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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東坡的絕代芳華:以詩為詞 雅化登堂

人物評論

蘇東坡的絕代芳華

以詩為詞 雅化登堂

鹽城/葛海燕

有宋之前,人們對詞的認識普遍不高,只是把詞當成「娛賓遣興」的「詩餘」、「小道」。在人們看來,詩言志、詞言情,詞為艷科,屬靡靡之音。孔子摒棄之,認為它屬於淫靡的「鄭衛」之聲,與風雅頌背道而馳。詞源於民間,被劃歸俗文學之類,文人們認為,詞只表達了人們淺層次的生活感受,沒有深層的意蘊供回味。詩是道德文章,詞是兒女私情,不登大雅之堂。

有一個人,他以詩為詞,雅化了詞,使詞進入了新境界,從此,「詞」登堂入室。讓宋詞成為中國文學史上與唐詩同放異彩的另一顆明珠,他立下了汗馬功勞,而且他做這一切,皆率性而為,非刻意為之。這個人,就是蘇軾。

首開詞用題序之先河

使詞不僅長於抒情

亦可用於敘事感懷

宋以前的詞人在詞牌外極少用標題,蘇軾的不少詞不但用標題,有的還有小序。蘇軾開始把詞變為緣事而發的抒情詩體。他的詞與詩一樣大量採用標題和小序的形式,有了標題和小序不但交代了詞的寫作時間地點和緣起,而且豐富和深化了詞的內涵。

《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一詞,蘇軾就用了小序:「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狽,余獨不覺。已而遂晴,故作此詞。」

小序交代了創作背景和寫作緣由:三月七日,在沙湖道上趕上了下雨,拿著雨具的僕人先行離開了。同行的人都覺得很狼狽,只有我不這麼覺得。過了一會兒天晴了,就做了這首詞。

這首記事抒懷之詞作於公元1082年春,當時是蘇軾因「烏台詩案」被貶為黃州團練副使的第三個春天。詞人與朋友春日出遊,風雨忽至,朋友深感狼狽,詞人卻毫不在乎,緩步而行,泰然處之,吟詠自若。

蘇軾通過題序,向人們敘述的是野外途中偶遇風雨這種生活小事,表達的卻是曠達超脫的胸襟,展現的是超凡脫俗的人生理想,使詞像詩一樣可以充分表現作者的性情胸懷和人格個性。

類似的還有《江城子·密州出獵》,用詞題交代了詞的寫作地點和背景;《水調歌頭·丙辰中秋》詞前小序:「丙辰中秋,歡飲達旦,大醉,作此篇,兼懷子由。」丙辰,是公元1076年,當時蘇軾在密州做太守,中秋之夜他一邊賞月一邊飲酒,直到天亮,於是做了這首《水調歌頭》,題序交代了寫詞的過程。

這些題序交代了詞的創作動機和緣起,確定了詞中所表達情感的走向,還有一些題序與詞在內容上有互補作用,如《浣溪沙·山下蘭芽短浸溪》詞前小序,「游蘄水清泉寺,寺臨蘭溪,溪水西流」,與詞本文「誰道人生無再少?門前流水尚能西!休將白髮唱黃雞。」相映成趣,互為補充,體現出蘇軾熱愛生活、曠達樂觀的性格。

就這樣,蘇軾「以詩為詞」將詩的表現手法移植到詞中。通過題序,交代和說明了詞作所抒的是何種情志或因何事生髮,生活中,仕途中的任何事被蘇軾輕輕信手拈來,通過詞展現豐沛的生命激情、奇幻的豐富想像,充滿魅力的自我形象,使詞的主體性得到淋漓盡致的發揮。

首開化用詩句、典故、口語之先河

或濃縮敘事,或深婉抒情

化用詩意在詩歌中是司空見慣的,蘇軾第一個大量用於詞,用這種方法引發聯想,擴充語言內涵。在詞中用典,也開始於蘇軾。《江城子·密州出獵》典型敘事紀實,作者用了李斯、漢羽林軍、孫權、馮唐四個典故,將射獵打虎的過程,窮形盡相,表達了作者的壯志未酬和懷才不遇的隱痛,增強了詞的歷史感和現實感。

