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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夫子走出午夜博物館

孔夫子走出午夜博物館

  九米五高的孔子塑像矗立在了地面上,居然讓人感覺九五之尊的孔夫子是自己從旁邊的那個碩大的博物館裡,跑到那個著名的廣場上的,沒有任何儀式,沒有任何儀式,「禮義廉恥」的首席設計師孔子先生就這樣走了出來。有個電影,講一個博物館裡每到午夜,裡面各色人物就都復活過來,走下台階,互相繼續他們的故事,非常生動。我們的孔夫子也從午夜博物館裡復活過來了,並且還走出了大門,跑到了門外的廣場上。當然,午夜的廣場就熱鬧起來了。英雄紀念碑浮雕上的五四青年們,走了過來,仍然揮舞著胳膊,高揚著「科學與民主」的旗幟,喊著「打倒孔家店」,仍然那麼年輕氣盛,血氣方剛,他們有點驚愕,問孔子,你怎麼還是高高在上,打而不倒呢?孔子笑笑,曰:在下屬於那種腐而不朽、垂而不死、打而不倒,那種人吧?潤之先生吃力地從紀念堂里坐了起來,對孔夫子說,先生述而不作,鄙人則又述又作,鄙人一生做了兩件事,一是把某人趕到海島上去了,一是搞了場文革,期間「掃四舊」、「批林批孔」,多有得罪,但事關國祚,不得不為,請多見諒。城牆門洞上的潤之年輕多了,他快步走過來作了個揖,道:先生真是越來越精神了,鄙人早就說過,從孔夫子到孫中山,都是要借鑒的。孔子呵呵一笑,也作了個揖,道,多謝關照。阜成門離廣場遠了點,魯迅雇了輛黃包車從阜成門內的紀念館裡跑了過來。魯迅仰起頭看快十米高的孔夫子,驚訝的差點從棉袍里又榨出一個小我來。孔子這才看清楚,這個從五四那年開始罵得他狗血噴頭並落荒而逃的紹興師爺,居然如此矮小,不禁莞爾一笑,他不知魯迅姓周,說道,魯先生好文采,到底聰明,躲在紀念館裡了,你活到個1957年試試?要麼你閉嘴巴,要麼你扛枷鎖,或者如老子那般出關。魯迅居然無言以對,還作羞澀狀。他大概以為「出關」是影射他從教科書里出來了,從此版稅要少得不少呢。潤之先生很詫異孔子如此熟悉中華現代史,孔子坦然道:人在做,天在看嘛。英雄紀念碑浮雕上走下來個赤腳農人,未理會孔子,直呼毛委員、毛委員,當年搞農會,打土豪,分田地,好不熱鬧,如今農會在何方,還是要替我們說說話,眼下物價那麼高,糧價那麼低,日子難哪。毛委員想了想,說,啊,啊,想不起來啦,我也不知道農會去到哪裡了?英雄紀念碑浮雕上又走下個污手工人,亦未理會孔子,拉著毛主席的手,主席說,工會還在吧?工人曰:在,管旅遊,管休養,管分肥皂毛巾洗衣粉,倒不管咱工資低,退休金少,那個物價、那個房價,嗚嗚!農人有點忿忿,莫說啦,比起農民工,你們還是強吧!旁邊有人嘿嘿笑了,總還是領導階級嘛。是啊,領導階級,領導嘛,古人云,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工人默然,讓咱工人吃苦在先,罷罷,回去幹活了。孔子轉過身來對潤之先生道,有個童謠唱:太陽瓦面過,富貴輪流做,東頭吃烙餅,西頭喝稀飯。實在透徹!中國人不捧耶穌基督,不捧佛祖老釋,就信奉世道輪迴,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六十年風水輪流轉嘛,呵呵。潤之說,啊啊,記得是曹操說的,還是諸葛孔明說的,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何等洒脫!孔子作沉思狀,道:洒脫也難,在下有一事就教,現在網民怎麼老說「神馬不是浮雲」?在下不解。在下倒是說過:「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也。眾諤諤,「不義而富且貴」,豈不指著和尚罵禿驢?潤之道:鄙人也好生奇怪,時下「不義而富且貴」者,會如過江之鯽?正想著人去四下蹲點調查呢。魯迅則道:網民,網民,後生可畏也!遂回阜成門去也。此時,晨曦悄悄將至,東方既白,眾人亦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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