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髡事指錄-軍事及政治

軍事

治軍

松江府莫工部,大儒也。其所著《髡人武備火器》者,論述髡人銃炮之術甚善。然莫公終未嘗目睹髡人戰陣之事,所著述多得之士卒口耳相傳。

吾近十數年間,幸得共髡軍於戰陣之前,亦與真髡數人有交。莫工部之著述,去髡人實情謬矣 .

髡人善工,火器精銳固不謬,然則此非髡人所仗之首。髡人之治軍,守重「政治」,軍中營伍之間皆有能言善道,深謀遠慮之士為「政委」,政委與官軍之監軍略同,然其守重者非監察將校之赤誠,政委者,「政治委員」略也,其務, 施教化於兵士也。使兵將知因何戰,何以戰,乃使上下同心也。將者命,政委解令於兵士,語之此令何以出,行令成敗之果。故髡人雖步卒亦明大將之意。故可上下同進同退如指臂使。或有髡曰此道乃髡之孫武,毛氏者所遺《毛公兵 法》十三卷之首卷也,名曰《支部建在連上》。

髡敢戰

吾仆麥三者,故穗之卒也。崇禎初,髡入粵海貿易,督王某聞其富,集全粵兵甲討之,盡墨。王某旋故。髡人怒,發舟師攻省城,自穗而下,市墟殘破;鄉邑之富民,得全其身家性命者,可指數矣。

俄爾髡薄廣州,麥三同儕駐防烏涌。時軍中傳言,髡則之力,唯在火器,一時發盡,僅以銃接短截之劍而戰,可以長槍破之;又髡則陣形單薄,略無機巧,可以鴛鴦陣破之。麥三與余言:此皆謬矣!

髡則火器毒利,前人之述備矣,恕不贅言,單論其敢戰。是日午時初,髡之舟師來攻,先以巨炮,次以快炮,往複轟響不絕。麥三之寨中,伏於溝渠、雷霆之後得幸不死者,一營尚有三二百眾,皆股慄不語。會髡以藍衣兵數十從後登岸,欲奪其寨。三等見其人少,起而大噪,以眾迎之。藍衣髡先發一排槍,殪先鋒者數人,復鼓而沖之,三二人結成一小陣,互護其背,怒而戰,囂焰之甚,雖行伍多年如麥三者,亦前所未見也。官兵旋敗,髡克烏涌,時為午正二刻也。

麥三足為髡則短劍所傷,自忖不免。其後髡亦未害之,反以洋葯給之,其可怪也。

特戰隊

髡人自瓊府登陸以來,兵鋒所指,無往不利,所向披靡,追根溯源,除其火銃犀利,鐵車鐵船器具駭人,輕捷實用外,其兵丁強健,操訓純熟,士氣高昂,莫不是不敗之主因也,前已詳述,故不多敘。

而除尋常營伍外,髡軍又建數精銳營隊,以百戰餘生之兵勇悍卒充任,又以秘法訓之,使其無不金身鐵骨以一敵百,斬將殺敵如砍瓜切菜,攀牆走壁如履平川,負重泅渡如魚游水,自身軍器除尋常火銃外又人配鐵爪一副以攀牆越屋,稱「飛虎爪」,又帶掌心雷若干,迅雷手銃一支,手銃可發雷電,人觸之則麻暈當場,稱「電擊器」,精鋼匕首一把,削鐵如泥,以刀割喉則人立斃而不發一聲,稱「巴克軍刀「,又有藥瓶若干,多裝外傷用藥,更有驅蟲避獸之葯,更有麻藥以擒俘。其他奇具妙器,不一而足,最可稱利者,有一長桿神銃,銃身正上有一圓筒類千里鏡,目經其望之,天邊之物猶近在眼前,纖毫畢現,使此銃能擊殺千里外之敵,由銃術精深者操之,於戰時斃敵中將首,可收奇效,吾輩常聞之「百步穿楊」猶不如也,故人稱千里銃,而髡人稱「舉擊步槍」,又稱「大舉」。 髡人稱此等營伍為「特戰隊」,常二十數人一隊,千里奔襲於敵後,殺敵要人,亂敵部署,毀敵輜重,亂敵軍心,投毒放火,無所不為,吾觀漢之虎賁,唐之龍武衛,我朝之滇地狼兵亦不及耳。

