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伍迪·艾倫電影中的女性角色 來源:紐約時報

《紐約時報》:伍迪·艾倫電影中的女性角色

2013-8-26 9:07:43來源:紐約時報作者:Dave Itzkoff

  和伍迪·艾倫(Woody Allen)影片中的許多角色一樣,新片《藍色茉莉》中,電影以其名字命名的主角(Jasmine,賈斯敏,本意「茉莉」——編注)有時會以熟悉的口吃說話,顯示出內心存在的恐懼。但是除此之外,她和她的創造者幾乎沒有什麼不同。

  賈斯敏由凱特·布蘭切特(Cate Blanchett)飾演,是個過氣的紐約社交名媛,她的丈夫(亞力克·鮑德溫Alec Baldwin飾)騙財騙色,讓她變得感情脆弱。她來到舊金山重新開始,全然忘記了那些讓她喪失過去地位的災難,繼續沉迷在格調、地位與奢侈品牌之中,會用最令人厭惡的方式念出路易·威登這個牌子。

  《藍色茉莉》是伍迪·艾倫編劇、執導的喜劇劇情片,7月26日由索尼經典電影公司(Sony Pictures Classics)在紐約與洛杉磯發行。到了片尾,所有幻相都已從賈斯敏身周褪去,她最終成為艾倫影片中眾多特殊女性角色中最新的一個。

  艾倫的40多部電影中包括《安妮·霍爾》(Annie Hall)、《漢娜姐妹》(Hannah and Her Sisters)和《午夜巴塞羅納》(Vicky Cristina Barcelona),強大而難忘的女性角色成了他影片的重要標誌,正如他影片的演職員表所使用的莊嚴的溫莎字體。這些女人既有控制力也被征服;她們鬥爭、戀愛、抱怨、崩潰,但很少落入簡單公式化的窠臼。賈斯敏可能深陷困境,但至少她很深刻。

  然而她們彼此之間幾乎沒有什麼聯繫——出演過這些角色的包括黛安娜·基頓(Diane Keaton)、黛安娜·威斯特(Dianne Wiest)、斯嘉麗·約翰遜(Scarlett Johansson)和佩妮洛普·科魯茲(Penélope Cruz)。這些女性角色之間唯一的共同之處可能就是她們都出自同一個電影人的腦海,此人宣稱,關於如何創作出這些女性角色,以及如何為她們選擇演員,自己其實沒有什麼想法,但對於繼續創作這樣的角色還是非常自信。

  「人們批評我太自戀,」6月的一個下午,艾倫在卡萊爾酒店的貝米爾曼斯酒吧說,面前是一杯冰茶,「後來人們又開始批評我是個自我憎恨的猶太人。但是很少有人批評我不能創作優秀的女性角色。」

  艾倫可能不願回憶,但他的影片曾被詆毀者批評為沙文主義和性別歧視,他們說他的影片經常把女人塑造成神經質、潑婦和妓女的形象。

  20世紀90年代,他推出尖酸刻薄的《丈夫、太太與情人》(Husbands and Wives)以及《解構愛情狂》(Deconstructing Harry);又和經常合作的影星米亞·法羅(Mia Farrow)不體面地分手,因為她發現了他與她的養女宋宜·普列文(Soon-Yi Previn)的戀情(宋宜如今已成為艾倫的妻子)。當時對他的大批判合唱可謂達到了頂點。

  正如評論家史蒂芬·維恩伯格(Steven Vineberg)1998年在《高等教育紀事報》(Chronicle of Higher Education)上的文章所寫:「伍迪的戀愛問題現在已經和他的電影一樣有名了,而 "伍迪』(艾倫先生的銀屏形象)則愈來愈開始充當伍迪·艾倫本人令人不快的辯護士角色。」

  然而,艾倫仍在源源不斷地創造重要的女性角色,供那些在好萊塢的種種手段下難以辨認年齡的女演員(也就是任何超過30歲的女演員)飾演。夏日電影檔期中段通常缺少女性角色的面孔,布蘭切特在《藍色茉莉》中極具說服力的表演來得正是時候。

  對於一代又一代女演員來說,出演艾倫的電影中意味著演藝生涯獲得認可。而對於艾倫來說,他的事業生涯從2005年的《賽末點》(Match Point)開始步入新階段,他開始進一步深入女性角色的內心,她們漸漸遠離了他所熟悉的人生經歷,開始熱衷於尋覓和確認她們在這個世界上的位置。

