子教導我們:有教無類。 ( http://www.tecn.cn )清華大學老校長梅貽琦先生說過類似的話:沒有壞學生,只有壞老師;壞學生都是讓壞老師教壞的。大學裡面出現了世風日下的局面,我們每個大學老師都有責任。不要以為我們沒有拿很高的津貼,沒有一定的職位,就可以脫離開這一切責任。 ( http://www.tecn.cn )我們作為個人,看起來微不足道,但是,我們是否忠於職守,我們是否付出了熱忱,我們是否給學生一絲的關愛? ( http://www.tecn.cn )我們作為大學老師,是有溫度的,我們為什麼不能將我們的溫度,溫暖我們所接觸到的每一位學友們呢?(七)良師蕭瀚特立獨行的蕭瀚老師,開宗明義——逃課是自由的象徵。不明所以的網友,看到蕭瀚老師的題目,就覺得非常反動。本來中國大學校園裡面真抓的老師就少得可憐, 這位蕭瀚老師居然還鼓勵逃課,豈不是把自己豎成靶子?一般頭腦糊塗的網友,儘管覺得楊帆不妥,但是,蕭瀚對課堂無為而治,允許學生逃課,這成何體統?蕭瀚 老師,自然成為移動靶,百口莫辯。 ( http://www.tecn.cn )蕭瀚老師平素結交的都是君子,現實生活中的小人,倒沒有什麼可怕的。可是,蕭瀚寂寞素樸的追遠堂變成了一般人士泄憤空間,背著誤導學生嫌疑的蕭瀚老師,實 在難以忍受奇恥大辱,做出了大家始料不及的舉動。楊帆門事件整整一周之後,也就是2008年1月11日,蕭瀚老師在自己的博客——追遠堂,登出文章,公告 已經給中國政法大學人事處遞交辭職書,辭去中國政法大學教職。 ( http://www.tecn.cn )坊間對於蕭瀚老師的辭職,冠以「勇敢的批評、曖昧的辭職」題目,倒還比較貼切。蕭瀚老師在辭職信中,愁腸百結,欲說還休。似乎不願意因為楊帆門讓中國政法 大學的學友受到傷害,似乎在教師倫理上與楊帆不共戴天,似乎為了中國大學的清明,「為了讓這個昏亂的社會清醒,我必須做出這樣的犧牲。」 ( http://www.tecn.cn )辭職不是不可以,這是蕭瀚老師的自由,相對逃課來說,辭職更是自由的象徵,大概尋找屬於自己的樂土,蕭瀚老師不是思考一天兩天,臨時的決定吧! ( http://www.tecn.cn )冒昧得很,我挺喜歡蕭瀚老師,我覺得我自己身上有蕭瀚老師的影子,這話,也可以倒過來說。不愛開會,不愛填表,喜歡頂撞領導,落拓不羈,這就是我的寫照。 不知道蕭瀚老師如何上課,反正我一上課,就覺得有一種神聖的感覺。反正我一點都不願意不玩大尾巴狼。不用多媒體,不念教案,不上講台,我屬於比較典型的 「三無老師」。所以,在迎接評估的偉大熱潮中,具有愛心的學院領導開導下,總算有點上課的樣子,經常帶一公文包。 ( http://www.tecn.cn )蕭瀚本來就是法學才子,門路寬廣的很,所以,當時來到中國政法大學的時候,並沒有特別的激動,在哪裡還不是活!但是,蕭瀚天生是老師的料,因為他對學生有愛。 ( http://www.tecn.cn )蕭瀚老師難以適應當代中國的大學生態,不是一天兩天了。我感覺蕭瀚老師在上最後一課之前,思慮再三,躊躇已久,到底是否離開中國政法大學?蕭瀚老師最後一課的演講辭,滲透著濃厚的人文關懷,,體現了對法大學子的關愛,高揚著獨到的大學理念。 ( http://www.tecn.cn )我不大相信,對學生關懷備至的蕭瀚老師,忍受不了網友的攻擊謾罵,而辭去教職的。因為,我相信心裡無私天地寬。 ( http://www.tecn.cn )我們欣慰地看到,中國政法大學依然有用於擔當的人物,蕭瀚頂頭上司,對蕭瀚嘖有煩言的何兵副院長,這位體制內的中級官員,在博客發表了自己看法,蕭瀚不是好員工,但蕭瀚是個好老師。 ( http://www.tecn.cn )蕭瀚老師一向飄逸,雅緻,可以說是一個在精神上特別有潔癖的老師,他當然忍受不了野蠻、粗魯的行為,只是不願明說罷了。