崇禎十四年,東奴偽酋皇太極興兵來犯,圍困錦州多時,八月,髡軍大將北緯親率特戰隊伏於乳峰山長達半日,使「大舉」於千里處擊殺皇太極,使奴兵大驚,其後有偽近衛被俘言之,其頭顱被擊而四碎,血肉爆裂,腦漿塗地,左右皆以為其遭天誅,又或為中原妖術耳,然吾知此乃人常言之「爆頭」矣。後北公又于山下設伏襲偽太子豪格,引炮隊將其同近身侍衛轟殺,以此東奴兵馬大亂,遂退兵,錦州之圍亦解。特戰隊於此役亦三人殉難,五人重傷,其間經過,兇險絕倫,實非外人可知,今有評書話本「特戰隊大敗野豬皮,緯將軍力斃皇太極」演於澳宋大劇院,可悉觀之。

後此軍又屢建奇功,髡軍遂擴充其至水師及各地兵營,號「海軍陸戰師」「海豹突擊隊」「雪豹」「雪狼」,「遊騎兵」等,各軍青壯兵丁莫不以入此間為榮,踴躍爭入,其狀之激烈異常也!!!

其後髡人又於治下各地建精幹捕役隊伍,專事緝拿剷除綠林悍匪,江洋大盜,奸徒暴民,邪教餘黨,山匪刀客,由特戰隊之退伍老卒所帶及整訓,稱「特警」「武警」「防暴隊」,先後掃除大盜「草上飛」山匪「惡虎星」及白蓮教餘眾,於是髡人治下更使堅如磐石矣。

髡女善戰

髡人軍制,不設六軍而分旅團營連之屬,號"近衛"者乃髡軍精銳,營中掌紅旗大纛者皆為髡女.或雲此輩乃真髡"元老"螟蛉,授之以征伐秘術,最善野地浪戰,當者皆北.

工兵

髡人有一軍者,亦工亦兵,專事開山築路,初余以為此軍皆類衛所,為軍將驅策之奴僕也,余至三亞,觀此軍中人,攀與山崖絕壁之上,開鑿洞穴,以火藥填之,爆之如天雷下落,劈山裂石,易如反掌,而此軍之吃用,又倍於髡人各軍,餘思之,此軍有此霹靂神力,或為髡人精銳也。

王公督粵時,何帥入瓊,被圍澄邁,突圍時,此軍布萬人敵與道中,官軍至,工兵引發萬人敵,霎時,天如倒傾,飛石如蝗如雨,中者立撲,官軍先鋒者,十去七八,潰散而逃。

髡軍行伍號令

髡軍行伍多用號令,其制與我朝諸軍多有不同,我朝諸軍行路,休息,駐紮等多由隊官伍長奉上命發號,並無定製,而髡軍行進休整乃至臨戰潛伏皆有定製號令,前行稱「齊部走」,停步稱「立定」,站時姿立稍懈稱「掃息」,點卯時則令兵卒列為一橫列,齊整筆直,點數稱「報數」且由其兵自西由東自行喊數,森然有序,望之即有虎狼強軍之勢也,臨戰遇敵隱伏待發則稱「隱避」,躺伏以避流矢稱「我倒」,其又有「向左轉」「右轉」「前看齊」等不一而足,無可詳述矣,故髡軍行伍嚴整,戰時其將首統軍如心使臂,令行禁止,遂成天下強軍,無不出於此也!

