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王道】宿命（二）

　二【梨花似雪】　　翌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劍子準時到學堂上課，這讓夫子有些意外。看了眼埋頭讀書的白衣少年，夫子撫著鬍鬚，喜憂參半。怪不得龍宿曾說這人頑強的很，至今看來，確實如此。希望是吾多慮了。　　不料放學後，劍子又來找他了。白衣少年手上拿著一封整潔的書信，夫子隱約能猜到心中內容。他順手接過，卻沒拆封，只平靜地看向劍子。「你決定了么？確定退學儒門天下。」　　白衣少年笑著點點頭，算是回答。夫子輕嘆，猶豫著說。「你是不是……要去找他。」　　劍子沉默半晌，然後堅定地搖了搖頭。夫子感到意外，他看著白衣少年不發一語靜待下文。　　「我準備去道門修行，做一個出世的入世之人，為天下太平盡一份綿薄之力。」白衣少年說得誠懇又帶著不容置疑的信心，漆黑如玉的眸子透露著志在必得的豪氣。　　「劍子……你果然讓人料不著。」夫子一瞬驚詫，隨即笑得開懷。「哈，老夫准你此事，離開罷。」　　「謝夫子，望老師珍重……」白衣少年俯首作揖，恭敬非常。夫子朝他擺擺手，示意他退下。劍子走後，夫子雖有不舍，但他明白這兩個先後離去的少年日後必成大器，何必禁錮雄鷹，無為一生呢？　　劍子辦理好退學手續以後，轉身去了道門。自古道儒一家親？又因劍子的夫子多多少少與道尊有交情，所以劍子進入道門進修很是順利。　　剛上來劍子處事待人的方式都是在儒門天下養成的繁縟禮節，這與道門清靜無為、不拘小節的門風有極大差別。這讓初到寶地的白衣少年有些迷茫與困惑，不過劍子天性樂觀開朗和任何人都能打成一片，不過短短數日便已適應這裡的生活。而且活得有滋有味，對於這一點，劍子很是引以為傲。但是他也把儒門禮儀忘得七七八八的了，劍子覺得值，因為他發現這裡才是適合他生活的地方，不必再為一篇酸腐文章弄得頭暈腦脹，不用再擔心無心一句惹人不快，更不用循規蹈矩拘束彆扭地在人前笑臉相迎了……嗷嗷嗷，道門簡直就是人世間的天堂啊！劍子如是想。　　此時正是六年後的仲春，不知不覺中，他已在這裡生活了兩千零一百九十天的日子了。劍子現已初備具道門兩袖清風、仙風道骨的氣質與精髓了，潔白如玉的紗織長袍襯托出他超凡脫俗的神采，素如霜雪的長髮部分被太極發冠束起，其餘垂至身後，遠遠看去說不出的溫柔清逸。　　所謂樂極生悲。不知怎的，又想到了很久都沒見過的紫發少年。倚在窗前的白衣道長看著門前飛舞的素潔梨花，半晌無語。　　直到一人修長有力的胳膊搭上了他肩頭，劍子才回過神來。側頭一看，正是笑得一臉神秘的藺無雙。　　「一個人杵在門口做什麼,傷春悲秋么？」藺無雙笑道。「最近道門要忙一陣了，你可不能腳底抹油、一走了之阿。」　　「耶~無雙，劍子揚揚雪眉，」一臉嚴肅地說。「咱倆認識多久了？」　　「嗯~不久，也就倆三月吧。你問這個什麼意思？」藺無雙不解其意。　　「哈，表面上的意思。說吧，什麼事？」白衣道長入室，倒了一杯茶水遞給他。　　劍子總是喜歡顧左右而言他，這讓生性耿直的藺無雙時常頭疼，不過眼下也不想多說無用的廢話。他接過，喝口茶，方正色道。「你可知下月初一是什麼日子么？」　　白衣道長略微頷首，看向藺無雙。「你是說儒道兩教辯論大典么？」　　「嗯，道尊已經有了人選。」藺無雙點點頭，不待劍子有所回應，又丟出一句讓白衣道長炸毛的話來。「不用多想了，此人就是你。」　　「哦，劍子多謝道尊抬舉。」白衣道長雲淡風輕的口氣卻是讓人不寒而慄。　　藺無雙無視白衣道長凌然殺氣，自顧自地端茶飲了一口。「哎，劍子你的茶泡的不錯，是和誰學的？」　　「自學的，拜師學的，和朋友學的，你管得著嗎？」劍子收了殺氣，沒好氣地說。　　「嗯~信息量好大。」藺無雙不咸不淡的一句差點讓劍子背過氣去。是誰教藺無雙這麼說話的？我去滅了他！！　　「無雙，你不覺得見死不救是一件很不人道的做法么？」白衣道長義正言辭地指責道。　　「劍子，如果你本敦厚良善的話……說不定我會相信。」藺無雙別的優點沒有，最大的優點就是敢於說實話。　　「呃。。」白衣道長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抬眼看向面無表情的青年。「這樣吧，我答應替道門出面辯論，但你要為我辦一件事情。」　　「哦？何事呢？」藺無雙好奇了，是什麼事情竟然能難為住腹黑無雙無往不利的劍子呢？真是趣味了。　　「喂，麥用算計的眼神看我！」劍子一臉鄙夷地回瞪藺無雙。「哈，劍子的心思你別猜，猜了也白猜。」　　藺無雙無語，低下頭暗想我的想法就那麼一目了然么...見青年神遊外太空，白衣道長有些不耐。出聲說道。　　「如何，想好了嗎？」　　藺無雙雖然與劍子相處時間甚短，但他的為人還是信得過的，絕不會提出不再情理之中的要求。思前想後，藺無雙妥協了。　　「嗯，一言為定。」　　「還有一事，我要說明。我雖是答應此事，但結果如何與我無關喔。」劍子見他應允，心情也好了些。這句話說得雖不動聽卻是溫柔得好聽。　　「嗯，我明白。」藺無雙覺得好笑，謹慎如斯的劍子撇清關係的速度倒是快如閃電，毫不含糊。「事已談完，請了。」　　「請。」劍子微微點頭，回道。　　藺無雙走後，白衣道長看著窗外飛花，莫名想到一句關聯不大而意蘊深遠的詩句。這句詩很符合他現在複雜的心情，劍子負手而立，凝神細思。他輕聲念道，以一種蒲公英飛落的聲響。　　笑看嫣紅染半山，不見當年紫衣深。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