如《水龍吟》「似花還似非花」,化用梁元帝《詠陽雲樓檐柳》中「楊柳非花樹」;「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一句包含了唐韓愈《晚春》詩「楊花榆莢無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飛」和杜甫《白絲行》詩「落絮遊絲亦有情」兩句。

「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化用了唐金晶緒《春怨》「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詩意。

《浣溪沙·游蘄水清泉寺》中「白髮唱黃雞」出自白居易《醉歌》「誰道使君不解歌,聽唱黃雞與白日,黃雞催曉丑時雞,白日催年酉前設」。

蘇軾就是這樣在寫詞時化用詩意、口語、典故,將詩的表現方法移植到了詞中,濃縮敘事,深婉抒情,運用自如,豐富詞的情感內涵,拓展了詞的時空場景。自此,詞昂首闊步邁入了文學的殿堂。詞不再是「小道」,而成為與詩具有同等地位的抒情文體。

不拘音律

可唱可讀

亦柔亦剛

在蘇軾之前,詞是音樂的附屬品,蘇軾「以詩為詞」,突破了音樂對詞體的制約和束縛,使詞成為一種獨立的文學形式。

《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全詞皆為平聲韻,三、四、五、七言句子錯綜間用,疊用音韻起伏不平,和諧協調,蘇軾選用這個調子寫悼亡之作,將夫妻之情表達得深切誠摯,令人感嘆哀婉。

東坡詞能隨聲擊節,合樂演唱。這是因為東坡對音律有一定研究,他曾應人之請為琴曲《醉翁操》綴詞,脫手遂為琴中精妙。

然而,東坡雖然通詞樂,明音律,但卻不肯受規律的束縛。東坡詞的唱法和其他曲子不同,有天風海雨的豪放。他是為了造成與柳永對峙的新詞風,擴大詞境,適應發展趨勢有意而為的。

他不僵守詞律曲調的做法,在此後的學者看來,「故自靈氣仙才,所作小詞,衝口而出,無窮清新,不獨寓以詩人句法,能一洗綺羅香澤之態也」,這「無窮清新」,最為難能可貴。

那些指責東坡詞非正聲的人,其實是拘泥於音調而言,東坡之詞與太白之詩一樣,「皆是異樣出色」。東坡詞的不協律,正反映了一種新的創作意識從東坡開始生成:寫詞重辭不重樂,重總體音樂效果,不拘泥於細枝末節。

東坡詞具有良好的音樂效果,他的《念奴嬌·赤壁懷古》豪放傑出,在紅香翠軟的詞壇上別開生面。有人認為,這樣的作品「須關西大漢,執銅琵琶,鐵綽板」來演唱,聲威氣勢非同一般。同樣風格的《江城子·密州出獵》「令東州壯士扺掌頓足而歌之,吹笛擊鼓以為節,頗壯觀也」,東坡詞衝破嚴守音律的陳規,抒發開闊豁達的胸懷,這種「曲中縛不住」的佳作,傳誦千古,被世人引為絕唱。

蘇軾寫詞更多的是讓人閱讀,並不求人演唱,他遵守詞的音律規範,又不被音律束縛。他寫的詞,既陰柔婉約,深情款款(《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亦陽剛豪放,縱情自得(《念奴嬌·赤壁懷古》、《江城子·密州出獵》)。蘇軾揮灑自如,不拘音律,縱然偶有音律不協亦毫不為意,激情蕩漾,豪氣天縱,多姿多彩,強化了詞的文學性,淡化了詞對音樂的依附性,為以後南宋詞人的發展奠下了基石,詞風變了,詞亦矯首昂視,登堂入室。

今天,我們能讀到那麼多千姿百態、余香滿口、回味無窮、令人遐思的宋詞,蘇軾,功莫大焉。

總編:駱聖宏

特邀編輯:劉金龍

文/葛海燕

江蘇大豐人,鹽城市大豐區第二中學教師。《人民作家》平台特約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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