大學老師的良莠不齊,絕非一日,但是,所有硬體都向高標準看齊的大學,為什麼在精神境界上如此低迷? ( http://www.tecn.cn )良師蕭瀚,從中國政法大學辭職,固然是法大學子的傷痛,但是,其他大學的校長面對這麼好的老師,難道一點都不動心嗎? ( http://www.tecn.cn )難怪我們日益倒退,看起來處於滑坡的大學,還要一直滑落下去,蕭瀚辭職可以驚醒幾個人,但是,制止不了大學制度安排的墮落。 ( http://www.tecn.cn )蕭瀚老師離開了,楊帆心裡滋潤了。(八)楊帆其人楊帆的經歷告訴我們,他幾乎沒有當過老師,他不知道老師應該怎麼當。楊帆的簡歷確實很簡單,1951年出生,1984年獲得吉林大學世界經濟碩士,作過研究所所長,天津開發區、深圳特區都干過,後來到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經濟,順便讀了一個博士。2003年作為特殊人才引進到中國政法大學。都五十歲的人了,還沒有正兒八經教過書。一個五十歲的人,一點心理學和教育學的背景都沒有,說實在的,就引進過來當老師,這種事情,不是中國政法大學楊帆一個,很多大官退休以後不是也願意到學校 去嗎? ( http://www.tecn.cn )這位名滿天下,經常將「寫了一千篇 論文、著作十五部、引用率國內第一」掛在自己博客上招搖的著名非主流經濟學家,真是包攬天下,并吞八荒的氣派。但是,楊帆忘記了,大學者,師生從游之所也。 ( http://www.tecn.cn )也許,楊帆就覺得自己是大師,給中國政法大學帶來了無限榮光,至少,中國政法大學科研成果一下子就增加了一千篇,著作增加十五部。這是大學沒有擺脫量化的 幼稚舉措所致。學術不是大白菜,論堆賣。楊帆自己說已經寫了一千萬字,有什麼意義?難道楊帆貢獻給學術界的就是「與澳大利亞開戰、美國炸平中國東部就可以 進行西部大開發」諸如此類荒誕不經、荒謬絕倫的驚人之語嗎? ( http://www.tecn.cn )清華大學老校長梅貽琦先生在《大學一解》裡面說過:「學校猶水也,師生猶魚也,其行動猶游泳也。大魚前導,小魚尾隨,是從游也。從游既久,其濡染觀摩之效,自不求而至,不為而成。」當然,一向傲慢的楊帆如果看到我引述前賢的話,第一反應肯定是:謝志浩,你是哪根蔥,還輪不著你說話。 ( http://www.tecn.cn )儘管楊帆已經五十七歲了,我還是勸告楊帆:大學老師,更應該懂得愛。不懂得愛的老師,是不配稱作大學老師的。 ( http://www.tecn.cn )我希望通過楊帆門,中國的大學校長在引進人才的時候,改變數化的機制,應該從學術品質和道德操守把關。(九)師生關係「楊帆門」這種極端的事件,從側面反映了一種惡劣的師生生態格局。如此「密切」的師生關係,儘管在中國大學校園並不多見,但是,前些日子不就傳來中山大學 艾雲燦教授體罰學生的醜聞?南北兩所著名學府的教授毆打學生,在大學校園並不多見。但是,我們細心想來,在精神上摧殘學生的老師,恐怕就不是少數了,我不 敢說是多少,但是,就我耳聞目睹,所佔的比重,確實非常高。 ( http://www.tecn.cn )楊帆有三次沒有及時通知中國政法大學選課的學友們,據說寫在教務處網頁上了,可見,教務處認同楊帆請假的。經常請假這種事如果出現在其他老師身上,我們不 能說這不是教學事故。但是,中國政法大學就是如此具有人文關懷,早就考慮好了,既然楊帆是名流,學術會議多是難免的,所以,即使三次沒有上課,都不是教學事故。我們不怕規章制度,我們怕的是如此具有彈性的制度,還能不能算是制度? ( http://www.tecn.cn )楊帆講課的派頭十足,這是我們都知道的,動不動就帶著幾十公里外的研究生來到昌平上課,我們也不便說什麼。但是,楊帆不能來上課,為什麼不安排學生幹事在 黑板上寫上「楊帆教授有會,《生態經濟學與中國人口環境》課程順延」? ( http://www.tecn.cn )當然中國大學校園中,大量的是另外一種形態的師生關係——沒關係。老師上課念一下教案,表演一番,學生觀看一番,下課之後,各奔東西。