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勵志古言《女帝師玉機傳》——讀通了歷史的人,一睜開眼就是滄桑

白玉有紋 樓主

2014-09-14 17:21

881樓

有讀者提出技術性的問題,說文瀾閣和書廒不會放機密文件,這裡回答一下:

文瀾閣二樓放的是普通藏書,三樓放的是本朝的實錄和起居注草稿。前文有說,因為前面的文淵閣在戰亂中破壞,所以有一陣子所有書都拿到後宮文瀾閣來了。朱玉機的任務就是要把文瀾閣里的書分門別類,擬好書目以後再拿迴文淵閣。至於實錄和起居注,不算什麼機密,而且本朝一共才兩個皇帝……紀實少得可憐,分一層給它,簡直是豪宅。

朱玉機在景園書廒中看的不是火器的圖紙,而是皇帝小時候寫的火器讀書筆記和周澶寫的火器入門書籍,機密圖紙是不可能放在景園裡讓大家隨便翻閱的。朱玉機的水平頂多能看懂一些圖紙,離能設計圖紙,還早著呢,這得經過多年專業的學習和實踐。朱玉機只是通過火器的學習領會到軍事工業化對強國的重要。

還有讀者說,朱玉機太牛啦,簡直開了上帝視角。在樓主看來,朱玉機的這些見識只不過是在現代批判思維下對經史老生常談的解讀。朱玉機每做出一個判斷,基本都有史書上的舊事做樣板的。至於高曜,一個從5歲就開始聽三家分晉這樣具有思維複雜度的歷史故事的孩子,整天在朱玉機腹黑的教育下長大的皇子,母親又被廢了,還那麼天真,就是傻子了,這種素質怎麼做太子做皇帝啊。高曜是君子,但是是個腹黑的君子。

12歲的神童,中國古代史上其實很多。最典型的是 史記 甘茂傳 里 甘茂的孫子甘羅,12歲就能出使外國了,簡直是具有國際視角,朱玉機在後宮的那兩下子,是小巫見大巫了。有良好的基因,受過良好的教育,只要你捨得讓你的孩子經過「痛苦」的教育,讓他早早意識到人生的殘酷和社會的複雜,12歲的孩子,絕對有可能成為朱玉機那個樣子。只是現代的「快樂教育」都提倡讓小孩保持天真罷了,其實就是保持「傻」。

再重複一遍,教育就是痛苦的過程,美國人也喜歡用「快樂教育」來忽悠國內的窮人。其實美國富人對小孩的教育是非常嚴格的,比中國的高中生還要苦,不但要學常規的功課,還要儘可能的多實習多實踐,幾乎沒有什麼時間去玩。

朱玉機也是通過了這種痛苦的教育而成長起來的。玉機式教育——你值得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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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有紋 樓主

2014-09-14 17:37

882樓

哦,對了,朱玉機的機智基本是集中在對時勢的洞察力方面的,詩詞文章,其實並不突出。這也是長公主看中她的重要原因,在皇子身邊,機智最重要,文章詩詞真的無所謂。當然,她最可貴的地方,是具有現代社會的批判性思維,當然這跟她出身低微,只能自學成才有關……

樓主小時候也看了很多歷史書,深知血親也會為了權力和利益爭得你死我活(雖然那時還不太理解什麼是權力和利益)。有一次,樓主跟老媽說:不要以為舅舅和姨媽們會永遠待你好哦,到時候會為了各自的利益跟你有衝突的。樓主的老媽把樓主罵的狗血噴頭,現在樓主的老媽已經深刻意識到了……

讀史使人明智,不過就是知道了前人的得失和社會發展規律。女孩子早點成熟起來,有助於拋棄掉關於愛情的不切實際的羅曼蒂克幻想,將來婚配的時候,不至於和父母起太大衝突,可以減少遇人不淑帶來的傷痛。

眾看官可以看朱玉機和高暘的情感經歷,不是不相愛,卻都理智到爆,所以這個小說沒什麼感情戲,只有一個個開了掛的高人在那裡斗得你死我活。後面更痛苦,也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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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抱地球的星星

2014-09-15 04:19

883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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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抱地球的星星

2014-09-15 14:05

884樓

下午贊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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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看遠處如煙

2014-09-15 14:57

885樓

頂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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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看遠處如煙

2014-09-15 15:34

886樓

頂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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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魏紫

2014-09-15 16:07

887樓

144 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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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有紋 樓主

