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母愛的河流

《 穿越母愛的河流》 想像中有一個時光隧道。 從即刻起,走過七十年、六十年、五十年、四十年……在一個遙遠偏僻的山村,就能看見母親年輕的身影,她的背後是美麗的原野,大片的油菜花和麥穗鋪展著旖旎的秋光。還有搖曳著夢幻的野菊,扇動著希望的鴿羽,歌唱著童謠的山溪。母親就站在那片充滿朝氣的原野上,一邊勞作,一邊輕輕地哼著山歌,把青春健美的身影留給藍天白雲,留給蒼茫的大地。但這一切終歸屬於虛妄,想像的美麗永遠無法替代現實的殘酷。現實中的母親已經很老了,她的頭頂堆滿歲月的霜雪,臉上的皺紋刀刻般縱橫交錯,牙齒全部脫光,耳朵失聰,眼瞳布滿了灰藍色的霧翳。她像一棵即將枯朽的老樹,再也不會生長青枝綠葉,綻開絢麗的花朵,一任時間的風雨點點滴滴地剝蝕生命的枝椏,只留下令人心痛的衰敗和蒼涼。母親整日跪坐在門前的石頭上曬太陽,不說一句話,不變換一個動作,甚至連臉上的表情也是凝固的淡漠和茫然。沒有誰知道她在想什麼,她在看什麼,她在懷念或回憶什麼,人世間的冷暖彷彿早離她而去,不留絲毫印記,晚年的母親完全變成了一截木頭、一個影子。面對母親,我無法重新找到生命之河的澄澈與美麗,母愛的河流雖然寬廣,但當我站在岸邊眺望的時候,看到的只是流水淌過之後的渾濁、寂寞與悲涼。在我的記憶中,母親始終是一個老太婆,沒有青春,沒有浪漫,甚至連農村女性的溫柔和賢惠也沒有。從我小時候起,她就穿著青灰色的大襠褲子、大襟棉襖,到了冬天還戴一頂油乎乎的粗布帽子。那些服裝一年四季都是一種顏色、一個式樣,叫人感到寒酸、壓抑。而最叫我無法忍受的是她的生活方式,譬如喜歡用父親的「羊腳把」抽旱煙,把煙灰蛋子彈得滿地都是;譬如隨便就脫掉衣服,光著膀子逮虱子,還譬如吃飯前大聲訓斥各個和姐姐,經常跟父親吵架,用最惡毒最難聽的髒話詛咒父親。總之,在我童年的生活世界裡,母親就像一個巫婆、一個潑婦,我不敢走近她,不願跟她說話、幹活、睡覺,甚至在吃飯時,也要躲得遠遠的。那時候,我有一種非常奇怪的想法:如果叫我選擇父親和母親,我寧可希望母親死掉,讓父親陪伴我們,走過那貧窮而歡樂的歲月。這種想法在我的內心深處保留了二十多年,直到我結婚生子,做了父親以後,在開始重新審視母親。眺望母親的生活之路,突然覺得,母親其實很可憐、很孤獨,一生過得平庸、痛苦而又悲涼,從她傴僂的脊背、青筋暴露的手背以及荒草般搖動的白髮中,可以看出,她把自己的青春、愛、悲傷和歡樂都留給了這個家庭,留給了子女,但我們始終沒有走進她的心靈。懷念和記憶是痛楚的,它如同撥開雜亂的野草去尋找土地,而這個過程也許看到的僅僅是貧瘠和荒涼,而我的母親就真實地站在那片土地上。我說過,我的故鄉是一個貧窮卻美麗的山村,那裡除了不長莊稼之外,什麼都長得繁茂蔥蘢,如詩如畫。……冬飄白雪,春開馬蘭,夏見柳絮,秋飛紅葉。更奇的是有一眼山泉,四季里噴涌著清流,印著藍天白雲,宛如一個夢,一個童話世界。生活在這裡的女人,大概是受了自然的恩賜,個個出脫得水靈美麗。她們雖然沒有綾羅綢緞,沒有香水胭脂,但愛美之心不可改變。買六尺花布做一件襯衫,穿在身上,便有了天然風情;綉一個兜肚裹在腰間,襯托出青春風韻。即使采幾朵野花插進黑涼的髮辮,被風忽悠悠地吹起來,也顯得格外的俊俏和秀麗。她們不管是春種秋收,還是翻地鋤草,只要有閑暇,哪怕是歇晌工夫,也要聚在一起,剪花綉草,織毛衣,做針線活,或者唧唧喳喳地跑進山溝,采一些指甲花,捻出其中的汁液,把指甲染得紅紅的……而我的母親不會做這些,生活中的情趣和美麗似乎離她很遠。她只知道干又苦又累的莊稼活,犁地、搖摟、起糞,撒肥,腳一踏進土地,就把衣服脫了,只穿個黑幾麻花的汗衫,跟著牲畜滿地跑,幾趟子下來,她的臉上全是汗水,也顧不上擦,拿手胡亂抹幾下,把鼻子和眼睛搓揉得黑糊糊一片。母親是村上唯一的小腳女人,身體瘦弱,但她的力氣很大,生產隊打場時,能把一口袋麥子背進倉庫,跟同齡的男人扳手腕,她一咬牙,屁股絲紋不動,就把人家給扳倒了。她還會調教牲口,生產隊最搗蛋的騾子,到了她的手裡,也得乖乖聽從指揮。母親沒有任何愛好,農閑季節,就呆在家裡幫父親搓草繩、編製芨芨筐,兩個人各干各活,似乎永遠無話可說,一張嘴就開始互相攻擊,直至大打出手。那年月,我們家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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