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興：東鱗西爪記韓國（七）

　　早上起來，拉開窗帘，天空是湛藍的，能見度很高，紅白相間的南山塔似乎昨晚悄悄挪動了位置，離我們住的酒店更近了。猛然想到，到韓國的第一天晚上我們就是登的這座塔，倏忽六天過去了，該返程了，還有點依依不捨。

在韓國儘管只有短短几天，還是學到了不少的東西。前兩天晚上，韓中親善協會的主要負責人請我們吃飯，我即興發言講了在韓國感受到的三個詞，「親善、樸素、執著」。

說起親善來，不少朋友有點異議，覺得和韓國人人打交道常常感受不到親善，因為他們總是不交心。我是這樣回答的：首先是這些朋友是「首爾」還叫「漢城」的時候來過韓國，很多年過去了，中國在前進，韓國也在前進。兩個國家從兩個方向朝著一個目標走，還沒有走到目的地，但是，距離目標越來越近的同時，雙方也更加接近了。再就是我們這次的訪問團多少有點政府背景，是人民日報系的環球網組織的，所以，韓國的官方給予較高的禮遇，也造成了我的這種感覺。例如，我們到了像氣象廳這樣的政府機關，登上了海上的巡邏艦，受到韓中親善協會和韓國海外文化弘報院的宴請。

這些是大面上的，做到也許不難，但是從細節看，當我們登上韓國南海地方海洋警察廳的艦船，遇到下雨，警察們默默為我們擦去甲板上的雨水。再說接待我們的有六朵金花，各個認真負責。尤其是最年長的李裕里女士，和藹、謙恭、負責，每一個細節都很周到。有時，我們提出的問題她一時解答不了，她就去請教，或者過一會兒，或者第二天，她會細聲細語地把答案告訴我們，還忘不了補充一句，對不起，我的知識太少，很多問題答不上來。

臨走的時候，韓方工作人員給我們每人發了一個U盤，告訴我們，這幾天他們拍攝的照片都在裡面。真是細心！

細心，就是說，細節是要用心的。

我們在首爾機場分別時，這些美麗的金花和我們擁抱，眼裡噙著淚水。

樸素的印象，首先是在馬路上看到的。首爾的馬路上，基本上跑的都是國產車，現代、大宇、起亞，很少有進口車，豪華車更為罕見。進口車我看見最多的是雪佛蘭，而賓士、寶馬、奧迪這些在北京隨處可見的車，在這裡我看到的極少，不誇張說，用指頭數的話，手指頭肯定夠了。

這次在韓國，我們使用了幾乎所有的交通工具，國際國內航班、高鐵、高速公路、大巴等等，據我觀察，韓國的機場、車站等公共設施都不豪華，簡介實用，大理石、漢白玉、鑲金描銀一概沒有，所以，我說了這樣一句話：「豪華」這兩個字似乎和韓國人不搭界。

韓國人也大都不在意名牌，在我僅有的一次逛商場，似乎沒有看到國際大品牌的專櫃，接觸我們最多的六朵金花好像誰也沒有背出一款國際名牌包來。很少大都是用國貨。

當然，我不敢下斷語，因為畢竟只有幾天，畢竟只接觸了幾個人，好在我只是說我的觀感。

韓國人的執著，實際上就是責任心。他們制定嚴格的方案，會嚴格按照方案執行。在韓國六天，基本上是嚴格按照議程執行的。說基本，是訪問團集體改變了一次行動，把去購物的一小時改成了到韓國戰爭博物館參觀一小時。

總的來說，對於我這個初次到韓國的人，還是學習到了很多東西。當然，更多的是不能展開講的。因為需要太多的篇幅和太高的水準。

應當這樣表述：韓國和中國，過去曾經在同一條路上走過，也被欺負，也窮困潦倒，也搞專制，也發展經濟，也想富強，也摔跟頭。

但是，從上世紀七十年代開始，韓國發憤圖強發展經濟，從八十年代開始民主化進程。如今，這樣一個領土和人口相當於我們浙江省的國家，在全球經濟排名中，排到了前十幾名。

我問一位訪問過兩次朝鮮的團友，韓國和朝鮮，半島上的兩個同一民族的國家，有什麼區別？他略一思索，說，韓國是正常國家。

好一個正常國家！很高的評價。今天的地球上，太多的不正常國家了。

韓國的錢面值很大，去韓國前，我換的韓幣最大的紙鈔是一張五萬元。韓國硬幣面值有10元、50元、100元、500元，和世界各國的硬幣一樣，韓國硬幣也有正反兩面。現在，我也想說說這個國家不同的兩面。