2014-09-15 17:19

888樓

九三

芳馨為我掖好被角,放下帷幔,持燈自去外間歇息。微弱的燭光從輕薄的紗帳上划過,無可奈何的消失在寢室的一角。如同我所有的希望,都熄滅了。 眼前是黑漆漆的一團,我睜眼瞪著帳頂,腦中一片茫然。淚水從眼角滑落,沁入鬢髮。

輾轉反側,不能入眠。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有人在玉梨苑外叫門,芳馨從床上跳了起來,嘟囔道:「深更半夜的,什麼事!」說著披了衣裳趿著鞋子出門去了。接著聽見門外有人輕聲說話,芳馨顯然是受了驚,忽然拔高聲音道:「怎會如此!?」

我坐起身,掀開帷帳,揚聲道:「誰在外面,進來回話!」

芳馨連忙秉燭進屋,燭光隨她右手搖晃不止,她的影子亦在窗上瑟瑟發抖。我問道:「誰來了?」

芳馨顫聲道:「是桂園的人……回姑娘,皇太子薨了。」

我大驚:「現在是誰在桂園?太后和皇后知道了么?」

芳馨道:「太醫說皇太子殿下寒氣侵體,在冰水裡救人時,又親眼目睹三位公主的驚恐之狀,致使驚懼過度。半夜裡發了癔症,當自己還在湖邊,從二樓翻身跳下去了……一頭栽在樓下的水缸里……叫了一夜的娘,幸而皇后娘娘剛剛從武庫回來,總算是送了一程。」說罷低頭拭淚。

我不等她說完,便掀開被子道:「更衣!去桂園!」

芳馨連忙將綠萼喚了進來。匆匆梳頭更衣已畢,卻見芳馨和綠萼還穿著寢衣,散著頭髮。我一時顧不得她們,抄起一盞風燈獨自出了玉梨苑。路上遇見許多提燈夜行的宮女內監,每個人都行色匆匆,一言不發。偶爾幾個宮女見我孤身,方抬頭一瞥。

三位公主無辜枉死,如今又去了一個!我心中大慟,走幾步便得停下來喘口氣。從玉梨苑到桂園的路並不長,我卻走了許久。風中的宮燈連成一線,渺渺無蹤,似一縷亡魂迷失在茫茫六界之中。

桂園裡燈火通明,宮人們衣冠不整的跪在地上,我幾乎插不下腳,只得先站在門外觀望。錦素只穿著一件家常的素錦薄襖,秀髮隨意綁在腦後,漠然站在一邊,滿臉是淚。我連忙踮著腳走上前去,拉過她的手喚道:「錦素妹妹……」

錦素的手冰冷僵硬,鼻子被凍得通紅,面色卻是青白如玉。只見若蘭在一旁哀哀哭泣,我輕輕喝道:「你們姑娘凍成這樣,還不取件厚衣裳來!」

若蘭泣道:「皇太子都這樣了,咱們還能活么?!還取什麼衣裳?」

我大怒,回頭瞪了她一眼。她終究不敢違拗,回去取了一件大毛斗篷披在錦素身上。我呵著她的雙手,心疼道:「妹妹先進屋去吧。」錦素看也不看我,獃獃被若蘭扶了回去。

我來到皇太子高顯的寢室外,只見皇后坐在床邊抱著高顯哭泣。皇后穿一件淡粉色金絲翟鳳深衣,衣角如被濃墨染過,現出一片灰黑之色。腳上一雙深紅色的牡丹綉紋鞋底沾滿了黃泥,泥點濺上了銀紫色的牡丹花瓣,如病態的蔫萎。皇后的淚珠一顆顆落在錦被上,漸次開出一片幽暗的花。高顯濕漉漉的頭髮已經烤到半干,粘膩的貼在臉上。昔日俊秀的面孔了無生氣,然而眉間略蹙,仍有淡淡的憂色,當真像極了周貴妃。高顯的乳母劉氏帶著宮人跪伏在地,跪在門口的人已經耐不住室外的寒冷,渾身發抖,如欲落的枯葉。