吾得幸曾觀髡軍之平賊行戰,其餘不論,唯沖陣號令猶可怪矣,有「豬突」「板載」者,有「勒死狗」「狗,狗」者,開銃前呼「范爾」者,後詳問一髡官方知前者為東倭語,後二者為西夷語,皆為沖陣開銃殺敵之意也,然為何皆用東西蠻夷之語,髡官則不詳說,似有難言之處,遂不得知。

後有聞數名髡官大呼「得馬西壓」,呼畢精神抖擻,大力沖前,不知其為何意,問士卒,亦不知詳情,或揣度稱:其一,此乃髡人咒術,呼之則精氣旺盛,血脈賁張,力增數倍,能以一抵十耳。其二,此乃澳宋戰神,呼之則士氣大漲,奮勇當先耳。然吾思此皆非其真意也,後遇髡首之一馬公,問之,馬公初愕然,後捧腹不止,顧左右而言他矣,終不得解。

其後又聞「打怪」「拉怪」「揀妝背」,誠不得其意,猜度髡人謂敵為「邪魔鬼怪」乎???猶令人稱奇哉!

倭髡

髡人初至瓊島,人不過數千,舟不過數十。後收假髡,士眾漸集。而假髡本多流民,勁卒精兵無從出也。故髡人自東洋至西洋,集各大小股海匪倭寇,粹其精華。以倭寇步卒善戰,獨立一軍,皆倭中百戰餘生,久經戰陣之人。此輩生長於鋒鏑間,弓馬嫻熟,死不旋踵。此軍編成,約數百人,髡人號之為「挺身隊」。斬將奪旗,白刃交鋒,多以此軍為先鋒。

弘光初,髡人於淮北擊流賊,予嘗親見倭髡。服飾鮮明,皆佩火銃,髡人所謂「步槍」也。並持長刀,長四尺余,白刃閃亮,映日生輝。挾長矛,矛長丈許,叢立如林。隊官背後有認旗長旛,上楷書「治安軍」「挺身隊」。時流賊數百據徐州城外小堡,官軍攻打不利,損折頗巨。髡軍至,以炮十二門轟擊,後吹號,倭髡全隊衝鋒,望之如疾風迅雷;須臾登城,似猿攀猱戲;流賊拒戰,倭髡突擊,若摧枯拉朽;前後僅二刻而堅堡已破。倭髡亡三人,傷十數人而已。我軍中諸將盡久戰之士,觀之皆撟舌不下,以為銳不可當之軍。

髡人軍糧

髡軍平日皆自辦伙房,名「食堂」,又名「炊事班」,行時則食軍糧,名曰「草地乾糧」類我朝「光餅」,然乾燥堅硬,難以食用,弗如光餅也,人言可以之為牆,非虛言也。

游老虎澄邁城銃斃守將

游老虎提刀上馬,領兵一千,在澄邁城下設下一個旗門,令數十名小卒高聲喝罵,只要城裡出來應戰。

縣內團練名喚符彪,聞聲大怒,當下點起三百土兵,自己穿一身亮銀猞猁鎖子甲,戴一頂熟銅鳳翅盔,胯下一匹烏騅追風獸,手執一柄豹尾方天畫戟,便令守城士卒大開城門,放下弔橋。

縣令早已聽說,急忙到城樓來,一疊聲叫符團練不可出戰,符彪那裡放在耳中,傳令手下土兵,列隊出城。

符彪掃馬來到陣前,通過名姓,便與游老虎交戰。想那游老虎乃是澳宋軍中第一猛將,符彪如何是他對手,交手不過二三合,已覺力怯,當下虛晃一戟,高聲叫道:「髡賊厲害!某去也!」回馬向城門逃去。游老虎不慌不忙,從懷中取出一物,名喚六子連環銃。當下窺准符彪後心,一銃發出,那是澳宋神器,端的又准又狠,一銃正中符彪後心。只聽符彪大叫一聲,倒撞下馬。游老虎催馬上前一刀取了性命,自己將刀一招,一千澳宋兵頓時掩殺過來,三百土兵如何抵擋得住,被殺得哭爹喊娘,人頭滾滾。

澄邁縣令在城上看見,早令收起弔橋,關上城門。

髡人奇錄之二

髡人善戰,每有戰事,應變之策,極其迅速,迅雷不及掩耳。疑內部有間乎!非也,間或許有之,但論其速,信不及出,便以有應。此時飛雞飛庭尚未限於世間,卻如神鬼莫測一般,何解?