可以說,隨著院校合併和大學擴招,中國大學校園裡面的師生關係,每況愈下。 ( http://www.tecn.cn )為什麼?原因是明擺著的。老師往往坐班車跨校區上課,橋西的老師偏偏安排在橋東上課,下課之後,大概也就是二十分鐘的等班車時間,首先老師上課就要對自己 進行約束,如果拖堂,學生們還有課怎麼辦?這個教室下節課還有班級上課怎麼辦?關鍵是老師講課時間超常,來到樓下,班車已經走了,你又不是校長,司機師傅 到點就走。從橋東打車到橋西,恐怕最少也要四五十元,讓老師買單,合適嗎? ( http://www.tecn.cn )為了避免跨校區上課的麻煩,不少學校蓋起了新校區,不知道哪個部門的老爺規定新校區不允許蓋教工宿舍樓。老師們的不方便,比起原來有過之而無不及。所 以,中國各地的新校區經常看到這樣的場景:學友們要問老師問題,老師一手拿包,一手拿著水杯,箭步躥出教室,嘴裡吐出「沒有時間了」。真有較真的學生,追 著老師一直到班車點,這時候,班車正好來了,學友只能眼巴巴望著老師,依依不捨作別。 ( http://www.tecn.cn )晚上,中國各地大學的新校區,都是年輕人的時間和空間。聰明的大學管理部門,還組織一些業餘文化活動,但是,對於具有教書育人擔當的大學來說,這些業餘文化活動僅僅是大學校園文化的一部分,有關部門年終總結的時候,就可以寫上一筆:我們組織了豐富多彩的活動。這些細枝末節的活動,怎能滿足年輕人做人與做事的追求? ( http://www.tecn.cn )我覺得導師制是一種相對不錯的安排。一位老師帶領幾位學生,利用業餘時間,交流思想和學術。當然,已經越來越僱傭化的大學老師,肯定不願意這麼做。他們會認為:吃飽了撐的,跑科研項目、弄職稱、填表、奔波於老校區和新校區之間,你精力居然如此過剩! ( http://www.tecn.cn )我建議中國的大學校長、教授,別整天跑項目、迎評估、請院士、弄科研、發論文什麼的,爭取在2008年利用一年的時間,想一想:大學的弊端,有多少是自己的責任。 ( http://www.tecn.cn )出了醜聞,能夠正視,痛定思痛,也不算是特別丑;但是出了醜聞,熟視無睹、聽之任之,那就是這個時代裡面大學最大的醜聞。 ( http://www.tecn.cn )難道我們這一代人沒有一點怕與愛?(十)反省大學「楊帆門」在中國大學裡面,還不是最邪門的事件。不是有一句話,一切皆有可能嗎!我記得秦暉先生說過類似的話,中國教育有問題,但不僅僅是教育的問題。現在,我接著秦暉先生的意思說:中國大學有問題,但不僅僅是大學的問題。其實哪國的大學沒有問題呢?為什麼單單中國大學問題這麼嚴重?不會是危言聳聽吧! ( http://www.tecn.cn )我作為大學教師裡面的草根,眼看著中國大學富裕起來,眼看著大學裡面湧現許多成功人士,眼看著中國大學朝著死亡的路徑飛奔。由於看不懂大學,就特別想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大學,自己接著開始忙活,追尋中國大學的歷史,分析中國大學的制度安排,梳理當代大學的問題,編了兩本一直沒有出版的書《重建大學的尊嚴》 《北京大學改革:反省與更新》,總算是把中國大學的問題弄明白了。 ( http://www.tecn.cn )民國時期的大學,是我研究的一個參照系。現在看來,謝泳、陳平原、楊東平、智效民這些研究大學史的先進,都有美化過去的大學的衝動和傾向,我自己也未能免俗。為什麼這些先進都存在美化民國時期的傾向呢?當代的中國大學實在不爭氣,民國時期的大學,就是不怎麼樣的,都有底線。當代中國大學,與大學硬體快速提升相伴隨的是日益墮落的大學校魂,到底墮落到哪裡算一站,真是很難說。 ( http://www.tecn.cn )為什麼我說民國時期的大學有底線,首先,大學校名不會像當代大學變來變去,院系名稱也不像現在五花八門,涵蓋的學科也不會飄忽不定。這些都是大學的皮毛, 民國時期不學無術的黨棍根本不可能在大學裡面如魚得水,橫行無忌。