我緩緩走了進去,跪在皇后膝下,哀切道:「娘娘……」說罷流淚不已。

皇后深深嘆一口氣,慢慢放下高顯,扶起我道:「聽聞玉機今日勞累了一天,這會兒何必過來?」

我低頭拭淚道:「臣女聽聞皇太子殿下……總要過來致哀的。」

皇后苦笑,拿起一方皺巴巴的帕子擦了眼角:「顯兒是個好孩子,太子之位他很當得……將來也必是一個好皇帝。這是天不佑大昭,天不佑本宮啊。」

我無言以對,只得說道:「神明不可虛要,天命不可妄……斷。(注1)請娘娘節哀。」

皇后冷笑:「不可妄斷么?太廟起火、武庫爆燃、公主暴斃、太子夭折……都在本宮治下……皇上,您當初不該讓臣妾監國……臣妾無顏面聖。」說罷又嚶嚶哭了起來。

我從未見過皇后如此軟弱,心下說不出的難過,扶柱撫胸而泣。地下跪著的宮人頓時放聲大哭起來。只見穆仙走了進來道:「娘娘,水已經燒熱了,該給殿下換衣裳了。」

皇后止了淚,重新抱起高顯道:「貴妃隨軍出征,本宮便是他的親娘,本宮要親自動手,把水抬進來吧。」幾個內監抬出一個浴盆,又提了許多熱水。乳母劉氏和素日服侍高顯的幾個大宮女都站起身來幫忙。於是我便告退。

皇后道:「玉機先去瞧瞧於大人吧。本宮瞧她很不好,要好生寬慰才是。」

皇后於巨大的悲痛和惶恐之下,仍能顧及錦素,我深為感動,下拜道:「臣女領命。」

下了樓,只見蘇燕燕、封若水和劉離離都到了。三人都是一身素衣,釵環全無。蘇燕燕見了我長舒一口氣,也顧不得行禮,忙問道:「玉機姐姐,皇后娘娘可在上面?」

「皇后娘娘親自給皇太子換衣裳,等一會兒再上去吧。」

蘇燕燕環顧一周,流淚道:「這……這……」她連說了兩個「這」字,只是低頭拭淚。

封若水道:「既然皇后娘娘不得閑,咱們先去瞧瞧於大人吧。」說罷向我行了一禮,扶了蘇燕燕一道往錦素房裡去了。

我看了一眼劉離離,劉離離會意,故意留在最後。見封若水和蘇燕燕都進了錦素的屋子,方上前一步道:「姐姐有什麼吩咐?」

「吩咐不敢當。只是問妹妹一句,弘陽郡王殿下這兩日在做什麼?」

劉離離道:「殿下說他不便在桂園侍疾,當日午後從桂園出來,就往清涼寺祈福去了。」說著掰著指頭,「從那會兒到現在,也有十七八個時辰了,一直沒有回礱砥軒。」

我拉著她的手道:「殿下就交給你了,千萬看顧著他些。別熬壞了身子。」

劉離離眼中滿是感慨和謝意,誠懇道:「離離知道。離離一得了桂園的消息,立刻就派人去清涼寺請殿下回礱砥軒歇息了。玉機姐姐放心吧。」說罷看了一眼錦素的屋子,低頭輕聲道:「其實離離當多謝姐姐,離離很不會教導殿下,殿下也……」我不待她說下去,掩住她的口柔聲道:「皇后娘娘選你進來,自然是看重你。殿下如今安然無恙,自然是你的功勞。記著我的話便好,別的不必多說。」劉離離含淚頷首,與我攜手進了錦素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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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有紋 樓主

2014-09-15 17:20

889樓

錦素不肯說話,只是坐在角落裡哭。封若水和蘇燕燕感同身受,竟然一道哭起來。我心中酸楚,不禁想像起倘若是高曜去了……只是這樣想一下,便心頭隱痛。劉離離被這哀傷的氛圍所感,只是不停的拭淚。如此枯坐了好一會兒,只覺口乾舌燥。開門一瞧,東方的深青色正在變得稀薄寡淡,慢慢透出一抹橘色來。

只見穆仙扶了皇后下樓,恭敬道:「娘娘一宿沒有合眼,回宮去吧。」

皇后嗯了一聲:「回宮更衣,本宮還要去仁壽殿。」說罷揉一揉太陽穴,搖頭嘆道:「太后是最疼皇太子的,本宮實在不知道該怎樣說。」

穆仙道:「娘娘千萬保重身子,皇上不在,一切還等娘娘主持大局。」

皇后腳步凝滯,深深吸一口氣,淡淡一笑,始終沒有讓淚水落下。刺骨的晨風很快風乾她滿眼的淚,堆塑著她的端莊威嚴。衣裳上的金絲翟鳳在晨曦中如蟄伏已久、鬱郁勃發的鮮活生命,等待振翅高飛。她的軟弱一瞬而逝,從不停留。

