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戴佳鵬參觀富士康

2016年04月26日

機器人就是整個製造設備中的一個零件

機器人現在做的工作其實都是比較簡單和單調但危險係數較高的

過去8年，MIT自動化博士戴佳鵬主導了整個富士康機器自動化流水線的建設。5萬個工業機器人、幾十萬台自動化設備保證了這家全球最大的電子產業科技製造服務商的產能效率。一個下雨天，戴佳鵬帶我們參觀了富士康位於深圳龍華區的機器人工廠。

Q：先去哪兒呢？

A：我想我們得先坐上那輛高爾夫球車。這是園區里的交通工具，郭台銘（台灣鴻海集團富士康母公司總裁）每天都坐它。你看見對面的那排藍色鐵皮房了嗎？郭台銘的辦公室就在那兒。我們現在從主路出發，一會兒你將看到機器人測試工廠。為了提升生產效益，富士康從很早就投入自動化。2006年，富士康開始自己嘗試製造六軸機器人，並裝配到了生產線上使用。郭台銘一看，認為有價值，2007年1月，富士康AR部門（自動化機器人事業處，AR即AutomationRobotics）正式成立。到2009年，6個系列15款名為FOXBOT（中文名：福匠）的富士康機器人已陸續開發完成，它們被廣泛應用於上下料取放、噴塗、輸送、裝配、搬運、打磨、拋光等製程。

Q：富士康AR部門一開始就有具體的時間表和戰略規劃嗎？

A：我們到了，請進。我們做這些開發，並沒有一個大規模的計劃。郭台銘2012年曾經提出過一個「百萬機器人計劃」，但事實上整個事業部已經運作4年了，只是沒有對外宣傳。你眼前的這款藍綠色機器人就是福匠系列之一。2010年福匠系列機器人開始在富士康的山西晉城工廠批量生產，年產量達8000到1萬台。但現狀還處於滿足自身生產的需求，富士康的近期目標就是把生產做好，而不是變成機器人的產業。這幾年，我們的另一個工作重點是升級舊機台，讓它們可以有別的應用，目標是到2020年要在中國工廠實現30%的生產自動化。

Q: 自動化過去集中在汽車業、大型製造業，今天開始面對更多的消費品，做法跟過去不太一樣？

A:其實差不多。機器人，尤其是工業機器人，完全是為了產業效益和進步。機器人背後是完整的製造技術結構，包括製造的製程，設備的運用、開發以及材料的技術。10多年前，這個製造技術的關鍵是模具，產品的鈑金、塑膠成型都需要模具底子。富士康的能力在於爬坡，一旦決定生產，市場是不能等的，必須很快地量產。除了模具外，還得有設備。機器人就是整個製造設備中的一個零件。我們看的是製造的能力。

Q：當機器人去一條生產線完成某個工種以後，跟人工有什麼不同？

A：機器人是一個彈性的轉化。生產設備的組建需要預先設計機床、氣缸以及各種零件。如果是人工組成這個生產線，你就需要製作流程圖以組織生產；如果是機器人，就可以省掉這一步，較為快速地進入生產。一個生產線上，並非每個工種都是機器人。機器人現在做的工作其實都是比較簡單和單調的，也是危險係數較高的，而不是那些對靈敏度要求很高的工作。

Q：富士康機器人研發的進展有哪些？

A：目前正在進行組裝自動化研發，包括組裝自動化的訊息傳送，成為智能製造的系統。實現全自動化組裝並不容易，把單工站的自動化設定為「點」，一整條生產線各個工站連結在一起，設定為「線」。這跟來料、供應鏈、產品周期以及對品質的要求都有關。它還是成本和時間的挑戰，若彈性變化不易就不能實現自動化對生產的效益。

Q：除了組裝、噴塗外，還有哪些機器人的應用環節？

A：打磨拋光已經完全替代人工了，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突破。在國外，打磨拋光的開發持續了三四十年。拋光其實非常危險，典型的例子是去年崑山中榮金屬製品有限公司拋光二車間爆炸事件。我們現在的技術進步是濕拋，在水裡面完成拋光，這個對員工的意義重大，能減少事故。製造技術並不單是機器人，而是機器人加上打磨設備，以及對環境安全的控制，這是一個完整的體系。

Q：你們和軟銀以及阿里巴巴在做一款叫Pepper的智能機器人，現在能看到嗎？

A：現在不行，它在另一個工廠，目前還是保密狀態。其實，我們兩年半以前就開始動工。目前還沒有發售。Pepper最初是法國公司Aldebaran Robotics的創意。七八年前富士康就跟它們接觸過。但那時並沒有找到合適的應用領域，這家公司本身也在虧損。後來軟銀董事長孫正義相中了這個工程，他看到的是通信業的前景，準備把智能機器人當作一個基礎來開發。孫正義跟郭台銘結緣後，就交由富士康來生產。我們目前的想法是把機器人先做出來，以後再談別的。

Q：如何區分工業機器人與智能機器人？

A：就像人有大腦和小腦之分。小腦考的是反應，工業機器人主要是小腦。大腦需要把程序寫進去，但目前的技術還不是會思考的機器人。程序能保證它有基本的工作和反應。智能機器人會往智慧和情感方面發展。撰文/陳瀟瀟 編輯/胡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