那時候學生會是真正的「學生自治會」。那時候的校長,所服膺的大學理念,差不多都是蔡元 培先生的思想自由、兼容並包的宗旨。那時候大學沒有校訓則以,一旦有自己的校訓,都具有典雅的文字和深厚的底蘊,哪像我們匱乏到只能想到「愛國、奉獻、團 結、創新」,而且就象得了傳染病似的,互相剋隆。那時候,大學教授作為學術共同體,儘管有左中右派別之分,但是,在大學理念、學術操守方面,大家具有底線認同。最關鍵的是,那時候大學的學術生態循環中,政治和經濟絕對沒有如此強大的控制大學的力量。儘管國立大學經費是由政府來提供的,但政府干涉大學的事情不能過度,因為大學具有獨立的品格;那時候大學教授共同體的程度並不是特別高,但他們知道哪些教授作的是真正的學問,而且教授的意見政府必須重視。陳立夫主持教育部的時候,正好趕上抗日戰爭,這位部長大人不知怎麼想起來要進行學術評獎,我們看獲獎者是華羅庚、陳寅恪、聞一多真正的大家。民國時期的大學,奉行兼容並包,所包容的都是具有真性情的學者,那時候的大學校長根本不敢把退休官僚兼容到大學裡面。我們在這方面,確實能幹:不僅退休官僚——邵華澤、范敬宜、趙啟正可以兼容到著名學府,而且在職的官員弄個博士學位、客座教授,易如反掌,那些末流大學校長,想巴結還巴結不到呢?所以,大學獨立、教授治校、學術自由,都是當代中國大學的稀缺資源,而這些,民國時期的大學都是可以做到的。 ( http://www.tecn.cn )我們真是沒有出息的一代,苟且偷生的一代:不敢向權勢集團說不,有能耐向草根說不;向社會科學基金辦公室的晚輩邀寵獻媚,但是,對於自己的學生又打又罵; 沒有勇氣傳播自由、平等和民主思想,有能耐呼喊「美國炸平中國東部就可以進行西部大開發」;沒有胸襟提撥真正的學者,但是經常聘請明星成為客座教授;中年的秦暉教授不能帶博士生,卓越的單少傑不能成為教授,張鳴不平則鳴就被抹掉系主任…… ( http://www.tecn.cn )要我說實話,中國大學能要的地方實在已經不多了,但是,穿過黑夜的我的手,還是能夠觸摸到一點光明,廈門大學不就把謝泳聘過去了嗎? ( http://www.tecn.cn )既然,大學已經暴露了這麼多弊端,通過望聞問切,就會清楚病灶在哪裡,我是改良主義者,所以,我覺得宏大目標、點滴努力吧! ( http://www.tecn.cn )自由、平等、民主的光輝,一旦照亮中國大學,那麼,中國的大學人,便會解放成為真正的人。(十一)課堂自由蕭瀚老師因為「楊帆門」事件,引咎辭職,這是我們大家都沒有想到的,真可以稱得上是剛烈之士。楊帆首先不會想到自己有問題,其次有什麼事情都能死磕。不要 說喚醒社會,就是楊帆都不能被喚醒,可見道義的力量是有限度的。但是,我們驚喜地發現,當事女生卻具有道德覺悟,覺得自己不夠寬容。具有底線良知的人,才 能夠被喚醒。 ( http://www.tecn.cn )蕭瀚老師辭職的一大原因,就是那篇很純正的文章——逃課是自由的象徵。但是,以我所見,逃課獲得的僅是一種消極的自由。讀過大學的學友,沒有逃過課的,絕 對是少數。我自己在中國人民大學中共黨史系就讀的時候,不瞞各位先進,可以說是我們班裡逃課最多的一位。作為獲取這種消極自由的代價,好幾門功課,被掛 科。 ( http://www.tecn.cn )有人說,這時候,你逃課逃到哪裡去了?不好意思,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有互聯網,否則我可能到網吧裡面消磨時光。我只能老老實實到圖書館裡面,目的很明確,查找資料,在討論課上把我不能容忍的觀點痛批一頓。 ( http://www.tecn.cn )有位網友說得好:花了那麼多錢,誰願意逃課,可是,一遇到那些照本宣科的就沒有脾氣了。上課在中國的大學裡面所佔的時間很長,但是,為什麼大家都覺得上課學不到東西?難道上課的時候,老師們都不講玩意? ( http://www.tecn.cn )從大學的起源來看,大學本來就是一種自由的探索,真正出活的課堂,在我的心目中,應該是伯拉圖學園、或者宋代的書院,導師和弟子聯袂在名山大川,卜宅而 居,坐而論道,神思明辨。