我長嘆。在命運的洪流之中,誰不是一顆棋子。我只願,我是最勇往無前的那顆。

天亮了才回到玉梨苑,芳馨和綠萼服侍我更衣用膳。我正要睡下補眠,只見若葵氣急敗壞的闖了進來,氣喘吁吁道:「朱大人……朱大人快去瞧瞧我們姑娘吧。」

我忙問道:「錦素妹妹究竟何事?」

若葵哭道:「我們姑娘哭了一夜,也不說話。本來要睡一會兒的,誰知脫了衣裳就往湖上去了。若蘭已經跟去了,怎麼也勸不回來,求朱大人去看一眼,將姑娘勸回來。這凍壞了可怎麼好?!」

我的頭髮已然散了下來,聽了若蘭的話也顧不得在梳上去,幸而衣裳還不曾脫,於是隨手拿過兩件大毛斗篷便奔出了屋子。

白茫茫的湖面上,連陽光亦是冷的。錦素只穿了一件雪白的家常薄襖,一身都融在冰雪之中。我也顧不得冰上滑,抬腳便上了湖面。一面走一面呼喚錦素,錦素聞言轉過頭來,見我摔了一跤,連忙過來相扶。我也不站起來,只隨手將斗篷披在她身上,心痛責備道:「妹妹這是做什麼?自己的性命不要了么?」說罷拉過她的手渥在手心。

錦素的手並不很冷,她手心的熱度反而勝過我,帶著幾分潮濕。錦素低頭道:「姐姐,我的性命遲早都不在了,這麼一會兒,凍不死我的。」

我忙道:「還未到最後一刻,妹妹不可作此哀語。」

晨光從錦素身後奔涌而來,在她周身鍍上一層金色。錦素淡淡一笑道:「姐姐,自從我母親去了,這世上只有貴妃娘娘和姐姐真心疼我。你是我的親姐姐,對不對?」

我嗯了一聲,伸手為她戴上風帽,哽咽道:「對。我既是你的親姐姐,就一定能想到法子救你。」

錦素反握住我的手,鄭重道:「錦素多謝姐姐這些年來的真心相待。姐姐雖救過我一次,但人力有時而窮。況且這次的事情非比尋常,我是沒什麼指望了。」

我正要說話,錦素打斷道:「我並沒有全然喪失希望。但請姐姐仔細聽我說。這些年,虧得做了這個女巡,我也攢了些好東西。姐姐都拿去,隨意處置好了。」

我心中大慟,只是流淚。錦素拿袖子擦乾我的淚水,接著說道:「我死後,請姐姐務必將我葬在母親的身邊。錦素要好好向母親謝罪,是錦素沒有照料好皇太子。若錦素有姐姐半分能幹,皇太子殿下便不會……都是錦素對不住他。」

我搖頭道:「並非如此……」

錦素道:「錦素沒有教導好皇太子殿下,皇上如何處置都是罪有應得。」她的目光越過蒼茫冰面,遠遠的望向北岸,微笑道:「這樣也好,這樣我便不用嫁給那個從未見過的丹陽太守之子了。姐姐當代我高興才是。」

我順著她的目光北望,高暘所住的與鶴館在清涼寺的東面,高樓聳峙如鶴立之勢,金頂流光耀目,如亘古不變的悲憫目光,默默注視著天地。北岸還曾經住著睿平郡王高思誠和昌平公高思誼,他們早在入秋時節便回京了。我和錦素各懷心事,都流淚不止。

錦素擦乾眼淚,微笑道:「姐姐又何必陪我哭。我這一輩子是沒指望了,姐姐還等著做世子正妃呢。」

心中早已涼透,於是苦笑道:「這會兒還說這個做什麼?咱們回去吧。」

錦素握一握我的手道:「姐姐的手比我還要冷,是該回去了。」說罷與我相攜站了起來。

我一面走一面問道:「妹妹為什麼要到冰上來,有什麼事情不能在屋裡說?」

錦素道:「我在想一件要緊的事情,於我和姐姐都大有好處。」

我好奇道:「是什麼事情?」

錦素緊一緊斗篷,搖頭道:「這會兒還不能說,這事也許能辦成,也許辦不成。若辦成了,只當是妹妹報答昔日姐姐相救的恩情。若辦不成……那也無妨。」

我聽她說得堅定,也不好再追問。上了岸,錦素深深的看著我道:「姐姐,你不要為我再費心了。這一世,我沒有辦法報答貴妃娘娘,便下去陪著皇太子也好。若錦素有幸活命,也定當好好活下去。」說罷行了個大禮,扶著若葵的手去了。

