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鏡頭對準89歲的紀梵希 他會和我們說些什麼|界面新聞·時尚

圖片來源：Horizon Pictures

「我覺得自己很幸運」——于貝爾·德·紀梵希（ Hubert de Givenchy ）的紀錄片預告是這麼開頭的。如今 89 歲的他一頭白髮，戴著變色墨鏡，就像尋常法國老年人那樣平靜地坐在鏡頭前，說著自己品牌紀梵希的故事。

3 月 18 日，這部名為《紀梵希：高級定製中的一生》（Hubert de Givenchy: A Life in Haute Couture）的紀錄片就將在紐約時裝技術學院首映。導演 Eric Pellerin 接受 SBS 廣播採訪時提到整部影片時長 52 分鐘，攝製耗時兩年多。他的主要任務是，讓紀梵希儘可能多地講述自己的故事。

跟著鏡頭，紀梵希的少年時代緩緩湧來，其中包括他出身貴族、幼年喪父，17 歲獨自乘火車去巴黎、就讀法國國立高等美院的經歷。1940 年代末的巴黎，當時的時裝界百廢待興，在 Balenciaga、Christian Dior、Pierre Balmain 等時裝大師的推動下，迎來了戰後高級定製新浪潮。當時還不到 20 歲的紀梵希一邊讀書，一邊先後在 Jacques Fath、Robert Piguet 和 Lucien Lelong 時裝屋做學徒。逐漸地，他離法國時尚中堅力量越來越近。1947 年，Givenchy 成為 Elsa Schiaparelli 首席助理，並踏入當時藝術文人圈。

他的故事拉開了那個時代的大門，片中哪怕一閃即過的「路人甲」都可以是行業佼佼者，例如 Jacques Fath，曾在他家時裝屋打工的紀梵希至今記得這位設計師習慣打赤膊設計。又如 Christian Dior。紀梵希因為要創辦同名品牌而婉拒 Christian Dior 的邀約，後者不但沒有反目成仇，還成為忘年摯交好友。

影片中的另外一位關鍵「配角」叫做 Cristóbal Balenciaga——巴黎世家的創始人。自從兩人 1953 年首次在紐約相遇之後，紀梵希就將 Balenciage 視為偶像，並多次對媒體表示：「Balenciaga 即是我的宗教信仰，他和天主同我與共。」若干年後，當紀梵希打出「自由線條」的口號，推出沒有腰臀曲線的直桶式洋裝（Chemise Dress）時，Balenciage 隨後也發布了直桶式洋裝支持他，這成就了我們如今看到的布袋裝（Sack Dress）。

紀梵希的設計來到大洋彼岸後，一舉俘獲美國顧客的歡心——因為美國第一夫人傑奎琳·肯尼迪就是品牌的忠實顧客，而且易於搭配，白天可穿平底鞋，夜晚可搭高跟。展現在她們面前的紀梵希首個系列中既忠於女性柔美，有以上下裝解放了被束縛在連身裙中而行動不變的女顧客。紀梵希隨後還將裙邊提高的設計鼓勵當世女性在日間自信的展露秀腿，為 1960 年代時尚變革發揮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兩年前，紀梵希終於同意在馬德里 Thyssen-Bornemisza 博物館舉辦一場個人回顧展，目的在於向曾經共事的設計師和顧客致意。但策展人 Eloy Martínez de la Pera 面對鏡頭時給出的理由更加直白：「因為他是 1900 年代最後一位在世的高級定製大師。」

紀錄片攝製小組不但來到紀梵希的巴黎公寓、郊區別墅、馬德里回顧展現場，還跟著主人公去往佳士得拍賣行記錄新書籤售。在那裡，一身白色西裝的紀梵希為自己撰寫的《To Audrey with Love》站台，以此獻給畢生摯友、繆斯奧黛麗·赫本，紀念兩人由好萊塢戲服結緣相識的 40 多年。

「每當腦海中浮現出她的翩翩倩影，我總能挖掘出新鮮的奇思妙想。 赫本的妍好風致不僅讓男人賞心悅目，更讓女人認同推崇。她總能想法與創造力帶入到服裝設計中，有時只是非常微小的細節，但卻讓服裝整體的效果更加活潑生動，最後穿衣的質感也連帶著提煉升華。」 紀梵希每當提起赫本毫不吝嗇溢美之詞。

只要稍加註意就會發現，紀梵希其實為很多女性設計過服裝，例如前美國第一夫人傑奎琳·肯尼迪、溫莎公爵夫人、摩納哥王妃格蕾絲·凱利、社交名媛芭比·佩里。在她們之中，卻只有赫本成為他幾十年來的靈感女神。因為她的電影《蒂凡尼的早餐》，才有了風靡全球的小黑裙。1957 年，紀梵希還特意以她為靈感調製了香氛「禁忌」（L』interdit），後者則親力親為地為香水免費代言，由攝影師 Bert Stern 拍攝的廣告大片遍布各大時尚雜誌。

紀錄片導演跟拍一年多後說道：「令人驚訝的是，兩人能夠互相陪伴著走過人生各個階段。我相信這肯定是建立在某種程度的愛情上，我們姑且稱之為柏拉圖式的戀情。」

在紀梵希接下來的幾十年統治中推出了女裝成衣系列，男裝線也於 1973 年面世。1988 年，紀梵希將名下產業轉售於奢侈品巨頭 LVMH 集團，並在 7 年後正式宣布退休。在他之後的繼任者包括了 Alexander McQueen 、John Galliano、Julien Macdonald，以及現任的 Riccardo Tisci。

而紀梵希的退休生涯也並非躺在沙灘看海。從近年來的出產，就能看出他依舊忙碌。除了為紅顏知己出書、舉辦個人回顧展之外，紀梵希還是佳士得高層。作為資深古董收藏家，紀梵希位於巴黎的公寓金碧輝煌，曾讓紀錄片工作人員大吃一驚，他們甚至懷疑自己進了凡爾賽宮。

雖然現在已經不太看到他設計時裝，可評論起來還是擲地有聲：「『奢侈』一詞出現頻繁之高前所未有，可是衣服越來越多，方向卻越來越迷茫。帶有鏈條的手袋、幾乎不能穿的鞋子……如果這也能叫做奢侈的話，它們終將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