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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愛情與調情的夾縫

(星期一)

各位書友晚上好,今晚我們繼續共讀《圍城》。建議今日晚讀讀完第一章,正文第1頁至第23頁。

請帶著以下問題完成今日的晚讀:

你怎樣看待書中描寫的留學生?

1.

一九三七年,那是一個夏天,有一個青年在法國的郵船邊,把妹撩了個遍。

魯迅先生在《藤野先生》中,曾簡單勾勒了幾筆中國留學生:「實在標緻極了。」

二十多年後,錢鍾書筆帶譏嘲,描出一幅留學生群像。

船上十來個學生,不光有在法國留學的,還有歐洲其他幾國的,卻都坐法國船,原因大抵是「到巴黎增長夜生活經驗」。這樣一群人,「談起外患內亂的祖國,都恨不得立刻就回去為它服務。」——是不是真心這麼想,天知道。「忽來了兩副麻將牌」,「他們成天賭錢消遣。」

幾筆過後,帶出了本書第一個主要人物:蘇文紈。

「帶著太陽眼鏡、身上攤本小說,衣服極斯文講究。」皮膚算得上白,卻「帶些干滯」;長相「眉清目秀」、「嘴唇嫌薄」;「身段瘦削」,「也許輪廓的線條太硬,像方頭鋼筆劃成的」;年紀「看上去二十五六」;「平日就有一種孤芳自賞、落落難合的神情」。

與寒磣的孫太太母子的交往中,蘇小姐更不時流露出嫌惡——活脫一副高傲、強勢的大家閨秀形象。

這樣一個家境好、學歷高的白富美,尋常男人本入不了她的法眼,只是事與願違,「過時未嫁」的詛咒,也令她不得不放低了標準。

於是,這裡引出了本書的主人公——方鴻漸。這個讓蘇小姐聽了閑話,「心裡直刺得痛」的男人。

方鴻漸二十七歲,這位紳士之子,受未來岳丈的幫助,出國留洋,但「到了歐洲,既不抄敦煌卷子,又不訪《永樂大典》,也找不到太平天國的文獻……四年中倒換了三所大學,倫敦﹑巴黎﹑柏林;隨便聽了幾門功課,興趣頗廣,心得全無,生活尤其懶散。」

他除了夸夸其談外,一無所有。臨回國時,在父親和丈人的威逼下,方鴻漸只好從一個在美國的愛爾蘭人那裡購買了一張「克萊登大學」的假博士文憑。

可憐的愛爾蘭騙子,遇上了油嘴滑舌的方鴻漸,騙人不成反被騙——「也許是中國自有外交或訂商約以來唯一的勝利。」

只不過方鴻漸「早訂過婚,卻沒有戀愛訓練」,輕易便被「熟食鋪子」鮑小姐引誘——之所以有這樣的綽號,是因為「只有熟肉店會把那許多顏色暖熱的肉公開陳列」;又因為「真理是赤裸裸的」,鮑小姐並未一絲不掛,因此又叫她「局部的真理」。

鮑小姐一出場,就是香艷性感。「只穿緋霞色抹胸,海藍色貼肉短褲,漏空白皮鞋裡露出塗紅的指甲。」這副打扮,放在今天也是火辣得不行,更不用提近八十年前的國人會怎樣看待了,「蘇小姐覺得鮑小姐赤身露體,傷害及中國國體。」

傷及「國體」未免誇大,但蘇小姐對鮑小姐心懷妒意卻是真的。

蘇小姐「頗有意利用這航行期間,給他一個親近的機會」,「蘇小姐理想的自己是:『艷如桃李,冷若冰霜』,讓方鴻漸卑遜地仰慕而後屈伏地求愛」,卻「沒提防她同艙的鮑小姐搶了個先去」。

鮑小姐長得美艷,前凸後翹,堪稱尤物。雖有未婚夫,仍不忘撩漢。而方鴻漸,就是被她的一句話釣到手的。「一個可愛的女人說你像她的未婚夫,等於表示假使她沒訂婚,你有資格得她的愛。」

方鴻漸「雖怪鮑小姐行動不檢,也覺得興奮」,兩個人的交情「像熱帶植物那樣飛快地生長」。但方鴻漸的底線仍在,「他只覺得自己要鮑小姐,並不愛她」。

2.

當然了,這樣不穩定的關係,轉折點來得也快。船到西貢,同艙的蘇小姐今天暫時「不回來了」,鮑小姐「好像不經意地」提了一句:「咱們倆今天都是一個人睡。」

一夜過後,百密一疏。侍者阿劉抓到了方、鮑兩人的小辮子:他在方鴻漸的床下,撿到三隻女人夾頭髮的釵。阿劉藉此勒索,自然也毀了兩人的心情,還有運氣。

「坐洋車拉錯了地方,買東西付錯了錢」,到西菜館吃飯,「從冷盤到咖啡,沒有一樣東西可口」。這些都罷,方鴻漸隨後的調情,也以失敗告終,「給鮑小姐噴了一身黑」。

這之後,兩人的關係急轉直下,等抵達香港,鮑小姐下了船,方鴻漸也自此與她分道揚鑣,不歡而散了。少了勁敵,蘇小姐也趁機接近方鴻漸,兩人相約「擺渡到香港上山瞧瞧」。第一章的故事,也就到此結束了。

說句大話:人生就是圍城。認清自己這種事,看似容易,卻並非每個人都能得出答案。事實是,絕大多數人,終將與自己理想的道路漸行漸遠。

清醒且自知,是極艱難漫長的目標。更多時候,我們都閉上雙眼,混在人群里,亦步亦趨。

稜角被磨平,爪牙被削去,活得渾噩不清的,不正是我們么?

《圍城》的第一章,其實就奠定了全篇的基調:這樣一群庸碌而無為的讀書人,在國破家亡的年月里,過著另一種花鳥風月的生活。

其實我無意責怪,只是覺得這樣的優雅和瀟洒,倒有點令人神往。

作者:郭煉,簡書作者,目前還是地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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