  在《賽末點》、《獨家新聞》(Scoop)和《午夜巴塞羅納》(Vicky Cristina Barcelona)中飾演角色的約翰遜在接受郵件採訪時說,艾倫「欣賞女性主角性格中善變的一面,欣賞她能夠同時身兼牝鹿與獅子的特質」。

  「女人可以既是獵手,同時也是獵物,他對這種觀點持開放態度,因此可以深入探索女人靈魂中複雜的一面。」

  艾倫已經77歲,古銅色的頭髮幾乎已經全部變成花白,他的舉止富於沉思,並不頑皮,他一時不能說清為什麼女性角色在自己的電影里舉足輕重,只能說自己對她們非常感興趣。

  「她們又迷人又複雜,永遠不應當把男性角色表現得比女人優越,」他說,「男人通常應該略遜一籌,因為他們不像女人那樣腳踏實地。」

  這話確實可以套用在艾倫經常在自己的電影里飾演的那種無用的人身上。但和他最親近的人說,不可把這位導演和他在影片中那個笨拙無知的形象混淆起來。

  「那只是他可以輕鬆扮演的角色,」艾倫的姊妹和長期製片人萊蒂·阿倫森(Letty Aronson)說,「好像人們期待的就是這樣,他們不會希望他是加里·格蘭特(Cary Grant)那種人。」

  事實上,艾倫說他和基頓的戀愛關係從20世紀70年代,他剛剛開始發現女性角色潛力的時候就開始了。

  在他的早期影片中,艾倫說,「不管是《香蕉》(Bananas)、《傻瓜大鬧科學城》(Sleeper)還是《獃頭鵝》(Play It Again, Sam),不管是多傻的小事,都是從男性的視角出發的。」——甚至連《安妮·霍爾》都是以男主人公艾爾維·辛格(Alvy Singer)直接對著觀眾說話作為開始。

  但當他開始和基頓約會以後,艾倫說:「我開始非常欣賞她的性格與演技,於是開始以女性的視角進行創作。」在《安妮·霍爾》之後的影片里,他說:「我開始對創作女性角色感到得心應手。」

  基頓回憶,他倆的關係很像《安妮·霍爾》,艾倫成了她的伴侶與導師,周道地聽她傾訴,還向她提供弗洛伊德式的解析。

  「我經常抱怨,對自己的評價也往往不高,而且還愛哭,擔心自己不夠好,這些他都接受了,」基頓說。

  基頓說,艾倫不僅關心她,而且「他對我的家庭,我的姐妹和我媽媽也很感興趣,我媽媽是個很棒的女人,性格很複雜」。

  艾倫確實認真聽進去了她的話,最確鑿的跡象就是當她在《安妮·霍爾》里說台詞時(劇本是艾倫與馬歇爾·布里克曼Marshall Brickman共同創作),她的角色的口吻聽上去就和她本人一樣。

  「我們都能感受到,都能理解到,」憑藉在《安妮·霍爾》中的表演,基頓贏得了奧斯卡金像獎,「但是我們無法憑空寫出其他人的口吻。」她說,艾倫「可以聽到它——安妮·霍爾,她步履沉重地踱步,字斟句酌打著腹稿——他為我所做的事就是這樣不同尋常」。

  自那以後,艾倫就可以毫不費力地招募自己想要的女演員,比如傑拉丹·佩奇(Geraldine Page)、茱莉亞·羅伯茨(Julia Roberts)和朱迪·戴維斯(Judy Davis)。黛安娜·威斯特憑藉在《漢娜姐妹》和《子彈橫飛百老匯》(Bullets Over Broadway)中的角色兩次贏得奧斯卡獎;米拉·索維諾(Mira Sorvino)憑《非強力春藥》(Mighty Aphrodite)獲得一次奧斯卡獎,科魯茲也因在《午夜巴塞羅納》中的表現獲得奧斯卡獎。

  (艾倫付給演員的報酬比別的劇組要少得多,如果有什麼區別的話,這一點趕走的主要是男演員而不是女演員。「我們沒錢,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現在覺得這是一種幽默了,」艾倫的資深選片導演朱麗葉·泰勒Juliet Taylor說,「有人說"我不能拿低於身價的報酬為你工作』——會這麼說的主要是美國男影星。」)