我獃獃的站在金沙池邊,直到她過了橋,我才迴轉身子。綠萼往我懷裡塞了個霽藍釉白鳳紋手爐,說輕聲道:「姑娘,於大人已經瞧不見了,咱們也回去吧。」

我扶著綠萼,一步步往回走。北風自湖上吹來,裹挾著冰雪的清冷氣息,只覺寒徹動骨。我又想起我入宮前的那個冬天,長公主府中那條冷風迴旋的甬道。當時,尚有一隻溫暖有力的右手托住我搖搖欲墜的身子。如今,真的沒有誰再會這樣托我一把了。

我只有我自己。

註:

1,出自《三國志?蜀書?劉二牧傳第一》,原文為:「昔魏豹聞許負之言則納薄姬於室,劉歆見圖讖之文則名字改易,終於不免其身,而慶鍾二主。此則神明不可虛要,天命不可妄冀,必然之驗也。」

「神明不可虛要,天命不可妄冀」的意思是不可隨意判斷和希冀天意。朱玉機將最後的「冀」字改做「斷字」,是臨機應變,聊做安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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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澶淵》:http://blog.sina.com.cn/u/179660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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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有紋 樓主

2014-09-15 17:21

890樓

昨天的問題接著有效:

朱玉機的生父和繼父叫什麼名字?母親姓什麼?答對+1

回復 +5 +1

來吧~~~~95 等著你

評論 只看樓主

擁抱地球的星星

2014-09-15 18:39

891樓

看著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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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看遠處如煙

2014-09-15 20:29

892樓

唉,這兩張好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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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看遠處如煙

2014-09-15 20:33

893樓

翻了半天沒找到問題答案。只記得玉機生父姓卞,繼父姓朱,是叫朱鳳鳴?母親姓宋?不記得了。哎,多灌水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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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有紋 樓主

2014-09-15 20:35

894樓

@人看遠處如煙 893樓 2014-09-15 20:33:31

翻了半天沒找到問題答案。只記得玉機生父姓卞,繼父姓朱,是叫朱鳳鳴?母親姓宋?不記得了。哎,多灌水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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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一下,前面有 科大胡不歸 的一篇評論,裡面有所有的答案……

評論 只看樓主

人看遠處如煙

2014-09-15 20:38

895樓

是熙平公主嗎?照料皇太子的人那麼多,怎麼會讓他跳下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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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看遠處如煙

2014-09-15 20:49

896樓

這招真狠啊,既讓太子沒了,又打擊了皇后。雖未能暗殺了皇后,比起這麼多皇子公主的性命,皇后只怕寧願被暗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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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旺哥哥2009

2014-09-15 21:46

897樓

生父:卞經

母親:姓洪

繼父:姓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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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羅小扇888

2014-09-15 22:00

898樓

玉機生父卞經

繼父朱鳴

母親姓啥沒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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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有紋 樓主

2014-09-15 22:27

899樓

兩位網友的答案合起來就對了……+1

九四

午間起身,聽芳馨說太后已然去過了桂園,痛哭許久方才離去。我撫著長發的手頓時停了下來,呆坐在帳中良久不語。乍離錦被,雖有炭火,身上依舊涼津津的,不由打了個冷戰。

芳馨取過棉襖為我披在身上,神色凄然。她的臉上亦有淚痕,說道:「奴婢剛才去桂園瞧過了,太后傷心得什麼似的。口口聲聲說,倘若義陽公主和皇太子殿下都沒有習武,或許便沒有這樣膽大。一個還不會溜冰便敢往冰上去,還帶著兩位皇妹,一個大冷天的就敢往水裡跳,雖說是救人,終究是太不顧惜自己。太后悲憤交加,當場折斷了佩劍,向天起誓,從此再也不練劍了。嚇得身後的邢姑娘臉都青了。」

我披衣下床,坐在妝台前。一夜沒有合眼,眼皮浮腫,眼中血絲蔓延,獃滯無神。眼前一隻玫瑰纏絲金環閃出點點金光,愈發顯得我面色蠟黃,質如焦土。一轉眼只見頭頂銀光一閃,一根短短的白髮如短戟豎立,又如一支白旗在風中虛弱的展開。我伸手到頭頂摸索,芳馨卻已經瞧見,說道:「姑娘要拔去么?」

我的笑容如陳舊的陶器一般瓦解開來:「不必了,我只是瞧瞧。」說著微微側頭,查看眼角和面頰。驀然一驚,三年前,在空曠的椒房殿東偏殿里,慎嬪也曾在昏暗的燈光下,側頭查看自己的容顏。我和慎嬪,都憔悴如斯。