直到現在,歐美學府保持著一種討論的傳統,導師開大量書目,學生寫讀書報告,然後在課堂上進行宣讀和評議,這就是費孝通先生所推 崇的「席明納」。 ( http://www.tecn.cn )當代的大學之所以進行一種教條式的宣傳,坊間有一種議論,說是中國幾千年的傳統,這個帽子扣得太大了。 ( http://www.tecn.cn )大學既然是思想的探險,那麼大學課堂理應充溢著自由的空氣。但是,自由的空氣有點稀薄,呼吸困難。大學課堂充斥著扭曲的意識形態的教條,與當代中國大學的 生態格局有著關聯。老師們講的都是克隆別人的,這樣在有關部門看來是最保險的。按照某大學的老師規程來講,就是課堂上講述正確的理論。自然科學我不知道, 人文社會科學領域,末流的大學老師都以講述「正確的理論」沾沾自喜,「正確的理論」幾乎可以等同於絕對的真理,是不容學友們置喙的,但是往往淪為「正確的 廢話」。所以,這裡我說一句話:多少大學老師的課堂上的風氣特別具有中世紀修道院的氛圍。 ( http://www.tecn.cn )大學課堂上就出現了特別有趣的一幕,首先老師不願意學友們提問。學友們質疑,老師會解釋說:教案早就寫好了,裡面沒有安排提問時間。其實,這都是騙人的借口,遮掩不學無術的本質。 ( http://www.tecn.cn )大學開設的人文社會科學的大量課程,不具有解釋現實的能力,只能充當庸俗的辯護士。大學課堂,傷心之所。明明大學已經超負荷,嚴重超載,非要說成這是做大作強。明明農民進城打工,本來已經成 為工人階級的一分子了,非要創造一個名詞——「農民工」。明明北京市的繁榮是以廉價勞動力為前提的,但是非要號召政府制定政策限制低素質的人群進入北京。中國有多少大學教授,變成了「叫獸」;所謂「叫獸」者,嚎叫的野獸是也。 ( http://www.tecn.cn )應該對大學課堂來一個啟蒙運動,運用理性的力量拯救我們自己。大學課堂依然在仰望星空。(十二)精神養料人孰無過,過而改之,就是很好的事情。說實在的,如果沒有預先找好退路,中國的大學老師在與學校的博弈中,沒有辦法不處於弱勢地位,除非你是中國科學院院士、工程院院士或者是政協常委、人大常委什麼的。中國單位制度的社會安排,使得大學老師一般情況下,是不能流動的。 ( http://www.tecn.cn )大學老師的道德境界的矮化,與這種單位制度直接相關,更與中國大學的生態格局密不可分。蕭瀚老師儘管表面上沒有遇到潛規則的騷擾,但是,通過網路放大的 「楊帆門」,激蕩著洶湧的波濤,蕭瀚老師在這種波濤之中載沉載浮,心裡覺得可能有滅頂之災。這就是中國社會中所存在的恐懼。 ( http://www.tecn.cn )一種讓人心緒難平的局面和生態就出現了,要麼乖乖在大學裡面默默任教,要麼被趕出大學之門。說實在的,中國大學教授的道德水準是與他們的生存能力相匹配的。 ( http://www.tecn.cn )殘酷的生存環境,使得大學教授喪失了尊嚴和擔當。可以說,在當代中國社會最沒有正義感的群體之一就是大學教授。蕭雪慧老師長期不能講課,我們裝聾作啞,單少傑先生不能成為教授,我們甚至連唏噓感嘆的同情心都沒有。我們所關懷的只是自己的蠅頭小利:課題、職稱、項目、基金。 ( http://www.tecn.cn )大學是思想自由的象徵,我們不僅沒有道義感,而且最可怕的是不具有理性的清明。在這個意義上來說,我熱烈贊同楊帆教授的提議,希望深入討論我們的價值觀、人生觀。並且進一步深刻反省:到底我們是吃著什麼長大的? ( http://www.tecn.cn )2008年1月9日—18日,石門書菜樓來源:學術批評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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