  泰勒回憶,1971年為《香蕉》選角時,「每當有女演員走進來,就會由製作人和她們交談,因為伍迪太害羞了。」

  如今,「他的許多好朋友都是女人,」她說,「他是那種你願意坐下來,和他在電話里一聊幾個小時的人。」

  這並不意味著他後來拍的片子里的那些女演員們可以得到特殊優待。1993年,基頓和艾倫再度合作,拍攝《曼哈頓謀殺疑案》(Manhattan Murder Mystery),她說當時他毫不猶豫地大聲指出前期的一場戲演得不好。

  「他說,"那場戲糟透了,』」她回憶,「我說:"那我該怎怎麼辦?』我是從加利福尼亞坐飛機過來的。」基頓回憶,又拍了幾遍之後,「他說:"還是不行。』所以最後他就把那場戲刪了,謝天謝地他沒把我也給炒了。」

  艾倫說,他會猜測女人在特定情景下會做出怎樣的反應,而他筆下的女性角色有時就是從這種猜測中誕生出來。「這並不是說我隨時隨刻都在感受和思考這個問題,」他說,「不是的。」但賈斯敏這個人物的靈感確實源自一個他從妻子那裡聽來的女人。

  艾倫說,這個女人,「過著非常高端的上東區生活」,「但後來狀況急轉直下,得非常節儉地度日。」

  「她本來靠著賒賬,過著揮金如土的生活,現在卻得在廉價商店買東西,還得去工作。」

  這好像是個古典悲劇的題材,艾倫說:「如果這在某種程度上是她咎由自取,那就可以滿足某些古希臘悲劇的條件了。」

  賈斯敏這個角色可能會為艾倫的女性觀招來更多批評;一個女人如果失去了金錢和男人,那麼她的世界也就完蛋了,這個觀念是不是已經過時了呢?但是布蘭切特說,她認識類似這樣的女人。

  「由於環境的原因,或是缺乏信心,她們的人格被伴侶損耗了,」她說,「不知不覺間,她們就已放棄太多自主權,只為獲取安全感,並且做出一系列妥協。」

  布萊切特曾在一個前衛版的《慾望號街車》(A Streetcar Named Desire)舞台劇中飾演布蘭奇·杜波依斯(Blanche DuBois),也是類似的失落靈魂。但她說,《藍色茉莉》更讓她聯想起在莎士比亞的《理查二世》(Richard II)中演出的經驗,「那種尊嚴掃地,那種妄想幻覺,以及你被賦予的角色與你渴望成為的那個人之間的衝突。」

  布蘭切特在《我不在那兒》(I』m Not There)一片中曾有過反串男角的經歷,她說,那次經歷賦予她一種自由,艾倫在創作女性角色的時候可能也有同感。

  「通過創作另一個性別的角色,你通常可以更親切地表達自己的人生經歷與對世界的看法,」她說。

  布蘭切特說,在拍《藍色茉莉》中的一幕戲時,她曾試著給艾倫建議。

  「我說:"換了你會怎麼做?艾倫先生?』」她回憶,「他說:"哦,如果我來演這個角色嘛……』我轉向他,臉上帶著笑說:"你知道,你本來可以扮演這個角色的。』」

艾倫停頓了一下,思考了「整整一分半鐘,」布蘭切特說,「然後他說:"不,這樣就太喜劇了。』」

  艾倫在自己的影片《傻瓜大鬧科學城》中曾惡搞地上演了《慾望號街車》,他自己飾演布蘭奇·杜波依斯,基頓飾演斯坦利·考瓦爾斯基(Stanley Kowalski),他說自己經常渴望飾演自己筆下的各種女人,她們有權利「情緒化、尖酸刻薄、花枝招展」。

  「我一直都希望扮演這樣的角色,」他說,「我總覺得自己能扮演她們,因為我也有這樣的感受。」

  約翰遜也說,艾倫身上有女性化的一面,他一直渴望把這一面暴露出來。

  「我相信,伍迪在心裡覺得,假如能一生下來就成為古典歌劇天后,那他就太幸福了,」她說,「他是為戲劇性的火花、小道消息、陰謀、沉重的打擊與動蕩而生——只要這一切都是發生在別人身上。」

  但艾倫只能悲哀地接受自己的角色:他不能作為女性而生活,只能做她們生活里的旁觀者。1987年,當他拍攝劇情片《九月》(September)時,他說自己希望扮演那個心直口快的母親角色,後來這個角色由伊萊恩·斯特里奇(Elaine Stritch)飾演。

  假如當初他真的扮演了這個角色,「那片子就會成為喜劇笑話,」艾倫說,「我一亮相觀眾就會笑起來,五分鐘後,他們就要退場了。」

(編輯: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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