後有商人往臨高,言其有電報,傳聲筒,又有無線電,可彈指間傳訊於千里之外,此事方天下大白。

嗚呼哀哉!我朝驛卒悲哉!雖嘔血三升,亦難極其萬分之一也!悲哉!蒼天吶!為何髡人有此奇術,而不為我大明所持也!嗚呼!天道不公!

髡人上有飛雞飛庭,下有大炮坦克,江河大海之上,鐵甲艦日夜穿梭!用銃如神,配合有如手足一般,豈有我明人一絲活路!嘆我中華之末日!遙想匈奴之歌,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亡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 可恨髡人,今亡我聖學,使我三綱不存,今亡我儒家,使我五常難行!

政治

髡酋陳

陳酋,名進楠,僭號「局長」,髡人「元帥」之意。蓋宋名臣之後,未可考也。其祖為江蘇松江府人士。松江巧思之士眾,前朝黃道婆氏自松江浮海至瓊崖,師從黎民巧婦,後歸中原,自此紡織之術大為增進。

故陳氏雖貴為酋長,亦常做匠造,尤擅修雙輪車,此車與中原之車迥異,其二輪前後縱列,中有鐵鏈鋼架相連,下有鋼盒,髡人咒之,腳踏運轉如飛,甚為便利。唯二日內需卸中鋼盒子,以秘術咒之,曰「充電」。

髡人各部豪酋

馬千矚,臨高髡人之酋首。其人白面無須,冷峻少言笑,工土木奇技。髡人城寨壕溝,多為千矚謀劃。亦通讀歷朝乃至外夷各國食貨志。

文德嗣,髡人之軍師也。經史子集及至西域南洋泰西崑崙諸國國史無一不通,唯好羅剎國女子,朝廷若投其所好,似不難降服。

獨狐氏,髡人女將也。蓋髡人久居海外,夷俗甚熾,婦人拋頭露面為巫醫樂師百工者甚眾,亦有效法木蘭者。獨狐氏為婦人心慈,常心懷貧者,然婦人之見常見笑於諸酋。

送子天使

昔髡首文德嗣甚有威德,髡人懷之,故為像以念之。其像或瓷或銅,皆栩栩如生。

髡人頗有信天主者,嘗言文某乃大天使長轉生,行善於世。又世之愚夫愚婦者,訛其名為「得嗣」者甚眾,故言其求子甚靈。至今民間,往往家中備文氏之像而拜祭之,香火之盛,不亞觀音,曰送子天使雲。髡人遂廣售其像,得利無慮巨萬。則髡人求利之貪切,固深入骨髓矣。

馬千囑輕用官職

馬千囑三入常委,除用真髡元老及瓊粵新附假髡,視官職如糞土,蓋欲以公器市私恩。髡人既叩穗城,將一全瓊,歲尾年會臨高,合集海濱分利。馬千囑不因元老院、執委會敕命,主任以上先緣左降同日遷升者二十人。凡馬氏常所用真假髡目,各個彈冠相慶,文、蕭之徒,皆遠竄安南、雷州。有陸營、水師之人合集百刃請願,為奇卡、憲兵所捕者五百人,一日之內,人人自危。真髡宿將解亞洲、王洛賓等,自貶三亞海隅,馬氏不查,解、王漸為藩鎮,尾大不掉。