芳馨小心道:「奴婢梳頭的時候小心藏起來,便不會有人瞧見了。」

我淡然道:「瞧見又如何?隨它吧。」

芳馨嘆道:「這都是姑娘素日用心太過……依奴婢看,於大人能救則救,不能救,也實在怨不著姑娘。」

我搖頭道:「我想救,可是這會兒也實在想不出什麼法子。這件事若讓皇后娘娘處置,她自然會從輕發落。可是皇上那裡,就很難說了。」

芳馨道:「姑娘自打經進宮,和皇上說的話,十個指頭就能數過來……」

鏡中的我,令人不忍卒睹。如秋風掃過的樹梢,脆生生的葉子霎時間轉黃。容顏的衰敗,原來這樣快。我扭過頭去嘆道:「再難,也要想法子……只怕我這副未老先衰的模樣,皇上只會厭惡。」

芳馨忙道:「姑娘還年輕,好好將養幾日也就好了。況且如今這個樣子,只是太累了,哪裡就談得上未老先衰呢?姑娘為於大人憔悴成這般模樣,奴婢心疼。」說著眼睛一紅,幾欲掉淚。

她當然不知道我的悲憤失意、傷心絕望,並不是因為錦素,我也不願再說。說又何益!

我淡淡一笑,拍著她的手道:「是人都會老。何必為皮囊煩惱。替我梳妝更衣,我要去桂園。嗯,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去,正好。」

在汴河的橋上,恰好遇見高曜帶了芸兒和幾個內監剛剛從桂園出來。高曜身穿素服,眼睛又紅又腫,臉上淚跡未乾。我忙上前行禮,高曜道:「玉機姐姐不必多禮。」

我問道:「殿下從清涼寺回來,怎麼不多歇會兒?」

高曜道:「皇太子哥哥突然這樣走了,孤怎能安睡?皇太子哥哥仁勇,待孤又好,孤……」說著眼望東南方,流下淚來。高顯和高曜自幼一同長大,又在同一日分別被冊封為皇太子和弘陽郡王,感情甚篤。高曜的謙遜、感恩與悲痛,正是君臣之義、兄弟情深最適宜的註腳。

高曜回頭對芸兒道:「芸,你帶人過橋等孤。」

芸兒屈膝行禮,帶著身後的內監疾步過了橋,芳馨也退了下去。高曜待他們都走遠了,方指著汴河流淌的方向道:「太子哥哥夜半跳樓,顯是夜晚侍疾的奴婢疏忽所致。幸而玉機姐姐提醒了孤,若昨夜是孤在侍疾,恐怕倒轉金沙池和汴河的水澆在頭上,也洗不凈嫌疑。多謝玉機姐姐。」

瞬息之間,高曜臉上的悲戚消失了大半。我忙道:「殿下不必言謝,清者自清。」

高曜的面孔被映得雪白,鄭重道:「現下有冰蓋著,縱然自清,也要等到春天。酷寒之下,萬物蕭索。孤怕等不得。」

我微笑道:「殿下不要想那麼多,如今這樣,就很好。」

高曜凝視著我的面孔道:「玉機姐姐的臉色怎麼這樣不好?」

我撫一撫臉頰道:「這些天接連變故,誰又好了?」

高曜道:「玉機姐姐要多多保重才是。」

「是。殿下才從清涼寺祈福回來,也要回去多睡一會兒。」

高曜微微一笑,指著遠處的梅林道:「玉機姐姐,花匠是不是每年都要修整梅林?」

太多的傷痛已然麻木了我的知覺,我獃獃道:「不錯。」

高曜道:「倘若有花匠一不小心修去了主枝,那該如何?」

他的話如一根灼熱的鋼針輕輕一點,倏忽化去了我心頭的寒冰。我握緊了拳頭道:「主枝和旁枝,也只是相對而言。」

高曜道:「難得而易失者,時也;時至不旋踵者,幾也。」(注1)

我閉目道:「權時而動,自是好的。只怕情勢複雜,殿下當小心。」

高曜道:「不遇槃根錯節,何以別利器?」(注2)

心中震動,如冰山傾塌,又如火山勃發。我轉過頭去不看他,雙手在袖中劇烈顫抖,不可自制。只聽高曜接著道:「孤的心,從來不瞞玉機姐姐。孤先告辭了。」說罷向我一揖到底,揚長而去。

好一會兒,我才敢轉過身來目送他的背影。我是該驕傲,還是該沮喪?我是該慶幸,還是該恐懼?