所有的優點，另一面也許就是缺陷。

韓國海外文化弘報院的院長禹真榮請我們吃飯時，我認真問了他一個問題，韓國人有什麼缺點？

院長說了很多話，翻譯過來時，因為嘈雜我沒有全部記下來，後來同伴告訴我，大意是說韓國人做事靠關係，有圈子。

這個毛病和中國人一樣，也許這也是東方文化的通病吧！

當然，就憑我在韓國這麼幾天來評頭品足，說不定就會差之千里，所以，我還是聲明在先，只是個人看法。

每一個優點都不是絕對的。例如親善，在中國漁民違法進入韓方海域捕魚時，有時感受到的就不是親善。而我們團員方舟子的遭遇，也不是親善，儘管只是個別人。這位在中國有1400萬微博粉絲的打假好漢，在首爾讓一個出租司機黑了一把，多付了不少錢。我們調侃方舟子說，打假的方舟子在韓國遇到了假出租司機，有勁使不出了。當然，方舟子聊以自慰的是，買東西是遇到了粉絲店主，給他打了折，減輕了損失。

中國的合縱連橫術有一句話：遠交近攻。這對一衣帶水的鄰邦似乎不那麼親善，要知道，我們還有一句古詩云：心遠地自偏。心才是拉近距離的關鍵。

如果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話，倒是也可以從「執著」中看出缺點來。

所謂執著，過一步就是固執。我揣摩，朝鮮半島長期處在分裂和敵對狀態，韓國人生活在極大的壓力下。一方面，領土狹小，資源匱乏；另一方面，隨時要應對可能的威脅，比方說，北方的每一次核試驗都是在撩撥南方的神經。

神經被撩撥久了，自然容易敏感。怕受騙上當，怕遭受侵略和欺負，隨時保持警惕。不是說這樣是錯的，但是，總是保持這樣的狀態，不利於與他人的正常交往。事實上我也有這樣的感覺，和韓國人交往，總是有一點拘謹，放不開。

這幾天的韓國之行，我還有一絲絲的感覺，韓國人非常重視和中國官方的交往，說到中國，總是說，我們認識人民日報的某某，某某省長我們接待過，我和某某部委的領導是朋友。這些都對，因為，今天的中國，政府佔有絕對的主導地位，當然要和政府部門保持聯繫。但是，在當今世界，民間交流起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道理很簡單，政府是可能更迭的，官員是可能輪換的，如果建立了強大的民間交往紐帶，人民心心相印，國家關係也會牢不可破。

在韓國聽到過這樣一句話：只有朋友才講真話。我的話，正是朋友的話。

公正的說，世界潮流滾滾向前，中國在進步，韓國也在進步，兩國和兩國人民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和睦，也越來越理解。

我們訪問海洋警察廳後，我寫了一篇日記提到了中韓之間的漁業糾紛，只是蜻蜓點水。今天，中國政法大學的著名教授叢日雲給我發了若干條私信，非常客觀地分析了中韓之間海上產生問題的原因所在。我想到，在韓國，海洋警察廳的廳長也是用冷靜的和善的語言在講述。如果大家都是這樣，再難的問題也能夠解決。

中午一點半從首爾起飛，不到兩點十分到了北京，算起來只有四十分鐘，但是，算上一小時的時差，其實是飛了一小時四十分鐘，但仍然是一衣帶水。

飛機平穩地落在首都機場，我和團長石丁相視會心一笑，都想起了韓亞航空的飛機從首爾飛蔚山時，落地時的咣當一聲。石團長的意思是，中國國際航空的飛行員，水平略高一籌。而我想說的是，正點也很重要。就這樣一件小事也告訴我們，中韓之間各有長短，應當取長補短。

算是這次韓國行的句號吧！

2013年8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