髡宰相不歷守令

髡目馬千囑、蕭子山、錢水廷、馬甲、趙滿雄、明朗等皆稱英宰,然考其履歷,皆未嘗為刺史、守令。馬千囑初補工部判官,擢執委會委員、執委會常委、人民委員會委員、企劃院總裁,拜相。蕭子山初為生活委員、庶務課長、歷執委會委員、執委會常委、人民委員會委員,拜相。錢水廷初登班直,佐捧日軍都監北緯,入為元老院海外問題委員會主任、元老院常設副秘書長、飛雲社主席,拜相。馬甲由海關都虞候遷政委委員會委員、執委會委員、執委會常委、政法委員會主席、大法官、拜相。趙滿熊佐樞密院,入為奇卡副部長,總國家安全人民委員會副委員長、執委會委員、執委會常委、工部侍郎、工部尚書、拜相。明朗佐執委會辦公廳、遷組織部幹部課課長、執委會委員、組織部部長、執委會常委、拜相。諸人行業,凡髡學髡史之書已詳,國朝大員,亦能知曉,茲不復論。然故宋汴京、行在之用人,必言踐揚中外,諳熟民情,始堪大用,殆為隘矣。

首腦輪值

元老院主席本屬大天使,涵極陽極聖之責,下撫農工教等百業,上達天聽旦晝司祭誠禱,須寡慾虔心甚恭以事,必日日鄭重沐浴焚香親持(反正啪啪啪啪絕對禁止,文德嗣在此位一個女僕 孩子都沒就是明證),才有元老院如有神使、興旺永盛。 主席常屬之一人,人倫不興、嗣脈難全、德者凋零,故神諭可以德隆功聖者輪替司職。

甲申不調髡舶

國朝自崇禎二年以瓊崖之地為悍髡所據,至崇禎十年,熊文燦督粵,實行恩義,得以招安,於是南海略定。而京師當道多姦猾之徒,楊嗣昌、溫體仁等迷惑陛前,不能建長久之策,輕慢髡賈郭逸,而用鄭芝龍之徒賊,以重啟粵海之爭。朝廷以南直隸、湖廣、閩浙十五萬之眾,洪承疇元臣宿望,虎大威、猛如虎、盧象升當時名將,屯守逾年,竟無成功,財竭力盡,遂以節鉞授髡賊,再失粵土,至於甲申君父死難。觀一時之勢,何止可為痛哭?倘使溫體仁不惡髡人,則甲申年,可調髡人海舶入遼海、臨天津,進可輸江南軍輜,實京師之武庫,退可迎聖駕幸南京,解君父之憂。時當道者不查,以髡舶兇險,不可入畿內。後東虜、流賊臨江,弘光天子能用髡兵,乃破多鐸於揚,滅闖賊於鄂,國朝得安,而重光神京,髡軍縞素,祭先帝於煤山,悼文亦曰:君非亡國之君,臣乃亡國之臣。誠哉斯言!

馬千囑諸使

馬千囑為執委會委員,領十五餘局。至企劃總裁,凡領四十餘局。第署一字不能盡,胥吏因是恣意奸欺。國朝初不能知其職,後錢謙益使歸,乃能翔知。按其總裁前銜云:御史大夫判度支,權知太府卿事,鑒黎部長史,瓊崖節度支度,營田等副大使,本道兼南洋五道採訪處置使,百刃太府、司農、出納、監倉、祠祭、糖米、石炭、金鐵、宮市等使,海南路採訪處置使、拜左相兼組織部部長、龍圖閣大學士,自余所領,又有管當租庸、鑄錢等使。時人論流賊腹心之疾、東虜肢體之疾,髡蘚芥之疾,皆知髡目文、馬之不合,或曰馬氏好權,為文所嫌,以是觀之,概可見矣。

二元官制

澳洲官制,天下共知之。而澳洲又有宋制職官,用之宗社祭祀。如執委會主席文公加號開府儀同三司、廣南東西路經略安撫使、領樞密院事、太傅、清遠郡公。執委 馬公加號廣南東西路轉運使、承德郡公,此事明人皆不詳。宋制職官,不同前明。東京夢華,管中窺豹。水滸金梅,不確多訛。而世之好事者多以水滸為真,崇禎初年,粵督王尊德封紫明樓以啟事端。大兵初至番禺,多有水匪打宋制旗號以劫掠地方者。其新舊官制雜之,有諸色名號,曰大宋征明先鋒、澳洲定遠侯、大澳廣東遊擊將軍、大髡國都招討、澳洲左路先鋒、澳宋廣東正印先鋒官。皆土雞瓦狗,有號廣州兵馬都監者,自刻印信,民或以為真。大兵捕之,拷其主謀。供曰:此號,自水滸中看來。