也罷。高曜不可能永遠都是當初那個在乳母王氏的寵溺下無知無識的孩子,他既是皇子,自然是越早懂得「居家為父子,受事為君臣(注3)」的道理,越能相時而動。如今,「時」不是來了么?高曜沒有錯,倒是我遲鈍了。

我自嘲的一笑,扶著芳馨的手下了橋,往桂園而去。

評論 只看樓主

白玉有紋 樓主

2014-09-15 22:28

900樓

傍晚在易芳亭中,竟然遇見了慎嬪。夏天我們來行宮的時候,慎嬪自請留在皇城。因想著皇城中確實也需要一個看家主事的人,太后和皇后便沒有勉強她。如今大喪,慎嬪當即趕了過來。

我到的時候,她正在靈堂中看著一群內監抬棺槨,內阜院副總管商公公侍立一旁。慎嬪一身素服,頭上只有零星銀飾。她一面拿帕子點著眼角,一面唉聲嘆氣。我趕忙走上前去行禮。

慎嬪嘆道:「本來好好的在宮裡坐著,忽然聽到三位公主出事了,趕忙做了幾幅杉木板子過來,誰知到了這裡,才又知道板子不夠用。這幾個孩子當真是……命苦。」

「請娘娘節哀。娘娘見過弘陽郡王殿下了么?」

慎嬪點頭道:「才剛見過了。這孩子當真心實,足足在佛前跪了兩天兩夜。眼睛都熬瞘?了。」

「那是殿下的一片心意。殿下和皇太子是兄弟情深。」

慎嬪拉著我走開兩步,輕聲道:「服侍皇太子的乳母宮人都拘在桂園,只待皇后親自審問。我都聽曜兒說了,若不是玉機……」

我忙道:「這是殿下洪福齊天,玉機只是順勢而為。」

慎嬪感慨道:「我娘兒兩個這些年,若沒有玉機,可謂寸步難行。」

我搖頭,嘆息道:「這都是熙平長公主殿下的英明果決。」

慎嬪轉頭看著內監將諸多貴重的陪葬品一件件放入棺中,哀傷道:「好好的四個孩子,說沒就沒了。雖然都不是我生的,可是想想心都疼。我的曜兒若是這樣,我活著還有什麼趣兒,情願是我替他死了罷了。」

慎嬪雖然一向與周貴妃不睦,但她畢竟尚有惻隱之心。稚子無辜,她悲痛亦是真心實意的。我深受感動,嘆道:「娘娘何苦作此哀語。這都是天意罷了。」

正說著,一個十二三歲的臉生小內監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向慎嬪磕了頭,站起來說道:「有位姑姑叫奴婢給慎嬪娘娘送封信。」說罷雙手將信封呈上。

慎嬪道:「這封信是誰叫送來的。」

那小內監道:「回娘娘。奴婢不知。奴婢只是在路上被一位姑姑叫住送信的,想來信中有說,請娘娘閱覽。」說罷告退了。

慎嬪將信封翻來覆去看了一遍,並不見署名,便掂一掂道:「似乎有些分量。」正要吩咐惠仙尋一把小銀刀來拆信,忽聽哐啷一聲巨響,原來是一隻玉盤在地上跌得粉碎。慎嬪隨手將信交給惠仙袖著,焦急道:「怎麼這樣毛手毛腳的……這玉盤是平陽公主生前的心愛之物,要帶著去的……」

幾個宮人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磕頭謝罪。商公公走上前來正要開發這幾個宮人,慎嬪一擺手止住他道:「罷了。這會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仔細點兒,別再打碎物件了。」

眾人連聲稱謝,戰戰兢兢的站起身來。我淡淡一笑道:「娘娘的性子幾時變得這樣軟和了?從前便是茶的濃淡不合時宜,都要罰俸的。」

慎嬪的臉微微一紅道:「還提過去的事情做什麼?若不是我又魯莽又苛刻,也不能落到這地步。況且我柔和些,也是為曜兒積福。」

一語說中我的心病,我不知該如何作答。慎嬪端詳著我的臉,心疼道:「玉機連日來也甚是辛苦了,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這兒有我。」