官吏一體

官與吏常並稱,然以本朝制論頗不同。官者,經科舉而得為政一方者也。吏者,以雜途而佐官者也。世人皆貴官而賤吏,蓋官權大事簡,吏權小事繁也。然以政道論之,則吏之用勝於官。蓋為官須虛,為吏當實也。髡人官制與本朝大異,真髡之外皆曰「公務員」,無論官吏。吏職可陞官位,官職亦須為吏事。如此則吏職者存上進心,不便為惡;官職者亦習實務,不致亂政。斯實善政也。

間諜

髡人用兵多用諜,其計狡然,往往不可測。昔有髡商號童貫者,變裝偽作,深入湖、湘,多以南貨「玻璃球」、「花花公子畫報」等奇物四處引惹。其「花花公子畫報」多繪裸女為交合狀,畫面燦然,多浮艷,峒蠻、無恥之人甚好之,故能恩結人心。又大為治宅,廣置聲樂,賓客往來無忌,江上守臣姓名籍貫所守遂盡為所得。又倡言好浮屠,多雇舟只往來江上,人皆傳欲築浮屠江心以退水患。

後髡兵大入,浮橋一日成之,眾乃得悟。其他種種,大略若此。

髡人仵作蘇氏

蘇菀,蘇文正公後也,少穎悟,十八即嘗習刑獄於長吏,二十而為提點刑獄官,疑難雜案多解之。後其父建為奸人所構陷,乃隨文,馬諸公往歸故國。菀身長六尺余,縱真髡男子亦多不能及。又精於檢驗事,其視暴胔腐骸,猶庸夫之視金銀財貨也,及至臨高,乃編定《實用法醫學鑒定講義》,即髡之《洗冤錄》也,為民尊曰「女包公」。菀性剛正淡泊,不樂聲色犬馬事,唯以破案驗屍以自娛耳。

崇禎四年秋,澄邁士紳吳某長女自縊家中,人皆謂其與家僕陳有不倫事,因其事發故羞而自殺,然髡之刑部侍郎冉耀疑吳某有殺女之嫌,於是案情急轉而下。吳女葬後二日,菀偕冉耀,慕敏往澄邁開棺檢驗,掀蓋之際,面龐肌膚美如生前,芳齡少女卧於荒郊,不免淚盈,伸冤之情油然而生,後菀於吳女下體得毛髮數支。其有訟棍姬信者,雲在場者毛髮俱可自褲筒滑落飄落棺中,故皆得拔取陰毛數支以供核對之用,菀震怒,以手銃指姬某頭,欲治其公然侮辱罪嫌,後為眾人勸誡乃止。

後蘇菀驗得吳女全身俱有中毒徵象,縊頸乃死後懸屍故,下體數支毛髮亦男子所有。於是得拘審吳某,方知吳某酒後覬覦吳女姿色,借故以葯誘姦吳女,然其不明藥理故致吳女死命,於是吳某即懸其屍,偽稱自縊,又以報案驗屍事宜繁瑣,恐拖延後事以掩其罪。

罪嫌既定,遂以謀殺罪絞吳某於博鋪,後蘇菀名聲大振,固有「蘇青天」之名,而菀不置可否,笑而不言而已

假髡

先來髡人,皆自澳洲來,真髡也。自登岸後,連敗鄉勇,聲勢大振,粵瓊莠民多歸之。髡人之收眾也,無分男女,先剃之如僧,再更衣著如髡,必先坐食旬月,教之紀律規矩,稱「敬化」,而後用之,則如臂使指也。是為假髡,其狀貌與真髡無異。用人則為農為工為兵,各有處所。制度井然,規矩森嚴。用人前必先集眾,有真髡教之,名為「培訓」,故髡人營諸事皆有條理,行事必成。如是經年,真假髡眾萬許,所居處蔚然成市,稱東門市。臨高鄉民趨之,經濟生理,亦不下萬人,此皆依髡人而活者。