我也的確疲憊,於是便向慎嬪告退。剛剛走出易芳亭兩步,忽聽慎嬪叫我,她趕上兩步道:「玉機,我……還有幾句話要說。」

我見她欲言又止,心中也猜著了兩分,於是道:「娘娘請賜教。」

慎嬪嘆道:「我是個最沒有福氣,也最沒用的娘……曜兒便交給你了。」

我低頭道:「娘娘不必再說,玉機知道了。」

慎嬪拉起我的手緊了緊道:「若有什麼事是要我做的,玉機也要早些告訴我。只要為了曜兒,我願赴湯蹈火。」

我瞧著慎嬪一臉鄭重和誠懇的神色,不覺失笑道:「哪裡有這麼多湯和火,娘娘放寬心就是。」

走出很遠,心頭不能平靜。這些年來,慎嬪一直以為自己被迫退位是因為錯殺了曾娥腹中的皇子,故而自省不斷,漸漸變得溫柔和善。我知道真相,卻不敢說。高曜也察覺到事情有異,亦不敢說。有朝一日,倘若她得知被廢的前因後果,該當如何?我不敢想。

這樣思忖著,每邁出一步,心頭便沉重一分。回頭望時,慎嬪還在易芳亭中一件件檢視陪葬物品。綠萼催促道:「姑娘,咱們快回去吧。姑姑剛才遣人來說,玉梨苑燉了上好的烏雞,要給姑娘好好滋補滋補。這會兒在冷風裡站著,越發要生病了。」

我扶著她的手慢慢走著,緩緩道:「當年芳馨姑姑從金水門接我入宮的時候,對我說宮裡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好處。比如太后、皇上和皇后都待下寬和,咱們這些做女官的又如何尊貴體面。理當很愜意才是,為何如今卻是這樣。」

綠萼道:「姑娘問奴婢,可把奴婢問住了。奴婢日日服侍姑娘,別的什麼都不想,只覺得日子永遠這樣過下去,那就好了。」見我笑吟吟的看著她,便紅了臉道:「想來奴婢的心是空的,每日什麼都不想,自然愜意。況且姑娘是最聰明不過的,若奴婢在於大人、蘇大人身邊身邊,這會兒也沒這樣舒心了。奴婢們都是沾了姑娘的福氣。」

我嘆道:「士三揖乃進,明致之難;一讓而退,明去之易。(注4)」

綠萼道:「這是什麼意思?」

「古人辟士,必得禮數周全,財物豐厚,以明致仕不易。自然了,若要退下,卻極容易。」

綠萼道:「姑娘是說,姑娘是『致之難』,奴婢們是『去之易』么?」

「不。我和綠萼姐姐是一體的,咱們都是『致之難』。在這宮裡,哪怕上面再寬厚仁慈,也沒有『去之易』的事情。紅芯曾對我說過,爬山雖然艱難,但山頂的風光更加的好。」

綠萼微笑道:「是呢。紅芯總是能說出很多有用的道理來。」說罷掩口看我的臉色,不敢再說下去。

念及紅芯,我仍是少不得關心。於是問道:「紅芯在宮裡如何了?」

綠萼道:「傷早就好了,如今跟著瑤席姑姑在永和宮裡當差。只是瑤席姑姑再好,又怎及得姑娘?」

我搖頭道:「跟著瑤席姑姑,倒不沾染是非,平平安安的,也就是『去之易』了。」

綠萼低頭道:「是。只怕紅芯不愛這『去之易』。」

我一笑道:「愛不愛,便是如此了。」

註:

1,出自《後漢書?皇甫嵩朱俊列傳第六十一》,原文為:嵩既破黃巾,威震天下,而朝政日亂,海內虛困。故信都令漢陽閻忠干說嵩曰:「難得而易失者,時也;時至不旋踵者,幾也。故聖人順時而動,智者因幾以發。今將軍曹難得之運,蹈易駭之機,而踐運不撫,臨機不發,將何以保大名乎?」

2,出自《後漢書?虞傅蓋臧列傳第四十八》,原文為:詡笑曰:「志不求易,事不避難,臣之職也。不遇槃根錯節何以別利器乎?」

3,出自《三國志?魏書?任城陳蕭王轉》,原文為:二十三年,代郡烏丸反,以彰為北中郎將,行驍騎將軍。臨發,太祖戒彰曰:「居家為父子,受事為君臣,動以王法從事,爾其戒之。」

4,出自《晉書?列傳第二十一?皇甫謐》,原文為:故孔子稱夙夜強學以待問,席上之珍以待聘。士於是乎三揖乃進,明致之難也;一讓而退,明去之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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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曜真是君子厚黑——到爆。嗯,挺含蓄的……

前傳《澶淵》:http://blog.sina.com.cn/u/179660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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