髡人官

髡中亦有官職,官名與我朝大異,疑乃學自外夷。其首稱「主席」,爵號「執委」,其下稱「主任」、「局長」、「委員」。真髡皆號「首長」,假髡皆禮敬之。官不稱官,而稱「幹部」。其官無官服,皆衣短衫,不冠。時傳髡人烏合,無官民貴賤,以財多者為尊,此大謬也。髡人酋首有文德嗣、馬千矚等多人,此皆「執委」也,而郭逸時富甲兩粵,不聞有何爵號,以是知之。

契卡

髡人有官制名曰契卡,皆為髡人「幹部」,著風衣大氅、闊帽皮靴。行事有如監察御史並六科,監製百同,糾繩不法。但其官專管考真、假髡人其財用之出入,察核各髡人衙門支領錢物、奏銷錢糧、察銷建築等,凡髡人所掌握財務、人口、倉庫及髡人軍中之物,皆月計、季考、歲會。另有稽查題參,糾合貪奸,稽核文賬,考核政績之責,凡查髡人中有做浮冒舛錯、侵貪作弊等,必請回衙中,稱之為「飲茗」。入其衙者十不存五,其權甚大,稱之為:「直接向執委會負責」。

余在臨高,或聞契卡之名,乃源於露西亞國之蘇維埃,國有大臣,名捷爾任斯基,為制百官,糾不法,遂創契卡。因露國居苦寒之地,遂以動物皮毛制帽為衣,又有披風加其上,以顯契卡之神威。澳宋真髡,多有師從露國蘇維埃者,故承其舊制.

髡人內殘外忍

髡人征戰之軍號伏波,兵士皆布衣無甲,所持米尼銃雖利,然裝填一次止能射一籽。

又有內務安保部隊,號契卡,號警察,號武警,號內務部特勤部隊,皆行捕快錦衣衛東廠之事;其兵士時披甲攜盾,所持火銃迅猛異常。

嗚呼,兵者,國之大事也。內務,鎮民之爪牙也。然對內之兵倍利於對外之兵,是為內殘外忍矣。

女僕

髡人皆精壯,女子少,且興淫祀,眾苦悶,竟至喧嘩反亂,髡人委員大懼,始購閩粵貧家女子,教之文字禮儀,名為女僕,實私妓也,其著裝,裙不過膝,鞋襪畢見,大為不雅,更有甚者,閩粵盡傳,髡人房事多暴虐淫邪,常使女僕以師生相稱,更以皮鞭、蠟燭助興,嗚呼,天朝佳人,竟入虎口,豈不悲哉!

財稅監管分隊

南京城流傳這樣的笑話:南京城來了群跑馬賣解的,其中有一個大漢身高八尺有餘,力大無窮,號稱自己擠乾的柑橘再也擠不出一滴橘汁,若觀眾不服大可下場一試,懸賞金錢若干,無人能應。終有一日,一小個上台,將已被大漢捏扁的柑橘又擠出好大一攤汁水,大漢佩服之下,詢問高人何處學的藝,答曰:財稅監管分隊。

幕府雜談.大鳥駙馬

髡首中有一薛子良者,字維尼,彪體狼腹,猿臂善射,勇名冠於南海,髡軍公推為伏波十梟將之首。崇禎間,熊督聘其為僕射,教習邊兵演射澳洲發炮秘術。薛性剛直平近,善待士卒而驕士大夫,與軍中上下多有交通,亦深得熊督所喜。其人素以雄具自矜,旁人莫不以為笑。

一日酒酣,當眾解小衣褪去四方花褌,喝令營妓摩玩吞弄之,其器毛長及地,粗殆兒臂,青筋鼓露,渾如剝皮之兔首,三軍為之椒目。

嗣後連御十女,出白漿斗許,熊督壯曰:真古之嫪毐也。越明年,聞維尼後以軍功尚坤興公主,知情之人無不駭然嗟嘆,獨熊督笑曰:有鹿從渠,非魚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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